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御姐遇上正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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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春节

夏初被她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吓了一跳,问道:“冬末,你怎么了?”

    冬末盖住他的眼睛:“别睁眼,别出声。”

    夏初乖乖的又闭上眼睛,感觉冬末的身体微微颤抖,便伸手将她抱住,有些笨拙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冬末被他的举动吓得全身紧绷了一下,旋即放松身体,由他抱着,眼泪潸然而下。

    这么多年来,即使有泪,她也会立即想法将它堵回去,免得自己陷入自哀自怜的情绪里无法自拨,成为废人。

    因为她知道,眼泪不仅是情感的渲泻,也是一种放开心怀的自我安慰。哭的时候,人是软弱的。若不是在真心爱惜自己的人面前落泪,得到的恐怕不是安慰,而是轻视与嘲讽。

    只有今日,明白夏初对她不会有嘲讽,不会有伤害,她才敢放下心来,不想强忍,不想压抑,任由泪水在脸上奔腾纵横。她真的,真的,太需要这样一场痛哭了。用这样一场痛哭,浇去胸中的块垒,洗去心中的积郁,好让自己的伤口,有个机会愈合。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情绪平静下来,心头有种十年未有的轻松,直到此时她才觉得背上一片湿凉,夏初竟然也在哭。

    她愣了一下:“你哭什么?”

    夏初在她的睡袍上蹭了蹭,闷闷的回答:“你哭,我就想哭。”

    冬末愕然,突然问出一句她从没想过会这样问的话来:“夏初,你真的,会因为我伤心难过而伤心难过吗?”

    夏初的鼻音重重:“是。”

    冬末不语,他抬头看着她,认真的问:“冬末,要怎样才能让你快乐无忧,不再伤心难过呢?我不想看到你伤心难过,因为那会让我更加伤心难过。”

    冬末静静的看着他因为流泪而清明的眼,微微摇头,压下声带中的胀滞感,轻叹一声:“夏初,你还小,不足以承担别人的喜怒哀乐。”

    夏初想要反驳,但冬末在他头颈间摸了摸,将他急切的躁动安抚下来,望着他微笑:“夏初,我感谢你。”

    夏初自遇到她以来,不是挨骂就是挨整挨打,几时得过她这么真诚温柔的道谢,一双眼睛顿时瞪得圆圆的,错愕无比,连语言功能都丧失了。

    冬末明了他的意外与震惊,轻叹一声,抚了抚他的面颊,将他直直下坠的下巴推回原处,笑道:“傻孩子,你该起床回家了,不然你家里人发现你不见,不知道有多担心。”

    夏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话,一面点头,一面不敢置信的问:“冬末,你刚才说什么?”

    “你该起床回家了。”

    “不是这个,是前一句。”

    “我感谢你。”

    夏初彻底石化了,好一会儿才呆呆地抓着她的手,傻愣愣地说:“冬末,你打我一下。”

    冬末莫名其妙:“大年初一你就讨打?”

    “不是,是你打我一下,看我痛不痛,证明我没做梦。”

    冬末嗔恼好笑,一掌拍在他脑袋瓜子上,低喝:“你还梦游呢!十点多了,还赖床不起来?”

    夏初终于相信这不是梦了,哈的一笑,然后又哈哈两声,然后才咧嘴大笑,翻了个跟斗:“冬末,我真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冬末看到他充满活力的笑容和举动,也不禁微笑,提醒他:“小心,别摔下床去了。”

    话犹未落,夏初一个跟头翻空,啪嗒一声就摔了下去,亏得卧室里铺着长毛地毯,并没有真的摔伤他,只是把他摔得活似被屠夫扒开四肢准备剥皮的大白兔,哇哇惨叫:“痛痛痛痛痛!痛死我了!”

    冬末吓了一跳,赶紧俯身来看,见他嘴里虽然喊痛,但眉眼却还在笑,一张脸上半截笑意灿然,下截呲牙咧嘴,扭曲得怪异无比,一腔担心顿时变成了笑意。再听他的叫声中气十足,流畅无比,知道没重伤,忍不住失笑:“起来让我看看,别赖地上。”

    夏初一面哼一面半坐,靠在床边上哼哼:“冬末,我脑袋在床沿上磕了一下,痛死了。还有我的腰,我的屁股……”

    冬末伸手看了看他喊痛的地方,再伸手按了按,道:“没肿,也没青,是不是真的很痛?”

    “痛痛痛,真的很痛啊……痛死了……”

    冬末听他叫得惨痛,有些犹豫:“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夏初哼哼唧唧的说:“不用不用,我往常摔痛了,你帮我揉揉吹吹亲亲就好了。”

    揉揉吹吹亲亲都是哄小孩子的手段,冬末只当夏初被家里养得娇,加之不懂人情,说这话是出于天真无知,果然就伸手替他揉了揉,吹了吹,问:“好点没?”

    夏初一面哼一面委屈的说:“还痛,你亲亲嘛。”

    冬末微愕,突一眼瞧见床头的梳妆台镜里,夏初嘴里喊痛,眼珠却骨碌碌的转,贼眉鼠眼的一派心虚相。

    这小子,居然会骗人!

    冬末大吃一惊,怒气陡生,咬牙切齿的问:“真的要亲亲?”

    夏初没有意识到梳妆台里的镜子早把他的表情映入冬末眼里去了,听到冬末问,大喜过望,拼命点头:“嗯嗯嗯嗯嗯——”

    “喔,好——”冬末长长的拖了个鼻音,把手收回来,张了张五指,活动活动关节,然后捏住他两边的面颊,往外拉,狠狠地说:“你竟敢骗我?我叫你骗我,叫你骗……”

    “哇……”夏初惨叫,小嘴被拉成了阔嘴,高鼻被拉成了扁鼻,圆眼变成了长眼。冬末用力的拉拉拉,捏捏捏,拧拧拧,夏初惨痛的叫叫叫:“痛痛痛——”

    冬末听他叫得凄惨,手劲稍微松了松喝道:“还敢不敢骗人、”

    “喔木有骗泥,真的是冻……”

    夏初苦于背对着床,被冬末居高临下的捏着脸,都不好反击,只能求饶:“冬悟,冻死五了,轻点轻点……”

    冬末听他叫得凄惨,手劲稍微松了松,喝道:“还敢说没骗我,你居然敢骗我亲你!”

    “素真滴冻,才叫泥亲嘛,不素骗泥……”

    夏初无辜极了。

    冬末看看自己把夏初一张粉红粉白的脸捏得青紫交错的,微觉下手重了,便松开手。夏初揉着自己的脸,不说话,只用委屈的眼光看着冬末,一直看一直看,看得冬末罪恶感油然而生,脱口问道:“真掐痛你了?”

    夏初痛得口齿不清,嘴角直往下拉:“真的痛啊,痛死了。”

    冬末看他脸有点像被掐肿了的样子,暗叹口气,放柔声音哄道:“好了,你不去想着痛,就不痛了。”

    “还是痛啊!”

    冬末被他唉声叹气喊痛的声音惹恼了,问:“你要怎么样,你才不痛?”

    夏初眉眼弯弯,有点小狡猾,比了比自己被捏的脸颊:“吹吹亲亲……”

    冬末点头,唔了一声:“你是打了一巴掌就得拿糖哄着是吧?”

    夏初用充满期盼的眼神望着她,直点头,冬末很温柔很温柔的问:“糖我是没有,给你块大烧饼好不好?”

    天真可爱的夏初小弟弟问:“什么是烧饼?”

    冬末挥手,一掌将他拍到地毯上趴着:“这就是烧饼!”

    然后她再一脚踩在他背上,踏过他的身体去衣柜里找衣服洗澡,再不理会他呜呼哀哉的惨叫。

    夏初可怜兮兮的趴在地上,眼泪汪汪。

    许久,冬末洗漱完毕,出来后没看到夏初耍赖,有些意外,旋即听到厨房里锅铲铛铛响。走过去一看,夏初系着条斑点狗的围裙正在忙忙碌碌的热菜蒸饭。

    冬末愣了一下,有种久违的感觉从心里升起,让她不自觉的一笑,摆好碗筷将他炒的菜端出来。夏初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白菜煮得脱水,牛肉又老,而且似乎除了油盐,什么调料都没放,味道淡得很,但她吃进嘴里,却赞了声:“还不错。”

    夏初在这方面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不好意思的说:“那些调味料怎么放,我记不住,就只会放油放盐,熟是熟了,好吃说不上吧?”

    冬末埋首于饭碗中:“夏初,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些。”

    夏初确定她是真的称赞,不是反讽,双眼顿时成了星星状,不吃菜,连扒了两大碗白饭。

    冬末等他吃饱,收拾好碗盘,才开口提醒他:“夏初,你该回家了。”

    “是。”

    夏初嘴里应着,脸却垮了下来,眉尾眼角嘴角往下耷拉着整装,然后站在门口,拖着长音喊:“冬末,我要走了。”

    冬末回答:“知道了。”

    夏初还不动:“我真的要走了。”

    “再见。”

    “我是真的真的要走了。”

    ……你说这么多遍要走,还不走,到底想要我怎么办?

    冬末无奈的搓搓眉头,走到门口,说:“好走,不送。”

    夏初还不动,眼巴巴的望着她。

    冬末沉默了一下,才踏前半步,伸手环住他的肩膀,轻轻的拥抱他一下:“夏初,新年快乐。”

    “唔。”夏初在她肩膀上蹭了蹭,贪恋的闻着她发间淡淡的香味,喃道:“冬末,我会想你的,很想很想很想……”

    冬末不语,在他后背拍了拍,道:“好了,我知道了,你真的该回家了。”

    夏初唔了一声,恋恋不舍的放手,在冬末的催促下一步三回头的下楼。冬末直到他消失在楼梯间的转弯处,才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