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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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忠武侯

    三日前。

    乾州,位于仙魔大陆中心的位置,也是大乾皇朝帝都所在之地,帝室气运集于此,贵不可言。

    帝都的皇城乃是大乾天帝倾天下之力,凝聚了历代建筑大家的心血,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才落成的,极为大气磅礴。

    这里的一草一木,层层斗拱,雕梁画栋,恢弘壮丽,处处都显示出当朝帝都,天子脚下的雄浑气象。

    在皇城的正东方,红日初升之地,紫气东来处,有一座建筑精巧的阁楼。

    楼宇不高,不过九层之数,飞檐画栋,颇为考究。在一楼雕刻繁复的木质大门上方,有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三字“天机阁”。

    熟悉大乾的人便会知道,这三个苍劲有力的篆书背后代表的真实含义,相传当年乾州皇城的修建便由这座建筑的主人南宫龙玄所定,此人天机数术造诣之深,早已臻天人之境,传言可保大乾国祚千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大乾天帝也曾与周围人言:“天机之道,孤独尊龙玄先生”。一时名声大作,天下皆知。

    由于南宫龙玄的超然地位,平日里帝都的达官贵人无不希望由其指点迷津,人对于未知的未来总是恐惧的,无人不希望能够趋吉避祸。

    不过,常言道天机不可泄露,非是帝室生死存亡之际,天机不可轻易被凡人得知,否则预言的人将要承受天道因果的惩罚。

    曾有一位天机阁道徒为了宫内某位黄紫贵人卜卦,违背了天意,不幸落得身死道消。往后天机阁便立下了规矩,不得轻易卜卦,饶是如此,天机阁依旧门庭若市,车马喧嚣。

    可今日的情况有些反常,算起来已是天机阁楼闭门谢客的第七天了。

    往昔的那些贵人们在连续碰壁七天之际,也不由得议论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向来淡然处世的天机阁如此不寻常地闭阁七日。有道是三人成虎,一时间帝都谣言四起,其中也不乏别有用心之人冷不丁甩了句天机阁为帝王忌,恐将不复存矣之类的恶毒话语平添几分紧张的氛围。

    而此刻处于风暴中心的天机阁内,满室充盈着醇厚绵柔的香气,隐隐有静心宁神的效果。

    眼中所见皆是名贵木器,相传建筑天机阁时用了东海灵州特产的凤栖梧桐木,此木百年成型,千年方成材,珍贵无比。

    沿着阁楼中心的木质阶梯向上望去,精心雕琢的飘窗上挂着绘有仙女飞天的恢弘画作,清风拂过,一位位曼妙身姿,或站,或卧的仕女仿若谪仙下凡,极为写意。

    拾级而上一路来到了第九层,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巨大的黑白八卦图造型的青铜机关,不知被用了何种手段嵌在墙上。

    八卦图前不远处是一个长条案台,上面供着一尊雕像,是一位身着青色道袍,双目有神的老者,只见他一手抚须,一手捏诀,看起来颇有世外出尘之像。这老人大概便是大乾天机阁的创始者南宫龙玄了。

    案台下方围坐着九位道士,倶是身着青袍,扎着整齐的发髻,此刻闭眼肃容,双手捏诀,盘坐在蒲团上。

    其中惹人注意的是盘坐在中间的一位年轻道士,面冠如玉,风神俊朗,散发出一种返璞归真的气质。

    另外八人好像以他为首,坐在八卦对应的不同方位上,将年轻道士围在中央。

    “起,”年轻道士低喝一声,八卦图的机关无风自动,开始旋转起来,起初极缓,而后愈来愈快。

    随着时间的延长,周围的几人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掐诀的手也开始控制不住的抖动起来,年轻道士神色泰然,不为所动。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八卦图上走马灯般的卦象终于停了下来,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凌空隐约投射出一个地形的轮廓。

    “果然如此。流州,天机异象,福祸难料。”

    年轻人喃喃道,声音中流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意味。

    旋即,他睁开了双眼,浩瀚深邃的瞳孔竟然也有着淡金色八卦图形,刹那间阁楼内仿佛都被照亮了几分。

    其余八人也纷纷从入定中醒转过来,自蒲团上起身,来到年轻人盘坐处,一齐拱手恭敬道:“大师兄。”

    被众人称为大师兄的年轻人,正是天机阁主的得意弟子,也是早已经钦定的下任阁主候选人,阎丹晨。

    传言天机阁主在凤州云游之际发现了尚在襁褓中的他,掐指一算下惊为天人,当即带回天机阁,悉心教导,于十六及冠便将道家太虚经修习至大成境界,随后便被内定为下任阁主。

    年轻人微微颔首。眼眸也恢复了正常,不过依旧是清澈深邃,异于常人。

    “师尊云游四海,如今流州将变,事关重大,我将亲自前去一探究竟,诸位师弟还请守好天机阁。”阎丹辰郑重道,举手投足间有着淡淡的威严。

    “一切全凭师兄做主”周围八人执礼恭声道。

    言毕,阎丹辰起身,单手掐诀。

    “天地元气,听我号令,开”。

    伴着一声低喝,片刻后,面前的空气一阵波动,年轻人的青色道袍无风自动,空间仿若被隔开般,逐渐显现出一人大小的门户,里外到处是淡金色的繁复花纹。

    阎丹晨背负一柄木剑,目视着前方,抬步,脚下风雷声起,看似一小步,整个人却已经进入其中,很快便消失在了门后。

    不一会儿,那些纵横交错的纹路黯淡下来,门户也消散在了空气中,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

    天机阁内众人面面相觑,对于这个年轻的大师兄,内心只余恭敬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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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州城内,血夜,天空中的异象没有停下的意思,相反,有着愈演愈烈之势。

    星空中的血色月华比之前更加浓郁,更加惊异的是,血月周围的星辰,竟然开始沿着某种方位缓缓排列起来,好似某种大型的阵法开始了运转。耀眼的紫金光芒照亮了流州的大半夜空,将天与地连接在了一起,伴着血月,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氛围。

    外城的罪奴们不知什么时候聚集到了中央的广场上,他们中有老有小,有男有女,泾渭分明。

    目睹这一系列的变故,人们感到局势似乎有些失去控制,显然,罪域的平衡被打破了,议论纷纷。

    “快看,那是什么”

    “难道是邪道妖人卷土重来?”

    大约三百多年前的大乾,那时还有数不清的方外宗门,正邪皆有。

    修道者的世界以强者为尊,凭借种种手段,律令法度在那些人眼里,犹如废纸。

    后来大乾的皇帝一怒之下,派手下九大武侯组建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将诸派镇压,凡是不听朝廷命令的宗派便清洗一空,一个不留。

    “嘿嘿,我看是大乾气数将近,乾帝逆天行事,引来了天罚。”

    “我看未必,乾帝这般厉害,天罚怕也是徒劳。说不定是有什么天材地宝出世,观那方向似乎是九幽的中心,能被镇压在那里,绝非凡物。”

    众多巨枭,凶徒之后,行事百无禁忌,口无遮拦,纷纷猜测起来。

    当然,对他们来讲,最好的结果莫过于能借机逃出这苦寒之地,行尸走肉般活着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痛苦。

    血月当空,并且有向周围蔓延的趋势,原本泛红的月华仿若在夜空腐蚀形成一个巨大的伤口,从中流出妖冶的红色光芒如同武者的血脉蛛网状密布开来,向着周围重新排列的星辰延伸出去,似乎是要将一个个星辰连接在一起,场面颇为震撼。

    城中央的州牧府内,准确点说是州牧府的地下。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里有着如此巨大的殿堂,长宽数百丈,四周的墙壁上每隔数十米便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将这片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密室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青铜鼎,鼎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纹饰。鼎中有一汪清水,一阵微皱,波纹荡漾,外界的景象竟便清晰地显现出来。

    青石铺就的地板上,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只见此人面白无须,背向铜鼎,正负手而立,闭目沉思。

    只那一站,便让人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觉,如同远古巨山,横亘虚空,镇压诸天妖孽,霸气无双,普通人望上一眼便忍不住想要跪拜臣服。

    突然中年人睁开了双眼,一瞬间整个大殿的夜明珠都黯淡了下来。

    神目如电,神威如渊。

    刀削斧凿的面庞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冷哼道:“敢在本侯镇守的流州生事,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充满杀意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气温仿佛都下降了不少。

    “杨扈。”

    “末将在”

    “传本侯令,命骁天骑全军出动,此次必将这些宗派余孽一网打尽。”

    大殿的另一侧阴影中,一道高大的身影全身覆盖在漆黑的重甲中,弯腰恭立一旁,闻言回应道。

    “是,侯爷,末将领命。”

    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杨扈身上的盔甲浮现出摄人心魄的光晕,一看便知是位久经沙场的将军。

    流州能被称作侯爷的只有一位,那便是由乾帝钦赐的流州牧守:忠武侯宇文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