一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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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十六章

洗完澡吹干头发,倒在床上,拿过手机一看,三个未接来电。

    未接来电都是许玮婷的,钟叙叙赶紧回拨过去。

    “小妹儿,想姐姐啦?”她翘着脚丫,尽量把声音表现得y荡。

    “钟小叙,几天不见你越发猥琐了。”

    “姐姐我只对你猥琐呀,我的心肝~~宝贝~~”她故意拖长声音,想象着那头许玮婷馒头黑线的样子。

    “你有点儿正经行不行!”

    “我还没拷问你,中秋节三天你们去泡温泉,有没有发生什么jq?”

    “……我为啥要告诉你!”许玮婷似乎对jq的称呼十分不满。

    “咦?你打电话过来难道还有其他原因?”钟叙叙夸张地惊呼。

    “好了好了,我不和你扯淡,丫的一点正形也没!姐姐我正式通知你,钟小叙同学,我与秦冬泉的忘年恋已经开始,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嘿嘿,”钟叙叙邪恶地笑两声:“我早就猜到了。”三天的温泉之旅,要是没发生点儿jq,秦冬泉简直对不起伟大的祖国和人民。

    “周五你有空没,一起吃顿饭?”

    “周五恐怕不行,我要去见湛墨青的父母。不过明天可以。”

    “行,”许玮婷爽快地答应,“明天我给你打电话,确定地方。”

    “好,不见不散。”

    许小婷,不知道你的恋爱之路会不会同我一般惨淡曲折,但是,祝福你。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短信。

    打开一看,是湛墨青。

    简单的几个字:睡了吗?

    本来打好了“没有”两个字,临到发送时,突然又改变主意,删掉。

    睡了。

    发送过去,突然觉得身上似乎没剩下什么力气,关了灯躺下。

    过了许久,黑暗中叮铃一声响,手机的微光影射出淡淡光圈。

    晚安,做个好梦。

    “晚安。”钟叙叙轻轻念了一遍,关机,睡觉。

    城市的某个角落,某幢大楼,某个窗前,某个男人拿着手机,站立许久,悠悠地也道了声:“晚安。”

    只是眼中神色不明。

    许玮婷约的是一家四川火锅店。这厮明明是北方人,却酷爱辛辣食品,尤喜四川火锅。

    钟叙叙一边上楼一边骂,该死的许小婷,现在谁不知道四川火锅里面地沟油一滴香到处是,丫的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好不好!

    烟气氤氲中,钟叙叙总算找到了许玮婷秦冬泉两人。

    钟叙叙见过秦冬泉一次,那时候她们刚念大三,许玮婷放完暑假回校,秦冬泉居然逃了课偷偷跟在了她屁股后面一路,直到她进了学校才现身,不过一露面就给许玮婷拉到火车站轰回去了,钟叙叙刚好奉命在校门口帮许玮婷拿行李,就这么匆匆见了一面。

    那时的秦冬泉还是一个毛头小孩儿,如今已然成长为一个青茬满下巴的……虽然外表上看去,还不知道该将他定义为大男孩还是男人,但是钟叙叙坚定地相信,经过中秋节,他一定已经发生了从男孩到男人的质变。

    看到钟叙叙来了,立刻站起来,伸出手:“你好,我是秦冬泉。”

    ……钟叙叙看着伸在空中的这双手,手底下是滚冒的红油汤锅,无语黑线。

    还是伸出手去:“你好,我是钟叙叙。”

    许玮婷早就笑翻了:“哈哈,你们有没有搞错,拜托,我们是吃火锅,不是商务洽谈!”

    钟叙叙嘴角抽了抽,秦冬泉抿着嘴坐下。

    钟叙叙仔细地打量着许玮婷,啧啧咂嘴:“才几天没见呢,红光满面的,果然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你羡慕呢还是嫉妒?”许玮婷斜眼看过来,眼神勾人。

    “既羡慕又嫉妒!”钟叙叙扔给她一个卫生眼。

    钟叙叙这一顿饭吃得百感交集。

    她如何看不出来,秦冬泉为了许玮婷,那么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点,明明是个青春逼人的小帅哥,偏偏穿了一身老气横秋的黑,头发理得一丝不苟,刚刚还一本正经地与她握手,无非是怕给她留下太过于轻浮的印象。

    她还记得当年的秦冬泉,白t恤,蓝牛仔短裤,篮球鞋,一个大大迷彩包,桀骜不驯的头发直直翘起,眼角眉梢全是叛逆,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大学校门口,惊得许玮婷当时连路都不会走了。当时她还挤眉弄眼地嘲笑许玮婷老牛吃嫩草,如今却感慨万千。

    许玮婷这家伙向来吃火锅是无酒不欢,而且只喝冰啤,这次要了三瓶啤酒,说好了一人一瓶,结果最后三瓶酒几乎全下了秦冬泉的肚子,原因就是许玮婷刚端起杯子,秦冬泉就一脸严肃地按下她的手:“火锅那么烫,再喝冰啤伤胃。”许玮婷居然听话地就放下了杯子,钟叙叙本来对酒就是无可无不可,于是他一个人全代劳了。

    钟叙叙拿起茶杯挡住微湿的眼睛,她从来没有见过许玮婷这么小女人的模样,爱情,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吃到一半,许玮婷去洗手间,座上就剩她与秦冬泉两人。

    “刚上大学,有没有不习惯?”钟叙叙没话找话,说出口了才懊悔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好,基本没有时间不习惯。”秦冬泉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九月份你们应该是一直在军训吧?军训很累吗?”钟叙叙记得自己大一军训的时候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还好,只是我晚上会抽空打些工。”

    “打工?大一就开始打工,早了点儿吧?”她记得许玮婷说过,秦冬泉家底不薄。

    “你知道的,”秦冬泉望向洗手间的方向,眼神悠长:“我追了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在一起,我想早点跟上她的步子,当然要抓紧时间。”笑容里是满满的爱意。

    钟叙叙胸中一阵激荡,泪水仿佛已经涌上眼眶,她吸了吸鼻子,举起茶杯:“秦冬泉,我敬你!祝你和许小婷白头偕老!”

    他不知道,他的这一番话给了她多大的震撼,她也不知道,秦冬泉后来有多么感激她,因为她在他们艰难的感情道路上,始终支持着他们,坚信他们可以走到一起。

    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走出火锅店大门,许玮婷把她拉到一边,正颜道:“叙叙,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见见你家那位。”

    钟叙叙苦笑:“好吧,我约他试试。”她实在不能想象湛墨青吃火锅的模样。

    “叙叙,你和湛墨青到底合不合适?我不希望你勉强自己,为所谓的家庭牺牲什么的,最傻帽了。”

    “你想哪里去了,我和湛墨青根本就不是这回事好不好!”

    许玮婷讳莫如深地望着她:“总之,保护好自己,我不希望你再受伤。”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快走吧,我自己打车回去。”钟叙叙挥挥手。

    “好吧,回头联系。”许玮婷嫣然一笑,拉着秦冬泉离开。

    钟叙叙目送他们远去,一阵秋风扫过,她打了个寒战。

    星期五很快就到了。

    下班的时候,湛墨青过来接她。谁都知道,周五总是大塞车,所以他们到达的时候,湛父湛母已经等候多时。

    湛母是粤人,这次吃饭的地点是一家粤菜酒楼。

    “伯父伯母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钟叙叙还没有坐下就连忙致歉。

    “这孩子,都是一家人了,客气什么,快坐下。”湛母慈祥地笑笑。

    湛母今天穿的是一件改良的暗红色旗袍,领口、袖口和下摆绣满了繁复华丽的花边,头发绾成一个髻,外罩一件灰色的披肩,优雅端庄;湛父一身灰色西服,虽然青春不再,但依旧风度翩翩。

    钟叙叙傻眼了,她本以为只是一顿家常便饭,没有想到未来婆婆公公打扮得这么隆重,看看自己身上,咖啡色长风衣,黑色铅笔裤,典型的office lady打扮,与湛父湛母格格不入。

    钟叙叙同学又一次吃了知己不知彼的亏,她悲催了。

    盯了盯湛墨青,这厮今天也是一身西装,英俊逼人。接到钟叙叙的视线,他无辜地摊了摊手,好像在说:不关我事,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这么正式。

    悻悻坐下,她安慰自己,好歹今天没穿牛仔裤,至少不会让人觉得不尊重长辈。

    湛父湛母不愧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对于这一点失礼视而不见,反而是湛母安慰地拍拍她的手:“钟小姐这么瘦,要多吃点。”

    还没等她应答,湛墨青插话进来:“妈,你怎么还叫钟小姐,应该叫叙叙。”

    湛母呵呵地笑:“对对对,是我见外了,叙叙。”

    湛父亲昵地取笑妻子:“年纪大了就是这样,脑袋反应也慢。”

    湛母不依,故作恼怒地捶了丈夫一拳:“老头子,别忘了你比我大得多!”

    钟叙叙不失时机地拍未来婆婆的马屁:“伯父真是说笑,伯母玉质金相,一点儿不显老。”

    湛墨青递过菜单:“快点菜吧,资深美女!”

    这一声“资深美女”让大家都笑了起来,钟叙叙开头的那一点小懊恼一扫而光。

    说实话,湛父湛母真是十分好的长辈,对钟叙叙客气有礼,言谈举止间也颇为维护她,钟叙叙心中十分感激。

    一般来说准公婆会见准媳妇儿,谈话的主要内容,就是围绕自己的儿子展开,湛母也不例外。

    湛母丝毫不避讳湛墨青在场,大谈特谈湛墨青儿时的丑事。

    “叙叙你不知道啊,墨青小的时候很调皮,在我们军区大院里面就是一个小泼皮,谁都敢惹。”

    “墨青小学的时候,军区大院外面还是农田,结果过年的时候他和几个小朋友去农田放炮仗,一群小皮猴子,傻不拉叽的,你猜往把炮仗往哪儿扔?”

    钟叙叙摇摇头。

    湛母也不接着往下说,自顾自地捧着肚子笑了半天才顺过气来:“当时农田还靠牛来耕耘,田里有不少牛粪,这群孩子,以他为首,”湛母纤手一指湛墨青:“居然把炮仗扔到牛粪里面去玩,这也就罢了,关键是有一颗炮仗扔了没有反应,墨青还凑过去看,结果头刚伸过去,炮仗一下爆炸,牛粪溅了他满脸满身,后来他就这么顶着一头脏兮兮的东西回来,惹得屋子里面好几天都一股臭味哈哈哈••••••”

    钟叙叙再也忍不住了,跟着湛母前俯后仰地大笑起来,笑完她打量湛墨青,此人此刻衣冠楚楚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旁边,钟叙叙真想去戳戳他那面瘫脸。

    “墨青,你别这一付表情,在妈面前还装什么酷啊。”湛母也回过头来戏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湛墨青还是没什么表情:“你们继续聊,我去洗手间。”

    湛母转向钟叙叙:“叙叙你别介意,他从小就是这个臭脾气,高中的时候第一次领女孩子回家,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连水也不知道给人家倒。”

    一直微笑坐在旁边的湛父突然咳嗽了起来,打断了湛母的话。湛母好似惊觉什么,立即住了口。恰巧这时服务生端上了汤,湛母立刻招呼她:“叙叙,来喝汤。”

    粤人喜汤,饭前一定要喝一碗精心煲制的汤。

    似乎是乳鸽汤,但不知道汤里放了什么料,但觉入口香滑美味,钟叙叙不由得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

    正好湛墨青回来,饭局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