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狼恋——千古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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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蛇巫

宴会的气氛非常压抑,只有伊耆石山放纵地高谈阔论,其余的人们都只是点头称是,彤鱼也有些难以隐藏的怏怏。饭后,一直拘谨小心的公孙父连忙起身告辞,公孙轩辕也跟着向伊耆石山揖下,就在两人要往外走时,彤鱼突然轻声喊道:“公孙公子!”她转脸妩媚地对伊耆石山说,“族长,我与他以前还是有段情缘的,彤鱼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就让我送他到门外吧。”

伊耆石山立刻点头答应。于是彤鱼几步跟到公孙父子身后,公孙父匆匆迈出宴庭大门,向外头也不回地大步踏去。公孙轩辕慢下脚步,等着彤鱼,两人并肩走着,宛如漫步一样安闲。彤鱼长叹口气,哽咽着说:“公子,你是不是以为彤鱼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

“不是。”

“那为什么会把我送给伊耆石山呢?”

“如果不答应他,会有什么后果呢?我的命是无所谓的,我可以为你死,但我父亲会受连累,这让我不仅死了都会背上不孝的罪名,而且伏羲氏族长一死,氏族不攻自灭,我不是犯了害祖大罪吗?”

彤鱼痛苦的神情立刻变作诡异非常,轻声说:“这个色鬼这么猖狂,真是小看我彤鱼了,看我整死他,你再来接我!”

“好。”公孙轩辕不看她,“我盼望着和你团聚的日子!”他略一停步,“回去吧,免得惹恼了他,在这里不比在我身边,不要由着性子使脾气,凡事都要学会看他眼色,讨他欢心,也防着他身边的那些妻妾。”

“知道了。”彤鱼的眼睛有些湿润,“夫君,夫君哪!”她轻叹几声,停住脚步,“你走吧。”

公孙轩辕快步离去,追赶前面已经走远的父亲。

公孙父上了马车,看儿子上来后,两人相视胜利地微笑了一下。马车辘辘前行,赶车的家奴唱起歌来:

“ 悠悠白云下,一朵玉兰花。

朝饮坠叶露,夕沐楚楚风。

芳亦芳兮逸,清亦清兮雅,

尘间多芳泽,只她最无暇。”

旁边青草窸窣,在月光里显得诡秘莫测,歌声的熟悉感使公孙轩辕的心突然忐忑,一向胆气冲天的他突然有些担心和惆怅,这种感觉使他不禁闭上了眼睛,突然,眼前现出一匹狼来,轻蔑地看着他,一双三角形的绿色吊眼里闪着无畏和凶狠的光芒,他被惊得一个激凌,脱口而出:“该死的年!”

公孙父惊奇地问:“你做恶梦了?”

他有些六神无主地:“没有……父亲,我有没有失去过记忆?”

“你胡说什么,从小你就很健壮,连病都没长过,失去什么记忆?”

“可是我认识一匹狼,我感觉我们有仇恨,他叫年。”

“没有,你做梦了,回头找个相士给烧几道安身符。”

公孙轩辕没再说话,那匹狼的眼睛又浮现在他脑海里,他气恨地一咬牙,狞笑着轻声自语道:“畜生,我一定会找到你!”

关于狼的记忆有很多,他在陈年旧事里翻找着这匹狼的影子,他从小恨狼,白天黑夜射猎,最喜欢猎狼,射杀的狼无数,那么这匹狼是不是某个时候存留下的祸根呢?但他实在找不到他的影子。家奴仍在唱,他忍不住问:“你从哪里学的这首歌?”

“跟大夫人学的!”对方爽快地回答。

公孙轩辕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的忧伤,突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不由地扬声跟着家奴唱起:

“ 悠悠白云下,一朵玉兰花。

朝饮坠叶露,夕沐楚楚风。

芳亦芳兮逸,清亦清兮雅,

尘间多芳泽,只她最无暇。”

高而茂密的草丛被风吹动着,宛如黑魆魆的一丛丛游魂,随着车的奔跑而飘忽到身后去,一路惊起的无数飞鸟与小兽,惊慌地“吱呀”叫着。

公孙轩辕归来后,见白玉兰房间灯火已经熄灭,就不去打扰,到彤鱼房里住下。夜半,突听窗边有“叮叮”银铃儿声响,他仰头望去,见彤鱼的脸现在窗上,像朵妖媚耀眼的花儿般,带着满面的雾水,朝他充满热情地笑着,见他逃回,他心里浮上无比的焦躁,但接着充满疑惑地问:“彤鱼,半夜怎么跑回来的?”彤鱼的脸从窗子向里无声地游来,慢慢拖进一条长长的黑蛇身子,游到他床前的地上,兴奋地飞快蜿蜒游动着,一张迷人的脸披着长发向她俏笑,公孙轩辕也向她笑,她眨动着睫毛说:“我就这一个时辰能游魂,来看你啦!”

公孙轩辕心里暗暗冷笑:“居然是条蛇煞!”他向她微笑着说,“你会游魂?”

“是呀,所以我随时可以回来看你。”

“怎么我娶你进门这么多日子都不知道?”

“你在我房间里过夜我不用游魂,你睡在那个女人屋里我游不进魂。”

“那可是为什么?”公孙轩辕心想白玉兰与玉兰树为伴长大,冰清玉洁,生性平静,自然能化解煞气,使她游魂难进房间。

彤鱼生气地说:“谁知道她是什么妖精?你既然不喜欢她,干脆把她毒死!我教你调制天下第一蛊毒的办法。”

“那个不能学,会损我阳气,使我气数不冲,容易败运。所以你不妨教伊耆石山多多调制,再养蛇为他摆下煞气阵,他的战斗力就会削弱。”

“我试试。时辰到了,我走了。”

说完“倏”地从窗子游了出去。公孙轩辕醒来,却是一梦,他坐起身,朝窗子看去,见紧闭的窗子已经敞开,彤鱼的蛇腥气味还盘旋在房间里,他又冷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是个蛇巫,怪不得煞气逼人。她这煞气有损我的元气,我以后不能在这房子里过夜了。”他记起似梦非梦时所见的那匹狼,他定然也是在游魂,他那令人憎恶的绿眼,使他一时暴怒,迅速穿好衣服,拿起弓箭奔向门外,解了黑马缰绳,悄悄出门狩猎。因他自幼喜爱夜间射猎,公孙家守夜家奴见了,也不惊怪。

出了家门,公孙轩辕跃身马上,闪电一样驰向村外,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高草丛间。一抹月光照在他的额上,印堂发出耀眼的光来,扬起的浓眉在夜里为他添了些威武的煞气,双目俊秀而无畏。黑马英姿飒爽地昂首飞蹄,快如流星,这是匹乌兔马,浑身上下乌黑发亮,没有一根杂毛,马身高大,四蹄有力,整张脸上黑得几乎分辨不出眼睛,只有双眼上各有一个白色圆点,在月光下分外显眼。有狼嗥声响在耳鼓,公孙轩辕杀狼不计其数,曾经使狼一度听到他的声音便逃,他最恨狼的虚伪,明明是害怕他,可是群逃时却显得有条不紊、丝毫不乱。近期这些野兽更是可恶,居然开始敢在他的行迹里公然嗥叫挑战,叫得悠闲甚至还洋溢着轻蔑。公孙轩辕一扯马缰,循着狼声驰去,远远见一匹狼悠然地卧在草丛里,仿佛唱歌一般仰天有节奏地叫着,对他不理不睬。这是匹健壮高大的雄狼,浑身的灰色狼毛在月下闪闪发光。公孙轩辕屏息伏身马背上,用力一夹马腹,乌兔马聪明绝顶,矮身一个平蹿,“嗖”地擦地而过,公孙轩辕已弯弓搭箭,这一瞬间,人马突然猛地下沉,他大惊失色,弓失手丢向前方,幸亏乌兔机智,前蹄踏空时一个飞速的前跃,仰天一嘶,立到了平稳的草地上,公孙轩辕余惊未了,回头一看,竟是口陷阱。他不敢大意,四面聆听,静悄悄的没有动静,这才一步一挪试探着走到陷阱前面,低头一望,在月光下,能看见下面铺满了尖刺植物,心里更是愤怒,骂道:“一群狡猾的畜生!”但狼狡猾到会用陷阱却实在是使他迷惑。远方又有狼声嗥起,他气得七窍生烟:“被这群我杀了不知道多少的畜生欺负,实在是让我咽不下这口气!”但想到今夜这么凶险,便翻身上马,沿着草间小路,警惕地缓缓走回村落里去。

待他走至村落,东方已经朝霞满天,他心里郁闷,勒马回头观看,却见一轮深红的太阳缓缓地从霞后探出脸来,很快升高,紧接就散出一片耀眼的光。他仰头叹了口气,现在可真是感觉失意啊!伏羲氏被神农氏压抑得憋闷,连一向被他打得落花流水的狼也变成了劲敌!他在阳光里沐浴着,直到感觉浑身暖洋洋的,摇了摇头,自语道:“家里有爱妻,以后天天陪她让她开心,不就是最幸福的日子吗?”想着,心里就觉得宽敞坦然,驱马向白家行去,他要接莺儿去公孙家,给白玉兰一个惊喜。

推开白家的门,把马交给家奴,他看着白玉兰亲手栽种的一树树玉兰,花开如雪,香气四溢,从小时候开始的记忆在脑海里复苏,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所有的记忆都是浪漫的,像玉兰花一样纯洁无暇,不夹任何利益的污浊,突然,他们两个的笑脸之间多了一匹狼,闪着狡诈而凶狠的三角形绿色吊眼,轻蔑地看着他,他又气又恨,自语道:“我真是疯了,被这个可恶的游魂缠上。”他略一思忖,“因为彤鱼阴气太重,一起居住的这些日子,损了我的阳气,所以这该死的东西才能接近我。加上彤鱼半夜来游魂,更损伤了我的元气。都是这可恶的蛇巫惹的祸!”

这时白父迎出来,见了他惊呼道:“你怎么脸色这么青黑?身上染了阴邪物了。”

“怎么解?”

“解是简单,坐在玉兰树下半天就行。”

“好,我们来下棋?”

“行。”

白父唤着莺儿拿出黑白子棋,两人在玉兰树下对奕。

过了半天,公孙轩辕果然觉得神清气爽,浑身有力,他向白父讨要莺儿伺侯白玉兰,白父欣然答应,莺儿也高兴得连蹦又跳。他顺便要了几棵玉兰树苗,莺儿捧在手里,一并带回公孙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