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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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兔子】番外:御医与和尚(壹)

皇家兔子番外御医与和尚

赤焉国有多少年的历史,公孙家就做过多少年的御医。

从公孙良素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了他成为御医的命运。良素从小被送进宫中,和一众皇子们接受同样的严格教育,待到皇子们休息玩闹的时候,他还要到御医院去和父亲爷爷学习医术。年年月月,他从抗拒到无奈接受,再到最后的坦然,其中的辛苦,他都默默的压在了心底。因为父亲和爷爷不止一次告诫他,公孙家历代不衰,靠的是医术高超为官低调,纵使与帝王之家相交甚深,也绝不能忘记自己身为人臣,更不能侍宠而娇。这些话在良素心中的分量都极重,因此虽然五位皇子都与自己处的很近,甚至当他是自家兄弟,但无论言语或是行事上,良素都加倍的小心。

良素本在多年的礼教之下已经练就出一身周旋处事之道,不想,皇帝陛下竟然突然转性,不仅捡回个男人,还对他百般宠爱。为了这两人的事情,良素不知掉了多少鸡皮疙瘩,流了多少白毛汗,最终还得知了那男人竟不是人,而是兔神。神也就神了,烦恼还是欢乐都应该是皇帝的事情,可没想到自始至终,良素都被越然默认做了谋士。其实从小到大,良素也习惯了被越然肆意差遣,然而这次为了那兔神,越然竟把两个和尚塞给了自己。

自从南流和尚死后,容溪就整日垂头丧气。良素想不明白,这小和尚到底是怀念南流什么。明明是几次要杀他的恶僧,他却还当那老和尚是可以依靠的人。

良素不是铁石心肠,那日院中水池边上的事,南流和尚死后容溪抱着自己哭泣的事,都使良素几夜难以安寝。他不知道这些是那和尚的无意之举还是有心为之,每次看到和尚露出木讷表情的脸,良素就觉的认真思考这些的自己愚蠢至极。可他就是忍不住。明明每次回到府中都疲惫不堪,却还想着去看看那和尚怎么样了。明明知道和尚是个和尚,却仍在心底有些小小的期盼,盼着和尚再那样“”情不自禁“”一次。

一天如此两天如此,三天五天之后,良素心里的怨气越来越重。

凭什么我公孙良素整日为个和尚心烦意乱?凭什么他和尚就只是整天呆呆傻傻的想他那个死了的坏人师傅?我良素,正值当年,虽然说不上潘安之貌,却也算得上清俊潇洒,平常来保媒的来试探的都多的是!我要娶多貌美的娶不到?我要找什么样儿的找不着?和尚算什么?我去个寺庙就能拉出一群来,还非稀罕你个容溪?

良素赌气,这日离开了皇宫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皇城中最有名的戏院梅红斋。

到了梅红斋,良素包了个雅间。

皇城里人人知道这公孙家的少爷是皇上面前说一不二的红人,梅红斋的老板看到良素居然赏脸来了,恨不得多生出几条腿来,亲自跑前跑后,端茶倒水。应季的瓜果上等的点心,不多时就摆了整桌。良素蹙着眉用手支着下巴,沉默了半晌对老板说,“能给我来点酒么?”

老板为人精明,一眼就看出了这公孙大人是有什么心事,像他这样身份的人跑到戏院来,多半不是为了开心解闷的,一定是为了排解什么烦恼。老板差人去取来了自己私藏的好酒,用上好的器具装了,满满的给良素倒上。又问起良素要点什么戏码,良素本没什么心思看戏,挥挥手,让老板自己去安排。

老板去安排开戏,雅间中只剩下良素一人。良素一口干了杯中酒,长叹一声。

公孙良素啊公孙良素,你这是烦躁的什么?你这是期许的什么?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自斟自饮,台上红绿穿梭,戏子们卖力的唱打,他却都视而不见。

君不闻夜夜虫啼窃窃音

君不见遥遥月影悄悄沉

君不思冷冷榻沿幽幽叹

君不念盈盈烛火淡淡言

一曲悠扬,飘进良素耳中。

良素抬头向台上望去,只见一名女子扶琴清唱。女子穿着艳丽戏装,脸上涂抹着厚重脂粉,良素坐在雅间里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良素摇摇头,想这世间,人各不同,心中的幽怨却都有些相似。这想法刚一冒头,他就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幽怨?何来的幽怨?

良素端起酒壶一饮而尽,高声唤来老板,让他添酒。

没过多时,老板笑嘻嘻的拿了两壶酒来,低声对良素说,“小人见公孙大人独自饮酒,似是有些清冷,所以叫来了本苑最红的戏子,不知大人准不准见……”

良素有些醉了,眯着眼睛笑着问,“最红的戏子?谁啊?”

老板一招手,一个女子迈着碎步缓缓而来,到了良素面前,飘然而拜,口中道,“莺莺参见公孙大人。”

良素拢目光仔细打量,发现她正是方才在台上唱歌那女子。良素一笑,说,“姑娘曲声中透出些哀怨,不知可否告诉在下其中缘由。”

莺莺微微点头,“若公孙大人有此兴致,莺莺愿说些故事给大人听。”

良素让老板给添了杯碟,请莺莺落座。

莺莺一边陪着良素饮酒,一边讲些故事。倒也无外乎是些情长意切,或喜或悲的男女纠葛。

良素听着,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他突然抬头问,“莺莺姑娘,你可有心上人?”

莺莺一愣,随既笑着答道,“莺莺一届戏子,抛头露面,为世人所不齿,哪能有什么心上人呢。”

良素摇摇头,“姑娘定是没说实话。你那歌唱的真切,情意流露。若非肺腑,不会如此。想必是迫于老板之命,才自贱身份,是怕我公孙良素真的动了姑娘的心思吧?”

莺莺一惊,低下头叹道,“公孙大人确是与众不同,即使醉酒,仍是才思敏捷。莺莺班门弄斧,让大人见笑了。还请大人宽宏大量,不要怪罪莺莺。”

良素喝了口酒,说,“姑娘放心,我公孙良素既不会仗势压人,也不会抢男霸女。我只是想听听真话。”

莺莺看看良素,边帮他斟酒边问,“公孙大人可是为情所困?”

“姑娘看出来了?”良素闷闷的说,“是不是为情所困我也不知道,只是那人的脸老是在我眼前晃,烦都烦死了。”

莺莺掩面而笑,“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如此幸运,竟能得公孙大人痴情。公孙大人若有此心,何不赶快迎娶进门,以解这相思之苦呢?”

良素一摔酒杯,“迎娶他?不可能!那木头木脑的人,若真迎娶了,我还不得整日被他闷死。”

“木头木脑?”莺莺问,“莫非公孙大人还是单相思?”

良素一瞪眼,想了想,又叹了口气,“不是我单相思,是那人生性迟钝,又没得多少教化,他就算有了情意,恐怕也不懂表达。”

莺莺心里纳闷,这顶顶大名的公孙良素是被什么人抓住了心?若说是哪里的千金小姐,算起来也是高攀了公孙家,哪怕是哪国的公主贵胄,他公孙大人去提亲,也无不可。可如果说是木头木脑的,却想不出是什么人了。

“公孙大人如果真心喜欢那位小姐,为何不多花点心思对她?女孩子未出闺阁,大都不懂世事,只要你把她娶回了府中,如何教化不就都听公孙大人的了么。”

“是么?”良素迷迷糊糊的说,“都听我的?”

莺莺又给他倒了杯酒,接着说,“女子三从四德,嫁了夫婿就都是从夫之命。”

良素一口干了杯中酒,猛地站起身,高声说,“好!我倒要看看他听不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