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令之山宗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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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桑多统领

    鹰嘴鼻的百夫长达娃走进了年洛大人的军帐,见年洛一个人喝着闷酒,望着帐外出神,一下便猜出了他的心思:



    “大人,我陪你喝两杯!”



    年洛不说话,也不管他,自顾自端起碗就喝。达娃给自己倒上了酒,一口喝了,放下碗,擦了擦嘴:



    “也不知恭和怎么想的,成天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干什么呀,还乐呵呵的,像个傻子一样!”



    年洛明知故问:



    “恭和怎么了?”



    “大人不知道吗?沈荆训练新兵,本来是想让他给这些人找个事做,免得到处惹事,谁知他竟然当真了,像模像样的真练起来了,不光把自己的二百人拉过去当陪练,还把恭和也叫过去了,听说还让那些新兵给打败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威风何在?”达娃憋在心里很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沈荆练兵是我同意的,也是为了弥补我们兵力不足的问题。”



    “大人,可现在那些新兵是只知有沈大人,不知年洛大人是谁呀!”



    年洛盯着帐外草原上冲杀的官兵,又端起了一碗酒,一口喝了。



    “听说桑多统领要来,要打大仗了?”达娃见年洛不说话,又挑起了话头。



    年洛斜了他一眼,看他神秘的样子,斥道:



    “有说就说!”



    达娃也不以为意,贴到年洛身边,说了几句话,年洛的脸色慢慢绽开了。



    野利部落的这两千人都是部落最有战斗力的,他们身强力壮,个人能力很强,就是缺少骑兵作战的经验和配合,喜欢由着性子打打杀杀,经过沈荆的训练,现在已经知道配合和队形的重要性,也知道什么时候控制速度,什么时候节约马力,什么时候全力冲锋,甚至已经能在训练中战胜沈荆的那两个百人队,但他们还缺少最重要的一样东西:战斗经验,只有经历过大战、苦战的士兵,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的士兵,才知道什么是战斗,才知道怎么战斗。



    训练结束,沈荆赶走了跟在屁股后面的可兰他们几个,一个人想起了心事。队伍一天天的配合默契起来,得找个机会让他们实战锻炼锻炼,这样的机会即不能是太残酷的血战,刚开始就来这么一下,怕他们一时接受不了,严重打击信心。但又不能没有一点挑战,这就失去了锻炼的意义。



    这些天,他也发现了年洛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本来他是个新兵,时间不长就领了二个百人队,已经够让人眼红的了,现在野利的二千人虽然才初步形成战斗力,又归他指挥,手里实际掌握的兵力已经和年洛不相上下了,能不招人嫉妒吗?可他管不了那么多,忠叔虽然找到了,但凶手却一直没找到。杨麦、楮野已经把目标指向了苯教,他着手的最早,却没发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但年洛的队伍级别太低,只是一个千人队,苯教派在这里的只是几个小法师,根本就接触不到有用的消息,这让他心里十分着急。他本来想跟杨麦他们汇合,一起追查,可杨麦不同意。根据他们的消息,王国四处征战,跟苯教的一个大计划有关,他正好处在最前方,可以掌握到最新最明确的消息,看有没有可能打探到苯教和军队勾结在一起,到底要做什么?也可以掌握更多的力量,在这翻动乱中争取主动。



    最近,听年洛的口气,对羌人动手的迹像越来越明显,这可是个机会,得好好把握。可野利首领明确说了,他们不会对羌人动手,这确实是个问题,实在不行,就只能靠那二百人了。



    这一天,沈荆正在带着野利骑兵训练,突然远远看到年洛带着大队人马朝北走了。心里一转,可能对羌人的作战行动要开始了,不禁有些高兴。果然,下午时分,大批新增的官兵出现在沈荆视野,看样子,足有一个万人队的规模。后来,沈荆才了解到,这个就是年洛他们所在的万人队,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扫清了王国东南部的苏毗女国、大小左封、昔卫、葛延、向人、望族、林台、舂桑、利豆、迷桑、婢药、大硖、叱利模徒、那鄂、当迷、渠步、桑梧、千碉、多弥、宕昌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王国及部落。这些部落虽然都不大,但占据的位置十分重要,或是交通要道,或是优良草场,且都易守难攻,看这些官兵衣甲不整,一脸疲惫的样子就知道,虽然胜了,但胜的极其不易。



    年洛陪着一大队大人们走向了自己的大帐,为首的正是桑多统领,他高大魁梧,黑黝黝的脸庞,一脸的胡子碴。年洛忙伺候着他坐在了上首,叫亲卫端来了酒肉,桑多统领也没客气,大吃了起来,其他的将军、千户也是大吃大喝起来。虽然在外征战条件艰苦,但再怎么样也不会少了将军们的,桑多大人也只是摆了个样子,吃了几块肉,喝了几口酒,便道:“年洛呀,你比我厉害的多啊,十来天就连下岭古、香波,还打下了野利部,我们近两万人,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却让几个小部落折腾的不轻!”



    其他的千户等即羡慕又嫉妒,纷纷道:“就是呀!”



    “没看出来年洛大人本事这么大呀!”



    “在大人身边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这本事呀!”



    急得年洛忙站起来道:“各位大人,年洛只是运气好而已...!”



    桑多统领哈哈笑道:“急什么呀,别听他们胡说,你年洛能把虎衣一直穿在身上,就说明你是有真本事的,他们怎么穿不上呀?再说,不管是不是运气,这胜仗是你打下来的,功劳是跑不了的。来,我们大家敬年洛一杯!”



    说着端起了杯子,其他人一片应和声。桑多统领看着伺候在一边的年洛的几个百夫长,问道:“那个是沈荆?”



    这几仗的战报桑多统领早看了,其实,年洛遇到的对手并不弱,之所以他们能轻易战胜,主要是抓住了对手仅有的几个弱点,并果断大胆攻击。特别是那个叫沈荆的百夫长,半夜偷袭、造车攻城、长途奔袭,即有勇气也有谋略,这三个胜仗如果没有杨麦,还不知道年洛要耗到什么时候。年洛在他手下多年,是什么样的人他了解,本事有,但还没到如此地步,所以,他对这个沈荆很好奇。



    年洛心里长了根刺,早上出发迎接桑多统领的时候就故意少说了句话,身边的人也知道大人的心思,把所有的百夫长都叫上了,就是没有叫沈荆,这时候沈荆还在训练野利骑兵呢。听到统领大人问,才赶紧派人去叫。沈荆早就让野利首领准备了大量的牛羊肉和酥油茶,还有最受官兵们欢迎的青稞酒,看到他们安顿下来,就派人送了过去。这些官兵在外征战时间长了,见到这些东西都乐呵呵的跑了过来,边抢边往嘴里塞,对沈荆这个百夫长和野利首领一下有了好感。



    沈荆听见统领大人要见他,就拉了野利首领一起来。行礼毕,桑多盯着沈荆看了一会儿:“中土果然人才济济,像你那样打仗,我们这里的人谁都想不出来!你现在是上百夫长了,接下来还有好多大仗,你要继续立功,等仗打完了还有大大的赏赐!”



    又勉励了野利首领几句,就让众人都退下,只留下了几个将军和千户。



    野利首领跟着沈荆,来到了沈荆的军帐。见沈荆沉默不语,便问:“统领大人都表扬了,大人怎么还不高兴?”



    沈荆回道:“统领大人领了王国二万精锐骑兵来到这里,目的只有一个。”



    “真要对羌人动手?”野利首领惊道。羌人八部先后攻灭夏、北燕、北凉,破柔然,击敕勒,袭山胡,降鄯善,逐吐谷浑,整个大漠高原无人能敌,如今却是内乱分裂,八部各自为生,野利部基本被排挤在外,只剩下现在的几千人,其他几部也都实力大减,今听到有这么强大的一个敌手,虽然自己部落暂时不用担心,但心里不禁还是有些免死狐悲的伤感。



    沈荆理解他的感情,劝道:“这是避免不了的。王国出动大部精锐,不惜代价,志在必得。”



    野利首领叹了一口气道:“大人,这个我知道。只是心里一时还不能适应。”



    “这个你放心,答应你的事不会变,不会让你们去攻打羌人,我去跟统领说。”



    “其实这个也不要紧,这么多年下来,跟他们的联系很少了,主要是我们这些老人心里还有一丝感情,老记着以前的事,年轻人根本就不愿意提这些。”



    又道:“我还是给大人说说我们羌人的事吧,说不定能用的着。”



    “那就太感谢野利首领了!”



    野利首领喝了一口茶,说了起来。羌人主要有细封氏、费听氏、往利氏、颇超氏、野利氏、米擒氏、拓拔氏八大部族,其他小的部落还有先零羌、烧当羌、钟羌、勒姐羌、卑喃羌、当煎羌、罕羌、且冻羌、虔人羌、牢姐羌、封养羌、乡姐羌、烧何羌、巩唐羌、全无种羌、黑水羌、卑禾羌、塞外羌、保塞羌、河曲羌、发羌、婼羌、西夜、蒲犁诸羌、阿钩羌、牦牛羌、参狼羌、青衣羌、白马羌、白兰羌、可兰羌、宕昌羌、邓至羌、汶山羌、党项羌、白狗羌、哥邻羌、悉董羌、咄霸羌、保霸羌、白草羌、黑虎羌、罗打鼓羌、杨羌、草坡羌、青片羌、四邻羌、临涂羌、涉题羌、左封羌、紫祖羌、林台羌、向人羌、葛延羌、维州羌、蚕陵羌等百余个部落,其中以拓跋氏势力最大,能打仗的青壮年有一万人左右,其他部落多的六七千人,少的四五千人,也有几百人的小部落。各部落间平日往来较少,每隔三年举行一次大的会盟,杀牛羊祭天。通过会盟解决内部的草场纠纷、部落间的冲突,决定对外联合打仗或抵御其他部落入侵,重申部落的规矩等事。会盟时,举行隆重的祭典,与会者以神灵为证,发誓遵守会盟的约定。



    一般都在帐顶上供奉五块白石,象征天神、地神、山神、山神娘娘和树神。祭祀仪式中以祭天神最为频繁,以祭山神最为隆重。有专门从事法事活动的法师,法师只能由成年男人担任,在族里有较高的地位。像祭山、还愿、治病、驱鬼、安神、除秽、招魂、消灾,以及对死人的卜地、安葬,婚嫁时的择期、敬神和祝福等活动都由法师主持。法师的传承全靠口传心授,学徒必须懂得经典、咒语,有一定社会经验,其法术包括预卜、送鬼、踩红锅、踩铧头,其法器有羊皮鼓、猴头、神杖、痛锣、令牌、骨卦等。



    听野利首领说了这么多,沈荆不禁叹道:“怪不得羌人以前那么强大,这么多部落,集合起来是一股多么大的力量啊!”



    “谁说不是呢!”野利首领更是感概。



    “首领把你们族的这么多秘密,都给我说了,不怕引起别人不满?”沈荆担心道。



    野利首领满不在乎的道:“这些对别人是秘密,对沈大人你就不是秘密了,跟你许诺我们的那些事比起来,这些算什么呀。再说,我就是这里的法师,谁能说什么?”



    老野利也是明白人,没有了希望,什么秘密都没用,而沈荆给了他们大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