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角落蒙尘（三）
thu may 07 22:44:23 cst 2015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眨眼，秋即将从舞台上退场，省城的冬天已经些微展示头角。期间老板多次来找顾芷，不是请吃饭就是请喝茶，一一被烦不胜烦的顾芷打发掉了，她只求多赚点钱在这个社会安身，其余那天别的，想都不愿想。好在这段时间正是厂里的旺季，很多事情在忙碌中逐渐淡却，忙碌的工作，短暂的休息时间也让那些人八卦兴趣大减。工友们对顾芷的态度，也逐渐由意味不明的仇视嫉妒转为了麻木，顾芷的心里，也总算舒了一口气。
“顾芷，厂外有人找你。”一位工友朝她努努嘴，她反射性抬头，看向了狭小的门外，顾芷一阵恍惚，她看到了那个她很熟悉，却又不算熟悉的瘦小身影。一时间，她突然觉得有点口渴，苦于没有水，只能吞了吞口水。“静下来，顾芷。”她不断的对自己说，可是手仍旧不听使唤的在抖，她攥紧拳，指甲深深扎进肉里，鼻头有点反酸，又莫名的液体试图冲出眼眶流下来，可她还是习惯性仰仰头，再低下头来时，已然平静了很多，至少表面上如此。“妈。”她稳稳身形，朝着门外一步步走去。
“小芷，你过得??????还好么？”母亲端坐在木凳上，手紧紧的握着那个水杯，指尖都有点泛白，顾芷微垂着头，此刻却自嘲的笑笑，“嗯，挺好的。”就算不好，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只是这样的话，顾芷也就心里说说。“小芷，那天你走了，也不给我留个信，要不是春萍联系我，我都不知道你在哪里。”留与不留又有什么区别，都是要走的。顾芷继续低头不说话，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不过春萍（胖子阿姨）说你在这儿做得还不错，她那么挑的人都夸你了呢。”母亲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抹淡淡的微笑，随即仿佛刚想起来似的，把脚边的那个行李袋提出来，“天马上要冷了，我给你打了件厚毛衣，下雪的时候穿。还有你弟弟一直在念着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就来玩玩，我给你好好补补。“顾芷的心仿佛浸在了酸水里，又酸又涩，微微起了褶皱。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她会每周五催着爷爷，迫不及待的去村头小卖部，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兴高采烈的汇报自己得了几朵大红花，爷爷又教了她几首诗，和隔壁的孩子们相处得怎样怎样好。曾经有多么的快乐，现在就有多么难过，即便依旧恨不起来，也再也爱不下去，母亲，早就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了，或者说，再也没有谁，只属于她一人。她吸了吸鼻子，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母亲给她打的毛衣，语不停歇的说到：“我在这儿过得挺好的阿姨很照顾我，你也很忙以后就不用来看我了，谢谢你打的毛衣和弟弟的问候有时间我会过去玩，现在很忙我还要上班就不耽误功夫先走了。”说完也不等母亲有什么反应就匆匆往门外走，她怕再做一秒自己的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制的掉下来。不料走得急没有看到前面的人影，一个踉跄就跌进了拉门而进的人的怀里，被人慌忙扶住：“顾芷，你还好吧？”听到声音的那一刻，顾芷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了起来。她运气真好，那个推门而进的，“恰好”是老板。
“您真是太客气了，顾芷这孩子吧，听话懂事，人又灵活勤快，技术掌握得也不错，我很看好她。”此刻，老板坐在另一条凳子上，对着拘谨的母亲笑得一派儒雅。母亲看了看老板，又看了看顾芷，眼里有狐疑的光一闪而过，她淡淡笑着说：“我们家小芷年纪小，又本分，没见过什么世面，能安安稳稳做好分内事，我这个做母亲的就放心了。”老板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半开玩笑的说：“这孩子心眼实诚，人还聪明，将来必定是有出息的，以后要是哪个有福气的娶了，我们这里就损失一名人才了。”顾芷用狼一样恶狠狠的眼神射向某人，希望引起自觉，可惜那人依旧笑得一派诚恳，丝毫不受影响。顾芷的火蹭蹭蹭又涨起来了。好不容易熬到了两个人对话结束，母亲临走前，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却碍于老板在场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离开了，瘦小的身影略有佝偻，顾芷的鼻子又不可抑制的酸了。她仰仰头，直接忽略掉某人往回走。却不想，手臂被人拽住了。“顾芷，我想我们得谈谈。”顾芷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冷冷的问道“你是故意的吧？”“嗯，我是故意的。”老板点点头，大方承认。顾芷质问的话反而出不出去，憋了半天，只说了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老板你如果没我先去做事了。”这段时间就已经被别人甩得老远了，再不回去今晚肯定要熬夜。可惜她怎么甩都甩不掉那个牵住她胳膊的手，“我喜欢你。”老板微微低着头，看着她的眼睛，笑得一片春风和煦。
顾芷愣了一愣，那一瞬间，心里闪过千百种滋味，这算是她第一次正式的被人告白吧，可惜她从来都不相信，会有所谓的一见钟情，或是什么一生一世。“虽然我比你老，还离过一次婚，但是，我是真心的。”这下，老板眼里的光更盛了，恍若可以将人吸引进去，曾经张佳总喜欢为一些情啊爱的哭的稀里哗啦，她总是嘲讽的笑，这世间哪来那么多情啊爱啊，不过是没得到的那些人在书里自我安慰罢了。可是这刻不知怎的，她竟沉默得说不出话来。“顾芷，我们交往吧。”等顾芷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人抱住了，果然人不可貌相啊不可貌相！她猛地推开了老板，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短路的大脑重新连接，然后才开口道：“老板，我只想在这里学门手艺安安静静的过下去，您以后要是不打扰我的话，我可以装做您没有说过这句话，您要是还这样，我只能走了。”说完再不迟疑，又一次将背影留给了身后那个人，父母给自己的教训还不够么，当年母亲走后，父亲一个人看着破旧的空荡荡的门口的那种眼神太深刻，顾芷怎样都忘不掉。明明没见过几次，怎么可能谈得上喜欢，不过是一时的兴起罢了，若是自己喜欢上了，才真是一个笑话。“你什么时候能不叫我老板？”如同叹息的声音传过来，顾芷恍若未闻。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眨眼，秋即将从舞台上退场，省城的冬天已经些微展示头角。期间老板多次来找顾芷，不是请吃饭就是请喝茶，一一被烦不胜烦的顾芷打发掉了，她只求多赚点钱在这个社会安身，其余那天别的，想都不愿想。好在这段时间正是厂里的旺季，很多事情在忙碌中逐渐淡却，忙碌的工作，短暂的休息时间也让那些人八卦兴趣大减。工友们对顾芷的态度，也逐渐由意味不明的仇视嫉妒转为了麻木，顾芷的心里，也总算舒了一口气。
“顾芷，厂外有人找你。”一位工友朝她努努嘴，她反射性抬头，看向了狭小的门外，顾芷一阵恍惚，她看到了那个她很熟悉，却又不算熟悉的瘦小身影。一时间，她突然觉得有点口渴，苦于没有水，只能吞了吞口水。“静下来，顾芷。”她不断的对自己说，可是手仍旧不听使唤的在抖，她攥紧拳，指甲深深扎进肉里，鼻头有点反酸，又莫名的液体试图冲出眼眶流下来，可她还是习惯性仰仰头，再低下头来时，已然平静了很多，至少表面上如此。“妈。”她稳稳身形，朝着门外一步步走去。
“小芷，你过得??????还好么？”母亲端坐在木凳上，手紧紧的握着那个水杯，指尖都有点泛白，顾芷微垂着头，此刻却自嘲的笑笑，“嗯，挺好的。”就算不好，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只是这样的话，顾芷也就心里说说。“小芷，那天你走了，也不给我留个信，要不是春萍联系我，我都不知道你在哪里。”留与不留又有什么区别，都是要走的。顾芷继续低头不说话，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不过春萍（胖子阿姨）说你在这儿做得还不错，她那么挑的人都夸你了呢。”母亲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抹淡淡的微笑，随即仿佛刚想起来似的，把脚边的那个行李袋提出来，“天马上要冷了，我给你打了件厚毛衣，下雪的时候穿。还有你弟弟一直在念着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就来玩玩，我给你好好补补。“顾芷的心仿佛浸在了酸水里，又酸又涩，微微起了褶皱。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她会每周五催着爷爷，迫不及待的去村头小卖部，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兴高采烈的汇报自己得了几朵大红花，爷爷又教了她几首诗，和隔壁的孩子们相处得怎样怎样好。曾经有多么的快乐，现在就有多么难过，即便依旧恨不起来，也再也爱不下去，母亲，早就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了，或者说，再也没有谁，只属于她一人。她吸了吸鼻子，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母亲给她打的毛衣，语不停歇的说到：“我在这儿过得挺好的阿姨很照顾我，你也很忙以后就不用来看我了，谢谢你打的毛衣和弟弟的问候有时间我会过去玩，现在很忙我还要上班就不耽误功夫先走了。”说完也不等母亲有什么反应就匆匆往门外走，她怕再做一秒自己的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制的掉下来。不料走得急没有看到前面的人影，一个踉跄就跌进了拉门而进的人的怀里，被人慌忙扶住：“顾芷，你还好吧？”听到声音的那一刻，顾芷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了起来。她运气真好，那个推门而进的，“恰好”是老板。
“您真是太客气了，顾芷这孩子吧，听话懂事，人又灵活勤快，技术掌握得也不错，我很看好她。”此刻，老板坐在另一条凳子上，对着拘谨的母亲笑得一派儒雅。母亲看了看老板，又看了看顾芷，眼里有狐疑的光一闪而过，她淡淡笑着说：“我们家小芷年纪小，又本分，没见过什么世面，能安安稳稳做好分内事，我这个做母亲的就放心了。”老板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半开玩笑的说：“这孩子心眼实诚，人还聪明，将来必定是有出息的，以后要是哪个有福气的娶了，我们这里就损失一名人才了。”顾芷用狼一样恶狠狠的眼神射向某人，希望引起自觉，可惜那人依旧笑得一派诚恳，丝毫不受影响。顾芷的火蹭蹭蹭又涨起来了。好不容易熬到了两个人对话结束，母亲临走前，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却碍于老板在场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离开了，瘦小的身影略有佝偻，顾芷的鼻子又不可抑制的酸了。她仰仰头，直接忽略掉某人往回走。却不想，手臂被人拽住了。“顾芷，我想我们得谈谈。”顾芷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冷冷的问道“你是故意的吧？”“嗯，我是故意的。”老板点点头，大方承认。顾芷质问的话反而出不出去，憋了半天，只说了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老板你如果没我先去做事了。”这段时间就已经被别人甩得老远了，再不回去今晚肯定要熬夜。可惜她怎么甩都甩不掉那个牵住她胳膊的手，“我喜欢你。”老板微微低着头，看着她的眼睛，笑得一片春风和煦。
顾芷愣了一愣，那一瞬间，心里闪过千百种滋味，这算是她第一次正式的被人告白吧，可惜她从来都不相信，会有所谓的一见钟情，或是什么一生一世。“虽然我比你老，还离过一次婚，但是，我是真心的。”这下，老板眼里的光更盛了，恍若可以将人吸引进去，曾经张佳总喜欢为一些情啊爱的哭的稀里哗啦，她总是嘲讽的笑，这世间哪来那么多情啊爱啊，不过是没得到的那些人在书里自我安慰罢了。可是这刻不知怎的，她竟沉默得说不出话来。“顾芷，我们交往吧。”等顾芷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人抱住了，果然人不可貌相啊不可貌相！她猛地推开了老板，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短路的大脑重新连接，然后才开口道：“老板，我只想在这里学门手艺安安静静的过下去，您以后要是不打扰我的话，我可以装做您没有说过这句话，您要是还这样，我只能走了。”说完再不迟疑，又一次将背影留给了身后那个人，父母给自己的教训还不够么，当年母亲走后，父亲一个人看着破旧的空荡荡的门口的那种眼神太深刻，顾芷怎样都忘不掉。明明没见过几次，怎么可能谈得上喜欢，不过是一时的兴起罢了，若是自己喜欢上了，才真是一个笑话。“你什么时候能不叫我老板？”如同叹息的声音传过来，顾芷恍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