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帝少的专属甜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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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逃离

    凌苏侧身又给了陈江宁一个无奈又凄楚的笑容,这才背过脸去继续朝里走。

    陈江宁紧赶了几步,一把拉过她的手臂道:“方先生受伤了,你就不想去看看他?”

    凌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眸子里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担心与情愫:“陈先生忘了他是怎么对我的吗?你觉得我还会在意他有没有受伤吗?”

    说完她抽出了被他紧抓着的袖管,再不曾停留。陈江宁看着她落寞的背影,竟然忘记了动作,他知道这个女人承受了太多,他也知道,这个女人这辈子都不会再好了,永远也不会了。

    其实凌苏很少有机会到这一层来,以前方景天每次都是拿着一大堆叫人看也看不明白的医学说明还有实时的视频来让她知道,她挂念的老父亲还活着,告诉她,她的禁脔生活还得延续。

    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以至于再一次看到那张毫无生气却又分明活着的脸的时候,她竟然觉得有些窒息。

    凌苏在落地窗口站了好久,这才去消毒室换了防菌衣,父亲的容颜虽然没怎么变,两鬓却已经斑白了,原来就算是睡着,岁月也是不肯饶人的。

    一看到凌锦堂浑身插满的管子她就觉得心酸,她不晓得这样的活法是不是父亲想要的,她不知道这样留着一个人究竟是爱他还是害了他,她更加不能确定,如果死了,对于父亲而言会不会是另一种解脱。

    凌苏慢慢地、慢慢地跪坐了下来,父亲的手很凉,像冰一样地凉,她将那只冰冷的手贴在胸口,就像小时候父亲总是拿自己的手在嘴边的胡渣上蹭来蹭去一样,那时候只觉得又是疼又是痒,总是不愿意父亲那样的亲昵,现在想来,若是还能回到过去,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可是好多人,好多事,都再也回不去了。

    “小时候您总是一大早就把我跟姐姐都喊起来,您说睡多了不好,可是这一次,您一睡就睡了这么久。”想起小时候,凌苏的脸上又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她拧了条毛巾,擦拭着凌锦堂饱满的额角,想了想又说:“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我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有自己的孩子,有我跟方景天的孩子。”

    说着鼻端一酸,泪便涌了出来,她抬眼看了父亲一眼,可是父亲还是那么静静得躺着,再也不会有其他的情绪。

    “我知道您听了会生气,可是爸爸,孩子还是没了,没了也好,没了,我就不会继续抱有幻想跟希望了。”她看着父亲平静得面容,压低了声音故作镇定得说着。

    可是凌锦堂再也不会有所反应了。

    凌苏将毛巾重新洗了又拧了个半干,这次却是擦着他瘦削的手背:“爸爸,我累了,我想您也累了吧。”

    她的手一路向上,越过父亲的肩膀,直到他插着呼吸管的喉部。她知道只要拔了那根小小的管子,父亲将会咽下最后一口气,从此再不会有烦恼,再不会有折磨,一切又都回到了三年前,回到那家破人亡的最初。

    加护病房里安静极了,她能够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医疗器材机械地发出“滴滴”的有规律的声音,她的手就捏在那根透明的细胶管子上,只要再一用力就都结束了,可是她的手却开始颤抖,她看着父亲越来越涨红的脸,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活着,总该是令人向往的吧,即便活着还不如死了。

    凌苏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要终止父亲的生机,就算这三年里过得如此不堪,她一心想要保住的,只有父亲的这最后一口气,只要父亲还在,她就不会是一个人。可是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怎么会有亲手结束一切的念头?

    “对不起,对不起,可是爸爸,我到底该怎么做?”凌苏无助地看着凌锦堂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只是她也清楚地明白,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再也不能给自己任何答案了。

    她出了医院的门,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她也没料到这一路会这么轻松,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来拦着,或许方景天也已经腻烦了吧,她想,她这么想着,心里却舒坦了起来,三年来从来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三年来她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可是往后,她只会为了自己活。

    活在春光里,活在当下。

    夕阳照了她满身,她伸了个懒腰,然后看了看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迈了步子,朝着人群深处走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开,正如谁也不曾留意过她的到来。

    方景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医院里也已经察觉到了凌苏的失踪,却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一个字。

    第四天的时候,恢复了一些精神的方景天终于还是开口问了,陈江宁为难的应付着,却始终不敢说出实情,四天了,他甚至动用了双城社的影响力也没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而凌苏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就这么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

    最后实在架不住,陈江宁才战战兢兢的说出了事实,没想到方景天却表现得很是平静。

    “走了也好,走了,我也就不需要为难了。”他只轻声地说了一句。

    其他人听不懂,陈江宁却明白得很,他知道方景天这才是真正地承认本心了,他知道方景天这是想她了。

    可是想她,却又不能承认她,这便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芥蒂,也是逾越不了的鸿沟。

    只听陈江宁也无不惋惜地叹息:“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了,方先生知不知道凌小姐还有什么朋友吗?”

    “不用找了”,方景天的脖子上缠满了纱布,依然僵硬得摇了摇头长,“她已经没有朋友了,既然她要走,就让她走吧。”

    陈江宁还想要再劝几句,方景天已经闭上了眼睛,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当日身陷火海,要不是洛奇去而复返,这条命怕是已经交代在那个荒废的高塔上了,可是即便逃了出来,他的后颈处依然被大面积烧伤,那块狰狞的疤痕,这辈子怕是好不了了吧。

    之后的几天方景天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整天沉默地对着窗外的风景发呆,明明那里除了一颗参天的古柏之外什么也没有,可是他一看就会看上半天。

    又是一个宁静的午后,门口却匆匆闯进来了一个人。陈江宁正亲自看着护士替方景天换药,见来人如此不知道轻重,立马踢了一脚过去:“眼睛瞎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