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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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15.壮|阳食材

    四下突然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变得微弱,要不是邢质庚的存在感过于强烈,我几乎都要认为刚才冒出来的声音是我臆想而来。

    栅栏上的去霓虹灯闪烁,忽明忽暗。

    邢质庚穿着一件黑色皮褛,半倚在门框边,右臂自然垂于身侧,手上拧着包装精美的盒上,用他那双如墨般深邃的瞳仁静静地注视着我,随着霓虹灯一闪一闪,晃得我心潮起伏,恍惚之间我看到在浓密睫毛覆盖下的眸子盈满深情,却又充满浓浓的悲伤,仿佛我拒绝接受他的蛋糕就是拒绝他这个人一样。

    其实我很想接过他的黑森林蛋糕,我知道他所选用的食材肯定比手中的劣质货好上几百倍,但是我又执拗地拒绝他,不留一丝情面地捧着范斯泽送的蛋糕如珍似宝一般不肯放弃,从中我得到莫名的快慰与欣喜,或许这就是属于一个弃妇的自尊。

    当一个女人曾经因为被利用而充满绝望,继而不再秉持对爱情最初的信仰,在我的世界里对感情对男人都是全盘否定。不管他曾经对我多好,多在乎,多关心,都比不过突如其来的一个小小变故,我都会把他所有的努力全盘否定。

    我不否定在此之前他对我的种种表示,也不否定曾经对他的求爱有过心动,但是当我看到纪予馨扬起精致小巧的下巴,骄傲地行走在度假村,我所有的肯定都变成了否定。

    我自惭其秽,无地自容,只能仓皇而逃。

    我佯装不屑地背过身去,挖了一块劣质的奶油强迫自己忽略人造奶油的不适感,甚至屏住呼吸准备往嘴里送。

    孔老夫子曾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一个人的胃一旦被养刁,就很难再对普通的食物感兴趣,除非烹饪的手法独具匠心,别出心裁。象我这样被无数厨房养得无比精贵的胃,更是对低劣的食材敬而远之。如果不是邢质庚的突然出现,我想我会立刻把这块廉价的奶油蛋糕毁尸灭迹。

    “就你那价值连城的味蕾,还是不要被廉价低劣的食物给腐蚀了。如果你非要强迫自己去迁就,我也无法勉强你。不过这黑森林蛋糕是特地给你做的,你看着处理吧。”邢质庚的语调轻柔和缓,充满我所未闻的疲倦,好象受了伤的野兽突然失去了斗志,连声音都是蔫的。

    我听见蛋糕盒子被放在地上的声音,以及范斯泽谄媚的挽留声,随着脚步声的渐行渐远,最后归于平静。

    我如获大赦,扔下手中的蛋糕,转身拎起地上的盒子,穿过蜡烛铺成的通道,快速地跑上楼。

    “然然,我还住楼下吗?”范斯泽折返回来。

    我握着门把手深吸一口气,“当然是住楼下,我们还没结婚,等结婚了再说。”

    “你真的愿意?”他小心翼翼地重复确认。

    “有问题吗?”我不禁反问。

    范斯泽略微错愕地瞪大眼睛,微弱的烛光下我看到他斯文秀气的脸上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稍纵即逝,待我再度凝视他,已遍寻不着。

    “然然,我想把之前你给我工作室投资的资金转给你,你能把身份证给我吗?我重新给你开个账户转过去。”

    “你等等。”我生怕有变,立刻冲进房间内,把我的包包扔了下去,“身份证在包包的暗格里,你自己取了去办。”

    这就是所谓的良心发现吗?他突然意识到以前对我的种种是多么的过分与自私,或者他学会了知恩图报。

    我懒得去弄懂他的所有行为,只想尽快拿回属于我的钱。

    我趴在窗口上歪着头凝视已被打开包装盒的黑森林蛋糕,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咬上一口,先是淡淡的樱桃酒香,然后奶油的顺滑伴着大樱桃酸甜鲜美的滋味,回味有一点巧克力的微苦,任何的滞腻都会被它化于无形。

    我不知道为何邢质庚用做怀旧的黑森林蛋糕来庆祝我的生日,或许是因为甜腻的爱情最终的记忆都会用一丝微苦来祭奠。这让我想起未曾见面时他烹饪的“甜过初恋”甜橙鳕鱼中那种甜腻发苦的滋味,甜的假象最后都会在苦涩中终结。

    用一点点的微苦化解酸甜鲜美的滋味,以便让这种感觉更长久地留在舌尖。这就是他想通过蛋糕传达给我的吧!

    我转过头瞥见楼前那辆白色的路虎车窗半开,烟雾袅袅飘出,晕黄的路灯下我清晰地看到邢质庚如雕刻般俊朗的侧脸,轮廓分明。

    不期然间,我与车内一道炙热的光芒相遇,无从遁形。

    我忙关了窗,和衣躺在床上。

    为了守住我仅存的一点骄傲,我不得不佯装不屑与超然。

    就如同为了拿回我的钱,不得不与范斯泽周旋一样。

    迷迷糊糊间,我好象看到天空中绽放的烟花,就在我的窗外竞相争艳。

    这就是我的生日之夜,在不知所措中粉饰淡定,在自卑中否定丝丝心动,在曾经的绝望中找寻赖以生存的金钱。

    *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在度假村里和邢质庚偶遇,即使刻意想制造偶遇也没有机会,他始终躲在各个厨房中跟我玩捉迷藏。

    每当我打听清楚他当日巡视哪个餐厅的厨房并欣然前往,他总会在我到达之前离开,连擦肩而过的机会都不给我剩下。

    这些天他也没有给我试吃的新品,我曾经问过杜易腾为什么没有新的菜色,塞巴斯将杜很婉转地回答我是因为度假村有重要的客人在接待,暂时没有时间和精力呈上新的菜色。

    而这个所谓重要的客人,便是每日在度假村招摇过市的钢琴才女纪予馨。

    她长得很美,真的很美。对于美好的事物我总是不吝啬给予赞美,外表无懈可击,才情全球瞩目。唯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起我们的邢大总厨。

    相配的家庭背景,同等出色的外表。这便是流传中国上千年的所谓“门当户对”。

    而我,只能在装饰一新的法式餐厅回味我曾经认为会与我“门当户对”的steve.x,借此祭奠我那终将远去的暗恋。

    “把你们总厨叫出来。”

    一阵嘈杂声将我的天马行空打断,从云端跌落人间,我闭上眼睛尽量置身事外。

    “对不起,总厨不在这里。”餐厅的现场经理训练有素,不急不缓地上前应付。

    “不在?让他10分钟之后立刻马上出现在我的面前。”

    可能是声音过于暴戾的缘故,让我无法独善其身端坐于一旁充当透明的花瓶,只好睁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坐在我对面桌子的男子。

    他身着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装,银灰色的领带显得低调而奢华,屋顶的吊灯投射下的灯光正好打在他的脸上,洒下淡淡的光晕,那是一张足以令女人疯狂,令男人悲愤的脸,凌厉的轮廓带着淡淡的慵懒。

    “对不起雷先生,我们已经通知了邢先生过来,他可能需要15分钟。”

    我想我认得这个男人,他就是t市的商场新贵雷恺,曾经在几个月前的某一本时尚杂志有过专访,一个私生活从糜烂到专一的男人,据说他已经有三年的时间没有交过女朋友,似乎在为某人守身如玉。

    他就是狗也能不□□的典范,浪子回头金不换的童话。

    “让他跑步过来。”雷恺不耐烦地挑起眉,伸手松开领带,解开二颗紧系的扣子,露出小半部分锁骨,显得狂躁而性|感。

    我抱胸窝在位置上不着痕迹地偷窥着他的一举一动,果然极品的男人都是用来看的。他和邢质庚属于两个极端,他的凌厉是与生俱来的,而邢质庚的凌厉则是掩藏得极好。或许邢质庚不需要凌厉,他有一张妖孽丛生的脸,把原本的凌厉给覆盖掉,只剩下慵懒的笑容应对一切的风起云涌。

    此时此刻也是如此,当他迈进餐厅的那一刻起,我便没有了先前的闲适,下意识地理了理头发,低下头用眼角余光扫了过去。

    他径直走到雷恺面前,在他身侧的位置上坐下,身体隐在沙发内,不耐烦地说道:“我说雷恺,你有吃就吃,不吃就给我滚,大呼小叫干什么啊?没看到我很忙吗?”

    雷恺甩给他一记阴狠的眼刀,“你看看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邢质庚淡淡地瞥了一眼,“碳烤牡蛎,韭菜煎海虾,这些都是今天刚从海里上来的食材,特别新鲜美味,我特地给你选的。”

    我忍不住笑噗了……

    牡蛎、韭菜、海虾都是壮|阳的食材,给一个正在为爱守身如玉的男人吃这些东西,不是逼着他破功吗?简单地说,人家正在禁|欲呢,你非得把他的火给挑起来。

    “庚子,你是不是嫌命太长?”雷恺闷闷地警告着。

    邢质庚不为所动,反而双臂撑在桌子上,严肃而认真地望着雷恺,“恺恺,我这是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憋得太久是会生病的,该一泻千里的时候,还是要从善如流,顺其自然。这是大自然的规律,是人类生存的法则。否则,命会不长的。”

    雷恺那张俊脸顿时黑了一半,双手交握在胸前,反复摩娑,跃跃欲试,“我说,你是不是被人拒之门外之后,恨不得全世界的男人都跟你一样,不能把心爱的女人压在身下做到她下不了床,而憋成内伤?”

    邢质庚转过头极深情地看了我一眼,我不确定雷恺所说的人是不是我,只是单方面地希望或许是我,以满足我小小的骄傲。我不自然地端起桌上的矿泉水咕碌碌一饮而尽,等我迎向他的目光时,只见雷恺也正玩味地看着我。

    我倏地口干舌燥,被极品男人盯着看也是一件极痛苦的事情。

    我下意识地寻找桌面上可以喝的东西,不小心将杯子扫落在地,哐当一阵清脆的声响打破此时的尴尬。

    “别动。”邢质庚出声制止正打算去拴玻璃碎片的我。

    我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蹲也不是,坐直也不是。

    还好手机适时地响起,挽救了我的尴尬。

    我慌忙按下接听键,丝毫不在意来电显示上的是咆哮女王钟灵。

    “喂,你好。”

    “好个屁,卓然,你赶紧死回来。范斯泽拿着你的身份证,把你的q7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