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树林里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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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 16 章

    “你怎么样?要不要叫小唐送你到医院擦些药?”何颂天转头关切地问我。

    “不用,不用,过几天就好了。”我连忙放下捂着脸的手。

    他仔细瞧了瞧我脸部受伤的部位:“嗯,这儿有些红肿,还好没有破相,否则我们这些男同志难辞其咎。今天我们这些人里除了小唐,就数你最英勇了。”

    “这就叫强将手下无弱兵。”肖总跟在后面打趣。

    “你这个强将刚刚在干什么?任由你的小兵在前冲锋陷阵,自己躲在后面。”

    “小case嘛,当然不用我亲自出马了。”

    何颂天没有再接口,而是问我:“你想在车上休息还是和我们一起继续考察?”

    “轻伤不下火线。”我回道。

    本来是一句无心的俏皮话,不知触动了他心底哪根神经,他脸上竟然流露出感伤怜惜的表情。

    但很快,他重又恢复正常状态:“那走吧。”

    一行人边走边聊。

    秘书介绍说:“马家岭周围的耕地被征用后,农民转为居民后仍居住在原村落。很多村民没有工作,大多靠出租违章建筑为生。这里外来人口众多,人口密度大,社会管理混乱,公共安全隐患多,改造难度极大。”

    何颂天环顾四周,坚定地说:“改造城中村势在必行,遇到任何困难我们都得克服,不能退却。”

    我们绕过一处小作坊,里面正在加工熟食,熟食散发的香气引来一群苍蝇嗡嗡盘旋叮咬。

    “像这种三无产品不知要送到什么地方。”我想象不知情的人津津有味地吃这种食品,只觉恶心。

    “城市管理确实还有很多盲区和漏洞。”何颂天说着,往前紧走几步,在拐弯处消失了。小唐不放心,紧跟在他身后。我还待在原地看那些食品如何被生产出来。

    几分钟后,小唐拿着一个小包裹给我:“拿去,敷敷你的脸。”

    我接过,原来手帕里包着一根棒冰。

    我把它贴在脸肿的地方,感觉凉丝丝的,挺舒服。

    我感激地对小唐说:“谢谢你啊,小唐。”

    “不要谢我,要谢你就谢谢何市长,是他叫我拿给你的。”

    我们一行人继续在村里左看右看,指指点点。

    我捂着脸跟在后面。

    “怎么样?感觉好点吗?”

    “好多了,谢谢何市长。”

    “不用谢。”何颂天感慨地说:“我们小时候,棒冰可是稀罕物,见不得像你这样糟蹋的。”

    我憋屈,是谁叫我这么糟蹋的。

    “何市长,”肖总走过来:“这里安置原村民问题不大,但是旧城区的居民要他们搬过来,恐怕颇有难度。低收入水平的家庭会更加依赖市中心,因为他们上下班,上下学不便,高昂的交通费用会削减他们其他生活花费。还有老年人搬过来,看病就医也很不便。”

    “在城市规划中市政配套设施会覆盖这个区域,这里会通地铁、造医院、建公园,不久的将来,这里会出现一个崭新的现代化城区。我们听听觉得很美妙,可画饼不能充饥啊。这宏伟的蓝图需要我们一步步去实现它。”何颂天轻快而又语气坚定地说。

    棒冰慢慢融化,我感觉好多了。

    我们这一行人颇引人注目。走在狭窄的黄泥路上,两旁低矮的小屋里常有人探出头来张望一下,或者有人干脆倚在门框上,从兜里掏出香瓜子,一边嗑一边看着我们。

    突然,小屋里窜出一条大黄狗,冲着我们汪汪汪叫,好像对我们很有敌意。我们站定跟它对峙,屋里有人唤它,它才不情不愿地摇着尾巴离开。

    我们继续往前走,“叮铃铃”,一辆黄鱼车载着液化气罐朝我们骑过来。我们赶紧闪在一边,贴着墙壁挺直站立。车轮离我的脚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晃悠悠地转动着。我紧张地攥紧拳头,手心里冒出冷汗。

    等黄鱼车驶过,我才放松下来。住在这里真是恐怖呀。

    我们慢慢往前走,迎面走来几个人。见到何颂天,他们先是吃了一惊,接着疾跑几步,来到我们面前说:“何市长,我们没有接到通知,不知道您要来,否则我们一定会在村口安排人欢迎您。”

    “不用,这样很好。”何颂天对他们说:“我们到村委会坐坐,你们给我们介绍一下马家岭现况。”

    “好的,好的。”

    我们在村委会的会议室坐下,他们忙得不亦乐乎。茶水瓜果瓜子糖果都上齐了,俨然是茶话会的模式。

    何颂天皱着眉头:“不用忙这些,我们坐一会就走。”

    “是,是。”他们嘴里应着,脚步也没有停下来。

    “你们都坐下。”何颂天命令他们,他们这才安分地坐下。

    “你们先介绍马家岭的住户情况。”

    村干部把村里的住户情况一一介绍,其间何颂天的秘书做笔记,而肖总拿出录音棒把整个谈话内容都录了下来。

    从村委会出来,已经接近中午。村干部说要招待我们午饭,何颂天谢绝。肖总说我们公司请客,何颂天也不应允,于是我们各自打道回府。

    我以为我们回去吃工作餐,没想到汽车开到一个私家菜馆,在那停车吃饭。

    服务员递上菜单,我翻看全是花团锦簇、吉祥如意的名字,一个都搞不清楚这些菜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肖总,你熟悉这里的菜式,你点吧。”

    肖总当仁不让地点了几道菜。在等菜上来的间隙,肖总问:“林艾,你和何颂天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愣了一下,没好气地说:“什么关系你最清楚。”如果不是他,我怎么可能认识何颂天,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进一步接触何颂天。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还问我和何颂天是什么关系。

    “我就纳闷了,他在我们面前一个劲端着架子,在你面前就很亲切很随和啊,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我们是老乡吗?”

    “天元集团有一个项目经理也是岑溪人,可他也没有另眼相看。”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心里有点不安,难道何颂天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刚有这个念头,我就被惊吓住了,赶紧打住这个龌龊的念头。何颂天在我面前一直彬彬有礼,言语行为没有任何细小的瑕疵,我怎么可以如此怀疑他,他对我另眼相看应该有他自己的缘由吧。

    “我猜测,你和他的情人长得很像,所以他对你……”

    “不要胡说。”我打断他的话:“猜测的事怎么可以说出来,那样很不好。”

    流言蜚语就是这样产生的,那可是无妄之灾。

    “好,好,我不说。”

    小菜端上来,服务员添完茶水退下。

    “还有一件事我也很纳闷。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你和张绪之间怪怪的,你们既照顾对方又刻意回避对方,整个席间你们一个眼神交流也没有,我就想,这对男女肯定有问题。后来,你从om公司出来,我还以为你们分手了,没想到你们结婚了。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

    这人不去做小报记者真是可惜了,难得有人这么热衷于查根问底。但是大老板垂问,我总得回答一下,否则他太没面子。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以前是大学同学,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我们在一起难免尴尬。”

    “那些不愉快的事跟感情有关,对吗?”

    我沉默不答。

    “你们两人中有人背叛对方?但你是不会的,他也不会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再也无法满足他的好奇心了。我咬紧牙关,闷头吃饭。

    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晚上回到家,张绪正在收拾行李。

    “怎么啦?又要出差?”

    “嗯,这次出差时间很长,要辗转很多城市。”

    “去干什么?”

    “路演。”

    “路演?”

    “对,它是我们公司上市融资的第一步,通过路演,我们向投资人介绍我们公司的情况,了解投资人的投资意向,借此我们可以比较客观地决定发行量、发行价及发行时机。”

    “那这一步很重要呀。”

    “确实重要,为此我准备了很长时间,但尽管如此,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害怕。”

    “怕什么?”

    “怕功亏一篑,最近不断有中国企业路演失败的消息传来。”他把他心底的焦虑说出来,又怕我担心,故抬头对我笑笑。

    “不要在意这些消息。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我相信你肯定行。”

    “对我这么有信心?”他笑着挑眉询问。

    “那当然。”我口气坚决,不容置疑。

    他笑得更灿烂了:“好,我现在信心增强百倍。”

    看他高兴我也很高兴,忍不住问他:“你分析过那些企业失败的原因吗?”

    “嗯,我收集有关报道,仔细研究总结了三方面原因:一是中国人的传统教育对演讲才能不够重视,老总们寥寥数语后就无话可说,投资人无法更感性地了解企业;二是中国的多数企业管理不够规范,招股说明书列举的数字和现场提问回答的数字有出入,企业陷入被动局面;三是路演摆足花架子,故事编得太离谱,被投资人识破伎俩。”

    “原来是这样。那你肯定没问题了。”他口才好,为人诚实,作风务实,这次路演定会圆满成功。

    “除了企业自身的原因,还要看整个市场大环境。你知道吗?网络经济泡沫被刺破后,纳斯达克上市的五千多家企业,近一半企业被退市摘牌,市场的残酷超出我们想象……”

    我洗耳恭听,愿闻其详,他却停下不说了。

    “你怎么不说下去了?”

    “我明天就要走了,现在这点时间多宝贵啊,拿来给你上课太不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