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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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包围

    黄昏。

    北院冲涌进大量士兵,全副武装,手握兵器齐齐出鞘,直对怡君四人,包绕成圈。

    楼阁上被清一色黄衣弓箭手占领,弓弦紧绷,肃然目容,稍一松懈,箭就会瞬间击透怡府终人的项上头颅。

    “哼,好大手笔!”

    “王公公,这是那位发话?”

    怡君直挺胸膛,朝前迈了半步,黑白胡须随风飘摇,眼眸凛然,睥睨终将士,毫无半点退让。

    王修为天子身边一宦官,以往都只是照料天子的日常起居,不涉朝政,未曾参与党争,未曾远离庙堂半步之遥。

    可今日行事,寻常人断决驾驭不得,只好亲自出马,迫切想处决好此事,日后回去,兴许能够博得那位的法眼,那才是此行最为重要的目的。

    王修原打算隐藏在将士中间,一来能够避免许多不必要麻烦,二来又能留下余地,避免把事情发展到难以覆回地步。

    毕竟,那位亲自发话,得“酌情处理!”

    可不曾想到,还是被怡君给发现,王修咳嗽一声,借此掩饰住脸上恼怒,只好乐呵呵笑了几下,深吸口气,硬着头皮从士兵后朝前走上前来。

    该来的,总要来!

    “怡元帅,近三日来,你的所作所为伤及百姓,弄得民间乌烟瘴气,扰乱朝纲,漠视朝廷法制,已为天下人所不容,这深深触犯到陛下底线,老奴这次前来,只是奉陛下旨意来宣读怡府判决,不为咱俩旧怨,你最好莫要反抗。”

    怡君冷笑,眯闭上眼睛,完全无视王修所说的,背着手,就地吐纳起来,气息悠长。

    “念吧!”

    现在,他想听听,这究竟是陛下的旨意,还是那位也参与到这件事中来了,如若真参与了,那么这场争夺可就有点难,至少要比事件本身处理难上两倍。

    “混账。”

    看见怡君竟然无视自身存在,也不下跪接旨,王修气得立即伸起兰花指,指着怡君骂了一句。

    “哼。”

    怡君猛然睁开双眼,冷哼。

    眸子中透露着寒气,直射王修,步步紧逼。

    “啊。”

    王修暗道“糟糕。”,来之前那位就派人来明确告诫,对待怡君一定得尊重,客气说话,不能有其它胁迫举措,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但覆水难收,此时,晚矣!

    “铛铛铛铛”

    将士门忙举高兵器,对面的敌手很不简单,可谓是可怕存在,已经踏入成师境,在场的没有谁是其对手,在没收到攻击命令前,绝不能擅自冲上去,不然,就是闲命太长,找死!

    “住手。”

    王修扯着嗓子怒喊道,手上的兰花指刚被某种器械给整齐切掉一半,速度极快,完全都感觉不到疼痛。

    鲜血依旧流淌,王修急忙从怀里取出锦帕颤抖着手裹包着,不经意间低下头看了一眼地上那半截嫩白的手指,额头冒冷汗。

    “咻”

    一道破空声对着怡君头颅偷袭而来,刺破空气,嘣嘣的呲啦声,箭尾拉出绚丽火花,箭头镀上一层白白的油状物,闪耀着光芒,这时刻,怡君才察觉到悄然产生的异变。

    但晚了,这么近的距离很难闪避开,那箭产生的力量早就超过成师境的力量,就算拼尽全力能够以重伤避开的话,那无儿和心儿就将会惨死,这不是怡君想要看到的结果,他们还小,还没见过外面世界呢。

    这一箭,他不能让!

    这刻,怡君严肃的脸庞像冰雪般在赤日的照射下柔化了,轻轻拉起两个小家伙胖乎乎小手,紧紧握住,把他们推躲到身后,转头睁大眼正视着这来势汹汹的火焰箭,决不闭眼!

    内心默念。

    “你兄弟俩,只能死在为父身后,来世,不要再做父子!要为弟兄!”

    箭头上的油状物闪耀出绿色印记,怡君知晓那是神谕,荒域只有那个人能够撰写,看来他也的确参与进来,这刻,怡君的眼中闪现过很多画面。

    有怡心未抄写经书被罚不准吃饭,三兄弟都撅着嘴盯着自己,但自己依旧是副冷面孔;也看到了怡念带着怡无和怡心偷偷跑到酒库偷喝酒的画面,三个小家伙被当时也在酒窖内喝闷酒的自己给抓到,不过那次却并没有罚他们,可能当时真的醉了,那是萍儿离开的第四年吧!

    记忆倒放着,时间过得很漫长,看着以往的回忆片段,怡君觉得很值得。

    好像多活了一世,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和萍儿初次相遇的那天,回到了还未离世的娘亲怀里,哇哇大哭,旁边坐着的是父亲,一位普普通通,勤劳纯朴的老农夫。

    在后来,怡君看到那位,那张这辈子都难以忘却的脸,最想亲手能够把他挫骨扬灰的脸,他那不屑的眼神,那傲然的话,如今深深刺穿怡君的心脏。

    那曾经是自己最为仰慕的人。

    怡君咆哮,不断咆哮,吼叫咆哮!

    “是你,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是你,从我身边狠心带走萍儿,不然,萍儿也不会才离去不过半月就撒手人寰而去,这一切,都是你干的,你这个畜牲!”

    “过去这么多年,你还依旧不肯罢手,我替你瞒去萍儿的事,你还是不能放过我们,你身居远方,地位崇高,却依旧如此斤斤计较,你最好祈祷老夫这次能死全,不然,怡家子弟,有朝一日,定当拿你头颅血祭萍儿!”

    射出箭的那名弓箭手眉毛洁白,双眼混浊,面部僵硬刷白,皮肤泛青,就犹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但射箭动作娴熟淋漓,看着刚射出的那枚箭花,他褶皱脸颊终于动了一下。

    他心里深刻知晓,灿烂的岩浆即将爆发,那庞大的躯壳即将崩塌,这是隐藏黑暗中,苦尽十五年来,受过百般屈辱后,得到那大人的垂青所换回来的。

    那射箭的动作整整练就十五年,除了吃睡,每天重复练习,拔箭射箭,杀过很多人,有无辜的,也有该死的,但并不关系这些,心灵已被麻木腐朽,活着的念头就是为了能亲眼目睹这一幕。

    心愿即了,弓箭手腾出左手拿出腰上佩戴的五寸长的金色匕首,温柔看着它,把它贴近耳垂,靠在耳边,用手轻轻摩擦它的金光泽表面。

    弓箭手嘶哑的声音响起。

    “小小,阿牛为你报仇了!你等我!”

    弓箭手斜横向下,对准喉咙,看着逝去的箭,他要亲眼看着怡君死去,当那箭刺透怡君的头颅时,他会即刻亲自了断性命。

    活着无趣,让小小独自等了十五年,她一个人在下面该很寂寞!都该结束了,自己一人的话活着很累!很无趣!

    “不。”

    千钧一发之际,形式逆转。

    突然从怡君身后跑出个小孩,小男孩朝前上方跳跃起来,箭刺进他的心脏,唯独没射穿躯体!冲击力连带着怡君和怡无被击倒在地,男孩神情痛苦,拉住怡君的手不断抽搐着,鲜血染红泥地,像绽开的血梅般妖艳!

    弓箭手怪异看了眼,一息时间内,气息微促,开始感到慌张,急忙又再次拉起弦来,欲在补上一箭,这件事,绝对不能败在自己手中,不然传到那位耳里,想死很难!

    但,晚了!

    半息内,弓箭手能够清晰感受到脑袋离开了躯干,相隔渐远,躯干血似泉水扑腾,很可怕!弓箭手血口微启,说不出话来。

    这模样,在练箭的那个地方能够经常见到,弓箭手不甘心,尝试着说话,但仍旧徒劳无功,眼睁睁看着身子往后倒去,眼皮往上一番,朝上能够看到双漆黑眼睛淡然注视着自己讥笑,紧接着弓箭手就没有意识。

    “嘣”

    弓箭手脑袋炸裂,被怡君捏爆,脑浆四处往外飞了出来,红的白的,满地都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