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春荷
曹操的府邸门前有一片池塘。
他特地命人种了一池的荷花，若是盛夏时节能够坐在池畔饮酒，清风送来荷香是件非常惬意的事。
此时正值早春，连荷叶都不曾露出尖角，更别提荷花了。
但他依然在此处设宴款待客人。
客人是一个没有头发的人，也就是那个在闹市里遇到的胡人，胡人又说他是一名僧人。所以曹操设宴款待的人是一名胡僧。
那胡僧不仅在闹市中胡言乱语，还喊出了素未谋面的曹操的名讳。
尽管曹操当时满腹疑窦，但是此人信口雌黄，预言当今天子驾崩。愤怒之情由想而知。
曹操环顾左右，情急之下拔出别人腰中佩剑。用剑指着胡僧的眉心说道：“你这妖人，我一剑砍了你，看你还能不能胡说。”
电光火石之间曹操挥剑劈向那胡僧的脖颈，他向来做事果敢说一不二，况且他的剑法武功都是有名的。那胡僧如何能躲过这一剑，只见那胡僧的头应声而落。
可是曹操却呆立当场，望着手中的剑，又望着地上发怔。
归云却立马大声叫了出来：“冬瓜，是冬瓜。怎么是冬瓜？那胡人哪去了？”
一个被劈成两半的冬瓜赫然躺在地上，没有一丝血迹，更没有半点人影。之前那个坐在地上说着胡话的胡僧此刻已不知去向。
曹操发怔了片刻，立马又恢复了原样。将手中的剑归还别人，不发一言地走出了人群。一路直奔府邸。
归云却叽叽喳喳地在耳边吵个不停：“少爷那人怎么就变成冬瓜了呢？”
“不知道。”曹操只能这样回答。
“可是，少爷您就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吗？怎么就刹那间不见了呢？”
“说了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问题？”
“少爷您就不觉得奇怪吗？”
“怪，而且怪得很。”
“那您怎么不感到惊讶呢？”这会儿归云又把问题的中心绕到了曹操的身上。
“想必是个会方术的家伙，这种小把戏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方术？那也太了不起了，能够拥有这样的本事也真让人羡慕。”归云还是不依不饶地在曹操身后一直问东问西。
仿佛之前那一刻执剑的人就是他自己一般，场景历历在目。
曹操自顾自地往府邸快步走去，他在盘算着什么，或者说是在打算做什么。这件事他从胡僧不见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决定了，所以他走得很急。
他刚进门就吩咐归云：“快去喂马，让它养足精神。再去账房领取一些盘缠，还有路上用的干粮。”
“少爷，您这是要干嘛？是要出远门吗？”归云一脸疑惑。
曹操却回答得很干脆：“没错。”
“少爷要去哪里？”
“洛阳。”
“少爷不是才从洛阳回来吗？又要去那做什么？”
“你少啰嗦，快去准备。”
归云不敢再多问，像一阵风一样就跑开了。对于少爷要做的事，即使有再多疑问他都会全力以赴，极力做到最好。
曹操坐在屋檐下，他的心里是乱的，简直像一团乱麻。他也不知道自己具体要去做什么，或者他只是想去证实一些东西。他要证实的就是胡僧的那一番话。
实际上他前脚进门，胡僧后脚就守在了门外。胡僧犹豫了许久，依然叩响了门环。
曹操与胡僧相对而坐，胡僧就是摩腾，他敬了摩腾一杯酒。摩腾也学着汉人的礼节掩面一饮而尽。曹操也明白了摩腾是做什么的，如果将佛教和太平教相比较的话，那就不难理解了。
“和尚的汉语说得真好。”曹操饮完一杯酒后赞叹道。
摩腾双手合十作揖：“不敢，不敢。和尚只是鹦鹉学舌。”
“可是和尚刚才在闹市里的话实在叫人费解。”
“将军斩我一剑之后还不明白吗？”
“那只不过是幻术而已。”
“可是和尚施展的并非一般幻术，而是我密教的法术。”
“你密教的法术还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曹操将信将疑地问。
“正是，这也是我为什么来大汉的原因。”
曹操的眼睛突然绽放出光芒：“你是说你可以扭转局势？”
摩腾却笑了：“非也，既成事实的未来我无法逆转。”
“那你的原因指的究竟是什么？”
“是一件关乎全天下人命运的大事。”
“也关乎你们深度的人？”
“是的”
曹操停顿了，他不知道这个眼前的和尚究竟要说出什么话。但他都不希望他说出口，因为这和尚说的话多半会变成真的。所以他开始不愿意听了，他想回到自己的榻上。
和尚还是开口了，还是说了出来：“我预感到魔人将重现人间，他们将会对人类肆意屠杀，大地浸泡在一片血海之中。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人间变成了炼狱。活着的人渴望死去，死去的人冤魂不散。”
曹操良久不曾说话，他只是望着眼前的池塘。
隔了许久才问道：“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摩腾却也很老实，淡淡地回答道：“只有将军能带领人类战胜魔军。”
“我可以吗？”
摩腾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曹操站起身，忧心忡忡地望着池塘。说道：“再过几个月，这池中应该碧叶连天了吧”
“敢问将军，这池里种的是什么？”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荷花。”曹操自幼喜欢文章，诗经里面的诗句信手拈来。
“荷花，我们身毒也叫莲花。”
“哦？莲花。是有什么典故吗？”
“当然有，本教的师祖就是脚踏莲花出生，后又脚踏莲花得道的。”
摩腾平静地说完，然后缓步走向池塘。还差一步就要踏进去了，再往前一步必然会坠入淤泥之中。曹操想叫住他，摩腾却转身先开了口：“将军一定要找到另一个少年，他会帮助你组建一只大军与魔人一战。到时候有用得着和尚的地方，和尚定当竭尽所能。”
曹操抱拳鞠躬，和尚却一步不回地踏入了池中。
曹操眼看着池中有东西缓缓伸出水面，竟是绿色的花梗，花梗上赫然有一个花苞。一朵洁白的荷花瞬间在摩腾的脚下绽放。
摩腾的右脚落下之时，刚好落在一朵全盛的荷花的莲蓬中央。左脚落下时亦是如此，如是摩腾如履平地一般走过了池塘。
在池塘的那头，摩腾合十作揖，向曹操告别。
而曹操却站在原地，喃喃自语：“我真的可以吗？”
只有那二十余多白洁的荷花依然留在水面，春风拂过泛起点点涟漪。
(本章完)
他特地命人种了一池的荷花，若是盛夏时节能够坐在池畔饮酒，清风送来荷香是件非常惬意的事。
此时正值早春，连荷叶都不曾露出尖角，更别提荷花了。
但他依然在此处设宴款待客人。
客人是一个没有头发的人，也就是那个在闹市里遇到的胡人，胡人又说他是一名僧人。所以曹操设宴款待的人是一名胡僧。
那胡僧不仅在闹市中胡言乱语，还喊出了素未谋面的曹操的名讳。
尽管曹操当时满腹疑窦，但是此人信口雌黄，预言当今天子驾崩。愤怒之情由想而知。
曹操环顾左右，情急之下拔出别人腰中佩剑。用剑指着胡僧的眉心说道：“你这妖人，我一剑砍了你，看你还能不能胡说。”
电光火石之间曹操挥剑劈向那胡僧的脖颈，他向来做事果敢说一不二，况且他的剑法武功都是有名的。那胡僧如何能躲过这一剑，只见那胡僧的头应声而落。
可是曹操却呆立当场，望着手中的剑，又望着地上发怔。
归云却立马大声叫了出来：“冬瓜，是冬瓜。怎么是冬瓜？那胡人哪去了？”
一个被劈成两半的冬瓜赫然躺在地上，没有一丝血迹，更没有半点人影。之前那个坐在地上说着胡话的胡僧此刻已不知去向。
曹操发怔了片刻，立马又恢复了原样。将手中的剑归还别人，不发一言地走出了人群。一路直奔府邸。
归云却叽叽喳喳地在耳边吵个不停：“少爷那人怎么就变成冬瓜了呢？”
“不知道。”曹操只能这样回答。
“可是，少爷您就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吗？怎么就刹那间不见了呢？”
“说了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问题？”
“少爷您就不觉得奇怪吗？”
“怪，而且怪得很。”
“那您怎么不感到惊讶呢？”这会儿归云又把问题的中心绕到了曹操的身上。
“想必是个会方术的家伙，这种小把戏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方术？那也太了不起了，能够拥有这样的本事也真让人羡慕。”归云还是不依不饶地在曹操身后一直问东问西。
仿佛之前那一刻执剑的人就是他自己一般，场景历历在目。
曹操自顾自地往府邸快步走去，他在盘算着什么，或者说是在打算做什么。这件事他从胡僧不见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决定了，所以他走得很急。
他刚进门就吩咐归云：“快去喂马，让它养足精神。再去账房领取一些盘缠，还有路上用的干粮。”
“少爷，您这是要干嘛？是要出远门吗？”归云一脸疑惑。
曹操却回答得很干脆：“没错。”
“少爷要去哪里？”
“洛阳。”
“少爷不是才从洛阳回来吗？又要去那做什么？”
“你少啰嗦，快去准备。”
归云不敢再多问，像一阵风一样就跑开了。对于少爷要做的事，即使有再多疑问他都会全力以赴，极力做到最好。
曹操坐在屋檐下，他的心里是乱的，简直像一团乱麻。他也不知道自己具体要去做什么，或者他只是想去证实一些东西。他要证实的就是胡僧的那一番话。
实际上他前脚进门，胡僧后脚就守在了门外。胡僧犹豫了许久，依然叩响了门环。
曹操与胡僧相对而坐，胡僧就是摩腾，他敬了摩腾一杯酒。摩腾也学着汉人的礼节掩面一饮而尽。曹操也明白了摩腾是做什么的，如果将佛教和太平教相比较的话，那就不难理解了。
“和尚的汉语说得真好。”曹操饮完一杯酒后赞叹道。
摩腾双手合十作揖：“不敢，不敢。和尚只是鹦鹉学舌。”
“可是和尚刚才在闹市里的话实在叫人费解。”
“将军斩我一剑之后还不明白吗？”
“那只不过是幻术而已。”
“可是和尚施展的并非一般幻术，而是我密教的法术。”
“你密教的法术还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曹操将信将疑地问。
“正是，这也是我为什么来大汉的原因。”
曹操的眼睛突然绽放出光芒：“你是说你可以扭转局势？”
摩腾却笑了：“非也，既成事实的未来我无法逆转。”
“那你的原因指的究竟是什么？”
“是一件关乎全天下人命运的大事。”
“也关乎你们深度的人？”
“是的”
曹操停顿了，他不知道这个眼前的和尚究竟要说出什么话。但他都不希望他说出口，因为这和尚说的话多半会变成真的。所以他开始不愿意听了，他想回到自己的榻上。
和尚还是开口了，还是说了出来：“我预感到魔人将重现人间，他们将会对人类肆意屠杀，大地浸泡在一片血海之中。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人间变成了炼狱。活着的人渴望死去，死去的人冤魂不散。”
曹操良久不曾说话，他只是望着眼前的池塘。
隔了许久才问道：“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摩腾却也很老实，淡淡地回答道：“只有将军能带领人类战胜魔军。”
“我可以吗？”
摩腾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曹操站起身，忧心忡忡地望着池塘。说道：“再过几个月，这池中应该碧叶连天了吧”
“敢问将军，这池里种的是什么？”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荷花。”曹操自幼喜欢文章，诗经里面的诗句信手拈来。
“荷花，我们身毒也叫莲花。”
“哦？莲花。是有什么典故吗？”
“当然有，本教的师祖就是脚踏莲花出生，后又脚踏莲花得道的。”
摩腾平静地说完，然后缓步走向池塘。还差一步就要踏进去了，再往前一步必然会坠入淤泥之中。曹操想叫住他，摩腾却转身先开了口：“将军一定要找到另一个少年，他会帮助你组建一只大军与魔人一战。到时候有用得着和尚的地方，和尚定当竭尽所能。”
曹操抱拳鞠躬，和尚却一步不回地踏入了池中。
曹操眼看着池中有东西缓缓伸出水面，竟是绿色的花梗，花梗上赫然有一个花苞。一朵洁白的荷花瞬间在摩腾的脚下绽放。
摩腾的右脚落下之时，刚好落在一朵全盛的荷花的莲蓬中央。左脚落下时亦是如此，如是摩腾如履平地一般走过了池塘。
在池塘的那头，摩腾合十作揖，向曹操告别。
而曹操却站在原地，喃喃自语：“我真的可以吗？”
只有那二十余多白洁的荷花依然留在水面，春风拂过泛起点点涟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