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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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二十章 遇险

皇甫卿随接亲队伍离去,云莫白一行也返程。不知是否送别总会令人心伤,回程路上一队人马的情绪都很低落。

    这一日,走到一处山崖,左边是山壁,右边是悬崖。此处地势极险,他们来时便已在悬崖边插上了木桩,以保证轿子和马车的安全。如今返回却只有人马,轻松了许多。

    行至一半,云莫白忽觉不对,“华兄,你看,这段的木桩怎么被人毁了?”

    华风一看,果然这段路的木桩被人为破坏了。“不好,有埋伏!”

    众将士一听有埋伏,立刻警惕起来。但已然来不及了。顷刻间,山顶上碎石、枯木纷纷滚落。可怜一群将士连敌人都没看见,就死于非命,不是被砸死便是在混乱中跌落山崖。

    云莫白遇策马向前奔逃,却被从上方滚下来的一块巨石阻住去路,止步间,头顶飞下一块枯木。云莫白只觉肩头一痛,跌下马背,滚落山崖。耳边似乎听见华风在喊她的名字,可她却已经来不及看华风在哪里。身体坠落的过程中只感受到风的存在,眼睛被风刺的根本睁不开。然后,似乎有谁抓住了她。接着,头上一痛,双眼一黑,没了知觉。

    华风看见云莫白滚落山崖的瞬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追着她跳了下去。因为云莫白是面朝下落崖,所以看不见他,他只能自己伸手去抓云莫白,却又够不到。风太烈,很快便吹得他难以睁眼。于是他运气加快了自己坠落的速度,终于在眼睛完全无法张开之前抱住了云莫白的腰。

    接着,两人被崖壁上生长出的树木阻挡,然后再次坠落;再次被树枝阻挡,再又坠落。最后,华风赶紧身体落在了地面上,骨头如碎裂般疼痛。他张开眼,云莫白躺在他的身上,已经没了意识。四下观望,原来并非地面,而是岩壁上突出的一块巨石。

    他试着撑起身体,左臂似乎伤了骨头,使不上力气,好在右臂还听使唤。起身后,他又扶起云莫白,才发现她的肩头已被巨石砸的血肉模糊,额头似乎在落下的过程中也受了伤害,血水顺着面颊流下。看看四周,尽是山壁,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出路。于是他脱下盔甲,撕破自己的衣衫做纱布。先为云莫白包扎了头部,接着解开她的衣服,准备包扎肩膀。

    当他解开云莫白的衣襟,看见那白皙的胸口缠着的纱布之时,手臂僵在了半空。脑中嗡的一声——他的云兄弟居然是女人!

    云莫白平躺在岩石上,伤口已经被包扎好。由于头部的伤势是树枝造成,并不严重,所以她没过多久便醒了过来。一张眼,便看见山壁与天空。身体传来的疼痛提醒她,自己还活着。她试图坐起来,牵动了伤口,疼痛难忍。

    “你醒了?”华风欣喜道。

    “华兄?”云莫白没想到华风也跟着自己掉了下来。她观察四周,原来是山壁上突出的岩石接住了他们。摸摸头顶,又看看肩头,包扎过了?她心中一震,华风知道了!

    华风坐到她身边,坚定地说道:“我会负责的!”

    云莫白先是一愣,随后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大笑起来。她笑的前仰后合,伤口痛就用手捂着,还是继续笑。这古代男人的负责,她可算见识了!

    她这么笑,可把华风吓到了。自己有说错什么吗?“云兄,不、云……姑娘,我是认真的。”

    本来云莫白快止住笑了,结果被他一句云姑娘又逗乐了。最后连眼泪都留下来了,才止住了笑。对华风说道:“华兄,你还是叫我云兄吧。还有,我不需要你负责。”说后面一句的时候,她双眼紧盯着华风的双眼,传递着自己的坚定。

    华风从来没有这么近的看过云莫白,那一双乌黑有神的眸子漂亮的令人窒息。想到这里,面上一热,头低了下去。他看得出云莫白不是故作矜持,可是他不明白。“我看了你的身子,你难道不在乎?”

    云莫白问的直接:“你全身都看了?”

    华风的脸更红了,不只害羞,还带了怒气,“你把我华风想成什么人了!我只是帮你包扎而已,连纱布都没解开!”

    云莫白噗嗤一笑,“既然这样,便不算看过。”

    华风还是不明白,这样不算看过吗?

    见他依然忐忑,云莫白又补充一句:“我说不算,就不算。”

    华风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云莫白这样都不愿嫁给自己,他就这么差吗?

    云莫白也不安慰他,问道:“华兄可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若我娶妻,那女子定要文可治国,武可安邦。”

    华风点点头,“记得。”

    “我便是那样的女子。”云莫白说道:“而这个世界不允许女人这样,我不服,偏要做给世人看,你能懂吗?”

    华风有些迷茫地点点头,“我不知道女人该不该这样。但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女人,你对我说过的话从来没有错过。”

    云莫白露出笑容,人生的一知己足矣。她曾经以为华风不过一介武夫,根本无法理解自己。可经历过种种,却发现,正是华风这样单纯、直率的人才能够一直无条件地站在自己这个心机深沉的人身边,没有怀疑、也没有利用。“华兄,你是否依然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华风见她问的真诚,心中一热。“当然!”

    云莫白释然一笑,“既然如此,你还是我的华兄,我还是你的云兄弟。”说完,伸出了那只还能动弹的手臂。

    华风学着她的样子也伸出手来,于是紧紧握在一起。

    华风又问:“你是女子的事情没人知道吧?”

    “只有公主知道。所以这件事情华兄还得替我保密。”

    华风面色一变,公主知道……他心中忽地不是滋味,“你可知道公主他……”

    云莫白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公主怎么了?”

    华风看了看她,眼皮一垂,说道:“没什么。”然后忽地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发现有个山洞,不知是不是能够通到地面。”

    云莫白心中一喜,问道:“在哪里?”总是个希望。

    华风指指前面,说道:“就在那里。”

    云莫白顺着华风的手指看去,岩石与山壁相接之处有一片灌木,她走过去,又疑惑地回头看华风。

    华风冲她点点头,“就在那后面。”

    云莫白扒开灌木,里面果然是个洞穴,伸手不见五指。“似乎有风?或许真的能够通到地面。”

    华风也走了过来,从怀中取出匕首,割下一段灌木的枝条,用火石点燃,向洞内扔去。短暂的光亮却足以看清很多东西。

    云莫白喜道:“里面有水!水流必然与外界相连,我们可以沿着暗河向下,定可找到出口!”

    华风点点头,又砍下一些灌木的枝条,撕下衣衫,绑成一个火把。然后将剩余灌木悉数砍尽,消掉多余的叶子,递给云莫白。说道:“这里找不到动植物的油脂,火把无法维持很长时间。”

    云莫白点点头,“总之,先走到河边再说。”

    两人点燃火把,弯腰走进山洞。那暗河离得不远,片刻便走到。看看暗河的流向,辨认出上下游,两人沿着河水向下游走去。没多久,手中的火把熄灭。华风又做了一支火把,继续前行。走了一段,火把再度熄灭。

    云莫白说道:“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树枝便用完了。反正现在已经找到河水,不如就摸黑沿着下游前进一段再说。”

    华风也觉得有理,于是他走在前面,用手摸索着河岸,向下前行。云莫白用手拉住华风的衣襟,紧随其后。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感觉风变大了。两人心中都兴奋起来,难道出口快到了?于是又点燃了一支火把,加快了行进速度。果然,不多时便有了些亮光。虽然火把灭了,但他们已经能够看到河水的反光,也渐渐可以看见周围的岩石。又走了一段,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地,河水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小池,但却并非水流的终点。两人抬头,原来上方有一处洞口,风和亮光都是从这里来的。此时他们才知道,已经是明月高悬。

    月光下,云莫白肩头渗出的血渍格外刺目。华风不禁皱起眉头,“怎么伤口破了也不说一声?从新包扎一下吧。”

    云莫白看看华风铠甲之下那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衫,笑着摇摇头,她可不舍得再撕了。她环顾四周,见池边生了不少低矮灌木,便说道:“包扎就不用了,反正也无药可换,倒是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

    华风看看四周,点点头。将铠甲卸下,扔在地上,让云莫白坐在上面。又摘下头盔,舀了些水,递给云莫白,“喝点儿水吧。”

    云莫白也不客气,接过来喝了几口,又递还给华风,“你也喝点儿吧。”

    华风也确实渴了,一口气便将水喝尽,然后蹲到池边再去舀水。湖底看见水下黑影晃动,头盔在水中一搅,黑影一扭,出溜一下游开。“有鱼!”华风大喜,这下不愁吃了。

    云莫白听了也是大喜,连忙凑到水边,俯身探头,“哪里呢?”

    华风伸手指给她看,“那儿,还有那儿!”

    一想到食物,云莫白不禁来了精神,“你抓鱼,我去弄个火堆,等会儿烤鱼吃!”

    于是华风脱了靴子,卷起裤腿,手持匕首,开始抓鱼。他从小便在乡下长大,在河中摸鱼的事情不知干过多少次了,轻车熟路。没多久便弄了四条鱼上来。

    再看云莫白,虽然做了个火堆,却始终没点着火。此刻正愁眉不展地看着一堆树枝,不知就里。

    “哈哈!”华风从来没见过云莫白一筹莫展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云兄,你这样是生不起火的。”

    “为何?这些灌木的枝条跟外面的树木有何不同吗?”

    华风笑着走过去,将鱼放在头盔里,搁在地上。“这些灌木生长在水池便,枝条中水分太大,所以无法点燃。”

    云莫白恍然大悟,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居然没想通。“那现在怎么办?”

    华风扒拉扒拉地上的枝条,摇摇头,“几乎没有可用的干柴,看来烤鱼吃不成了。”

    云莫白撇撇嘴,却也没太多遗憾。“那就吃生鱼片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