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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桥洞

我白了他一眼说:“继续,怎么个了不得法?”

    “这是你要我说的,到时可别打岔。”

    “行了,你到底说不说啊,罗里吧嗦的,典型的小老太。”我撅起嘴很不满道。

    “得了,得了,我算是怕了你了。”小a举起双手一副投降的样子,表情很是无奈。然后我就从他口中得知了所有的一切,心底却空荡荡的,没由来的烦躁。我一直疑惑着,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张画会让他和别人打得头破血流,又是什么样的一张画让他差点送掉陈颖的性命,甚至在陈颖醒来后,他望着背包里泥糊状的烂纸差点对其抡上一个响亮的耳光。

    小a说和石楠认识三年多了也没见这家伙这么失控过,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提到那张画,翻脸比翻书还厉害。

    我问:“那那张画呢?”

    小a的脸侧过来,眼睛一瞥:“你说呢?”

    自然不用说了,在他的提点下我看到河水中央那块大石头上一堆白花花的纸浆糊,粘糊糊的,上面还有残留着墨迹,怎么看怎么恶心。

    “那你还让石楠和陈颖待在一块,你猪啊!”我嗓门一下子开得老大,感觉方圆几十里都能听到似地,如果这是在深山老林里,说不定一座山的野兽都给我震到大草原去了。

    小a摸着耳朵好一会,感觉就像是在抚摸猫咪一样,温柔的要死,他摇摇头说:“你以为我愿意啊,可是总得有人过去是不,而且后来也不知道石楠是不是被水淹坏了,竟然答应和陈颖一块去医院看那个受伤的。你说我一个外人能有什么办法?”

    “你是白长这么大的个头,白吃了这么多年的白面馍馍和咸菜,白浪费了祖国这么多的物质资源教育资源。”我一顿抢白过去,就差上手了。弄的小a憋屈的要命,好好地一个人眼睛都绿了,倒让我有些心虚不已。

    我拿着筷子一边扒着剩下来的饭菜,一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转过头对小a说:“不是说来你家找石楠,这石楠是找到了,那你家在哪啊?”说着我还四处瞅了瞅,跟个侦探似地。

    “喏,那不就是。”小a指了指石拱桥下,两个桥洞唯一一个有门的说。

    我的眼睛睁得老大,瞅了半天也没见瞅明白,敢情这家伙是“桥洞人”一族。我啧啧了两声:“没看出来,生活蛮享受的,连住的地方都跟别人不一样。要我说,你不是神经病就是天才,要么,介于两者之间。”

    小a一脸的黑线:“我说许景宇,你是不是嘴里有毒,有你这样评价人的吗?”

    “自然是有了,”我不急不慢,“不然那莫泊桑也不会成为著名的短篇小说家,而梵高的遗作也不会被人炒到成百上千万。”

    “我声明我不是天才,更不是你嘴里的神经病。”

    “可是你为什么要住在桥洞里,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山林,你这是大隐还是小隐呢?”

    “大姐,我什么都不是,就是一看书摊的!”小a彻底崩溃掉。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河岸两旁的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水波荡漾,凉意甚浓。

    吃完饭,小a从塑料袋里拿出装着红花油的瓶子,揭开瓶盖,先倒在自己的手心上,然后两只手就像是钻木取火一样的疯狂揉搓起来,那架势,就是点起一片森林的功力也有。我就感觉那家伙贴在我脚脖子上的手像是个火苗子一样,烫的我差点跳起来,眼泪汪汪的直喊:“小a,你轻点,轻点,你轻点会死啊你。”疼得都哭出声了。

    “这怎么轻点,想好的快就得受点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小a说着不免再加上一点力。

    “我又没说我要做人上人。”我呜咽着。

    小a嗤鼻:“你们这些孩子都是从小给惯坏的,这点痛都忍不了,将来可怎么办?”

    “你才多大,就我们这些孩子长孩子短的,搞得好像你都是进土的人了。”我哭得都岔音了,感觉自己就是那被沸水煮的牛蛙,一跳一跳的,就是蹦跶不出来。

    兴许小a是累了,不然就真的觉得我挺可怜的,手下留了情,不过,那脚还是火热火热的,跟刚从洗脚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通红通红。

    我望着小a有些细密汗珠的鼻尖和因为用力而有些轻喘的气息,突然发现,他其实长得还是蛮好看的。虽然单眼皮,一笑起来一条缝,可是浑身上下透出一种别样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上几眼。

    我说:“小a,你是干什么的?”

    “小孩子家,问那么多干嘛?”他继续揉着我的脚,累的呼哧呼哧的。

    “我有脚气,你抓着我的脚臭不臭啊?”我继续无聊的说着不痛不痒的话题,打发着时间。

    小a一愣,抬起头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就跟那摄像头似地,他说:“你怎么不早说?”直接转过身将手伸进旁边的河水里搓洗开来,那样子似乎要将两只手上的老茧搓下来一样,唬得我一愣一愣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小a噗的一下笑出声来,牙齿森白白的,他说:“许景宇,你不是说不注意那劳什子形象么?怎么,这才几下就原形毕露,开始在意了。”他说着拎气我的鞋子,一只手扶着我站起来,老气横秋的:“女孩子,该注意的时候还是要注意点。”那样子感觉比学校对面卖公婆饼的老爷爷还要来的神气,弄的我死郁闷的。

    “你这是扶我到哪去?”我问小a。

    “你这样子能到哪去?”小a一个白眼给我还了回来,整的我丫就一白痴样,可把我气坏了。我挣开他扶着我手臂的手,拽回自己的鞋子说:“你看我走的了还是走不了。”声音很是嚣张,跟那初生牛犊似地。

    可牛犊就是牛犊,我蹦跶了还没两步,一个趔趄差点翻身下水,还好小a的一只手拽住了我的领子,这才避免我抛尸入河。

    小a蹲下身子,指了指他的后背说:“你上来。”

    本来我还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可一想到自己肿的像大象腿一样的脚,还有这百十来个人工台阶,刚才的豪情壮志消失的比那闪电还要来的迅速,直接抱着小a的脖子,往上一趴,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还真重!”小a直起身子嘀咕道。

    我将头扭向一边来个耳不听眼不闻,而且还在暗中渐渐用力,我心想,你不是说我重吗?我现在就重给你看,要不是腿脚不便,再加上上衣没口袋,我肯定装上个百十来斤的石头沉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