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田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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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二十一章

    梁笑走到我的面前,随意地扫了两眼我周围的人群,淡淡道:“外面下雨了,一会儿结束我送你回去。”

    我看了一下门外的方向,狐疑道:“外面下雨了?”

    梁笑点点头,又问:“几点结束?”

    becky抢过话说:“我们俩十一点就可以走了。”

    梁笑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对我说:“一会儿结束了告诉我。”不给我任何回绝的机会,说完转身又坐回到了他的那群朋友里面。

    我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还有一个多小时才结束。我走过去跟其中的一个男歌手商量着和他换一下出场的时间,他很爽快的答应了,于是我的场次被推前。

    其实驻唱跟在ktv里k歌差不多,只不过是周围多了很多听众,你需要在开始跟结束的时候对这些人说一些感谢的话,毕竟挣得都是人家给的钱。坐在桃木的高脚椅子上,我一手搭着话筒,一手搭在撑起的腿上,轻轻唱着苏芮那一版的《是否》,之后又连着唱了两首孙燕姿的老歌,三首过后,台下响起一阵欢呼。

    下来的时候,我扫了一眼远处的那张贵宾座位,昏暗的灯光下,梁笑的俊脸若隐若现,他远远地看过来,目光深邃。刚才唱歌的时候,我知道,他听的很认真。

    我冲他挥了挥手,指了指手上的腕表,他很聪明,很快就会过意来,侧过身在身边的人耳边低低说了几句,便向我这边走过来。

    见我这么快就收工,梁笑有些意外,“可以走了?”

    我点点头:“嗯。”

    梁笑:“那我们出去吧。”

    我:“等一下,我去拿我的包。”

    梁笑点点头,回到更衣室的时候,正巧见到becky正在补妆,见我拿包,她惊讶道:“你要走了么?”

    我点点头,“嗯。”

    becky低低地“哦”了一声,说:“拜拜。”

    我:“拜拜。”

    拿好包走出洛克的时候,梁笑已经坐在车上等我了。梁笑熟练地将车调转了一个方向,正要开出去的时候,我突然在车的一侧后视镜里看见里从洛克门口匆忙追出来的becky,见到我还没有离开,她很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becky用她那惯用的半开着玩笑口吻说:“帅哥,别那么偏心,也带我搭个顺风车呗!”

    梁笑原本直视前方道路的视线,困惑地转移到她的身上,“你住哪?”

    becky见有戏了,高兴地冲我挤了挤眼睛,欢快地报了一个地址。梁笑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好像不顺路。”

    becky的脸色顿时黑了一半,很是挫败的神情,但毕竟是混夜场的姑娘,很快她又恢复了甜美的笑容,遗憾地说道:“这样啊!没关系,那就麻烦你一定要将明艺安全送回咯!”

    ……

    回去的车上,两人有些尴尬,确切的说其实只有我一人在不安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对becky我竟有些内疚的感觉,而一旁开车的梁笑依旧那副风轻云淡的从容表情。

    沉默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开口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载becky回去?你刚才那样拒绝她,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梁笑紧了紧手中的方向盘,特纳闷地看了我一眼,“我为什么要载她回去?她跟我熟么我就载她回去?我知道她是好人坏人啊?”

    我一听,这口气怎么这么熟悉啊?一时竟想不出话来反驳他,气结道:“你……跟谁学的啊?”

    梁笑看着我独自抓狂的表情,低低地笑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听完心里觉得堵的慌啊?”

    我低头斜了他一眼,他不经意地继续提醒我,说:“上次你也这么对我说来着。”

    从这件小事里,我发现了梁笑的第一个缺点,记仇。

    想起上次对他的那恶劣态度,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争辩道:“那会儿不是关系还不熟么!”

    “那意思现在是熟了?”梁笑嘴角噙着邪邪的坏笑,饶有兴趣地等着我的下一句回答。

    我:“……”

    梁笑忍俊不禁地轻轻拍了一下方向盘,“我这问的真多余,咱俩现在肯定熟了啊,要不你也不答应我送你啊,是不是?”

    从这段对话里,我记住了以后跟这个人碰到一起的时候,嘴皮子不能太老实,不然得吃亏。

    我无奈道:“随你怎么想。”

    梁笑看了我一眼,然后撇过头去,笑而不语地继续开着车。

    **************

    时间在忙碌的生活中总是过得飞快。在同时兼顾打工和上课的这两件事情的时候,我就真的很少再想起有关骆恒的事情。不过那盆千代田锦,我却一直都很上心。每晚睡觉前都会看一眼它是否安好,关心它成长时的每一个变化,比如最近它就有要开花的念头。

    想起骆恒当初对我说,千代田锦如果死了,我们的爱情也就死了。令我想不通的是,它现在明明活的好好的,眼看着就要开花了,为什么我们就分开了呢?哪怕他后来说这是用来吓唬我的一个玩笑,可是它还安好的事实摆在眼前,它也应该只是个不成立的玩笑啊。

    偶尔的偶尔,在某个既不用打工又没有作业要做的晚上,我也会坐在电脑跟前上一下网。骆恒自从上次在msn上给我留过一次言之后,就再没找过我。倒是他的一个荷兰籍的室友常常喜欢找我练中文,在教中文的过程里,我又得知了一些关于骆恒的近况。

    比如骆恒寒假过去之后,又新换了一部手机,不再是那部和我情侣款的翻盖手机。比如在上个月的一次考核中,骆恒得到了全系第二的好成绩。再比如骆恒的右手在上个礼拜的与西部学校的篮球赛中光荣负伤,然后他的女朋友程冉便在他这段受伤的日子里,特别搬过来便于照顾他。也是托骆恒这次受伤的福,他们公寓的几个男子汉得以享受到每天丰盛的中国菜。

    再跟我提到程冉的时候,小荷兰有些尴尬起来,我试图想调节一下我们的谈话气氛,便找了几段冷笑话发过去,最终还是失败。好在小荷兰的女友这会儿给他打来电话约他吃饭,小荷兰很是不安地安慰了我几句,我用中文告诉他,没关系。

    小荷兰那边安静了几秒后,发来一句英文:don’t hate ran.

    我正考虑着怎么回这下一句,小荷兰的头像颜色便灰了下去。“不要记恨程冉。”我盯着对话框里的这句英文,苦笑不已。

    大一下学期的尾声,我们匆匆结束了新鲜而又自由的新生生活。告别了大一时身上的青涩与稚嫩,走在校园里遇到刚进校的新生们问路,我们终于也能以学姐的身份来为他们指路。

    大二前的这个暑假,我没有回c城,决定留在北京,一边准备着各种证书的考试,一边在洛克继续地做着兼职。我是在电话里告诉我妈暑假不回去的这事儿的,她没说话,只是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了我两句,然后照例往我的□□里打了一笔钱。

    因为这个暑假留守北京的缘故,我跟梁笑的关系也自然进了很多,两人之间也能开起一些无关紧要的玩笑。我已经习惯了每次收工的时候,在洛克的门口看见他的那辆黑色座驾。

    梁笑的穿衣风格挺多变的,有时候穿的像一高中生,有时候穿的像一商场精英,也有时候穿着一宽松的t恤就来接我了。

    看着他今天这身西装革履的,我问他:“你今年到底多少岁了?”

    梁笑看着我,“二十六。”

    我点点头,又问道:“你跟尤小婷他们不是一个年龄层的,怎么玩到一块去的?”

    梁笑调了调车内的冷气,告诉我说:“小时候都住一个院子里。”

    我:“是么?”

    梁笑点点头,“嗯,我跟陈年的交情最久,听说他谈恋爱了才认识的尤小婷。”

    想起尤小婷每次跟我借烟时的那个表情,我就想笑,梁笑听见我的笑声,转过头来问我笑什么,我摇摇头,说:“饿不饿?我请你吃宵夜。”

    来到一家拉面馆里坐下,点了两碗牛肉拉面后,我问梁笑要不要点啤酒。他很是惊讶地看着我,“你很能喝么?”

    我有点不好意思,“最多一瓶就晕了。”

    梁笑说,“那就上一瓶好了,你喝不了的我帮你。”

    我点点头,招呼前面正在拉面的新疆老板要了一瓶啤酒。今天出来的时候,食堂正好下班了,想在学校门口随便弄点什么吃的时,去后海的公交车就到了,无奈只好饿着肚子在洛克唱了两小时。

    梁笑见我吃的很急,笑着说:“瞧你这样子像是饿了很多天似的。”

    我埋在拉面碗里的脸微微抬起,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今天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是第一顿。”

    梁笑:“为什么不吃啊?”

    我:“前一天晚上看了一宿的《证券分析》,今天在宿舍里睡了一天,醒来的时候就到打工的时间了。”

    梁笑从自己的碗里夹了一块牛肉放进我碗里,皱起眉头说:“怪不得,今天你上车的时候吓我一跳。”

    我抬起头,“为什么?”

    梁笑跟倒红酒似的,优雅地给自己倒了杯啤酒,“我以为进来了一只女国宝呢!”

    我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明白过来后立刻瞪了他一眼:“你才国宝。”

    梁笑看着我,轻轻笑了一下。良久,他淡淡地说了句:“其实也没完全说错,起码你确实是个宝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