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殇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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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出手救父

    夜色朦胧,月牙带着浅金的寒意。

    陆子筝独自前行,眼神中偶尔透露出的对未来的彷徨。

    其实他并不难想出是谁想要灭掉逍遥山庄,天下能与逍遥山庄相抗衡的势力几乎为零,他,那个普天之下的帝王,又怎能容得下这般强大的势力?

    陆子筝不怕皇帝采取行动,陆子筝担忧的是如果真的公然抗衡,他究竟该站在哪一方?

    陆家军可是朝廷最有力的力量势必会身先士卒……

    到那时,他究竟该如何取舍?

    正如冷羽寂所说,这一天不可避免,他注定两难。这也是冷羽寂一直劝他回去,不要再待在陆家的原因。

    可是,陆家就像是小孩子渴望已久的糖,明知道吃多了会牙疼,可是还是会情不自禁的迷恋,迷恋那份醉人的香甜温暖。

    一丝忧愁浮上明月般的面庞,寒鸦突然掠过天际,陆子筝恍然想起一句话“月黑风高夜,真是杀人时”,心中不禁一阵阴冷,雪白衣袖迎风飘荡。

    忽然前方有剑光闪过,陆子筝一惊,飞身上了屋顶,树枝微微摇曳,他借着月光看去,月华之下的紫衫之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心中大惊,眼见那黑衣人步步紧逼,自己的父亲渐渐无力抵挡,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奈何如此贸贸然出去,定会暴露身份。

    忽然间一把飞刀飞过,“小心!”一声惊呼,来不及思索,防身用的一把短匕飞出,哐的一声,恰好打掉了那把飞刀。

    随手掏出随身携带的火鬼面具,飞身而下,白衣飘飘宛若画中的仙。

    黑衣人瞬间愣住。

    陆尚也愣了,“若欢?”

    陆子筝凝视着前方,眼神透着冷冷的寒意,令二人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陆子筝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就伸手抽出宝剑,白衣翻飞间,冲着黑衣人直直的挥了上去,动作之迅速令人惊叹。

    那黑衣人一惊,飞身逃离。

    陆子筝并无意去追,稳了稳心神,转过身来,眼中刚刚腾起的杀意怒意瞬间消散。

    “前辈,你没事吧?”别扭的隐了自己原本的声音,别扭的叫着前辈,无限的伤感。

    “你就是江湖中的地狱来使若欢?”陆尚的眼神无比的犀利。

    陆子筝神色一下子黯然,微微颔首,无措的像是个撒谎后被揭穿的孩子。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陆尚提起宝剑,直指陆子筝。

    陆子筝一惊,猛然抬头,“为什么?”

    陆尚也是一惊,这句“为什么”太耳熟了。但只一瞬就打消了自己的想法,冷冷的说:“正邪不两立,若欢公子人人得而诛之!”

    陆子筝彻底石化在那里,陆尚压根没看见那明眸如水中的落寞,拿着宝剑便直直的刺了过来。

    失神的陆子筝没见到刺来的宝剑,只是愣愣的站在那,无意去躲,无法去躲,此时的他还沉浸在那句“人人得而诛之”中不能自抑。

    剑光闪现间忽然飞过一个黑色身影,拉起陆子筝飞身离去。

    “公子,你没事吧?”二人来到一个偏僻的树林中,刚才那个黑衣人正是冷羽寂。

    陆子筝微微点头,眼神中仍是无法抑制的悲伤。

    “雨寂希望公子以大局为重!”冷羽寂眼中满是担忧,如果刚才不是自己出手,以公子刚才的状态他只怕此刻已经性命不保。

    陆子筝点点头,回过神来,眼神再次冷寂犀利,“羽寂你怎么会在这?”

    “公子,羽寂担心公子会有危险……所以羽寂……”冷羽寂面色有些难看,他这可是擅离职守。

    “哦?本公子会有危险?冷军师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陆子筝笑语盈盈,冷羽寂却听得满是寒意。

    “羽寂失言还请公子恕罪!”冷羽寂拱手施礼,心中却很是奇怪,平日里自己的突然出现也不会遭到如此的盘问啊。

    陆子筝看了他一眼,“冷军师,希望你也记得自己刚才说的话‘以大局为重’!若欢死不足惜,可是逍遥山庄绝对不能有事!”

    “公子,没有了你逍遥山庄又能撑得了几天?”冷羽寂蓦然抬头,眼中满是坚定。

    “若欢会考虑军师的话的,但若欢同样希望军师管好你的弟弟,若欢还不想自己亲自去处罚!”陆子筝的语气里有着渗人的薄怒。

    “属下领命!”冷羽寂心中一惊,突然想起刚开那奇怪的黑衣人,略一思索已是了然,难怪刚才公子没有紧追,难怪会责问自己问什么在这里,现在这句话的意思是警告他没有把他算作那家伙的同伙就是格外开恩了,那小子果真是胆大包天!

    陆子筝丢下正在苦苦思索的冷羽寂,飞身离去,匆匆赶回陆家。

    一进门就急忙脱下衣服躺在床上。

    “子筝,你睡了么?”门外陆尚的声音不出意外的响起。

    “没有,爹你等一下!”陆子筝起身去打开房门。

    陆尚一见陆子筝只穿着中衣,担心的责怪道:“起来也不穿上件衣服,小心着凉……”

    陆子筝心头一暖,随口问道:“爹,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啊?”

    “没有什么事,就是爹想来看看你!”陆尚刻意掩饰着眼中的慌乱,他刚才当真是有些怀疑眼前的孩子了,这下亲眼看到陆子筝在王府安睡,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是自己多心了吧,子筝这孩子天真纯洁又怎么会是那等狠毒之人呢?

    “子筝,你今天下午去哪了?”陆尚突然问道。

    陆子筝一惊,索性没有撒谎,他已然厌倦了谎言:“爹,对不起,子筝去了卉芳苑……”

    “哦,你要记得你的身份……”陆尚眉头微蹙。

    陆子筝神色暗暗,喃喃的说:“是什么身份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陆尚看着陆子筝失神的样子,不忍苛责,温和的拍拍他的肩膀,“子筝你要是真的喜欢那个什么舞魅,只要她真的是个好姑娘,你就把她赎出来好了,别总去那种地方了,爹不会在意那些门第的,只是不喜欢你去那种地方,爹也打听过了,这个舞魅只卖艺不卖身,想必也是个苦孩子……”

    陆尚误会了,他见陆子筝几次三番的往卉芳苑跑,并且每次都是找这个叫舞魅的姑娘,以为陆子筝是喜欢上她了,而介于身份一直苦恼。

    他原本就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只是怕孩子流连在那种地方腐蚀了本性。

    “谢谢爹……”陆子筝苦笑了一下。

    父子凝视,陆尚温柔的目光像月光,陆子筝却刻意错目。

    明明离的很近,却感觉无比的生疏。

    不是不知道父亲的疑惑,不是不懂得江湖的险恶,只是人生在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别人只知道他有着绝世的武功,又有谁知道身上这绝世的武艺究竟背负了多少血腥?

    四位师父的内力都凝聚在他一人的身上,他究竟又背负了多少?

    或许,聂花骨在最后的一刻让他去寻父亲,就是想给他一个解脱,可是他终究未能如她所愿,人生在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人生在世不是只要自己开心就可以了,往往还有两个字重于千金——责任!

    正是这两个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好了,爹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吧!”陆尚拍拍陆子筝的肩膀,转身离去。

    陆子筝静静的关好房门,转过身倚着房门,跌坐在地上,将头深深的埋入胸前。

    月华如水,一切皆沉默。

    明明知道这份父爱是饮鸩止渴,却偏偏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