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狼恋——千古华夏
字体: 16 + -

第一章 梦魇

她梦见与一雄狼**。

碧绿欲滴的青草茂密地遮过他们的身体,风吹草丛的声音像柔和的琴曲,他们的牙齿和舌头绞缠在一起,她舔他雪白、结实而锋利的狼牙。草香、花香洋溢在四围,温暖的阳光洒下来,甜美、神秘而浪漫的感觉使她忘记了自已是一个人。

他们在偌大的草原上奔跑,她跑得仿佛鸟儿一般轻盈,雄狼在前面呼喊她:“来追我,来追我!”她赌气地一咬嘴唇,速度更快,感觉几乎在飞,但他的身影仍然甩下她消失了,她生气地立住了脚,瞬间,灵敏的听觉告诉她,他悄悄绕了回来,果然,草丛间现出了他彪悍的身躯,机警的绿眸闪着调皮的光芒,她忍不住笑了。她跃到他的背上,抱紧他的脖子,他的四脚像风一样飞。她的头发辫成两条发辫,紧盘在头顶,穿麻布上衫和虎皮裙子,一双草鞋。一群狼跟上来,在身后呼喊:“王!后!王!后!……”它们欢呼、奔跑、雀跃,她银铃般的笑声绵延不绝。

她笑醒了。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月光静静的,她的眼里不知道为什么漾满了泪水。她自小不曾有过悲伤的经历,却从来都是郁郁寡欢、愁肠百结。她是伏羲氏族的贵家小姐,有五个哥哥,因此她作为唯一的女子,成为全家人的掌上明珠。她刚满十八岁,与同氏族的族长家公子公孙轩辕青梅竹马,定有婚约。他和她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让族人深觉奇妙。两人郎才女貌、情深意笃。婚姻未结,她尚是处子之身,可刚才梦之真切,却使她明白了**的感觉,这使她心悸。

她长得极美,听母亲说,她出生时,曾有千万朵白玉兰花自天空坠落,成为奇观,因此取名玉兰。她有一头及腰的浓黑如墨的长发,仿佛瓢泼的暴雨般深密顺滑;皮肤如象牙一样光滑明澈;蛾眉细挑,眸如秋水,闪闪跳动着光亮,鼻高直秀美,唇润泽若红花初开,齿如编贝,洁白如玉;她有颀长而纤细的颈,灵秀窈窕的形姿;一身雪色绫罗随风飘拂,使她如梦如幻。她酷爱玉兰花,这种高雅娇弱的花儿,极易死亡,但凡经她手种植的,都能旺盛生长,并且花开如雪。因为自小娇惯,她一向被父母看管极严,几乎未曾出过几次家门,不过是日日浇花赏花,漫步庭院,这些玉兰花儿就是她最好的伴侣了。

枯坐良久,天还没亮,她仍是郁闷不安,梦里的狼仿佛揪着她的心,她居然迫切地想寻找他,这个念头使她打了个寒噤。披衣悄悄出了屋子。睡在外屋的小婢女莺儿因昨日贪玩晚睡,没有醒来。她独自站在玉兰花树下,听月光静静洒下来的声音,“沙沙沙”,她猛然吃了一惊:“我的听力为什么这么灵敏?”她听到邻家猫儿在打哈欠。“那么,这个梦,难道是真的?”她皱眉苦想,“那时候看起来我有多少岁?十五岁、十六岁?难道我曾经失去过记忆?”门“吱呀”开了,莺儿披着被子蹦跳出来,小声说:“小姐,你在这儿做什么?”

她回过头,幽幽地问:“莺儿,你告诉我真话,我究竟以前有什么我忘记了的经历?我是不是被狼群掳走过?”

莺儿大吃一惊:“你可别吓唬我,我最怕狼了,夫人整天说大灰狼多么厉害,掳走你,你还能回来?”

“那我叫什么名字?”

莺儿皱紧眉头瞅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在梦游?小姐,你叫白玉兰,你不记得啦?”

“可我觉得,我叫‘后’,这个名字我觉得很熟悉!”

莺儿的大眼睛里现出明显的恐惧:“你是不是中了巫术?”

她不再争辩,转脸看着满树雪白的玉兰花儿,芳香点点滴滴地洒落在她的脸上,她能感觉得到。莺儿瞅她一会儿,有点害怕地退回屋子里去。

她想去野外,她要寻找狼的踪迹。母亲曾说过,夜间,狼就会在村外活动。虽然母亲一再警告过狼之凶狠可怕,但她还是难以抑制追寻记忆的想法,于是,她把披着的外衣穿在身上,悄悄开了院门,走了出去。走过公孙轩辕家时,她爱恋地向庭院看了一眼。

出了村子,一片荒草寂原,月光下,显得诡秘阴郁。她第一次见到这里,她闻到了草香花香,听到各种小动物活动的声音,那是鼠类,还有兔类。草丛间一条小路,在月光下像条窄窄的白带子,飘向远处看不见的地方。她突然想试试自己的奔跑力,于是揽起长长的裙裾,向前奔去,撒腿如飞,耳边风声呼啸,她果真有好的跑力。她长奔不乏,一直跑到一座山脚,深林层生,树上有各种鸟儿稍动的声音,她小心地向林中走去。突然,她闻到了熟悉的腥味——狼的气息!她猛然吃了一惊:“我从没见过狼,怎么知道狼的气味?”她向着气息穿行而去,有苍老的雄狼歌起:

“悠悠白云下,一朵玉兰花。

朝饮坠叶露,夕沐楚楚风。

芳亦芳兮逸,清亦清兮雅,

尘间多芳泽,只她最无暇。”

白玉兰一听这歌,思绪立刻翻滚如潮,泪如雨下,悲哀像大山一样压住了她柔弱的心田。可为什么悲哀呢?她迷惑不解,这首歌感觉熟悉,她却从未听过。此时一群狼跟着老狼放声高歌,听得出它们很开心。白玉兰忍不住随口和起,居然唱得婉转动听:

“悠悠白云下,一朵玉兰花。

朝饮坠叶露,夕沐楚楚风。

芳亦芳兮逸,清亦清兮雅,

尘间多芳泽,只她最无暇。”

狼群的脚步声杂起,她被狼迅速包围,极度的恐惧感一时抓紧了她的心胸。老狼看着她,绿眼里闪动着惊喜的光芒,呼道:“后!”白玉兰立刻热泪盈眶,抱住它的脖子痛哭。突然,老狼身上涌出汩汩鲜血,染红了白玉兰的衣裙,她大惊,定睛一看,却是一支无声的长箭正插在老狼颈上。白玉兰心痛如裂,又有箭飞来,白玉兰慌忙大喊:“狼群快逃!”狼群立刻逃去,只剩她站在寂寂林中。一匹黑马闪电般驰来,她惊魂未定,即被一只铁般的手臂抱上马去,一路奔离树林。从熟悉的气息,她知道这是公孙轩辕,忙唤道:“不要带我回去。”

他说:“快离开这儿,很危险!”

她挣扎一下,没有作用,就顺从地倚到他的怀间,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晚上打狼,看见了你,就追了来,见你正被狼群围攻。”

白玉兰不再言语。公孙轩辕坚硬的身躯像大山一样环绕着她,挡住了黑暗里恐惧对她的侵袭。

东方已经现出红色,公孙轩辕在草间路上缓下马蹄,抱着白玉兰翻身下地,两人并肩而行。白玉兰侧脸看他,这个有些霸气的少年,生着宽广的额头,高扬的浓眉,高挺的鼻子,有健壮的肩背和雄壮的体魄。他转眼看她,四眸相对,深情无限。身后朝阳已起,阳光软绵绵的,草丛里五颜六色的花儿大朵小朵地轻轻摇动,公孙轩辕摘些花儿编个花环,充满爱恋地戴在白玉兰头上,白玉兰幸福地一笑。突然,公孙轩辕一个翻跃,摘弓在手,闪电般搭箭仰空射去,一只雁哀鸣一声,落进草丛里去了。白玉兰纵身跑去,很快将雁拾来,公孙轩辕接在手中,惊奇地说:“怎么找来的这么快?”

“因为我有超人的感觉。”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应该从小就有,只是我不出家门,不知道罢了。”

“那以后应该好了,我打猎,你帮我捡猎物。”

“把我当狗儿使唤吗?”

“哈哈哈!”公孙轩辕大笑。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箭射出去的时候我听不见声音?”

“你能听到声音,野兽就也听到,我就不是神射手了。箭不仅要快,还要轻。”

白玉兰试图去拿他的弓,他一晃手躲开,说:“我的宝弓,不许人拿。”

白玉兰语气有些怏怏:“也不许我拿吗?”

公孙轩辕稍一犹豫,递给她,白玉兰握弓在手,突觉精神飒爽,一个雀跃,抽箭在手,拉弓射向天上鸟儿,“吱”地射落一只。她轻盈落地,自己的吃惊不压于被惊呆的公孙轩辕,她看着弓,喃喃说:“这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学过射箭。”

公孙轩辕道:“那你就是射箭天才。”他说着跳起身,飞也似地穿草而去,把那只鸟儿捡过,说,“我捡猎物的速度不比你慢。”

白玉兰温婉一笑:“你什么都比我强,从小就是这样。”

公孙轩辕得意地说:“怎么能和你一个女人比?”

白玉兰嗔他一眼。

两人一路说笑,走至村口,她看见了焦急的父母、大哥和莺儿,他们急切地围上来,父亲生气地说:“半夜里一个女子乱跑什么?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就把莺儿杀死喂狼!”

莺儿吓得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公孙轩辕揖道:“玉兰只是出来走走,我陪着她,不会有事。”

这时突然蹄声急促,一个家奴骑马奔来,跪在白父面前,哭道:“老爷不好了!五少爷被神农氏扣住了!”

“神农氏一向和我们伏羲氏井水不犯河水,是谁挑畔扣住潭儿?”

“是神农氏族长伊耆石山。五少爷射狼,不小心射死了他的老婆!”

这一惊非同小可,白父吓得后退一步,面如土色,继而怒道:“射艺这么差,整天晚上乱跑什么!难道伊耆石山的老婆长得像狼?败家子!”他镇静一下心神,问,“伊耆石山提出什么条件?”

“他说让您明天单独去神农氏村落谈判。”

白父长叹一声:“不肖子。”

公孙轩辕上前道:“伯父,是否让我父亲出面向神农氏说情?”

白父叹道:“潭儿惹了大祸,千万别让你父亲知道。我最怕的就是因此两族战起,杀戮不绝。”

公孙轩辕连忙应声。

众人向回走去,白玉兰突听身后狼歌:

“悠悠白云下,一朵玉兰花。

朝饮坠叶露,夕沐楚楚风。

芳亦芳兮逸,清亦清兮雅,

尘间多芳泽,只她最无暇。”

她惊疑地立住脚,说:“歌声!”

却见公孙轩辕浓眉一拧,怒道:“什么歌声,是狼嗥!这群无法无天的崽子,居然敢在本少爷面前叫唤,简直是欺我这神射手的称号!”

他说着翻身上马,驰入草丛去了。母亲牵起白玉兰的手,说:“回家了,兰儿。”

她仍是惊惶不安地回头望着,父亲斥道:“快走!”

她这才低头向前走去,一片苍茫迷幻的思绪缥缈地洒落在身后。

上一章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