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遇麦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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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误伤

她语气不善,而且十分肯定,让在客厅里吃饭的所有人都停下筷子,朱奶奶也转过身,准备站起来。朱大伯的手一挥:“哎,站起来做什么,继续吃饭。”朱伯母还是笑着对珊珊:“珊珊,你都好久没来了,快点进屋坐。”

    见众人对自己还是无视,任阿姨觉得心里面的火气蹭蹭往上升,刚刚过来时候还想着好好说的打算,这时候早被自己丢到爪哇国去了。她对着老朱又重复了刚才那句话,不过没有刚才那么软,声音尖利,到了最后的时候还往上扬。

    再加上她瞪圆的眼睛,小女孩本来看向这边的,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朱伯母赶紧弯腰把孩子抱起来,手里拍着,嘴里哄着,等到孩子不哭了,才皱眉对任阿姨说:“你看,有话就好好的说,声音那么高,别人还以为你是来吵架的。”

    任阿姨的火气被这句话点到最高峰,见老朱还是那么温温的站在那里,她一只脚跨进门里面,伸手去拉老朱:“跟我回家。”老朱把她的手从自己袖子上拿开,总算抬头看她一眼:“我说过要跟你离婚,以后都不回去了。”

    珊珊见妈妈伸手去拉爸爸,刚打算上去劝一句,就见任阿姨眼睛瞪的更圆,满脸都红了,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珊珊忙挽住她:“妈,有话就坐下来说,站在门口像什么话?”

    珊珊的话还没说完,任阿姨已经跺脚大骂:“好,连你都不护着我,我活着有什么意思。”说着甩开珊珊,一头就窜进屋里。

    她猛的窜进来吓了大家一跳,小女孩这次不哭了,一头扎进老祖怀里,朱奶奶手上拍着她,眉头皱了起来,看向老朱,说的话带着叹息:“我就说,都过了几十年了,离婚做什么,不都这样过了。”

    老朱慢条斯理的走到她身边,坐好了才开口:“妈,我还想后面那十多年过轻松一点。”别人都没说话。任阿姨见老朱还是咬死不松口,脸上的表情红了又白,突然大哭起来:“就是你们家教的,要不他怎么会要离婚。”

    见她哭起来,朱伯母想说话,还没开口就被任阿姨死死拉住:“就是你们教的,快把我家老朱还回来。”朱伯母不是好欺负的,头发被揪住,用脚使劲的跺着任阿姨的脚,任阿姨手一松,朱伯母站直身子:“哪个教的,还不是你平时管的紧,男人又不是你儿子,非要栓在腰上,我就从来没见过你这种颠倒黑白,不孝老人的人。”

    任阿姨从来都认为自己做的对,听到朱伯母骂自己,简直比火药桶被点着了还要热几分,叉腰就骂:“我家的事要你来管什么,我找我的老公,你这个外人说什么?”朱奶奶心脏不大好,平常他们在家,也是轻手轻脚的,任阿姨这高八度的声音让朱奶奶轻轻抚住胸口。

    朱伯母赶紧上前给朱奶奶捶背,她的儿媳又倒了杯水过来,老朱低头对朱奶奶说了几句,连小女孩都捏着小拳头给老祖捶腿。朱奶奶喝了水好受些,用手摸摸小姑娘的头。

    珊珊见奶奶不舒服,一只脚刚要迈出去问问奶奶,就被任阿姨瞪了回来:“你也不跟我一条心,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说着又要大哭,朱伯母的儿媳妇年纪轻一些,开口火气也大:“难道没见这里有病人,只是大哭大闹的,你要闹,出去闹去。”说着就上前要推任阿姨出去。

    她的手还没碰到任阿姨,任阿姨的眉毛就竖起来:“呸,你哪家的家教,这样对长辈的?”她说的话快,对方也不示弱:“长辈?哼,你都这样对奶奶了,我推你出去有什么不对,还不是你在这里做的榜样?”

    说着话,就要开门推任阿姨出去,任阿姨见老朱他们只是围着朱奶奶嘘寒问暖,珊珊站在一边,脸上带有尴尬之色,也不上前帮忙,倒让自己显得像小丑一样,真要被侄媳妇推出去,自己的脸往哪里放?

    往后退了一步,顺手拿起茶几上放的水果刀就往脖子上放:“好,你们都嫌弃我,我就死了算了。”她叫喊的动静不小,大家的注意力顿时就转到她身上,朱伯母的另外一个儿媳妇赶紧把孩子往房里带,顺手还关上了门。

    老朱还是坐在那里,没有一点想上前劝的意思,说话的声音还是慢条斯理的:“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三十年的夫妻,好聚好散不就可以了,我又不和你争什么,你生那么大气干什么?”

    朱伯母也上前说:“你也听到了,这个事情不是我们在旁边教的,也劝过他,他只是咬着要离婚,各人各家的事,我们再多说也没什么意思。”唯一被吓到的是珊珊,她已经拉住任阿姨,用手去抢她手里的水果刀,眼里面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妈妈,你有什么话就好好的说,就算爸爸和你离婚了,你还有我啊?”

    刚才说话的朱伯母的另一个儿媳妇已经笑出来了:“哪有要死的人在大庭广众下自杀啊,还不是骗人的,我看她就不敢把刀往里面戳。”这话说的虽然是事实,但是这时候说出来不太恰当,收获到的是朱伯母的一个白眼。

    听在任阿姨耳朵里面,打击就更大了,她哭的更凶了:“好好,你们一家子都不让我活。”说着就把刀胡乱的往脖子上划,珊珊的手正好挡在那里,被划了一刀,血流了出来。

    一点点滴到任阿姨的衣服上,任阿姨穿的还是件浅蓝色的,更加明显,朱伯母见任阿姨没划到她自己,反而划到珊珊,一步跨上前就把珊珊拉了过来。见这边都动起来,珊珊的两个堂哥也不好再在一边看戏样的。

    一个上前把自己的妻子拉下去,另一个顺势就把任阿姨手里的刀夺了,朱伯母已经拉着珊珊坐了下来。茶几底下拿出小药箱,从里面拿出酒精白药和纱布,先用酒精消毒,再洒上白药,最后包起来。

    虽然伤口不大,但是珊珊的一双手也是细皮嫩肉的,再加上酒精刺激,珊珊还是龇牙咧嘴。朱伯母手上在处理伤口,嘴里可没放过任阿姨:“我说你,几十年了脾气一点没变,瞧都不瞧就划着人,还好是划到手,要是划到姑娘脸上,那才后悔。”

    任阿姨整个人都呆掉了,头脑里乱轰轰的,不知道哪句话是对的,哪句话是错的,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抬眼去看老朱,老朱还是那样不理自己,眼睛看着珊珊,写着的是父亲对女儿的关心。

    任阿姨顿时觉得自己是为谁辛苦为谁忙?二十多年的精心打算,到头来全被人家不当回事,说来说去,夫妻再亲密,再有了女儿,还不是外人,哪有人家母子亲热?

    任阿姨什么话都没说,打开门就走出去,珊珊虽然被朱伯母拉着处理伤口,但还是注意妈妈的动静,看见妈妈打开门冲出去,生怕妈妈再想不开。

    也不管纱布还没包好,对朱伯母胡乱说了一句:“大妈,我先走了。”就追着任阿姨出去。朱伯母回头看眼老朱:“老四,也不是我说你,话要好好的说,这么突然,她大发火也是正常的。”

    老朱只是记挂着女儿,点了支烟缓缓的说:“你也看见了,躲到这里了她还跑来闹个天翻地覆,真要当面说,哪个晓得她会怎么闹。”

    朱奶奶挂着孙女,叹了口气:“你跟出去,瞧瞧珊珊怎么样了,这七八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朱伯母嗯了一声,也开门出去。

    任阿姨跑的不快,珊珊刚追出院门就看见妈妈靠在路边一根电线杆那里直喘气,珊珊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走上前扶住她:“妈妈,我们先回去吧。”

    任阿姨的火气全发到珊珊身上:“你还下来干什么?那边是你家奶,你家爸,还有你家伯父伯母堂哥堂嫂侄女一大堆的亲戚,我就是个外人,你管我搞什么?”

    这话说的珊珊的眼泪差点又流下来了:“妈,你现在说这些赌气的话干什么,就算你和爸爸离婚,我还是你的女儿。”任阿姨的火气似乎这样才消掉一点,咬着牙狠狠的说:“珊珊,你爸爸要怎么就怎么,以后你也不要认他了,妈妈只有你,只有靠你了。”

    怎么突然话又转到这里,珊珊有点发愣,任阿姨用手摇着她的胳膊:“说啊,你答不答应?”不等珊珊说话,朱伯母的声音就响起:“我瞧你是真的越来越糊涂了,哪有这样逼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