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魔桀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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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煞运袭来

    sun sep 13 22:15:09 cst 2015

    果不其然,次日,拄拐拐杖浑身缠满纱带的老鼠与其父在二中的校门叫嚷着让学校交出谭华二人,身侧的校长和班主任则不停劝解着二人。

    突然,伤痕累累的老鼠瞳孔放大,面露惧色,瘸着腿畏缩到父亲身后,那两个人终于出现了!

    “爸!就是他!”

    躲在父亲身后的老鼠畏畏缩缩地指着谢稣颤声喊道,却连正眼都不敢瞧谢稣一眼,想必是被昨日的恐怖吓破了胆!

    “你们两个小王八蛋,竟然敢殴打我儿子,看我不废了你们!”

    闻言,见到眼前的仇人,伤子之痛让父亲顿时失去理智,便要挥拳而上。身旁的校长和班主任连忙上前阻拦,拉住那及近疯狂的彪悍壮汉,催促谢稣二人赶紧返校。

    面对二人的催促,华子置若罔闻,不慌不忙地地走到那莽汉身前,悠悠说道:

    “叔叔,您先别着急废我们,听小子讲两句话。”华子瞟了一眼张牙舞爪的莽汉,翘起嘴角继续说道:

    “对于之前的变故,我们家人都很遗憾,也很愧疚,决定跟老鼠和叔叔赔礼道歉,不知这礼要多大,才能得到您老人家的谅解呢?”

    “额…..赔礼道歉,算你们家长识相。”一听说要赔钱,那莽汉瞬间清醒了,眼珠子一转,面带难色地说道:

    “你看,你们把我儿子都打成脑震荡了,说不准以后会落下个什么毛病。这样吧!我也不讹你们,随便赔个万八块就成!”

    说完,莽汉给儿子使了个眼色,老鼠连忙“哎呦”一声,捂住了脑袋。

    九十年代末期,中层阶级的月收入不过几百元钱而已,整个化县鲜有几家万元户,此刻,莽汉趁着华子二人理亏,竟狮子大张口,张嘴索要一万八!

    华子一脸鄙视了撇了一眼刚才还挺正常的老鼠,冷冷说道:

    “没问题,既然叔叔开口了,想必谢稣和我的家人会认真考虑的。”说完,华子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条在老鼠的父亲晃了晃。“这是我家人的电话,咱们用门卫室的电话打过去吧!”

    “好!好!好!”

    老鼠的父亲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讹到这么大一笔钱,不禁乐开了花。

    “喂!蒋叔吗?我是华子啊,老鼠和他父亲来我们学校了,想跟您通两句。”

    华子拿起话筒说了几句,随后递给身后的壮汉。

    老鼠的父亲接过话筒,就急不可耐地一通乱喷,说什么自家的儿子因为遭受华子二人的殴打,患上了脑震荡、颈椎病、高血压等疾病,最后甚至还冒出一个前列腺炎,让身旁的众人彻底无语了。

    数分钟后,壮汉终于把儿子的毛病列举完毕,故作难为地张口索要一万八。

    这时,一个带着威压的声音终于在电话那头响起。

    “很好!你下午来县政府拿钱吧,不过要千万牢记住我的名字,蒋昆!。”

    “县政府?蒋昆?”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啊!壮汉低头思索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只见他额头冒着冷汗,唯唯诺诺地冲着话筒点头哈腰道:

    “蒋书记!原来是蒋书记啊,真是大水冲到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壮汉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接着说道:

    “哈哈,蒋书记,这点小事怎敢劳烦您出面呢。小孩子嘛,打打闹闹很正常的嘛,都怪我那儿子不懂事,给您和侄儿添麻烦了,这不,今天我就是特地带他给咱侄儿道歉来了。蒋书记,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我们这些粗人一般见识。”

    没想到这粗狂的大汉倒挺识时务。

    “这么说那一万八你也不要啦?”

    “蒋书记说笑了!刚才不过是跟咱侄儿开了个玩笑罢了,您千万不要当真啊!这不马上要过中秋了嘛!我还给您备了份大礼呢......。”

    半晌,壮汉心惊胆战地把电话挂掉,拉着身旁的儿子,一溜烟,消失在众人面前。

    “爸,我让你帮我出气来了,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老鼠对于父亲之前的卑微非常不满,不禁埋怨起来。

    “不争气的东西,以后你要想让咱爷俩多过几年好日子,就少惹那两个小家伙,今后你要是再敢给我惹麻烦,看我怎么收拾你。”

    父亲一巴掌扇在老鼠脸上,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望着气急败坏的父亲,老鼠捂着青紫的脸颊,心里暗自发狠:“哼,此仇不报非君子,别让我逮到有机会,到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教室中,一脸迷惑的谢稣百思不解,为了应付今天的麻烦,他整夜都没合眼,然而蒋辉父亲几句话,便把老鼠二人打发了,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至此,华子和谢稣二人再没见过老鼠,连强子也整日都躲着二人,逼不得已撞见了,便一直低头,不敢正视。

    尘埃落定,生活的脚步依然从容,但宁静的背后藏匿着狂风暴雨。

    随着封印之力的削弱,煞运如同裂缝中散出的黑雾,一点一点侵蚀着身躯,影响着谢稣的命运。

    凡助煞魔之人,终遭天谴!

    初三那年,华子因替谢稣出头,失手打残了学校的小霸王。为了躲避小霸王父母的报复,华子从化县逃离,在蒋书记的暗中帮助下,奔赴海南军校。并在多年之后,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军医。虽如此,却终身再无回乡之日。

    对于华子,谢稣内心充满了感激与自责之情,是他让谢稣懂得了什么叫兄弟,什么是义气,

    华子偶尔会从海南给谢稣寄来一些照片,照片中的华子身着军装,肩扛枪弹,神采奕奕,煞是威风。

    无数个深夜里,谢稣呆呆盯着照片中的华子,不断地在思念与自责之中徘徊。有时,他会忍不住去想,假如自己没那么懦弱,或许华子就不用远离家乡,漂泊在外了吧。而每当这时,他总会忍不住怀念被体内异物侵蚀的感觉,冷酷无情,残忍而强大!

    但那不是他!

    为了孩子,谢稣的父母偶尔会在老中医家聚上一面,但距离并没有缓解两人的的矛盾,彼此的关系变的更加恶劣,甚至有时会当着老中医的面扭打厮骂。

    绝望的母亲彻底从谢稣身边消失,去了更加遥远的地方。她走得很彻底,没带走任何东西,包括谢稣和小童,只带走那颗破碎的心。

    那天,谢稣和小童追着一辆大巴车跑了很远很远,直到大巴车在视野中彻底消失。

    谢稣抱着小童哭了一天一夜,直至眼睛红肿,喉咙嘶哑,母亲却依旧没被哭声唤回。

    她真的离开了,从此,完整的家破了。

    许久之后,母亲的身影渐渐地被时间揉搓的模糊不清,可悲的是,长大后的他们甚至记不起她的模样。

    困境中,父亲接回谢稣和小童,把这个支离破碎的家重新扛到肩上。

    另一方面,双重打击之下,谢稣的性格变得更加执拗、偏执、怪异、极度内向。肆无忌惮地逃学,偷钱玩游戏,工地上捡废铁,闹市捡瓶子,把赚来的钱拿去赌博.......

    他,沉沦了。

    周围的人对谢稣的印象更差了,甚至拿他当作反面教材教育自家的子女,并告诫禁令与之接触。

    为了提防谢稣偷窃,父亲和老中医,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把钱锁在一些隐蔽的地方。

    煞运降临之日,苦难袭来之时!

    如同往日,把卖废品的钱输光之后,谢稣拖着疲惫的身躯,推开家中的房门。前脚刚踏进家门,便被一脸怒气的父亲拖进卧室之中。

    “跪下!”父亲怒不可遏地指着趴在地上的谢稣吼道。

    闻声,脑袋像浸满浆糊的谢稣,浑身一颤,顺势弯下双膝。

    “小兔崽子,说!是不是又偷钱赌博啦!”

    望着着不争气的儿子,父亲忍不住上前踹一脚。

    “没有啊!爸,我用的钱是我卖废品挣得,我真没偷你的钱啊!”

    被大脚踹飞的的谢稣重新爬起,跪到父亲脚下,满腹委屈地说道。

    想到家中的变故,望着不争气的儿子,父亲心底交瘁,忿忿说道:“还狡辩!你小子真是厕所的石头,又臭又硬,今儿不把钱交出来,就跪着别起来了。”

    “爸,真不是我,我要是偷你的钱,我就是龟儿子,王八蛋,不得好死!”

    谢稣忍不住委屈,竟然冲着父亲嚷了起来。

    “娘了个皮,你小子拐着弯骂你爹是不。好,今儿你那也不用去了,就在家跪着吧,什么时候认,什么时候再给老子再爬起来!”

    父亲一脚踢翻谢稣,怒气匆匆地离开了。

    “啊!”

    趴在地上谢稣跪仰天长啸,屈辱的泪水泉水般涌出。他越想越来气,想不通为何父亲如此不信任他。

    怒火攻心,一个阴沉的声音突然从脑海中响起。

    “此人如此羞辱你,诽谤你,何不杀之而快!”

    闻言,谢稣浑身一颤,倏然起身,拿起厨房的菜刀,对着家里的家具、电器、衣物等一阵疯砍。

    “我砍!砍死你!……”

    癫狂中的谢稣,歇斯底里地边砍边叫。

    突然,挥舞的菜刀在一副黑白照片前停下,照片中和蔼的父亲抱着怀中的娃娃展露出幸福的笑容,娃娃依偎着父亲,依赖感展露无遗。

    呆呆望着黑白照片,眼中透过一丝清明,谢稣瘫坐到地上,无力地垂下沉重的头颅,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他绝不能伤害他!

    擦干泪水,谢稣有气无力地来到老中医的门诊部,在药柜中取出一堆药瓶,机械地打开瓶盖,倒出药物,仰头一吞而尽。

    此刻,谢稣已万念俱灰,他怕!他害怕身体里的那个神秘异物带来的种种噩运,怕它会伤害到那些他所爱的人,如此,倒不如一死了之!

    老中医出诊而归,看着满目疮痍的房间,气急败坏地说道:

    “小稣,你这是干嘛!”

    谢稣面无表情地望着老中医,一言不发。

    老中医突然想到昨天谢稣父亲跟他说过的话,瞬间恍然大悟,

    “你说你这孩子也是的,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咋就死不认账呢。还有,你刚才吃的那些药,全是滋阴补肾的,对身体大有好处!”

    说完,老中医便不再理会谢稣,转身黯然离去,他对这个孩子算是彻底失望了。

    “张爷爷......”

    老中医没有给谢稣解释的机会,便已消失在他面前。

    痴呆的谢稣喝了一口水,把卡在喉咙里药物送入腹中。

    双眼无神,绝望在瞳孔中逐渐放大,谢稣翻出老中医刮胡子用的刀片,无力地划向自己的手腕。

    双手发抖,刀片在手腕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白痕,他实在没有勇气划割破皮肤。气急败坏地把刀片甩到一边,谢稣爬在地上咽唔抽泣起来。

    半晌,谢稣拖着麻木的双腿来到自己的卧室,垂头丧气地坐在书桌前,拿出纸笔,失神地写道:

    爸,儿子不孝,总是惹你和张爷爷生气,可这次我真的没偷你的钱。我好累,想离开这个地方,请您就也不要费心找我了,就当没我这个不孝儿好了。请您务必保重身体。

    儿子 小稣

    心灰意冷的谢稣把信叠好,轻轻地放在书桌上,翻出几件衣物放进书包,随后悄然离去。

    坐在开往吉康市的中巴上,望着窗外那的熟悉的街道渐渐消失,谢稣眼眶湿润,周围的景象渐渐模糊起来。

    春尽花絮留不得,随风好去落谁家。化县的春天,雪白的柳絮离开柳树,漫无目的地随风飘散。

    “再见了,碎梦的故乡,再见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