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雁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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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冠礼醉酒

过了新年,诏书才下来,同着安亲王的成年冠礼。

    亲王冠礼几乎是没有过的,因为一般的亲王都是冠礼过后才受的封,礼官十分紧张,定制了极为繁琐的程序,生怕有人说怠慢了亲王,掉了乌纱帽。凌殷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以为所有的皇女都是这样的冠礼,早晨先去宗庙拜祭,中午回来听太师太傅教导,晚上才是加冠,这是基本的三项,而特地为她加制的就是管理宗庙的长老的长篇赞美,和晚上皇帝皇后举行的百官大宴。别的不说,光是长篇赞美文和巨篇教导文就让凌殷整个人陷入了废话连篇的苦海之中,哀叹每一步都是一种痛苦的煎熬,心想这也是种成长的代价啊!

    一直熬到百官大宴,凌殷已经处于快要昏厥的状态了,凤凌玄笑嘻嘻地看着她,说道:“要宣读指婚诏书了。”这一声于喧哗的大厅中却是细微入耳,让凌殷顿时振奋起来。礼官示意安静,让凌殷和秦卫上前,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亲王凤凌殷自西北凯旋,发奋刻苦,遍阅百家,自太学入户部,每日理事至三更方止,大胆改革,造化百姓,一鸣惊人。大将军秦卫颇得先皇宠信,以男子之身获将军之位实属百年罕见,平定西北边境,战功赫赫。二人功绩相若,相互扶持,实乃天赐良缘,今朕顺天意将秦卫许配给凤凌殷为安亲王正王君,择日成亲,钦此。”两人领旨,大厅又恢复到觥筹交错。

    “恭喜亲王殿下...”一片恭喜声重重叠叠地响起在凌殷耳边,高兴地已经找不找北的凌殷对敬酒的人来者不拒。众人奇怪,怎么就剩安亲王一个了呢,凌殷见问,只说可能去休息了吧,心里十分得意,当然是早就拜托楚后给接到后宫去了,要不等你们这些人乱看,或是浑水摸鱼,我岂不是很吃亏。

    喝到人完全醉过去之前,在凤凌玄的解救下,凌殷得以解脱出来,喝了碗醒酒汤,沐浴更衣,这才能支持着出了宫门,被王府侍从扶着坐上马车。凌殷坐下后抓到一个很熟悉的物体,散发出安心的味道,让人十分地想要接近,于是凌殷就干脆靠上去,嗯~果然和想象的一样,真舒服。

    等下了马车,物体想要挣脱开去,侍书说道:“殿下,到王府了,放手吧。”凌殷死死地抓住,生怕放开了就不见了,对着声音来源吼道:“谁让我放手我就宰了谁,听到没?灭了你个小样儿,敢叫我放手。”侍书吓了一跳,还以为醒酒汤散了醉意呢,今天可真是喝的太多了,自己还是小心为上,虽说殿下醒着不会这么做,可是一个醉到连自己是谁,连自称都忘记了的人,谁知道她会怎么样呢,算了,反正出不了大事,只好放弃劝说。

    凌殷就踩着凌空微步,拉着物体飘啊飘地走回房间里,乐呵呵地对着那个物体说道:“到家了,你说为什么你看起来模糊不清的,我还觉得这么眼熟?你好香啊,不要皱着脸,来来来,给爷笑一个,不笑?要不爷给你笑一个。”侍书退下去之前听到这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殿下真的醉糊涂了,哪有女子称自己为爷的,而且都看不清对方,哪里知道什么皱着脸不皱着脸的?那位最多就是红着脸罢了,不过不管怎么样,赶紧走是真的,要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明天可真的会被殿下给宰了的。

    那个不明物体张口说话了:“殿下,放手,我该回去了。”

    “不放,会去?木要会去了,我这里是双人大床,kingsize,睡得下,你要怕掉下去,就睡里念好了。”凌殷大着舌头,硬是拖着物体往床上躺下去。

    醉倒的人力气比想象的其实要大,凌殷把物体往床上一推,人就往前凑,嗅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热,就开始脱衣服,物体有点结巴:“殿殿下,你你你要干干什么?”凌殷奇怪道:“干什么?就是要脱衣服啊,啊~你怕我要非礼你?我一个女的都不怕,你一个男的怕什么?”说完,带着脱到一半要掉不掉的中衣,奸笑地上前去脱对方的衣服,物体挣扎着,看逃脱不过去忍不住哭了出来:“殿下欺负人,呜呜呜。”凌殷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阵慌乱,拉着自己的袖子就胡乱地往物体的脸上摸去,还说道:“诶诶诶,别哭呀,我最怕你哭了,好了好了,我不脱你衣服,我们就这么睡吧。”说完还不忘记把被子给物体盖上,连着被子抱住,头一挨着枕头就睡死过去。

    第二天早上,凌殷揉着疼痛欲裂的脑袋睁开了眼睛,晨曦如同圣洁的光晕笼罩在在一张沉睡如婴儿的脸蛋上,伸手将他散落在脸上的发丝勾到耳后,仿佛每天都是如此,正如前世看到的那种话:早晨醒来,你与阳光同在!

    被凌殷的动作打扰,秦卫醒了过来,看见凌殷柔和的目光看着他,一时之间,被这个沐浴在清晨阳光之中的心爱之人给蛊惑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个什么处境,受了惊吓的秦卫差点要跳起来,凌殷死死地压住他,说道:“没关系,反正我们就要成亲了,再说我记得昨天你哭了我就什么也没做,你看被子裹着你,衣服都还在身上呢!”拍拍被子,安慰了他一番,“接着睡吧,昨天我也累了,喝高了,你再陪我一会儿。”

    秦卫红着脸就往被子里钻,凌殷把被子压在他下巴之下,“别钻进去,小心憋着。”秦卫只好紧紧地闭着眼睛,脸红的快要烧着,凌殷又摸摸他的脸,说了句让他更想钻到地缝里去的话:“咦,怎么红成这样,莫不是昨日晚风吹着受了寒发热了?找太医来看看好了。”说着就要起身,秦卫迫不得已伸手去拉她,低低地说了句:“殿下,我没有发热。”凌殷悟了,原来是不好意思,见他窘迫的样子,还是放弃了调笑的机会,抱着裹着个大活人的被子继续睡过去。

    日上三竿,凌殷慢悠悠地醒过来,看见一双迅速将目光移开的眼睛,笑咪咪地说道:“本来醉酒后头很痛,抱着被子就好多了。”秦卫不自知地微微嘟起小嘴,凌殷亲亲他的额头,“当然被子里要裹着个人才有效,还得是皇上指给本王的王君才行。”秦卫扭捏了一会儿,突然大着胆子回了凌殷一个小小的亲吻,虽说只是亲在脸颊之上,凌殷已经是受宠若惊,哎,我家小卫头一回主动诶!

    早上整个王府就都知道今天殿下很亲切,亲切地让人发毛,在骚扰了王府里的种树的,养鱼的,除草的等等一干人后,花匠卢由也被亲切地聊上了。

    她忐忑不安地看着笑的连眼睛都看不见的亲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亲王已经问了一个时辰的花的问题了,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亲王殿下一直在自问自答,像是跟她说话又不留一点缝隙让她插话。

    “哎,卢花匠,小卢啊,梅花种的不错嘛?长的真不错,有朝气啊,年轻人就该这样,哎,上个月那片腊梅也长的好,嫩黄嫩黄的,粉红粉红的,哎,小卢,你有没有听过十二月花开?当年念小学...咳咳,是本王小时候听来的,正月梅花香又香,二月兰花盆里装,三月桃花连十里,四月蔷薇靠短墙,五月石榴红似火,六月荷花满池塘,七月栀子头上戴,八月丹桂满枝黄,九月菊花初开放,十月芙蓉正上妆,十一月水仙供上案,十二月腊梅雪里藏。要是山里头,还可以对山歌,想当年...咳咳,嗯,嗯,那个,在西北的时候,有个村子就很爱唱这个,年轻人各占一个小山包,男的唱正月什么花香又香?二月什么盆里装?三月什么连十里?四月什么靠短墙?五月什么红似火?六月什么满池塘?七月什么头上戴?八月什么满枝头?九月什么初开放?十月什么正上妆?冬月什么供上案?腊月什么雪里藏?女的就对上面那首十二月花开,对的上眼的就牵手回家,哎,小卢你当年是不是这样成的亲啊?你会不会唱啊,唱一个来听听...”

    卢由哭笑不得,她是一个种了三十年花的花匠,虽说从十二岁就开始种花,现在也四十二了,和年轻人一点关系也没有,还有那个什么山歌,殿下,小的也是京城人士,就只是住在郊外而已,哪里会什么山歌啊,殿下!

    幸好,亲王殿下也不过是随口一问,接着又七扯八扯地说些什么梅花不是香自苦寒来,而是因为喜欢冬日的寒冷才露出香气,这是梅花爱上冬天的象征之类不知所云的废话。卢由想着自己这手上的正事还有一堆呢,殿下到底是要怎样啊!

    侍墨正巧路过,拯救了卢由,就只说了一句话,凌殷就愣住了:“殿下,安大人那里有没有替小的问问?”凌殷张了张嘴,就像被人按了静音一样,卢由感激地看了侍墨一眼,瞧瞧,人家做侍字辈头等侍女都是有理由的,自己苦恼了半天,人家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给解决了。

    凌殷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本王这就去问问。”立马就打发人去了安府看看,回来说是在,随时恭迎殿下驾临,凌殷火速坐车去安府。

    安如意笑道:“恭喜殿下,不知喜酒什么时候能喝啊?”

    “哈哈,皇上算了日子,等开春吧!上次在江南事发突然忘记问你,你上次买的那个男子收房了没有?我家有个侍女看中了。”

    “殿下上次把在下和顾小姐抛在江南,这次就来要人,太不够义气了。”

    凌殷笑道:“那是那是,实在抱歉。”

    “殿下家的丫头也特别,看上这么个三日说不上一句话的,在下这就去拿卖身契来,殿下要送给谁就自便吧。”

    凌殷想了想,还是让安如意喊来那个男子,问了问他自己的意思,男子很惊讶,连这个都可以做的主的吗?亲王府果真是如同外头传言,是个人人向往的好去处。考虑半天,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殿下,那小的可以先做小厮,等熟悉那位姐姐再看看可以吗?”凌殷很意外他会这么说,很满意他有自主意识,点头同意,就带回去了。侍墨虽说没有得到正面答案,可是人已经在王府了,就很高兴地谢了凌殷,带着人熟悉王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