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战在即
我心里嘟囔着：没本事还有脸收钱？去找你师兄，然后再让他敲我一遍竹杠？
出了宣律和尚的禅房，老妈用手托着脑袋，身体还晃了一晃。
我急忙过去扶住她，关切地询问道：“妈，您这是咋了？哪儿不舒服吗？”
老妈脸色苍白，呼吸也有些不匀称，可怜巴巴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眼泪就流了下来。
“斌子啊，要不这书咱不念了，回家消停待着吧。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让我还活不活啊？”
我心里跟刀扎般难受，但表面上我还得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嘻嘻宽慰她：
“哎呀妈，您千万别信老和尚的话，他那是胡说八道骗你钱呢，我现在好好的，真的啥事儿没有……”
任凭我怎么安慰，老妈就是不信，拿准了我在县城危机四伏。出了净觉寺她就挂通了我爸的电话：
“老欧啊，咱们斌子不能再念书了，刚才宣律和尚说，斌子沾染上鬼煞之气，还说有鬼要收他的阴魄……吓死人啦！呜呜——”
话还没说完，老妈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好在我爸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邪，电话里一通宽慰，不管咋说，最后我妈算是平静了下来。
说是平静了，只是不再哭而已。
回家后，老妈忙不迭的给家里请来的观音上香磕头，然后又出去买来一大袋子冥币和锡纸做的金元宝，吃过晚饭到十字路口去烧，不是烧给过世的爷爷奶奶，而是各路鬼神……
“南来的北往的佳木斯鹤岗的，是神我敬你是鬼我让你，走过路过都别错过，这点钱不成敬意拿去花吧，只求您别难为我家斌子啦……”
听着老妈近乎错乱般叨咕的言语，我心惊肉跳。
更让我心惊的，是我看到好多小鬼，欢天喜地蹦过来跳过去，哄抢着烟雾中飘荡着的纸钱和元宝，抢到的喜滋滋扬长而去，没抢到的贪婪地等待我妈再次向火中扬洒冥币……
烧过纸我妈心里多少有了些慰藉，起码不再惊慌失措。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我拿出那些小鱼，出楼喂猫头鹰。
将鱼在地上依次摆开，双手做成喇叭状，冲那棵老杨树“吼吼”喊两嗓子，那鸟扑棱棱飞将下来，落在我面前一米远的地上，仰脸看着我。
“好几天没给你买吃的了，饿坏了吧？”我小声地对它说，“赶紧吃吧，今天的鱼还挺新鲜的……”
我边说边拎起一条鱼的尾巴，往猫头鹰嘴边送。真是怪了，它没有像平时一样，探头来叼鱼，而是用面颊轻轻蹭我的手背，好温柔啊！
打我记事时起，我就与这只猫头鹰为伴，少说也有十几年的光景了。我在网上查询过，猫头鹰的寿命一般在十年左右，那么我眼前的这只，应该算得上是耄耋之年了。
它身上的羽毛已经不再丰满光鲜，鸟喙也失去了尖利，双爪磨损得有些惨不忍睹，唯一不变的，是它的眼神，黄晶晶的眼睛里，在我看来永远透着那股子信任和友好的味道。
……
喂完鹰，转身回返，迎面碰到一个老太太，她佝偻着身子，与我相住了，我往左她往左，我向右她向右，索性我就不动，让她先过去好了。
老太太探头眯缝着眼睛瞧我，悠悠说道：
“孩子，这个周日得下雨，如果不下，就是要出事了。”
莫名其妙！我愣愣地看着她，不知咋回答她才好。
老太太晃悠悠从我身边走过去，嘴里还叨咕着：“周日得下雨呀，不下雨就坏菜了……”
心里忍不住画魂。我在这个村住了近二十年，以前还真没见过这个老太太。
再说这大晚上的，哪家儿女放心让一个颤巍巍的老太太出门来？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这两天经历的诡异事儿已经够多。
回到家，风平浪静，暂时没了干扰。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嗑着瓜子，很是融洽。
我爸免不了的又是一通嘱咐，无非是让我好好学习那一套。
据说我爸上学时功课很好，无奈家里太穷，没能上大学。现如今，他把自己没完成的理想都寄托到我身上。
他很能吃苦，脑子也算灵光，我家在村里绝对算得上是富裕户。
我爸全名叫欧阳琨，不过在他很小的时候，或许是那时文化很金贵吧，好多人把他的大名叫成“欧阳棍”，继而又叫白了，喊做“欧阳棍儿”，再后来，有更聪明的直接称其为“阳棍儿”。
阳棍儿阳棍儿的，多难听，可也左右不了别人的嘴巴，于是我爸就在我身上发狠。
当初给我起了个响当当的名字：欧阳鹏健。后来还是很麻烦，也怪我学写字学得不够好，把字的偏旁写分了家，同学们都管我叫“欧阳月月鸟人建”，这他二舅的算啥名字啊！
我哭闹着不肯再去学校。我爸揪着头发苦想半晌，给我改名为欧阳斌，即使写分家了，也是欧阳文武，差不到哪儿去。
我爸的话我没咋往心里去，我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一拿起课本就头疼。
后来我妈说：“斌子你应该去看看小文，她就要上大学了，你再不主动些，小心她被别人拐跑喽。”
小文是村长家的姑娘，从小我俩就总在一起玩。那丫头对我很好，长得也算不赖。
现在人家是大学生了，咱得知道自己是啥身板，弄不好就得回家当农民，不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更不能耽误了人家。
所以我最近一直故意跟小文拉开距离，断了联系。
一夜无梦，睡得很踏实。起床后就在家傻等着，可一直到吃过午饭也没等到海爷爷上门还银行卡。
我有点沉不住气了，想去村委会那儿找海爷爷，可终是没敢。实话讲，那娘俩眼眶里的血红眼珠，让我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接下来该咋整我也没了主意，要是玉琴姐跟小柔在身边就好了。
到下午三点多，我实在坐不住了，就起身准备回县城。接过老妈递过来的钱，来到村边国道旁，等候通往县城的客运大巴。
天阴沉沉的，闷热得令人有些透不过气来。突然间，那母女俩飘然而至，一左一右站到我身旁。
母女俩都冷着脸上来，当妈的打量了我一番后，先开口说话了：
“我知道你能看见我俩，今天必须找你谈谈，你叫斌子对吧？你跟那个张玉琴是啥关系？”
“萍水相逢，刚认识没几天。”我小声说。
“那你扯什么淡，干嘛要帮她，你就不怕惹火烧身吗？”
“这位大姐，或者我该叫您一声阿姨，据我所知，玉琴姐并没有想伤害海爷爷，她是要对海爷爷好呢……”
“闭嘴，快别放屁了你！我们李家跟他们张家不共戴天。那个小贱人总惦记着我们家大海，做梦，纯粹是做梦！……”
小姑娘插话道：“还阿姨，哼，叫奶奶你都赚了！”
正说着，大巴车来了，我上车她俩也不拦着，紧跟在我身后。看那架势是想跟我去县城呢。
一上车我就看到了玉琴姐跟小柔，正坐在车厢后端，焦急地等着我。
我急三火四地来到她俩身边，尽可能用身体将她俩遮挡住，焦急地说：“那娘俩上车了！”
玉琴姐却很镇静，悠悠说道：“简直是欺人太甚！斌子你不用害怕，这儿不是兴旺村，轮不到她俩逞威风！”
听玉琴姐如此说，我有了些底气。小柔在一旁摩拳擦掌，咬牙切齿，拿出准备大干一番的架势。
玉琴姐说：“斌子，把车窗打开，我们先撤，在县城那儿等她们。”
我把身旁的车窗拉开，她俩立即变成一缕烟雾状鱼贯而出。
母女俩上车后来到我身边，当妈的坐在我旁边那个座位上，年纪小的站在一旁。
我不再吭声，打心底里对她俩有抵触情绪。一路上那当妈的女人絮絮叨叨，一口一个小贱人地骂着玉琴姐，我拿定主意不搭话，由着她说去。
不知啥时候，车外开始下雾，好大的雾气啊，那娘俩也警觉起来，眼睛瞪圆了盯着前方。
刚到县城边缘，就见能有几百个人，不对，应该是几百个鬼才正确，在玉琴姐率领下，将前面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本章完)
出了宣律和尚的禅房，老妈用手托着脑袋，身体还晃了一晃。
我急忙过去扶住她，关切地询问道：“妈，您这是咋了？哪儿不舒服吗？”
老妈脸色苍白，呼吸也有些不匀称，可怜巴巴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眼泪就流了下来。
“斌子啊，要不这书咱不念了，回家消停待着吧。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让我还活不活啊？”
我心里跟刀扎般难受，但表面上我还得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嘻嘻宽慰她：
“哎呀妈，您千万别信老和尚的话，他那是胡说八道骗你钱呢，我现在好好的，真的啥事儿没有……”
任凭我怎么安慰，老妈就是不信，拿准了我在县城危机四伏。出了净觉寺她就挂通了我爸的电话：
“老欧啊，咱们斌子不能再念书了，刚才宣律和尚说，斌子沾染上鬼煞之气，还说有鬼要收他的阴魄……吓死人啦！呜呜——”
话还没说完，老妈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好在我爸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邪，电话里一通宽慰，不管咋说，最后我妈算是平静了下来。
说是平静了，只是不再哭而已。
回家后，老妈忙不迭的给家里请来的观音上香磕头，然后又出去买来一大袋子冥币和锡纸做的金元宝，吃过晚饭到十字路口去烧，不是烧给过世的爷爷奶奶，而是各路鬼神……
“南来的北往的佳木斯鹤岗的，是神我敬你是鬼我让你，走过路过都别错过，这点钱不成敬意拿去花吧，只求您别难为我家斌子啦……”
听着老妈近乎错乱般叨咕的言语，我心惊肉跳。
更让我心惊的，是我看到好多小鬼，欢天喜地蹦过来跳过去，哄抢着烟雾中飘荡着的纸钱和元宝，抢到的喜滋滋扬长而去，没抢到的贪婪地等待我妈再次向火中扬洒冥币……
烧过纸我妈心里多少有了些慰藉，起码不再惊慌失措。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我拿出那些小鱼，出楼喂猫头鹰。
将鱼在地上依次摆开，双手做成喇叭状，冲那棵老杨树“吼吼”喊两嗓子，那鸟扑棱棱飞将下来，落在我面前一米远的地上，仰脸看着我。
“好几天没给你买吃的了，饿坏了吧？”我小声地对它说，“赶紧吃吧，今天的鱼还挺新鲜的……”
我边说边拎起一条鱼的尾巴，往猫头鹰嘴边送。真是怪了，它没有像平时一样，探头来叼鱼，而是用面颊轻轻蹭我的手背，好温柔啊！
打我记事时起，我就与这只猫头鹰为伴，少说也有十几年的光景了。我在网上查询过，猫头鹰的寿命一般在十年左右，那么我眼前的这只，应该算得上是耄耋之年了。
它身上的羽毛已经不再丰满光鲜，鸟喙也失去了尖利，双爪磨损得有些惨不忍睹，唯一不变的，是它的眼神，黄晶晶的眼睛里，在我看来永远透着那股子信任和友好的味道。
……
喂完鹰，转身回返，迎面碰到一个老太太，她佝偻着身子，与我相住了，我往左她往左，我向右她向右，索性我就不动，让她先过去好了。
老太太探头眯缝着眼睛瞧我，悠悠说道：
“孩子，这个周日得下雨，如果不下，就是要出事了。”
莫名其妙！我愣愣地看着她，不知咋回答她才好。
老太太晃悠悠从我身边走过去，嘴里还叨咕着：“周日得下雨呀，不下雨就坏菜了……”
心里忍不住画魂。我在这个村住了近二十年，以前还真没见过这个老太太。
再说这大晚上的，哪家儿女放心让一个颤巍巍的老太太出门来？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这两天经历的诡异事儿已经够多。
回到家，风平浪静，暂时没了干扰。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嗑着瓜子，很是融洽。
我爸免不了的又是一通嘱咐，无非是让我好好学习那一套。
据说我爸上学时功课很好，无奈家里太穷，没能上大学。现如今，他把自己没完成的理想都寄托到我身上。
他很能吃苦，脑子也算灵光，我家在村里绝对算得上是富裕户。
我爸全名叫欧阳琨，不过在他很小的时候，或许是那时文化很金贵吧，好多人把他的大名叫成“欧阳棍”，继而又叫白了，喊做“欧阳棍儿”，再后来，有更聪明的直接称其为“阳棍儿”。
阳棍儿阳棍儿的，多难听，可也左右不了别人的嘴巴，于是我爸就在我身上发狠。
当初给我起了个响当当的名字：欧阳鹏健。后来还是很麻烦，也怪我学写字学得不够好，把字的偏旁写分了家，同学们都管我叫“欧阳月月鸟人建”，这他二舅的算啥名字啊！
我哭闹着不肯再去学校。我爸揪着头发苦想半晌，给我改名为欧阳斌，即使写分家了，也是欧阳文武，差不到哪儿去。
我爸的话我没咋往心里去，我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一拿起课本就头疼。
后来我妈说：“斌子你应该去看看小文，她就要上大学了，你再不主动些，小心她被别人拐跑喽。”
小文是村长家的姑娘，从小我俩就总在一起玩。那丫头对我很好，长得也算不赖。
现在人家是大学生了，咱得知道自己是啥身板，弄不好就得回家当农民，不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更不能耽误了人家。
所以我最近一直故意跟小文拉开距离，断了联系。
一夜无梦，睡得很踏实。起床后就在家傻等着，可一直到吃过午饭也没等到海爷爷上门还银行卡。
我有点沉不住气了，想去村委会那儿找海爷爷，可终是没敢。实话讲，那娘俩眼眶里的血红眼珠，让我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接下来该咋整我也没了主意，要是玉琴姐跟小柔在身边就好了。
到下午三点多，我实在坐不住了，就起身准备回县城。接过老妈递过来的钱，来到村边国道旁，等候通往县城的客运大巴。
天阴沉沉的，闷热得令人有些透不过气来。突然间，那母女俩飘然而至，一左一右站到我身旁。
母女俩都冷着脸上来，当妈的打量了我一番后，先开口说话了：
“我知道你能看见我俩，今天必须找你谈谈，你叫斌子对吧？你跟那个张玉琴是啥关系？”
“萍水相逢，刚认识没几天。”我小声说。
“那你扯什么淡，干嘛要帮她，你就不怕惹火烧身吗？”
“这位大姐，或者我该叫您一声阿姨，据我所知，玉琴姐并没有想伤害海爷爷，她是要对海爷爷好呢……”
“闭嘴，快别放屁了你！我们李家跟他们张家不共戴天。那个小贱人总惦记着我们家大海，做梦，纯粹是做梦！……”
小姑娘插话道：“还阿姨，哼，叫奶奶你都赚了！”
正说着，大巴车来了，我上车她俩也不拦着，紧跟在我身后。看那架势是想跟我去县城呢。
一上车我就看到了玉琴姐跟小柔，正坐在车厢后端，焦急地等着我。
我急三火四地来到她俩身边，尽可能用身体将她俩遮挡住，焦急地说：“那娘俩上车了！”
玉琴姐却很镇静，悠悠说道：“简直是欺人太甚！斌子你不用害怕，这儿不是兴旺村，轮不到她俩逞威风！”
听玉琴姐如此说，我有了些底气。小柔在一旁摩拳擦掌，咬牙切齿，拿出准备大干一番的架势。
玉琴姐说：“斌子，把车窗打开，我们先撤，在县城那儿等她们。”
我把身旁的车窗拉开，她俩立即变成一缕烟雾状鱼贯而出。
母女俩上车后来到我身边，当妈的坐在我旁边那个座位上，年纪小的站在一旁。
我不再吭声，打心底里对她俩有抵触情绪。一路上那当妈的女人絮絮叨叨，一口一个小贱人地骂着玉琴姐，我拿定主意不搭话，由着她说去。
不知啥时候，车外开始下雾，好大的雾气啊，那娘俩也警觉起来，眼睛瞪圆了盯着前方。
刚到县城边缘，就见能有几百个人，不对，应该是几百个鬼才正确，在玉琴姐率领下，将前面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