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初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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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赶尽杀绝

    “想要救治公子,必须要到云翳国翠微山寻翠微道人。”一直沉默不语的冷月幽然开口,一开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翠微道人?”东方耀看着冷月,剑眉拧成了一团疙瘩,那个性情古怪的牛鼻子?

    “公子……”这两字才出口,冷月微觉不妥,改口道:“小姐,既是被自己的魔音所伤,想救她只能依仗道家的仙音。”沉声开口,却难掩神色间的担忧。

    “可是,落儿现在伤成这样,怎么能再受奔波之苦?”玉清尘目含疼惜,脉脉看着床上依旧双眼紧闭的人儿,迟疑着开口。

    “魔音霸道,被它受伤,轻则重伤,重则走火入魔,若非小姐本身修为不凡,此刻,只怕早已成魔,此刻不去,后果……不堪设想……”冷月扫视房内众人一眼,斟酌着道。

    “如此说来,我们必须要去找翠微道人?”东方耀剑眉微微一舒,目光幽幽地看向床上的叶初落,光洁如玉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已沁了密密一层汗珠。

    “既是如此,事不宜迟。”玉清尘沉吟片晌,下定决心。

    来到床前,玉清尘低眉看着叶初落,勉强挤出一丝笑:“叶将军、叶夫人,我们要带落儿去寻医,不知二位……”

    “若能救好落儿,我们自是求之不得,只是,这一路,落儿,不知道,又要遭什么罪……”苏琴边说,边暗自垂下泪来。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孩子成了这样,她怎么能不心疼?

    “夫人放心,此去,即便搭上性命,我玉清尘也不会让落儿再伤到半点!”玉清尘面容一正,对着苏琴郑重承诺。

    “有玉先生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叶飞锦起身,沧桑的一笑:“落儿这伤,耽搁不得,就烦请玉先生,带落儿,去吧!”最后两字说完,叶飞锦已是浑身无力,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下去。

    “如此,我等,去了。”玉清尘抱起叶初落,沉声说完,转身出了房门。

    东方耀见势,亦不堪落后,跟了出去。唯有冷月默然而立,并未跟上,楼主重伤,此刻,叶家势力大减,若是有人趁机偷袭,结果可就大是不妙了。

    缓缓步出叶初落的房间,冷月眼望长空,幽然一叹:原来,你,竟是女子……

    心头空落落地像是失去了什么,冷月苦笑一声,撮口一呼,招来一只白鸽,将袖内一个纸卷系在鸽子腿上,随之放飞鸽子。此刻,似锦国内山雨欲来,楼主又受了伤,自己一人支撑局面,她真怕出了意外,是以,飞鸽传书给老楼主穆寒修要他派人来似锦国,以防不测。

    片刻之后,叶府门外一阵车马响动。蹄音响起,一匹骏马架着一辆华丽厚实的马车,疾疾奔出了城。

    马车之内,玉清尘紧紧将叶初落抱在怀里,生怕马车颠簸一下,折腾到这个冰肌玉骨的人儿。

    “落儿,还好么?”东方耀涩声开口。

    “伤成这样,还能好到哪里去?”玉清尘面色不善。魔音初起之时,东方耀离落儿最近,他居然没有阻止她,现在她伤成这样,却来装好人,谁稀罕?

    “你!”东方耀面上一阵青白,俊脸之上青筋隐隐,若不是怕伤到玉清尘怀里的叶初落,怕拳头都要动上了。落儿受伤了,他不心疼吗?可,当时的形势,自己若是拦下落儿,只怕,落儿会和自己拼命!

    “我什么?”玉清尘剑眉一轩冷冷看着东方耀:“若是我在落儿身旁,即使她要杀了我,我也不会让她奏起魔音!”

    东方耀此刻是真得无言以对了。玉清尘这话,正中他的心窝,让他情何以堪?

    默默垂下头,东方耀再不言语。身为东方世家长子,向来要什么有什么,何时受过别人的闲气,但今日,这气,他受了,而且受得,心甘情愿,只因为,自己心中最在乎的人,确实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受伤了。

    马车急急,消失在似锦城外。

    珏珹国,西门家。暗影灯摇。夜风阴冷。

    白须飘飘的老人,踏着有力的步子,迈进了西门家大门。

    “什么人?”一个巡夜的家丁奓着胆子问。

    “索命人!”老人抖着胡须笑了笑,双手一拍,两柄钢刀已然在手。钢刀起,寒光现,血光生。

    一声惨呼拉开了厮杀的序幕。

    西门家留守之人西门浩当先冲出房间。

    “大胆老贼!敢到西门家放肆!”西门浩斥骂一声,面色一沉,大喝道:“六大长老听令,给我将此老贼拿下!”

    仁、义、礼、智、信、乐六大长老幽灵一般冒了出来,宛如跗骨之蛆攻向白须老人。

    老人幽然冷笑,身子一纵,蓝衣飘浮,宛如金刚临世。

    随着老人身子一动,西门府门口,慢慢出现百余白衣人。白衣如雪,竟似把黑漆漆的夜空都映的亮了几分。

    为首的三个男子,一着黑衣,满面肃杀;一着白衣,一脸嗜血;另一个仍着白衣,微带冷森。

    一进门,这百余人二话不说,冲着西门浩就杀了过去。西门浩心头一颤,惊呼一声:“来人!来人!”便仓皇向屋内跑去。

    西门家众人听到主子叫喊,登时蜂拥而至。

    然而,西门家这些人,在这些白衣人眼中,竟是纸裁泥捏的一般,没有半分威胁,不旋踵便已魂归西天。

    面如土灰,西门浩额上挂着冷汗,颤抖着双腿慢慢向后退。

    黑衣男子挂着一脸嘲弄慢慢逼近:“西门浩,你不是一向都很嚣张么?今日这是怎么了?”

    “你……你……是谁?”西门浩牙齿打颤,问。

    “西门家主,真得不记得曾经得罪过什么人?”黑衣男子冷冷一笑,步步紧逼。

    “我西门家向来与人交好,何时得罪过什么人?”西门浩没话找好,似乎是等待着什么。

    “既是如此,我不妨直接告诉你。”黑衣男子幽幽一笑:“你得罪了我们的楼主!”话音落,身子暴起,凌空劈下一掌。

    就在这一掌快要劈到西门浩的刹那,黑衣男子眼前红光一闪,一个红衣妖娆的女子,已是迎上了他。

    一黑一红,转瞬间在屋内斗了二十余招。黑衣掌风横扫,红衣脚踢连环。

    片刻之间,屋内一片断壁残垣。

    “秀儿,秀儿,你可算是,来了。”西门浩一抹额上冷汗,浑身虚脱了一般,颓然坐倒在地。

    屋外,厮杀声已是越来越小,唯有六大长老的呼喝之声,时有传来。西门浩知道,自家那些人,已是大多遭了别人的毒手。

    “爹爹,快带弟弟走!”与黑衣人厮斗的西门秀偷空儿急喊了一声。

    西门浩如梦方醒,急急向西门哲的房内跑去:哲儿、哲儿,你,一定要好好的!

    推门,一袭白衣入眼,一脸云淡风轻的少年挑眉看着西门浩:“你来了?”随即淡淡瞥了一眼屋内一张木床:“迟了。”

    西门浩看向床上,瘫在床上多日的西门哲直直躺在那里,颈上一道血槽,兀自流着血,双目圆睁,似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眼前一黑,西门浩凄声喊道:“哲儿!”便不顾一切的扑到西门哲身上。

    白衣少年轻蔑地扫了一眼西门浩:“既是舍不得他,便下去陪他吧!”长剑出鞘,挂着劲风,直刺西门浩后心。

    金鸣之声传来。七个干瘦的老头,用能杀人的眼光盯上了白衣少年:“你杀了少主?”

    白衣少年斜挑唇角:“不错。”

    “你该死。”一个老头恨声道。

    “该死不该死,用你手中兵器说话。”白衣少年一脸傲然,仗剑身前。

    “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找死!”老头目中精光一闪,飞起一脚直踢白衣少年心窝。

    少年弹开身子,长剑虚挥,哼笑道:“想不到你这老头还挺阴的”顿了顿,少年挑眉乜视道:“幸亏我家楼主教过我,兵不厌诈!”

    楼主?这些人,莫不是听雪楼的?七个老头对视一眼。听雪楼与自家不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么?今日怎么会杀上门来?

    “听雪楼的人?”一个干瘦老头问。

    白衣少年未及答话,西门浩已是喝道:“七位先生,这少年杀了我的哲儿,不管他是什么人,都得要偿命,何须和他啰嗦!”

    七个老头相视一眼,齐齐点头。人家都已经杀了自己的少主,自己若还顾虑迟疑,岂不是减了自己威风?当下各自展开攻势,逼向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面上仍旧一片淡定,掉身出门,却在七个老头追去来的刹那,猛得甩出一把袖刀,掷向西门浩,七人显然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少年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向西门浩下杀手,一时救护不及,便见本来就有些失魂的西门浩,胸前登时殷红一片,面上一阵抽搐,唇角慢慢溢出血来。黑色的血,像是盛开的曼陀罗。

    “你!”一个老头干瘦的老脸之上,一片阴沉:“居然下毒!”

    “下毒?”哼笑一声,白衣少年挥剑斜指:“还是便宜了他!”

    “无耻小辈!”那老头厉声一喝,干瘦的身体似乎瞬间充满了活力,宛如鹰隼扑向白衣少年。随着那老头一动,其余六个老头也纷纷动了起来,七柄长剑,宛若七条长龙,盘旋围住白衣少年,白衣少年面上微微变色:这七个老头,莫不就是西门家洗剑阁的洗剑七士?

    剑光烁烁,映的夜空熠熠生辉。白衣少年不敢怠慢,长剑迅速回防,护住身体。

    一股凌然杀气,已然形成。

    七个精瘦的老头围住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小子,算你今日不走运了!”一个老头阴声说完,长剑挥出,剑气激荡。

    少年提剑迎敌,双剑既接,少年虎口一震,心头也是吃惊不小,这个老头好大的力气!

    与此同时,其余六人也是迅速挥剑出招。

    一见六人出招,白衣少年更是惊诧,这七个老头,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眼见一个老头长剑劈到了少年肩头,凭空里一声大喝:“七个老儿,好生无耻,欺负小辈!”一个蓝衣的老者纵身而来。

    正是解决了西门世家六大长老的老楼主穆寒修。

    “师傅。”少年急呼一声,自七人之间慌忙脱出身来,避到穆寒修身旁。

    穆寒修面沉似水,冷然看着洗剑七士:“你们七个糟老头,居然以众欺寡?”

    洗剑七士同时一怔:面前这个蓝衣的老者,分明,就是,杀手的头子——穆寒修!

    “我西门世家和听雪楼素来两不相干,何故来我西门世家生事?”洗剑七士之中,年长一些的西门傲,面向穆寒修抖着胡子质问。此刻,家主不在,自己这些人虽然可以和穆寒修拖延一阵,却终究不能胜他,是以,他们并不敢贸然再次动手。

    “两不相干?”穆寒修哈哈一笑:“在这珏珹国内,你西门世家想要灭我听雪楼,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半个月前,你们的人还曾重伤了我的老友,若非我赶去的及时,只怕我那老友命都要丢在你们手里,你们可曾想过给我留下半分薄面?”话到后来已是越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