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能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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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心药

    我抱着阮雨回到了箫府。

    箫府里冷冷清清,只有几个不会武的家侍在打扫院子。见我抱着阮雨回来,急忙围了上来。我吹响了“冲天啸”,来了四五十个我爹为我留下的人。其他的,还有京城无情宫的人,只怕昨夜都已随雨儿痛遭杀手。

    我问了众人“前尘尽忘”的解法,都和我知道的相同。我看着躺在床上悄无声息的阮雨,心痛无比。我让人去请了阮雨的爹爹,在我看来,他是个懂得很多的人。他来的时候,没有说话,先给了我一个巴掌。随他前来的还有阮雨的师傅,木语。

    木语师傅阻止了阮雨的爹爹,她为阮雨探了脉,对阮雨爹爹道,“阮醇,我并无良法。如今森门的掌门人是森言,我们找她召集门人再寻良方。”

    阮雨爹爹应允,回首对我道,“箫能,你准备一下,我们去大丰,找你师傅木言。”

    我有些不解,阮雨爹爹道,“雨儿真是瞎了眼,非要跟着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只会招惹是非的人。木言就是森言。木语本叫森语,是森门的人。她们两名字这么相近,技艺相近,你就一点怀疑都没有过?”

    我的确没想过。木姓在大逆是大姓,而且我也没怎么见过木语。见我不说话,阮雨爹爹又道,“雨儿外公是森门人,这下明白了?”

    我恍然。

    我们到了大丰圣岛,母父见了,十分痛心。庆之安慰我,我知道我需要的不是安慰。我只是不停的问自己,雨儿是在怎样的心情下,喝下了“前尘尽忘”。每想一次,我的心都会痛得难耐。

    木言师傅没有多说什么,她召集了森门的六大长老。而后她告诉我,长老们说,相传很多年前,有人曾用自己的心血,救醒了心上人。这只是个传说,但我觉得有一定的合理性。前尘尽忘最初是用来治疗情伤,也就是心病。心病用心药医,是对的。

    我问木言师傅,当怎样取心血?木言师傅看着我,满是悲悯。她对我说,“能儿,为师承认雨儿是个不错的男儿,但并非举世无双,不可替代。你确定要用不知多长的时间,不知多少的苦痛,去解救不知会不会再次醒来的他吗?长老们也说了,这只是个传说。”

    我道,“雨儿是我的唯一。没有他,我觉得自己快要活不下去。若他不在了,我绝不独活。”

    木言师傅斥责,“能儿,你在胡说什么。你双亲尚在,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我道,“师傅,我从来不是什么肩负大任的人。人这一生,无法两全,我只希望和自己最看重的,共存。”

    木言师傅摇头,她取出一根很粗的金针递给我。我接过一看,这针是中空的。木言师傅道,“能儿,你也见到了,就是用这种金针,每日插|进你的心脏。让血顺着流出来,接在碗里。”

    我问,“师傅,需要接多少血呢?”

    木言师傅又是摇头,“没人知道需要多少的血。就像没人知道,这个法子会不会灵验。”我点了点头,“师傅,我明白。”

    母父知道我要这样做,大恸。她们都劝阻我,唯有庆之支持我。后来,我不知道庆之用了什么方法,母父不再多言。

    第一次取血的时候,我痛的像要死去。我想多取一点,庆之劝我,“蕖之,我能理解你。但是每日都需要取血,你不把握好分量,怎能支撑到阮雨醒来的那一天。”庆之果然是大智之人。

    母父不忍心目睹我取心血,木言师傅不能久留圣岛。每日唯独庆之,次次陪我。再将那一玉碗的鲜血,小心翼翼的喂到阮雨口中……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两年。有一日清晨,我醒来的时候,发现阮雨坐在我的身边,面无表情,不言不语。这是两年来,他第一次自己能坐起身,我以为他痊愈了,激动的叫来了所有人,没有想到,他只是能动了,能吃饭睡觉,却不会言语,更不用提其他。

    我依旧取我的心血,喂给阮雨。庆之曾私下劝我,既然阮雨已经醒来,不要再取心血了。毕竟这两年,我已经叫这取血折磨的,瘦骨伶仃,发色灰白。我不肯放弃,我道,“庆之,雨儿还没有完全好,他还不记得我。你看,他既然能自己动了,必定会有那么一天,他能和我说话,他能记起我。”

    我记得那日庆之流泪了,他道,“蕖之,你确定你能等到那一天吗?”

    我道,“我会等,等到我无法呼吸。若是我死了,庆之,答应我,替我照顾雨儿。”

    庆之哭得更加厉害。我又恳求,“庆之,你一定要答应我。”

    庆之双眼朦胧,“我答应你。”

    那一年,母父相继离世。庆之登基,史称丰庆帝。到了年末,阮雨的爹爹也走了。我在阮雨爹爹的灵位前,抱着阮雨,哭道,“雨儿,求求你,醒醒吧。我们的亲人都走了,你忍心我这样一个人吗?”我看到阮雨流出了眼泪,可是,他依旧没有说话。

    又是一年。

    春天来了,我的身体却开始衰败。我每日依旧取血,让庆之喂给阮雨喝。我时常拉着面无表情的阮雨,交待一些事,当做遗言。我不知道,第二日我会不会再次醒来。

    而后有一日,我取血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我用力捧住碗,大喊庆之接住。随后人事不省……

    我醒来的时候,是深夜。我发现有人握住我的手,我看见阮雨跪在我的床前,无声无息的流着眼泪,紧握我的手。

    “蕖之,你终于醒了,你昏迷了三天三夜。”不远处传来庆之的声音。他看了我一眼,走出门外。

    我看见阮雨抬起头,一脸焦灼的看着我。我心中狂喜,急问,“雨儿?你记起我了吗?”

    阮雨连忙点头,“箫能,你终于醒了。”

    ……

    那年的年末,阮雨生了一个女儿,取名丰思。阮雨之前身体就有亏损,生思儿的时候,苦熬了一天一夜。所以,丰思是我们唯二的孩子。第一个孩子叫箫念,她葬在圣岛。

    阮雨身体不好,丰思一出生,就交给了庆之。第二年,年仅一岁的丰思被立为太女。丰思和庆之非常亲厚,胜过我和阮雨,犹如亲女。

    大丰朝在庆之的治理下,迎来了百年不遇的盛世。而大逆和大胭,帝制严苛,时有内乱。

    十五年后,丰庆帝体弱,传位太女丰思,史称丰思帝。我知道,庆之身体尚好,只是累了。

    同年,大逆男帝逆拥因病退位。因无子嗣,传位前太女逆娴长女逆仰。大逆国势渐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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