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令之山宗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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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多热新政(下)

    巡察十多天了,这一天傍晚,刚搭好营帐,准备吃晚饭,营地里突然闯来了几十个带伤的平民,多是妇女儿童和老人。护卫挡住不让进,双方声音越来越大。



    多热本来已经很累,拖下了马靴,准备好好歇一晚,听到声音,走出营帐一看,有些惊讶。王国什么情况他很清楚,无地可种无家可归者很多,但冲击官员队伍的却很少,王国王令对这种行为处罚的很严厉。叫过护卫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的村子被乱民袭击,男人们拼死抵抗,她们才乘机逃了出来,见到官员的队伍,便跑来求着去救救她们的男人。



    多热一听就怒了,这些乱民,让他伤透了脑筋,光今年就已经有很多起了,牵制了王国很多兵力。便问乱民有多少人,武器怎么样,这些女人孩子根本说不清,只问清楚了村子的方向,就向护卫下令准备战斗,前去清理乱民。跟着的官员们一听都慌了,出来的时候多热只带了三十名护卫,跟着的官员、贵族倒是将近二十人,还有十几个是各个官员的随从和内侍官等人。这么点人保护自已都嫌人少,不被人攻击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怎么能主动去招惹别人?



    看着拦在自己马前的这些贵族,多热气得拿靴子就抽:“王国纵横高原,多少勇士前赴后继,多少坟前刻着狮虎,亏你们还是贵族、官员,以虎豹誉勇士,以狐狸称懦夫,以神法誉高贵者,以织工称下等者,以章饰誉智者,以小偷称坏人。你们是什么智者、什么勇士?给我滚开!”



    带着护卫朝村子急驰而去,坚村和杨麦他们紧紧跟在后面。十几个贵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咬牙跟了上去,跟上去不一定死,不跟上去一定没好下场,对多热的为人他们还是很了解,秋后算账是一定的。



    多热作为大相,指挥几十万王军大军纵横高原几十年,打过很多大仗,他心思缜密,并不冒进。到了离村子不远的地方,先派了两名护卫,悄悄接近村子察看情况。得知有一百多个乱民,已经把村子里的男人们围在了村后山坡上的法殿里,正准备破门而入。乱们民并没有很严密的组织,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手里只拿些棍棒,有很少的几把刀。



    听到乱民是这种情况,多热心里盘算,几十匹快马冲上山坡,里应外合,乱民虽然人多,应该能冲散,就算冲不散,这里地势开阔,只要队形保持紧凑,乱民也拿他们没办法,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多少年没亲自上战场了,多热发觉自己竟有些激动,随即下令:“全体跟紧我,保持队形,不可恋战,以冲散乱民为主!冲!”三十名护卫和三十几个贵族、官员、内侍跟着冲了出去。



    乱民们要么地让贵族强占了,要么税太重过不下去了,没吃的,才纠结在一起,做起了抢劫的营生。根本就没什么组织,一见官兵来了,人数还不少,都骑着马,心里早就胆怯了,失去了气势,矮了几分,再叫马一冲,刀一砍,便四下逃散而去。



    躲在殿里的人看到官兵来了,也冲了出来,跟着官兵四下追赶逃跑的乱民。护卫不敢追太远,便回到了山坡。一清点,死去的乱民竟然有十几个,俘获了三四十个,多热大为高兴,叫把死去的砍了头,俘获的都绑起来,一起带到逻些去。



    村子里的老人孩子这时候也到了殿堂前,看到自家的人都好好的,高兴的哭了起来,带着孩子,跪在了多热面前,磕头感谢!



    多热意气风发,站在山坡上,指着俘获的乱民道:“王国新法令世俗法十六条规定:不准杀人,杀人者要赔偿死者的命价或损失;不准偷盗,盗窃法师财物者赔偿百倍,盗窃国王财物者赔偿八十倍,盗窃平民财物者赔偿八倍;勿淫法,规定对奸-淫者罚金或断肢并流放;谎言者要割舌,或以神为证起誓;饮酒节制;不造反;不准掘墓。你们这十六条都犯了,杀你们千百次都抵不了你们犯下的罪行,你们将被押解至逻些示众,让人们看看犯法是什么下场!”



    坚村看着多热大相站在高处,滔滔不绝的讲着话,各种政令条文脱口而出,碰到的疑难问题也是解决的有理有据,村民们无不佩服。平时,他天天接触,只觉得他是高高再上的大相,此刻,他真是从心底里佩服起来,大相不光是熟悉政令,在其他官员贵族吓的后退的时候,还能拿起刀,冲杀救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到像他那样。随着大相的讲话,腰弯的更低了,脸上的笑容更谄媚了。



    杨麦眼瞅着坚村的变化,心里却想,这多热真是一个天生当官的料,多面孔转换自如,杀伐果断,该下手的时候毫不手软,该示好的时候也是入情入理,叫人感激涕零,他的那些新法令确实有一定的作用,如果不是野心太大的话,说不定还真是一个治世良臣。



    返回的时候,多热大相虽然没有刻意赶路,但也不像去的时候走走停停,很快就离逻些城不远了,还有一天的路程。多热大相这次出巡并没有走向东或向南往中土去的大道,而是选了西北方的高原深处。这里更边远,对王国的政令一向执行的不是很彻底,这一路驿站也很少,大相出来的这些天,一直是通过快马和逻些城保持联系,明天傍晚就可以回到逻些城了,但今天的快马格外多,来了三四批,看来逻些城有事发生了。明天还要经过班觉的领地,看来这两天可能还真不好过,就是不知道多热能不能躲过去?杨麦暗想着。



    第二天一早,多热早早就起来,催着上路,不到午时,就已经到班觉庄园的地界,这里距逻些城只有半天的路程。



    多热下令就地吃点干粮,然后赶路。就在众人三三两两的坐在树下荫凉处,吃干粮的时候,班觉的胖脸挤成一团,笑眯眯的过了走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浓浓的羊肉味,啃着干粮的大家闻着这味道,没等多热发话,都纷纷围了上去。



    出来这么多天,朝夕相处,多热和大家的关系好像亲密了许多,见众人围了过去,不以为意,对班觉也笑着点了点头。



    坚村从人堆里抢了一块羊肉,走到了杨麦身边,递给了他。杨麦忙谢过坚村管家,接过来一闻,便对坚村管家道:“叫大家都别吃了,赶紧叫大相也别吃!”



    坚村管家见杨麦一脸认真,非常诧异。但他毕竟跟着多热时间长了,经的事情也多,知道这事非同寻常。他虽不知道杨麦为什么这么说,但他就是没来由的相信这个中土人,宁可信其有,万一这肉真有问题,那麻烦就大了。赶紧跑到多热身边,看到班觉正把一块最好的肉用刀割下来递给了多热。忙喊道:“大相,城里来信了,要大相立即回城!”



    多热诧异的看着这个跟他多年的管家,放下了手里的肉。坚村又对着大家大声喊道:“放下手里的肉,马上回城!”



    连着喊了几遍,一遍比一遍严厉。众人心里虽然都在骂坚村,但动作一点也不慢,收拾起了东西。班觉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坚村,又对多热道:“大相,吃点再走吧,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多热阴沉着脸,看了坚村一眼:“不了,上路!”



    转身欲上马车,准备躺着休息一会儿。站在旁边的杨麦却道:“老爷,今天天气好,正是骑马的好时候,还是骑马走吧!”



    说着牵过了早就准备好的多热的坐骑。不明所以的多热看了他跟坚村两个一眼,怒气冲冲的上了马。



    众人都骑马跟了上去,坚村心里越走越怕。今天的事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的头怕是要长不住了,不由得频频看向杨麦。杨麦却是一脸平静,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后面。



    走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突然有人从马上跌了下去,众人刚要停下查看,又有人从马上跌了下去。不一会儿,已经有十几个人倒下了。多热怒问:“怎么回事?”



    内侍官等人查看了一翻:“大人,这些人都已经没气了,脸色发青,可能是中毒。”



    内侍官出门的时候专门带了医药官,但在仓促之间他也不敢十分肯定是中毒,需要回到城里仔细捡看。



    “那来的毒,刚才还好好的?”一个贵族骂道,他更多的是担心自己中毒。



    不只是一个贵族担心,整个队伍一听中毒都有些慌,多热也是强自镇定,问坚村:“怎么回事?”



    他这时候才隐隐明白了什么。坚村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还算反应快。刚才杨麦接过他递去的肉,只是看了看,就不吃,也不让别人吃,应该就是那些肉有问题。还有,倒下去的那些人,就是抢肉最积极的那几个。想到这里,他心里总算是有了底:“大人,应该是那些肉有问题。”



    又指着倒下的那些人道:“这些人都是吃肉最多的!”



    看着多热若有所思的样子,又道:“大人,还是赶紧回城!”



    多热看了他一眼,这么多年了,今天的坚村让他刮目相看:“马上回城!”



    跳上了马,率先往回奔。就在这时,几百人骑马从远处而来。



    “丢掉不必要的东西,先回城!”多热回头看了一眼,追来的人马气势汹汹,手里的刀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白光,可还有人在慢吞吞的收拾东西,不由得大喊道。



    大相队伍的马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马,跑起来一般马根本追不上。但走了十多天,人困马乏,追赶的队伍又是以逸待劳,此消彼长,距离慢慢被拉近。



    班觉本来是打算全部毒死,就算不全部毒死,剩下有战斗力的应该不多,一百个武士绝对够用,足可以解决问题。没想到,只毒倒了十几个。就算这样,对方只剩五十人,能战斗的顶多只有四十人,应该很容易就能拿下,便没有再叫人,不断的催着准备好的那一百人队伍,紧紧追了上来。



    多热看着距离越来越近,叫过几名护卫:“给那些乱民松绑,并发给他们武器,告诉他们,免了他们的死罪,并且杀一个敌人再赏十亩地。”



    乱民们看着追上来的人马,虽然实力悬殊,但土地的诱惑实在太多,值得拼一把。他们忙到路边砍倒了几棵大树,挡在了路中间,又藏在了路边。



    班觉的队伍一看路被挡了,有几人马上下马,清路路障。更多人等不及,降低了速度,拨转马头,准备从边上绕过去。这时候藏在路边的乱民跳了出来,先砍马腿,再砍人头,一个头就是十亩地,边砍边喊:十亩地,二十亩,三十亩...



    等把大树挪开,班觉的一百人,近一半的人头不见了。他气急败坏,想把这些乱民碎尸万段,又怕多热跑了,忙喊道:“别管乱民了,追多热!”



    又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