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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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十一章:峰回路转入金陵

    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里过了两个年头了,太平静的生活真的会消磨人的意志。我现在就已经没有当初的雄心壮志了,还时不时的觉得苟且偷生挺好的,就是寂寞了点。没有人可以让我欺辱打骂,也没有人可以让我语言攻击一下,看着眼前拉磨的驴,我感慨:你也不晕?看着地里被抽打的牛,我渴望:上帝派个人来抽抽我吧!

    不过在这两年里,我并没有和京城失去联系。每个人都会给我写信,有一次,我统计了一下数量,写信给我最多的居然是李德全,真是患难见真情啊,太监就是比别人单纯些。

    虽然距离遥远,我依旧能感觉到京城里的大喜大悲。

    在康熙四十一年里,紫禁城是喜事不断的,胤祥迎娶了侧福晋瓜尔佳氏,胤祯迎娶了侧福晋舒舒觉罗氏。以前和我打打闹闹的两个人均已成家立业,现在应该更加的英俊不凡了吧。

    胤禛则是派人给我送来了一大摞字帖,估计我可以写到手废为止。当然这人还是有可圈可点的地方,就拿我胳膊上戴的这个臂钏来说,我就喜欢的一塌糊涂。这是纯手工打造十足黄金注熔的稀世珍品,每一圈都细如银丝,层层缠绕于臂间,更加凸显女人的妩媚。当然我最喜欢它的地方就是够分量,符合我拜金的性格。

    胤禩则总是出差,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把当地的稀奇玩意给我送来,让我解闷。胤禟最实际,每月都差人送银子来,每次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我就暗暗发誓:这个朋友我得交一辈子。

    通过礼物这玩意可以很好的辨别送的人的智商高低,像胤誐,就是最低的。当有一天,下人抬了一个大箱子进来的时候,我喜出望外,打开一看,居然是古代的女士卫生巾,我赶快翻看箱底,希望如电视上所演那样下面藏着什么稀世珍宝,结果除了卫生巾还是卫生巾,我就不能高看他。

    还有爱听我讲武侠片的两位小阿哥,也是不断写信催我交稿。这不,短短一年的时间我已经把《金庸全集》写完了,估计以后没有金庸大侠什么事了。

    说到故事就不得不说说我的知音——太后。听说太后得知我要守孝三年的消息之后就病倒了,我们心有灵犀,我懂她的。可是这个实在没法写成书,康熙若是知道了,肯定得给我定个□□后宫的罪。

    就这样,我几乎是拿着毛笔过完了四十一年。

    接下来的康熙四十二年,无疑是阴霾的一年,康熙在这一年里接连失去两位亲人,悲恸欲绝。

    六月初,康熙的弟弟和硕恭亲王常宁去世,享年47岁。紧接着八月,裕亲王福全去世,享年50岁。这两位都曾随康熙亲征噶尔丹,与阿爹一起奋勇杀敌,一位是安北大将军,一位是抚远大将军,战功彪炳,威名远播。到头来不过是黄土三尺白骨一堆,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而已。

    胤禟来信说,胤禩自从裕亲王福全去世后就意志消沉,终日饮酒。他的难过应该不比康熙少半分,自幼由于母妃身份卑微而受尽世态炎凉的胤禩很早就通晓世故,十分懂事。这让福全对他青眼有加,一直带在身边教养。没有得到多少来自康熙父爱的胤禩对福全更是有了一份父子之情。

    我写过很多封信给他,但每次他的回信都只有两个字:勿念。他的只言片语让我心痛,脱下坚强的外衣,他应该是脆弱的。

    年底,我收到了来自释怀的信件。他说他又造了好多暴雨梨花针,问我要不要,如果我不要,他就要卖到武当山去。这年头,人人都做生意,和尚道士都没闲着的,我突然觉得自己是在蹉跎岁月。

    我也曾试图卖个羊奶发家致富,可是挤羊奶真是个技术活,被我挤过的羊总会留下胸部发炎的后遗症,俗称——乳腺炎。牧民放羊的时候看到我就要绕道走,更有甚者,看到我站在外面,马上就把刚赶出门的羊又赶了回去。顿时,我成了大草原的洪水猛兽。

    还有一年,我就要履行那些三年之约了,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不能去准噶尔,那有人情债。我也不能回紫禁城,那有情人债。都说欠债的是大爷,我求你让我当回孙子吧。

    我思前想后,唯今之计,只有一个字——逃。

    我收拾好行李之后,就让塔娜骑着苍狼回科尔沁了,有达日图将军和岱钦在,她一定会没事,比跟着我逃亡强。第二天,我换上一身男装开始了逃亡之旅。

    我的计划是一定要去一个大城市,原因是:第一:大城市人多,不易被发现。第二:我不想吃苦。第三:还是不想吃苦。

    最终我选择了江宁府这个六代豪华,十朝京畿要地。以前就听人这么说过:江宁似一颗明珠,青龙脚下镶嵌;江宁像一个巨人,秦淮玉带缠腰。而我,正是为了这个有名的秦淮河而来。

    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蝉娟。《桃花扇》里所描写的繁华景象一点不假。我看着两岸的灯红酒绿,朱门酒肉,想到了那首: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诗句,顿时感慨:不知道就对了,□□家家的知道那么多干嘛。

    “这位公子,我给你看个相吧。”一个算命的跟在我旁边,我没搭理他。

    “这位公子,我给你看个相吧。”我继续往前走,没说话。

    “这位公子,我给你看个相吧。”他还真是执着。

    “你再跟着我,我就让你破相。”我恶狠狠的看着他抬手就要打。

    “你印堂发黑,发黑。”他叫嚷着跑了。

    “你全脸黑!你包青天你!”连我是男是女都看不来还敢算命。

    我找了个秦淮最有名的妓院准备投宿,不是我不想找客栈,只是这里只有妓院。就算有个开客栈的,也多半是给那些人满为患的妓院开房用的,最终也会走向堕落。京城的妓院我是见识过的,听说这秦淮两岸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拭目以待。

    金陵阁——秦淮最气派的烟花场所,光门面的奢华就能吓到不少皇亲国戚。我赶紧合上自己因惊讶而长大的嘴巴,定了定神走了进去,不断提醒自己不能跟个土包子似的。

    刚一进门老鸨子就热情的迎了上来:“公子,是第一次来吧,看你文质彬彬的,可不像是会来我们这的人啊。”她拿着个手绢不停地搔首弄姿。

    “哪个男人不爱温柔乡,我其实就是个衣冠禽兽。”我开玩笑的说着。

    “呦,公子真会说笑,您这样的要是衣冠禽兽,那他们可就连禽兽都不如了。”她掩嘴偷笑。

    我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一锭金子,告诉她我要一间上房,一个使唤丫头。她很纳闷那么多花姑娘我不要,要个丫头做什么。我跟她说我有怪癖,喜欢没有雕琢的。她还说这些钱足够给那个小丫头赎身了,于是,她就把丫头送给我了。

    连日来的奔波让我疲惫不堪,一夜好眠。早上打开窗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冷清的街道,我决定了,以后光晚上开窗户,不够香艳,太亏!

    我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看有什么适合我做的,我付的银两只够再住一个月的金陵阁,一个月之后我又何去何从。

    “公子,公子……”那个算命的跑了过来。

    “干嘛,你还不死心啊?”

    “不是的,公子,我想让公子帮我算个命。”他的台词怎么换这么快。

    “你说让我帮你算命?”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是啊,公子,昨天你说我‘全脸黑’之后,我未过门的妻子的父母就来悔婚,说找到了更好的人家。”他可怜巴巴的说着。

    “居然有这种事,shit!”我现在身份特殊,不宜惹是生非。“我先走了,你别再跟着我了。”我边跑边说。只见他嘴里面不停地嘟囔着什么。

    金陵阁白天是不做生意的,所以我只好从后门进去。刚推开房门,就有一个人影从窗户跳了出去,我也想跳,但是楼层太高只能放弃。回头一看,家当没了,二话不说,奋起直追。上次遇到狼我都没跑这么快,可见我的价值观有多扭曲:钱比命重要。

    追到一片小树林,隐约看到了那个小丫头的身影。我大叫:“姑娘,我爱你,别冲动,快回到相公的怀抱里来。”我为她赎身,她居然恩将仇报。

    她果然回头了,一脸讥讽:“蒙谁呢,我早就看到你的耳洞了,不止是我,金陵阁所有人都在打你身上的主意呢,我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那你多少给我留一点嘛,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扮可怜状。

    “好,那我就一剑解决了你,让你不必受苦。”说时迟那时快,当那把剑离我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的时候,一个侠客出现了,抱起我飞旋三周半,轻落于地,关心的问我:“姑娘,你没事吧?”怎一个帅字了得,可惜以上均为想象。实际情况是,当那把剑离我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的时候,我跪下了。

    “求姑娘饶了我吧,你爱去哪去哪,我一分也不要了。”我就是这么没出息,怎么地。

    “可惜晚了!”她大吼一声,准备刺过来。

    我的脑海中出现了无数片段,无数人,特别是那个算命的,早知道就让他算算了。

    “啊”她大叫一声,一片叶子打在她的手上。“什么人?”

    一个蒙面黑衣人从树上跳了下来“姑娘,做人还是留一线生机的好。”

    “我的事不要你管。”说罢,两人稀里哗啦的打了起来。

    哇塞,原来小丫头的功夫这么好,不过大侠也不是盖的,最后以小姑娘仓皇逃跑作为结局,整个格斗真人秀告以段落。

    看到他转身要走,我赶快跑上去,半跪在地上:“大侠,请收我为徒。”

    “我不收徒弟,更不收女徒弟。”显然他在树上站了很久了,想必我的怂样他也全都看到了。

    “可是你看我一介女流,背井离乡,流落在外,无依无靠。现在还被人追杀,前途末路,生死未卜,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的演技在这几年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她不会再回来了,你可以放心,如果你真有心学武,那明日这个时候,你可以再来这里找我。”说完他就飞走了。

    “喂,你等等,我怎么回到城里啊?”刚才跑的太快,根本就没注意这都是哪跟哪。

    就这样我又一次光荣迷路了,本来一开始我还饶有兴趣的在树上做记号“到此一游”,可是由于树太多,我就改成“一游”,渐渐地我已体力不支,只好写个“一”,兜兜转转间已迎来了黎明,我方才回到城里。疲惫的走在大街上,想着该如何应付金陵阁的人。

    “公子,公子。”那个看相的总是可以在每个时刻出现在镜头里。

    “你又想干什么?我现在承认你很厉害,行了吧,别再烦我了。”我拖沓着双肩无力的往前走着。

    “不,公子,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看相的,你就是东方朔在世,主父偃重生。”他激动的说着,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低头看着自己脏乱不堪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鞋子,极具凌乱美的发型,心想:你丫的是个托吧?

    我把掉下来的发梢往后扬了扬,高傲的说着:“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厉害了。”在我这么颓废的时刻,还有人这么崇拜我,我必须得有点偶像的样子才行。

    “你不是跟我说让我和未过门的妻子先有夫妻之实,等生米煮成熟饭后,我的岳父岳母自然就不会反对了吗?我……”没等他说完我赶紧打断。

    “等等等等,你说什么?我有跟你说过这些吗?你好好看看是我吗?”我本想让他看清楚,结果一想到我现在那么脏,怪不好意思的。“算了算了,也不用看这么仔细,这主意真不是我出的,后会无期。”我拔腿欲走。

    “不是的,公子,明明是你昨天跟我说‘睡她’,我这才如愿以偿,没有你,就没有我们夫妻二人的幸福,你就是我们的恩人啊。”他越说越激动。

    ‘睡她’?我还说过这么缺德的话?啊!我想起来了,我是说shit.真是碰上文盲了,这样都能被他歪打正着,不知是他傻人有傻福,还是我好人有好报。

    既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我也就不客气了。“你看看你,我一直想谦虚,你就是不让,非得把事挑明了。”想到《卖拐》那个小品,我灵机一动。“你说我能问你要钱吗,不能!我是那号人吗?不是!你千万别跟我提钱昂,伤感情。”我相当高姿态。

    “不不不,公子,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我说,为你做牛做马我也愿意。你要钱是不是?我马上就给你。”真是碰上老实人了,我怪于心不忍的。

    “别介啊,你这不是在侮辱我人格嘛!钱……我就不要了。”我痛心疾首的说着。“你就把你这个写了‘赛半仙’的旗子给我吧,估计你这智商以后就干不了这行了。”我终于找到了发财致富的道路。

    “好,我本就打算回乡下种田,这个就送给公子了。”说完把旗子一把推给我,高兴的直傻乐呵。

    “祝你早生贵子啊,后会有期。”我接过旗子就和他道别了。

    扛着旗子往金陵阁的方向走去,看着旗子上的字,相当郁闷。“瞧我这个命,整个锦旗还是句骂人的话。”

    一会就要到金陵阁了,回想起那个小丫头的话,随即停住了脚步。那个表面光鲜亮丽的地方其实是个龙潭虎穴啊,大家都在打我钱的主意,但我现在没钱了,他们会不会把我扫地出门呢?不行,他们不能逼我为娼,我也不能落草为寇,唯今之计只有倒打一耙,让他们自觉理亏,我才好全身而退。

    好,就这么定了,抱着人至贱则无敌的大无畏精神,我决定“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