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不入北邙
从南岭往北走，淌过青河，渡过弱水，穿过中州便是北邙地。
《六合堪舆》有记载，北邙地，荒丘兮。其环境艰苦异常，穷山恶水，雪虐风饕，偏偏是战天斗地之辈向往的地方，所以又有少“不入北邙，老来憾此生”一说。
几千年来在六合三大剑宗之一的巡剑山的庇佑下，福泽苍生，邙城成为了北邙地最繁华的城镇，世道河清海晏，人类繁衍生息。
寒风吹起的时候，北邙地飘起了小雪
那天，邙城来了两个人。
一个白衣飘飘，背负三尺长剑的公子，长发遮面也掩不住满脸风尘。
另一个孩童模样，晒得黝黑的脸庞，破旧的灰长衫，拎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包袱。
正是萧清寒和叶小七，一个像归人，一个像过客。
“小七，到了。”萧清寒望着邙城的城门说道，嘴角微微牵动，带有笑意。
“终于到了吗？”叶小七语气中惊喜多于疲惫，看来三个月的风雨兼程，让他有点吃不消。
他们确实是一步一步走来的，修行之道，本就是万里路。
一路上萧清寒带着叶小七，晓行夜宿，路过城镇和村庄，路过荒原和田野，走过了无数地方，看过了无数的人。
叶小七边走边修行，入门筑基，萧清寒则传业授道解惑。
三个月来，叶小七经过身体力行锻炼，身体结实了不少，只是他按照萧清寒的教的巡山道诀开始凝神洗髓，呼吸吐纳，见效甚微，几乎没有成果。
对于叶小七的修行，萧清寒是一路头大，到现在都搞不懂，叶小七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按照常理，叶小七经过凝神洗髓后，便是修行入门了，没有意外便可入初荒境界，气海生真元，之后再通过修行层层突破。而个别天资绝佳者，可由高境界强者通过施展巡山化神诀刺激气海，唤醒剑心，从直接跳级破境而上，虽然是揠苗助长，但基本没有弊处。
萧清寒就是如此，只是叶小七明显不按套路来，既然他能承受住墨家剑谱的千道剑意，以他天生道心的逆天资质，理应破境数重。
在萧清寒看来，叶小七现在的境界跟个寻常人没人么区别，别说气海生真元，三个月来的修行，连真元的影子都不知在哪都不知道，但他对仙剑的感应却一往如故，他相信自己的回响是不会骗人的。
……
……
邙川汩汩，逝者如斯，日夜不息地流入北海。邙川后面峰峦叠嶂，悬崖险峻，绝壁嶙峋，云遮雾绕，朦朦胧胧，放眼望去，隐约可见一些飞剑在山峰中来回穿梭，光芒阵阵，这便是巡剑山，六合三大剑宗之一。
巡剑山，天机峰，解剑石旁。
一黑衣中年，身躯凛凛，铁脸黑面，五官雕刻般分明，神色冷静严肃，让人不敢靠近，而目光深邃有神，又给人一种深沉稳重的感觉。
“小师弟上山了。”黑衣中年望着天机峰级级石阶缓缓说道，语气平静，神色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旁边并没有其他人，这句话好像是说给自己听得。
通往天机峰的石阶是由邙川河底挖上的青石所砌而成，共六百级，人工铺成。
叶小七拾级而上，连蹦带跳，红通通的小脸兴奋不已，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双眼四处乱瞄，云烟缥缈，奇花异草的仙家景色让他稀罕不已。三个月前，在南岭的树荫下还痴线着神仙的种种，现在身处仙家圣境，让我感觉犹如身处梦中，萧清寒则不缓不慢笑嘻嘻地跟着。
“三年没回了，还是一成不变，真是无趣。”萧清寒嘟囔一句。
“许久不见了，小师弟。”黑衣中年开口说道。
萧清寒也不说话，仔细打量着黑衣中年，嬉皮笑脸说道：“凌千易，这么多年脸还是这么臭，笑一笑十年少，你看你老的真快。”
凌千易也不恼，面无表情说道：“你徒弟？”
“不行吗？就你能有徒弟，我就不能有？实话告诉你，我这徒弟可不比你那破徒弟景天羽差。”
凌千易若有其事地看了看叶小七，淡淡说道：“是吗？”
显然，凌千易的答案是，不是。因为他在叶小七身上没看出丝毫可以比肩他徒弟的东西，八岁模样，初荒都没开，天资平庸之辈，比比皆是。
此时，解剑池的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风流不羁的小师叔萧清寒回山的消息已传遍巡剑山，好事的弟子纷纷出来一睹小师傅的风采。
叶小七紧紧抓住萧清寒的衣角，瑟瑟地躲到他身后，像是家里来陌生人一样扭扭捏捏不敢出来见客。
萧清寒见到叶小七这怂样气不打一处来，作势踹了叶小七一脚，高声说道：“来，给大师伯行个见面礼，并大声告诉他，你会在三年后的八峰荟聚上干掉景天羽拿到魁首。”
叶小七见状，自己都感觉有点丢师傅的人了，挺挺胸膛给自己打气，勇敢上前给凌千易行礼，学着镇上说书人的口吻说道：“叶小七见过大师伯。”，又不安的回头看了看萧清寒。
萧清寒一眼瞪过去吓得叶小七赶忙断断续续把剩下的话说完，萧清寒满意并且神气地点点头。
叶小七话刚落，围观的人群嘘声四起，凌千易不知是气是笑，咧了咧嘴，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萧清寒的行为更像在赌气，小师弟这性子还是多年未变，但是有几分同情这个被赶鸭子上架的叶小七。
要知道，景天羽乃巡剑山年轻一辈的翘楚，天造之才，天赋不输少年的萧清寒，也没经过化神诀的洗礼，只凭凌千易的指点和自身苦修，一步一个脚印，只用三年便连破初荒、域成，现已是养谷境界，年轻弟子没人能望其项背，俨然成为大家修行的榜样。
众人虽然觉得叶小七说出要干掉景天羽，这样不自量力的话是萧清寒所逼，但也深深刺痛他们的神经，对景天羽不敬就像玷污了他们的贞操一样。
“连初荒都没入便敢口出狂言，这已经不叫无知者无畏，简直是就缺！”缺是缺心眼，骂人的话。
“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连米粒之珠都不是，也敢放光华？”这揶揄，很伤人。
“小师叔，到时候不是你替他上场吧？”敢对萧清寒这般无礼，也算大胆了。
“这小子是来搞笑的吧，猴子请来的逗比吗？”俏皮话，诛心语。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怎么尖酸刻薄怎么来，什么难听的话都有，现场一度失控。
看见众弟子跟菜场妇女般群雌粥粥，各种嘲讽，叶小七秀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大家在说什么，心里委屈地想，“我连景天羽是谁都不知道，师傅你老人家叫我胡说什么，刚进山门便给同侪落下狂妄的印象，以后叫我怎么混下去……唉”
看见这情形，萧清寒则乐得很，笑得非常得意，一副及其欠揍的嘚瑟样，好像叶小七已经打赢了景天羽般。
如果他不是巡剑山的小师叔，恐怕众人早已上去扇他了。
(本章完)
《六合堪舆》有记载，北邙地，荒丘兮。其环境艰苦异常，穷山恶水，雪虐风饕，偏偏是战天斗地之辈向往的地方，所以又有少“不入北邙，老来憾此生”一说。
几千年来在六合三大剑宗之一的巡剑山的庇佑下，福泽苍生，邙城成为了北邙地最繁华的城镇，世道河清海晏，人类繁衍生息。
寒风吹起的时候，北邙地飘起了小雪
那天，邙城来了两个人。
一个白衣飘飘，背负三尺长剑的公子，长发遮面也掩不住满脸风尘。
另一个孩童模样，晒得黝黑的脸庞，破旧的灰长衫，拎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包袱。
正是萧清寒和叶小七，一个像归人，一个像过客。
“小七，到了。”萧清寒望着邙城的城门说道，嘴角微微牵动，带有笑意。
“终于到了吗？”叶小七语气中惊喜多于疲惫，看来三个月的风雨兼程，让他有点吃不消。
他们确实是一步一步走来的，修行之道，本就是万里路。
一路上萧清寒带着叶小七，晓行夜宿，路过城镇和村庄，路过荒原和田野，走过了无数地方，看过了无数的人。
叶小七边走边修行，入门筑基，萧清寒则传业授道解惑。
三个月来，叶小七经过身体力行锻炼，身体结实了不少，只是他按照萧清寒的教的巡山道诀开始凝神洗髓，呼吸吐纳，见效甚微，几乎没有成果。
对于叶小七的修行，萧清寒是一路头大，到现在都搞不懂，叶小七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按照常理，叶小七经过凝神洗髓后，便是修行入门了，没有意外便可入初荒境界，气海生真元，之后再通过修行层层突破。而个别天资绝佳者，可由高境界强者通过施展巡山化神诀刺激气海，唤醒剑心，从直接跳级破境而上，虽然是揠苗助长，但基本没有弊处。
萧清寒就是如此，只是叶小七明显不按套路来，既然他能承受住墨家剑谱的千道剑意，以他天生道心的逆天资质，理应破境数重。
在萧清寒看来，叶小七现在的境界跟个寻常人没人么区别，别说气海生真元，三个月来的修行，连真元的影子都不知在哪都不知道，但他对仙剑的感应却一往如故，他相信自己的回响是不会骗人的。
……
……
邙川汩汩，逝者如斯，日夜不息地流入北海。邙川后面峰峦叠嶂，悬崖险峻，绝壁嶙峋，云遮雾绕，朦朦胧胧，放眼望去，隐约可见一些飞剑在山峰中来回穿梭，光芒阵阵，这便是巡剑山，六合三大剑宗之一。
巡剑山，天机峰，解剑石旁。
一黑衣中年，身躯凛凛，铁脸黑面，五官雕刻般分明，神色冷静严肃，让人不敢靠近，而目光深邃有神，又给人一种深沉稳重的感觉。
“小师弟上山了。”黑衣中年望着天机峰级级石阶缓缓说道，语气平静，神色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旁边并没有其他人，这句话好像是说给自己听得。
通往天机峰的石阶是由邙川河底挖上的青石所砌而成，共六百级，人工铺成。
叶小七拾级而上，连蹦带跳，红通通的小脸兴奋不已，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双眼四处乱瞄，云烟缥缈，奇花异草的仙家景色让他稀罕不已。三个月前，在南岭的树荫下还痴线着神仙的种种，现在身处仙家圣境，让我感觉犹如身处梦中，萧清寒则不缓不慢笑嘻嘻地跟着。
“三年没回了，还是一成不变，真是无趣。”萧清寒嘟囔一句。
“许久不见了，小师弟。”黑衣中年开口说道。
萧清寒也不说话，仔细打量着黑衣中年，嬉皮笑脸说道：“凌千易，这么多年脸还是这么臭，笑一笑十年少，你看你老的真快。”
凌千易也不恼，面无表情说道：“你徒弟？”
“不行吗？就你能有徒弟，我就不能有？实话告诉你，我这徒弟可不比你那破徒弟景天羽差。”
凌千易若有其事地看了看叶小七，淡淡说道：“是吗？”
显然，凌千易的答案是，不是。因为他在叶小七身上没看出丝毫可以比肩他徒弟的东西，八岁模样，初荒都没开，天资平庸之辈，比比皆是。
此时，解剑池的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风流不羁的小师叔萧清寒回山的消息已传遍巡剑山，好事的弟子纷纷出来一睹小师傅的风采。
叶小七紧紧抓住萧清寒的衣角，瑟瑟地躲到他身后，像是家里来陌生人一样扭扭捏捏不敢出来见客。
萧清寒见到叶小七这怂样气不打一处来，作势踹了叶小七一脚，高声说道：“来，给大师伯行个见面礼，并大声告诉他，你会在三年后的八峰荟聚上干掉景天羽拿到魁首。”
叶小七见状，自己都感觉有点丢师傅的人了，挺挺胸膛给自己打气，勇敢上前给凌千易行礼，学着镇上说书人的口吻说道：“叶小七见过大师伯。”，又不安的回头看了看萧清寒。
萧清寒一眼瞪过去吓得叶小七赶忙断断续续把剩下的话说完，萧清寒满意并且神气地点点头。
叶小七话刚落，围观的人群嘘声四起，凌千易不知是气是笑，咧了咧嘴，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萧清寒的行为更像在赌气，小师弟这性子还是多年未变，但是有几分同情这个被赶鸭子上架的叶小七。
要知道，景天羽乃巡剑山年轻一辈的翘楚，天造之才，天赋不输少年的萧清寒，也没经过化神诀的洗礼，只凭凌千易的指点和自身苦修，一步一个脚印，只用三年便连破初荒、域成，现已是养谷境界，年轻弟子没人能望其项背，俨然成为大家修行的榜样。
众人虽然觉得叶小七说出要干掉景天羽，这样不自量力的话是萧清寒所逼，但也深深刺痛他们的神经，对景天羽不敬就像玷污了他们的贞操一样。
“连初荒都没入便敢口出狂言，这已经不叫无知者无畏，简直是就缺！”缺是缺心眼，骂人的话。
“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连米粒之珠都不是，也敢放光华？”这揶揄，很伤人。
“小师叔，到时候不是你替他上场吧？”敢对萧清寒这般无礼，也算大胆了。
“这小子是来搞笑的吧，猴子请来的逗比吗？”俏皮话，诛心语。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怎么尖酸刻薄怎么来，什么难听的话都有，现场一度失控。
看见众弟子跟菜场妇女般群雌粥粥，各种嘲讽，叶小七秀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大家在说什么，心里委屈地想，“我连景天羽是谁都不知道，师傅你老人家叫我胡说什么，刚进山门便给同侪落下狂妄的印象，以后叫我怎么混下去……唉”
看见这情形，萧清寒则乐得很，笑得非常得意，一副及其欠揍的嘚瑟样，好像叶小七已经打赢了景天羽般。
如果他不是巡剑山的小师叔，恐怕众人早已上去扇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