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
字体: 16 + -

11 辣女

陈颖看着我面无血色的样子别提有多得意了,张扬着眉毛,就像是一只高高在上血统高贵的孔雀,傲气十足。

    我心道:孔雀你快开门吧。

    没想到老天真的听到了我的祷告,门锁“吧嗒”一下打开了,石楠那张冷死人不偿命的脸出现在门缝里,他手里握着一只染着淡蓝色颜料的毛笔,毫无生气的站在门口,那样子似乎可有可无。

    陈颖扫都不扫石楠一眼,直接推门进去,除去她是女生的事实,那样子简直就是灌篮高手上流川枫的翻版。我挺为她叫屈的,好好的一个“流川枫”干嘛才157的个子,人家真正的高手踮着脚就能够着篮筐,她呢,就是底下铺上一米高的坐垫,也甭想挨到那篮筐一下。

    在陈颖走进去的时候,电梯口陆陆续续走出来几个人,大多都是学习画画的艺术生,互相攀谈着从文艺复兴到现代史上一些代表性的油画,比如波提切利《维也纳的诞生》,达芬奇《最后的午餐》等等。

    在我看来,学艺术的人都是有个毛病,要么孤芳自赏,我行我素,要么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以自己为偶像。眼前这些同为新生的艺术人士则恰好分成了两派,直接揣着画画工具在画室门口吵开了。虽说我行我素之人占小部分,但其战斗力却是刚中之刚,就比如那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不过,那恨不得全天下以自己为偶像的人也不是吃干素的,头发一甩,嘴巴一张,势头更胜,直吵的画室的走廊外面乌烟瘴气、不得安省。

    战争到了白热化的地步,盛况不断,就是在之后的2007年末,韩国数十名议员在国会主席台上群殴也不过如此。

    虽说争吵之人都是些文弱画生,但蝼蚁虽小,尚毁千里之堤,何况人乎。

    我小心翼翼的瞅了瞅陈颖和石楠,这两个身为大哥大、大姐头的领袖人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坐在白花花的地板砖上,顺手还拿着不知道从哪淘宝过来的破旧画卷,对着上面的文字和景物如古佛青灯似的坐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进了和尚庙或者尼姑庵呢!

    眼看着流血的惨烈事件就要在这文化十足的二十一层绘画室外上演了,学子们突然陷入一片宁静之中,铁骨铮铮、磨刀霍霍的狂野形象全然不见,就跟那见了狼的小绵羊一样,乖巧之极,一个个兢兢战战的低下头,双手不停的揉搓,那额头上的冷汗直逼八月多份的暑期。

    什么人物竟有如斯魄力?我怀抱着画具嘀咕道。

    一深一浅的脚步声回荡在长长的走廊里,那么的厚重,像是古战场上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伟岸的身影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清晰,陈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板砖上爬了起来走到我身边,她拉拉我的衣袖意思快些进去,一声厉喝在我的耳朵边爆炸开来:“一个个小兔崽子,翻了天了,刚才谁在这大声喧哗来着,都给我站出来!”

    画室里屏息凝气,就是那生命探测仪现在过来估计还以为是一群死尸呢。

    “不说是不?”来人来回踱着步子,他突然一顿,道:“行,我看你们说不说?”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过去:“小李,对,那个把实验楼二十一层绘画室走廊里的录像调出来给我,恩,对,东西弄好后,发到我的专人邮箱里,要尽快。”

    这一群飞扬跋扈之人像是惊弓之鸟一样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然后不约而同眼睛全看向了我,看的我心里直发虚,心道,别不是要拿我当挡箭牌吧,等到我往旁边一看陈颖一副高傲不屑的神情自己则悲情不已,敢情我是自作多情,人家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

    秀才们叫苦不迭,我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在底下几个一起嘀咕,什么罗阎王,恶小鬼,人面兽心,总之是怎么难听怎么说,直说的唾沫四溅。

    反正是被发现了,而且还有录像为证,就是想否认也没了办法,大家恍然间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勇气,真气出体,横扫大江南北,议论声更加高昂。

    那个罗阎王鼻子都给气歪了,心想这都是些什么学生,想当年商显最牛逼的周郎年还不是在他的淫威下残喘了三年,何况今时这些名不见转的小虾米们,自然觉得收拾这些闹事者是没有一丁点问题的。

    民国的先人们说的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不一个个又恢复了趾高气昂的样子,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等不知一会录像来了能哭成什么样子,估计眼睛没瞎也要去上半条小命。

    我很是奇怪,为什么得罪了罗阎王后要使劲给陈颖挤眼色?一般来说,学生在做错事后向老师低头道歉是天经地义的,何况商显这所古风遗存的学府。到后来在与陈颖慢慢的接触中,我才发现,原来这个爱耍脾气又死爱面子整天说着“我们家颖颖才三岁半”的女孩子竟是一个后台殷实并且雷厉风行之人,她那种天地不怕的样子仿佛就是一棵攀岩在悬崖边的松柏,历尽风雨,却傲视天下。

    大概是不忍心看到那些学子们因为此事被罗阎王冠上藐视师长之罪,陈颖终于出马了,因为距离的问题,她走到罗阎王的跟前甜甜的叫了声“罗爷爷”之后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只见她一会儿容光灿烂,一会儿抿嘴轻笑,再不就是点点头回应着罗阎王的话。

    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让罗阎王走了,只知道罗阎王临走的时候还喜气洋洋、高高兴兴,边走边说着:“颖颖,有空来我家玩啊,你知道的,小宁那小家伙一直喊着要颖颖姐抱呢。”

    罗阎王走了,而那些闹事者们也各自走到各自的位置上,从包里拿出作画工具,白色的宣纸映着白色的板砖好不透亮,桃红色的颜料在白炽灯下散发着妖艳的气息,屋里屋外到处都是颜料味,那么的浓郁,就像是冬天下午,咖啡厅里一杯浓香味醇的黑咖啡,黑色的咖啡粉融合在热气腾腾的开水里,如同山涧一弯汩汩流过的清澈小溪,充满着深沉的爱。

    石楠手中的画笔从始至终都没有放下来过,半成品的夕阳印在他的画纸上,彰显出无限的美好,红霞中透出一点淡淡的漠然,剔透着生命的光晕,而离他不远的窗户外,视线辽阔,秋景宜人。

    我透过窗,望着渐渐散落一地的夕阳,就像是看到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