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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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一章:蒙生之际吟碧霄

    我的穿越很简单,套用小沈阳的话:眼睛一闭一睁就穿了。

    拱圆的棚顶,纯厚的地毡,套瑙的横木,纳花的毡门。这是被我摄入眼球的第一个景象,以我为数不多的常识推断这是一个蒙古包。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来证明,我的确没有白花了那九年义务教育的钱。

    一个蒙古打扮的小姑娘兴冲冲的跑来晃动着我的双肩,告诉我阿爹不再禁我的足,我又可以骑马纵歌了。说实话,她这么个摇法让我挺吃不消的,满脑子都充斥着马景涛先生那忘我以及忘了对手也是个人的夸张演技,此刻的他就很有马先生的真传。

    我终于明白了当主角不容易,当配角更惨。鉴于她是我睁开眼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我觉得很有必要和她进行一番深刻的交流。

    “公主,公主,你怎么不说话呀?”小丫头见我走神了冲我喊道

    “……”暗自庆幸,‘我’应该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可是怎么办?台词还没想好,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未知,到底是装失忆白痴好呢,还是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好呢?to be or not to be 还真是个question!“我……饿了。”我是真饿了,满脑子都是煎饼果子肉夹馍。

    “是呀,公主,你都两天没吃饭了,脸都瘦尖了,我这就去给你准备你最爱吃的烤全羊去。”她是兴冲冲地跑出去了,换我郁闷了。

    两天不吃饭,是在绝食抗议吗?很不理智的举动啊,我们现代人不管去哪示威静坐都不忘带着盒饭,要想赢,身体里没有卡路里是不行的。不过后面的这句话我还是很受用的。脸都瘦尖了,换做是现代的我得是多难的一件事,除非腰包大出血外加腮帮子大出血,否则这绝对比油价下调还困难。“烤全羊?她真的会给我端上来一整头羊吗?”正想着呢,小丫头端了一盘肉和一碗馍馍来了。

    我指了指盘子里的肉问道:“这是烤全羊?”其实我是想说‘全’这个字在哪?这下换小丫头傻了,估摸着她是没想到我竟然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同时我也发现“装白痴”这条路是行不通了。“装失忆”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毕竟我只是睡了一觉,如果一觉醒来就失忆了,那谁还敢再睡觉?思前想后,我擦了擦嘴上的油,说道“被禁足了这好几天,可闷死我了,现下吃也吃饱了,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

    “玩……游……戏”她讶异道:“不知公主想玩什么游戏呢?”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这的确是个问题,想到我告别了保皇,够级,争上游的年代,来到这只有牛粪羊屎蛋的地方,突然失落起来。不过好在,带着在大学生就业招聘会上锻炼出来的小强精神,我振作了一下,说道:“就玩十万个不知道。”

    “十万个不知道?那是什么游戏?”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其实通俗点就是傻子游戏,譬如说我从现在开始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我指什么你就要说出那个东西或是人的名字,如果你说不上来,就扣一个月的月钱,怎么样?”这个威胁论在公司里是百试不爽的,老板经常试我们,然后我们都很不爽。

    不待她回答,我马上说道“我们先来示范一遍”说着我指了指她

    “塔娜”小丫头马上就说了出来。不愧是我的丫头,孺子可教也。我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吧,我们到外面去”说着便起身走出了蒙古包。

    撩起毡门的一霎那我顿时知道了我穿越的有多离谱。这是一望无垠的大草原,没有紫禁城,也没有怡红院。没有皇阿哥,也没有小太监。也就是说我离首都很远,离北京烤鸭更远。放眼望去,牛马羊比人多,换句话说缺心眼儿的比较多。这样一来没有了后宫的勾心斗角,朝堂的尔虞我诈,我会不会生活地更惬意一些?

    “宝音、宝音……”一个高达魁梧的男人冲我们这个方向高兴地挥舞着右手,□□骑着一匹银白色的骏马,显然他是在叫我,我赶紧望向塔娜指了指他,“孛日帖赤那和岱钦”,我转个头的功夫他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故作熟稔的说道:“孛日帖赤那,你来找我吗?”我不敢直视那个人的眼睛,我的心很虚,我可是赝品那!!!

    “宝音,你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要我怎么样做你才能原谅我呢?”眼神真挚的快要杀死我了。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不管他做了什么我得先原谅他再说。“孛日帖赤那,我早就不怪你了,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反问道。

    他先是愣了愣,后又委屈的说道:“那你为什么要叫我马的名字,可见在你心里压根就不想提起我的名字。” what?孛日帖赤那不应该是他的名字吗?难道那匹马才叫孛日帖赤那?这么长的名字对一匹马来说会不会负担太重了,对马的主人负担也很重吧!太长太绕!

    灵机一动,我决定没台词时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琼瑶阿姨的叠加法“对,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谁让你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如果你想让我原谅你,就得明确摆出一副求得别人原谅的态度,原谅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得让我知道你想被原谅的诚意有多少。”紫薇尔康的赏雪赏月亮也不过如此。

    “诚意我有,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孛日帖赤那吗?今天我就把它送给你。”

    “真的?”我的眼也开始放光了,虽然知道我以后可能要很好的练习卷舌发音,但还是很想拥有这么帅气的交通工具。它是真的很漂亮,通体银白,头细颈高,四肢修长,更难得的是它的脸不似一般的马脸,而是多了一份杀气,霸气,眼睛大而高挑,像狼般锐利。

    我暗暗在心里念了一遍它的名字,还是觉得太绕了。请求般的说道:“这名字太长了,我能给重新换个户口吗?”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脖颈。

    “马都给你了,你喜欢叫它什么便是什么,对了,你以前不是说过你更喜欢孛日帖赤那的汉语意思‘苍狼’吗。”

    “苍狼……太好了,就叫他苍狼,我依旧喜欢这名字。”我温柔的看着我的苍狼,它是我来到这里获得的第一个礼物,“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它的。”

    “我发誓我也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虽然只是一句低喃,我还是越过马背看向说这话的人,他也正抬头看着我,他温柔的眼神让我舍不得挪开眼睛,他的话可是说给我听的?

    通过十万个不知道这个游戏,我把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该知道的是:现在是康熙三十八年,我阿爹是科尔沁部落的孟禾台吉,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托雅,是个天生痴儿。我叫“布吉宝音”寓意万福降临。传说我还在羊水里的那年,整个蒙古部落大旱半年之久,这对于无水不欢的草原来说无疑是重创,康熙皇帝曾下令免去内、外蒙古两年的贡品,以缓和恶劣的局势。我的额吉耗时三天才将我生出来,最奇特的是我任凭产婆怎么胡拍乱打,都没有能够哭出来,可见我有多硬!

    这可急坏了我阿爹,马上找来了萨满巫妪为我祈福占卜。巫妪见到我后只说了一句话,确切来说是两个字:“天哪!”接着她就跑了。说也奇怪,当我听到这句话后便发出清脆的啼哭声,那叫一个脆呀,它怎么就这么脆,反正是响彻草原。之后便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阿爹脸上大喜,所有的人都在雨中起舞,一草一木也慢慢的舒展开,牛马羊们也明显不再抑郁,更有甚者,都已经开始在□□了。于是乎,我的大名传遍蒙古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一般人了。各个台吉都争先恐后向阿爹提亲,我的台吉爹爹待我如珠如宝自然是小心得很,至今还没觅得佳婿。关键还是我太小了,才十二岁,臀部胸部全无曲线可言,把脸拿掉,哪面都可以说是正面。

    嘿嘿,要说不该知道的事,那可真是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譬如,谁给谁带了绿帽子,谁又为了谁红杏出墙。谁打牌把老婆输了,谁又喝醉上错了床……不胜枚举,不胜枚举呀。我真应该在草原办个“壹周刊”,不火不要钱。

    自从上次见过岱钦之后,他人就不见了踪影,好像是和他的父亲名远将军达日图去了阿拉古湿地草原。额吉大多时间都在照顾姐姐,哥哥偶尔会和我赛赛马,也不知是我这身皮囊底子好,还是苍狼很给力,每次都是我赢。哥哥越挫越勇,搞得我只好隔三差五放放水,倒是得了不少哥哥给的奇珍异宝。就这样我的生活轴心几乎就是马,包括骑马和让整个草原为之头痛的洗马。

    “塔娜,塔娜”我站在蒙古包前大声唤着,看着小丫头穿越无数个蒙古包向我跑来。

    “公主,什么事”她大口的喘着气。

    “我要去洗马。”

    “又洗?公主您一周洗三次,碰上节庆还一天洗两次,苍狼现在看您的眼神都略带恐惧。”

    “是吗?可是真的太闲了,要不我们就把别的马也给洗了。”抄起家伙直奔马厩。

    很多天后

    “塔娜,塔娜”如时光倒流般情景重现。

    “公主,你不是又想洗马了吧!?您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现在各家都把马牵回自家的马厩了。他们都说您把他们的马洗的是很干净,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出现了脱毛脱皮的现象”塔娜怯生生的看着我。

    “嗯?我不信。”抄起家伙直奔各家马厩。

    如果能预知未来,我想我会愿意在这草原上洗一辈子的马,前提是如果马愿意。

    “公主公主,台吉叫您过去呢,”塔娜一脸严肃的看着我,我有预感平静的日子到头了。

    阿爹帐内:

    掀开毡门,哗,这阵势,两边站满了部将,个个都是典型的草原汉子,我不禁每个人都审视了一遍。看到岱钦时,发现他正用焦虑的眼神提醒我,接下来要发生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宝音,我有两个坏消息要告诉你”阿爹语带忧愁的开了口。

    搞什么?两个什么?正常台词不是应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问我想先听哪一个吗?

    “宝音,你想先听哪一个啊?”我一愣,定睛抬头看着阿爹,心想:你不会也是穿来的吧,我们那旮旯的流行语也知道?“阿爹,就挑最坏的那个先说吧。”我波澜不惊的说道,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唉,对你而言哪一个都是最坏的。”这是来到这里后我第一次见阿爹这么愁眉不展。

    “那阿爹就挑先到的那个消息说吧。”让老爹这一拖沓,我从一开始不想知道到现在超级想知道,人就是贱,而我,特别贱。

    “准噶尔送来了和亲书,对方是策妄阿拉布坦的堂弟都仁。”阿爹站起来,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的第一反应是:准噶尔也缺水??

    “台吉,你要三思啊,都仁可是噶尔丹长子,虽人人敬称为大王子,但并无实权,噶尔丹于策妄阿拉布坦可是有杀父之仇啊。他怎么会这么好心给仇人的儿子纳妃,他只是想离间大清与我们的关系罢了。”众将你一言我一语。

    额滴神啊,全乱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大伙能不能先卡一下,让我自己捋捋:噶尔丹杀了策妄阿拉布坦的父亲后当上了准噶尔的大汗,死后,由于自己儿子太小,所以策妄阿拉布坦继承了汗位,而都仁只有威望没有实权。我想剧情应该就是这样了,终于捋顺明白了。

    “阿爹,不是还有个坏消息吗?”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康熙皇帝这个月要巡幸塞外,指明要你陪驾”阿爹缓缓地走出案台,握住我的手说道。

    古代也兴作陪?“阿爹为什么要说这是个坏消息呢,比起我远嫁准噶尔,这应该算是个好消息吧。”我十分不解,陪驾不就等于是公费旅游吗?怎么把阿爹愁成这样。等等,陪驾应该不包括□□吧,我才十二岁,康熙都已经四十五岁了,他应该喜欢丰韵成熟型的,而不是我这种未成形的吧?

    “孩子,伴君如伴虎啊,说错一句话可就是掉脑袋的事啊!”阿爹眼泪都快出来了。

    “是,阿爹说的极是。”我爹如果搁在现代,肯定是琼瑶粉。“准噶尔那边阿爹就先别回复了,等皇帝摆驾回宫之后,我们再作打算,说不定康熙皇帝还能帮我们出出主意呢。”我一脸无所谓,爱谁谁的表情。

    阿爹看我这么轻松,也不忍再语言打击我,就让我回去准备行李了。

    出了帐外,没走两步,岱钦就叫住了我:“宝音,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那你准备赔什么给我?”我一脸坏笑,虽然不知道他又做错了什么事,但每逢他道歉,我就有东西收。

    “宝音,你别对我笑,你一笑我就恨不得杀了我自己。是我把你推向了那些坏人……”他一脸深刻。

    我被唬住了:“岱钦,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到底有多少人等着吃我的肉,蚀我的骨啊,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如果不是我带你去瀚嘎利湖禁宫,他们就不会怀疑你是否知道禁宫的秘密,就不会都想着把你抢去了。”

    原来如此,上次禁足就是因为这个事啊。我说嘛,怎么会同一时间我就成香饽饽了,原来大家想要的不是我,而是那个秘密,那个我根本就不知道的秘密。阿爹所谓的“一句话说错”大概就是指这个事儿吧。

    “岱钦,这不怪你,是我逼你带我去禁宫的……”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估计以我这么霸道准能干出这事儿。“而且我本就是公主,生下来就是用来政治联姻的,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其实所谓的准备就是一把小刀,当然不是为了自杀。我的夙愿是谁要是敢娶我,新婚之夜必断其子孙根。

    “不,我说过我会成为蒙古第一勇士,我要用这个无上殊荣来迎娶你,而且孟禾台吉从来没想过让你成为政治联姻的工具,你的身份很特殊,是我们科尔沁乃至整个蒙古的守护神!”岱钦握着我的手越说越激动。

    正是因为这该死的身份,才把我推至如此境地。我轻轻推开他的手,转过身,向着草原尽头的那一抹蓝走去,想到了那句超级适合我的话:“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一定是太缺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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