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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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遭遇

    花月不安的看了一眼正在吸食人类体液的怪物,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带着手下离开了。



    蓝枫心想这样最好,猎人的战斗不需要外行人插手,像这种与黑兽的搏杀,除非配合默契的组合,否则一般人只会碍手碍脚。



    蓝枫认得眼前的怪物,他曾经在其他猎人尸体上找到过一本手写小册子,上面就记载了这种“吸魂鬼”的习性。如栩如生的图画,最着重描述的就是它那用来吸食人类体液的口器。遍布利齿的口器令人头皮发麻,那实际上是一只只蛆虫黑兽,在漫长的岁月中,与吸魂鬼成为了共生的关系。



    “痛…我好痛啊…救命…”



    尸墙上的尸体忽然发生了抖动,几具还没被吸成干尸的人类从上面爬下来,插进后腰的口器不再吸食体液,反而像牵线木偶,缓缓朝着蓝枫走来。



    “好疼啊.....为什么...有错的你却可以活着......”



    蓝枫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展开黑齿,向着尸墙走过去。一个男性走过来,半个脑袋都没了,甚至都可以看到缺失了一半的大脑。面对行尸走肉,蓝枫没有丝毫犹豫,对着头颅挥舞黑齿。



    这一刀势大力沉,事实上对方也没有任何防御。黑齿毫无悬念的将头骨砸碎,剩余的萎缩大脑随着力量惯性飞散出去。蓝枫没有关注脚下还在微微颤动的尸体,眼睛直视尸墙后的吸魂鬼。



    吸魂鬼身上的荧光菌已经开始死亡,能够产生的光线也越来越暗。蓝枫弓着腰,只砍杀挡在面前的行尸走肉,左右两边的人类朝他伸手,都被他快速躲过。吸魂鬼察觉到了危险,它张开大嘴露出利齿,翻滚着人类体液的喉咙深处,发出来自于深渊的嚎叫。



    吸魂鬼擅长模拟许多其它生物的声音,此时它的嚎叫就像是无数人类临死前的群体叫喊,影响猎物的精神也是它的拿手好戏之一。



    蓝枫觉得吸魂鬼不会就这么简单,他清楚地记得那本小册子上关于吸魂鬼的描述内容中,有几页被血迹覆盖了。



    通道中很多碎石快并没有引起蓝枫的注意,其实他早就开始纳闷,明明黑兽只对血肉感兴趣,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破坏痕迹?这里的人也不可能持有足以破坏墙体的重武器啊。



    蓝枫只注意不被吸魂鬼的嚎叫扰乱心神,却忽略了它不自然的身体颤抖,再加上光线变弱,一些奇怪的感觉开始困扰蓝枫,好像很快就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此时空气发生了扭曲,当蓝枫察觉的异样的时候,下一秒钟的反应就是发现自己飞了起来。一股看不见的气团在蓝枫面前炸开,宛如炸弹爆炸般的冲击力和强度,巨大的力量将蓝枫震飞10米开外。



    走廊中的血肉残片和尸块也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吹起,就像是刮起一阵暴风,只是席卷起来的全是肮脏的污血。蓝枫重重地撞到墙上,额头磕到了坚硬的水泥,顿时血流如注。那股冲击波也重重的震到了内脏,只觉得体内一阵血气翻涌,喉咙处一股恶心的甜腻味。



    一只躲在角落里的蜥蜴模样黑兽被新鲜血液的气味吸引了过来,蓝枫刚从地上坐起来,黑兽就从天花板上跳下来。蓝枫下意识抬手抵挡,结果被黑兽的利齿紧紧地咬住了胳膊。



    伤口流出的鲜血让黑兽更加兴奋,像鳄鱼那样扭动身体,尖锐的牙齿不停撕扯蓝枫的肌肉。蓝枫抓住黑兽尾巴,用蛮力把它拔了下来。



    又是一阵血雨狂风吹来,强大的力量裹挟着石块、木屑、甚至骨头残片,因为速度,这些就变得跟刀锋没有两样。蓝枫迅速捡起黑齿,又从地上拉起一具尸体,将二者一起竖起来,充当盾牌抵挡冲击。



    石块像子弹一样轰击所谓的盾牌,已经干瘪的尸体没有任何韧性,几乎只是一瞬间,就被石块击打的支离破碎。骨片撞击在黑齿上,明明是撞击了金属,最后竟然还在黑齿表面留下了一道道划痕。



    蓝枫总算明白了,吸魂鬼的口器不仅吸食体液那么简单,那些缓缓走来的人体液都被吸得一干二净,其实早就死透了。吸魂鬼肯定是通过口器向尸体中注入了什么,让它们站起来的原因并不是帮助攻击,模拟的惨叫声也不仅仅打击精神,这一切全是为了准备声波攻击的幌子。



    这些被控制的尸体就像是不稳定化合物,那些看不见的气团一旦碰到这些尸体,便会立刻爆炸。强大的力量让肋骨无死角的飞过来,直直钉在蓝枫刚刚依靠的墙上。幸亏躲得快,蓝枫瞥了一眼刚刚用来当盾牌的尸体,几乎被完全打碎。至于那面墙,已经被飞散的骨头扎成了筛子。



    (一上来就轻敌,我还真是有些不自量力)



    蓝枫从拐角处把身上剩余的几瓶荧光菌溶剂扔了过去,在加强的幽蓝色照亮下,空气中那扭曲的圆形气团多少能看见一些了。



    那些扭曲气团缓缓飘过来,将路径上所有物体都反映的极其不真切。与此同时,在吸魂鬼的驱使下,又有几具尸体慢慢爬了起来。正当蓝枫犹豫该怎么办时,吸魂鬼又开始身体抽搐,吐出了好几个扭曲的空气团。



    亲身体验过这空气团爆炸威力的蓝枫不敢怠慢,立刻把头缩回墙后,然而等了几秒钟,预想中的爆炸冲击并没有到来。



    稍微探出头观察一下,蓝枫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这些气团飘行一定距离后就会消散,其中一个几乎贴着地面的气团明明碰到了碎石,却并没有被引爆。但凡经过这些小碎石和木头的气团,很快就会消散,其余没有碰到小物体的气团,却还是会继续向前飘。



    蓝枫抄起黑齿,将地面的石头和尸体碎块大力扫起,飞向那些慢悠悠的气团。只见这些碎块径直从气团中穿行而过,同样没有引爆。而后不到一秒,这些气团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太小的东西,或者说接触面小的东西非但不会引爆气团,反而还会扰乱它们,加速消散的进程。



    蓝枫接连扫起地上的碎片,破坏了大部分气团。不知道吸魂鬼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攻击模式被眼前的人类摸清了,接连不断发出尖啸,释放出更多的气团,但都被蓝枫不断扫起的碎片加速消散掉。那些因为控制而爬起来的尸体几乎没有任何攻击力,反而给蓝枫提供了更多打破气团的“材料”。



    黑齿接连不断撕碎尸体,然后再被蓝枫大力扫起来,不断破坏吸魂鬼吐出的气团。几次下来,蓝枫已经成功拉近了和吸魂鬼的距离。最后还剩十几米的时候,蓝枫忽然加速向前跑去,迎面躲过一个气团后,抬脚借助尸墙腾空而起,举起黑齿从上方瞄准吸魂鬼的大嘴,神兵天降般直劈而下。



    吸魂鬼庞大的身躯往后撤了一下,蓝枫第一刀劈了个空。吸魂鬼将口器从尸体上拔出来,这些长满密集小牙齿的共生蛆虫就像一条条会咬人的鞭子,从各个方向朝蓝枫袭来。只是吸魂鬼不擅长近战,虽然蛆虫数量很多,但毫无章法而且迟缓,面对擅长近身战的赏金猎人,几乎构不成威胁。



    落地之后的蓝枫立刻向前冲去,那些蛆虫的动作慢了半拍,被他落在身后。吸魂鬼扭动着巨大肥胖的身体,笨拙的向后挪动,蓝枫都能感受到楼板在强烈的震动。



    黑齿一刀刀砍在吸魂鬼脑袋上,看似肥硕的身体在黑齿的撕扯下,就像纸片般脆弱。黑齿砍过之处,原本紧绷的紫色肥肉朝两边爆裂,肌肉就像果冻那样分开,喷出反胃的恶臭污血。吸魂鬼想用大嘴直接吞噬蓝枫,但它过于笨拙的动作却引得蓝枫一阵嘲笑。他不断嘲讽着这只吸魂鬼,不停地用黑齿在它身上留下深深地伤口。



    吸魂鬼身上便布被黑齿凶狠撕裂的伤口,许多肉被黑齿咬下来,这就是黑齿的可怕之处,任何生物都畏惧这样的放血效果。现在这只吸魂鬼只是因为身躯庞大而已,蓝枫吃了先前的亏,不敢太过莽撞,不然早就成功击杀,让它变成黑齿的饵料。



    随着放血的加剧,吸魂鬼的动作开始出现短暂停滞。地上的尸体几乎都被引爆或被黑齿砍碎,它失去了最大的攻击手段。吸魂鬼身体猛地剧烈抽搐,随后大脑袋180’摇摆,竟然从喉咙深处喷出大量的污血,混合着骨头残片,这些恶臭剧毒的液体吓得蓝枫赶紧向后退去。



    逼退了蓝枫,吸魂鬼让最后几具尸体站起来断后,自己则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向黑暗深处走去。



    蓝枫一点都不着急,他很清楚黑齿的威力。刚刚那一阵近身缠斗,黑齿给吸魂鬼造成了致命伤害。无数被撕开的巨大伤口,它就算跑掉,不用多久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一阵清脆的电流声响起,楼层内的灯光照明恢复了,只是忽明忽暗不太稳定的样子。循着地上的污血,蓝枫端着黑齿谨慎的向前走。



    眼前是一座圆形的广场,两边都是大大小小正在装修的店铺。断电期间黑暗弥漫,由此导致的黑兽大举入侵,杀死了这里的所有人。可以看到某些店铺的门前有搭建起了简易的防御设施,但是凌乱的木板和板材显然无法阻挡黑兽的冲击,遍地的木材碎片,还有那被撕开的口子的路障,就是黑兽突入内部的最好证明。



    广场四周遍布人类的残肢和白骨,原本现代简洁的时尚奶白色空间,各处都被染上了极其扎眼的血色。蓝枫继续向前走,来到一家烧烤店前,发现一个手持钢筋的壮汉惨死在门口。他手上的钢筋是断裂的,旁边躺着的蜥蜴黑兽脑袋上就扎着半截钢筋,而它的爪子上则搭在壮汉肚子上,挂着抠出来的内脏,还在往下滴着血。



    很多地方都能看到人类抵抗的痕迹,但是毕竟大部分是没有战斗力的普通人,所以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没能成功抵挡黑兽的攻击。



    在广场中央的休闲吧里,有一个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船锚状装饰物,在它的正下方躺着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是一名身材瘦削的男性,浑身沾满血污,双手合在胸前,眼睛被用某种方式残忍的挖掉了。他的身边地面上有很多人为摆放的骨片和器官。而在这一堆器官之中,最令人瞩目的是大量围绕着他摆放的眼球,个个都是饱满充血的状态。在浓烈的血腥味之中,还隐约掺杂着一些防腐溶液的味道。



    担心有诈,蓝枫稍微站远了点,发现地面上确实没有所谓陷阱之后,才敢去检查尸体。先用黑齿轻轻敲了敲尸体,发现没有异样之后,就蹲下去开始检查他最在意的地方。



    在尸体的腹部,表面皮肤被剥离,血淋淋的肌肉表面挖了三个洞,极其粗暴的嵌进了三枚眼球。三枚眼球呈等边三角形分布。而且奇怪的是,每一颗眼球的瞳孔,都很一致的朝向了三角形中心。



    突然,没有任何征兆,所有的眼球一同看向了蓝枫!死者的眼球中甭射出最强烈的恶意,化为了实体,一度让蓝枫感到自己被浓烈的黑暗完全包围了。来自于远古时代死者的怨念,直接作用于蓝枫的大脑,幻象、痛苦、冰冷、恐惧......这些仿佛构成了一把尖刀,直接扎向他的心脏,感受到了无法忍受的剧痛。



    “!!”



    蓝枫看到身边的环境变得漆黑,无数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眼球从上方看下来,充斥着恶意,仿佛要把自己一口吞掉。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里,回荡着沉闷的男女歌唱。这古怪单调的歌谣无限重复着,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形容歌声的丑恶程度,大脑和心脏不停的受到刺激,几乎就要爆炸开来。



    蓝枫捂着心脏半跪在地,感觉有无数虫子一齐钻进了心脏,从内部噬咬他。脖颈处的青筋全数暴起,血液在身体内部燃烧,任何轻微的刺痛都被无限制的放大,血流沸腾流动的声音,就像无数炸弹在耳边爆炸一样。



    这种剧烈痛苦让蓝枫濒临崩溃,只要有办法缓解剧痛,他甚至恨不得立刻自杀。



    然而奇怪的是,这股剧痛竟然让自己有了一丝熟悉的感觉。蓝枫想到4年前的地震,还有失去妹妹蓝雨的那一幕,大脑反而镇定了,终于恢复了理智。



    他精神猛地一振,咬牙大吼一声,痛苦立刻烟消云散。他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所有的幻象消失了,那些眼球也只是毫无生气的摆放在原地,看向一开始的位置,干瘪无神。蓝枫摸摸自己的脸,并没有摸到什么血迹。



    周围始终弥漫着奇怪的气氛,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掩藏自己的踪迹。



    几秒钟后,蓝枫缓缓伸手把自己的“心脏”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