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夜半归人（二）
厅堂里人很多，却无比安静，皆沉默地等待着，并不时地盯着那扇绿竹屏风瞧。
虽然已经得到了丫鬟小厮的再三肯定，可魏家众人没有亲眼见到，心底总是不太敢相信失踪一年多的魏弈丞突然毫无征兆地回来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茶水也换了一轮又一轮，众人等候良久，见屏风后依旧没什么动静，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
魏通阴沉着一张脸，把空了的茶盏重重往桌子上一顿，吩咐乔玉：“进去看看少爷好了没。”这小崽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失踪这么久还有功了？竟敢让他们在这里等这么久。
乔玉俏丽的脸上浮现出失落之色，低垂着眉眼轻声说：“少爷说，没有吩咐不许人进去。”
她从十岁开始服侍少爷，她的身份虽然是丫鬟，可少爷对她很宠爱。在十三岁那年，她心甘情愿做了少爷的人，近身服侍少爷的起居，这也是当时夫人没有把她与其他丫鬟一起打发出去的原因。
少爷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她每天盼着少爷回来，没想到今晚，她真的盼到了。当时，她激动地大哭起来，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扑进了少爷的怀里。
她以为，少爷还会像从前那般温声细语地安抚她，说甜言蜜语哄她开心，可没想到，少爷平静地推开了她，甚至都没好好看她一眼，就直接进房了，并声音平淡地吩咐她准备热水。
她不敢相信，这是从前那个热情似火、爱说爱笑、爱玩爱闹的少爷吗？如果是，为何一年多不见仿佛换了个人？可如果不是，那张脸、那身姿，除了少爷，又能是谁？
她不知道少爷究竟是怎么了，只能安慰自己少爷三更半夜才到家，肯定很累了，歇息几天也许就好了。
魏通听了乔玉的话，脸色更加黑沉，站起身边往屏风方向走边磨牙说：“人没什么本事，臭毛病倒不……”
他正说着，声音突然停止了，眼睛也蓦然瞪大。
其他人看到他的反应，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一看，也不禁愣住了。
只见一身穿白袍的人儿从屏风后走出，缓步向他们走来。
他目光清澈，面容沉静，步履从容，一静一动皆给人一种欣赏山水画时带来的舒心美好感受。
这是……五儿子？
这是……五弟弟？
这是……五哥哥？
这是……五少爷？
一屋子的人仿佛都被施了定身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缓缓走来的人，忘了思考，忘了呼吸。
魏弈丞在众人面前站定，也不言语，只目光淡然地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
已经见过面的乔玉先回了神，看到俊朗美好如初的少爷，眼眶一阵发热，心也止不住砰砰猛跳。她捧起一杯茶奉上，声音微颤地说：“少……少爷喝茶。”
魏弈丞接过杯盏，但并没有喝，只是垂眸静静望着里面浮动的茶叶看。
乔玉一语惊醒众人，重重地呼吸声顿时此起彼伏。
魏通暗暗深吸口气，目光闪烁了几下，而后一言不发地返回桌前坐下，强装镇定地端起茶盏喝茶，却不小心被烫了下，但他丝毫感觉不到痛，只是不着痕迹地悄悄打量着站在面前的人。
这真的是那个小崽子吗？为何给人的感觉完全与以前不一样了？还有面对他时为何也能这般无畏无惧了？是涨胆子了还是转了性子？
要知道，那个小崽子是很怕见他的，因为，每次见他，基本都是犯了错被他叫来受罚的，所以，在他面前，那个小崽子都是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从来没有这样淡定从容地出现在他面前过。
余氏也有那么一会儿怀疑这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可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后，才敢确定不是她养了十七八年的儿子又是谁？于是两眼瞬间就湿润了，抚摸着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脸庞哽咽说：“五儿清瘦好多，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魏弈丞感受到她手上传来的温度，再看到她满脸的疼惜，眼底隐隐浮现出一丝怜悯。她定想不到，她的儿子一年多前已经死了，面前的这个，不过是一个占据了她儿子躯壳的替代品。
魏弈丞的双唇张合数次，才艰涩地轻声说：“母……母亲，我很好。”
“真的是五哥哥！”魏弈澜突然激动地大叫起来，上前拉着魏弈丞左看右看，埋怨道：“五哥哥，你去哪儿了，我们找你这么久都找不到。”
魏家大公子魏弈旬、二公子魏弈名和四公子魏弈凡也围着他七嘴八舌地问，同时无比好奇地在他脸上瞅来瞅去，一年多不见，五弟仿佛长大成熟了不少。
魏通看自己完全被冷落，状似无意地咳嗽一声。
余氏会意，笑着对魏弈丞说：“来，给你父亲说说话，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你父亲可是每天都在想念你。”
魏弈丞来到魏通面前，垂首叫了声：“父亲。”
他声音平和，态度端正，言行举止无可挑剔，看傻了一众人，就连一向看他极不顺眼的魏通一时也挑不出毛病来。
习惯了用武力和语言暴力面对魏弈丞的魏通突然不知道该怎么与这个仿佛脱胎换骨的儿子相处了。
他再次咳嗽一声，故作高冷地瞥了魏弈丞一眼，不咸不淡地哼道：“你还知道回来，在外面撒野撒够了？”
余氏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嗔怪道：“老爷，五儿能平安回来就是天大的好事，何必非要找不痛快。”
魏弈澜也兴奋地插话道：“就是啊，现在五哥哥回来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
魏弈旬想起一事来，笑着说：“再有两个月就是五弟大婚的日子，五弟没回来时，我们都在发愁，想尽一切办法寻找，现在五弟回来了，我们不用再找了，只安心替五弟准备婚事就成。”
提起这事，魏通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看着魏弈丞说：“跑了这么久也该跑够了，接下来就安心在家等着成亲吧。”
谁知魏弈丞想也不想地回绝道：“我不成亲。”
众人闻言，惊愕不已。
虽然已经得到了丫鬟小厮的再三肯定，可魏家众人没有亲眼见到，心底总是不太敢相信失踪一年多的魏弈丞突然毫无征兆地回来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茶水也换了一轮又一轮，众人等候良久，见屏风后依旧没什么动静，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
魏通阴沉着一张脸，把空了的茶盏重重往桌子上一顿，吩咐乔玉：“进去看看少爷好了没。”这小崽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失踪这么久还有功了？竟敢让他们在这里等这么久。
乔玉俏丽的脸上浮现出失落之色，低垂着眉眼轻声说：“少爷说，没有吩咐不许人进去。”
她从十岁开始服侍少爷，她的身份虽然是丫鬟，可少爷对她很宠爱。在十三岁那年，她心甘情愿做了少爷的人，近身服侍少爷的起居，这也是当时夫人没有把她与其他丫鬟一起打发出去的原因。
少爷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她每天盼着少爷回来，没想到今晚，她真的盼到了。当时，她激动地大哭起来，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扑进了少爷的怀里。
她以为，少爷还会像从前那般温声细语地安抚她，说甜言蜜语哄她开心，可没想到，少爷平静地推开了她，甚至都没好好看她一眼，就直接进房了，并声音平淡地吩咐她准备热水。
她不敢相信，这是从前那个热情似火、爱说爱笑、爱玩爱闹的少爷吗？如果是，为何一年多不见仿佛换了个人？可如果不是，那张脸、那身姿，除了少爷，又能是谁？
她不知道少爷究竟是怎么了，只能安慰自己少爷三更半夜才到家，肯定很累了，歇息几天也许就好了。
魏通听了乔玉的话，脸色更加黑沉，站起身边往屏风方向走边磨牙说：“人没什么本事，臭毛病倒不……”
他正说着，声音突然停止了，眼睛也蓦然瞪大。
其他人看到他的反应，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一看，也不禁愣住了。
只见一身穿白袍的人儿从屏风后走出，缓步向他们走来。
他目光清澈，面容沉静，步履从容，一静一动皆给人一种欣赏山水画时带来的舒心美好感受。
这是……五儿子？
这是……五弟弟？
这是……五哥哥？
这是……五少爷？
一屋子的人仿佛都被施了定身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缓缓走来的人，忘了思考，忘了呼吸。
魏弈丞在众人面前站定，也不言语，只目光淡然地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
已经见过面的乔玉先回了神，看到俊朗美好如初的少爷，眼眶一阵发热，心也止不住砰砰猛跳。她捧起一杯茶奉上，声音微颤地说：“少……少爷喝茶。”
魏弈丞接过杯盏，但并没有喝，只是垂眸静静望着里面浮动的茶叶看。
乔玉一语惊醒众人，重重地呼吸声顿时此起彼伏。
魏通暗暗深吸口气，目光闪烁了几下，而后一言不发地返回桌前坐下，强装镇定地端起茶盏喝茶，却不小心被烫了下，但他丝毫感觉不到痛，只是不着痕迹地悄悄打量着站在面前的人。
这真的是那个小崽子吗？为何给人的感觉完全与以前不一样了？还有面对他时为何也能这般无畏无惧了？是涨胆子了还是转了性子？
要知道，那个小崽子是很怕见他的，因为，每次见他，基本都是犯了错被他叫来受罚的，所以，在他面前，那个小崽子都是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从来没有这样淡定从容地出现在他面前过。
余氏也有那么一会儿怀疑这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可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后，才敢确定不是她养了十七八年的儿子又是谁？于是两眼瞬间就湿润了，抚摸着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脸庞哽咽说：“五儿清瘦好多，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魏弈丞感受到她手上传来的温度，再看到她满脸的疼惜，眼底隐隐浮现出一丝怜悯。她定想不到，她的儿子一年多前已经死了，面前的这个，不过是一个占据了她儿子躯壳的替代品。
魏弈丞的双唇张合数次，才艰涩地轻声说：“母……母亲，我很好。”
“真的是五哥哥！”魏弈澜突然激动地大叫起来，上前拉着魏弈丞左看右看，埋怨道：“五哥哥，你去哪儿了，我们找你这么久都找不到。”
魏家大公子魏弈旬、二公子魏弈名和四公子魏弈凡也围着他七嘴八舌地问，同时无比好奇地在他脸上瞅来瞅去，一年多不见，五弟仿佛长大成熟了不少。
魏通看自己完全被冷落，状似无意地咳嗽一声。
余氏会意，笑着对魏弈丞说：“来，给你父亲说说话，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你父亲可是每天都在想念你。”
魏弈丞来到魏通面前，垂首叫了声：“父亲。”
他声音平和，态度端正，言行举止无可挑剔，看傻了一众人，就连一向看他极不顺眼的魏通一时也挑不出毛病来。
习惯了用武力和语言暴力面对魏弈丞的魏通突然不知道该怎么与这个仿佛脱胎换骨的儿子相处了。
他再次咳嗽一声，故作高冷地瞥了魏弈丞一眼，不咸不淡地哼道：“你还知道回来，在外面撒野撒够了？”
余氏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嗔怪道：“老爷，五儿能平安回来就是天大的好事，何必非要找不痛快。”
魏弈澜也兴奋地插话道：“就是啊，现在五哥哥回来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
魏弈旬想起一事来，笑着说：“再有两个月就是五弟大婚的日子，五弟没回来时，我们都在发愁，想尽一切办法寻找，现在五弟回来了，我们不用再找了，只安心替五弟准备婚事就成。”
提起这事，魏通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看着魏弈丞说：“跑了这么久也该跑够了，接下来就安心在家等着成亲吧。”
谁知魏弈丞想也不想地回绝道：“我不成亲。”
众人闻言，惊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