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钿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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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 40 章

楼上,警卫们挡在门口:“军长有令,太太不便见客。”

    “太太?谁是太太,谁是客!?”

    “这个我们说了不算,要看军长心里怎么想。”小归拨开众人走到前面,一挺胸。

    华菁菁冷笑着点头:“我不跟你们这群下三滥费话,让我进去!”

    “你们不要命了,正牌的太太也敢拦?”几个男女佣人过去推搡。

    “谁也不许动!”小归一挺枪,身后的卫兵们也跟着。

    唬得那些恶奴往后躲。

    华菁菁把心一横,往前走。

    “华小姐,枪是不长眼的。”小归把枪朝上一扬,不示弱。

    “好啊!你朝这打!”华菁菁撩开大衣,一挺肚子。便便大腹就是她横行无阻的腰牌铁券。

    “你……”

    “你有种,开枪啊!往这打!”

    小归吃一惊,连连后退,冷汗都渗出来。

    “都是群忘恩负义的孬种!”她狠狠一啐,冲进屋里。

    “你干什么?”守着苏浴梅的归嫂吓了一跳。

    “滚!你是什么东西!”

    “我……我不走!”乡下女人有股朴实的憨劲儿。

    苏浴梅昏沉沉醒来:“是……谁啊?”

    归嫂挡在她身前。

    “嗬,好个病西施醉太真,大风大浪的千里寻夫,多感人!路上兵荒马乱的都没事,到了马公岛却一病不起。”华菁菁一瞪眼,“装出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儿,是做给谁看!”

    “我……”苏浴梅稍一用力,天旋地转,咬牙伏在床头。

    华菁菁冲过去:“我倒要看看,是真病假病!”

    归嫂生出一股勇气,朝她推去。惹恼了一干仆人,纷纷上前。屋外小归缓过神,带人进来。

    争执间,华菁菁不留神,衣服一松,一个棉垫落下来,腰身立时塌下。

    众人还不留意,苏浴梅看在眼里,一怔,连声咳嗽。

    庭于希一声喝:“都给我住手!想干什么!”

    乱哄哄的人分开了,站在两面,会头土脸的。

    “都出去!”他恼怒的进来,走到床边,握一握苏浴梅的手,“怎么样?”

    她反握他,摇摇头。

    华菁菁脸冷得冰霜一般,转过去,一言不发。

    “我们来,没想瞒你,正好你出去。”庭于希斟酌着语气。

    她转过头时,泪水盈了满眼:“庭于希,你混蛋!”她伸手一扫外面的警卫,“你!你!还有你!你们的命,谁救的?没有我,你们今天能在这里吃香喝辣,逞威风,拿枪对着我?”

    庭于希皱着眉:“今天的事,我做的欠妥。我一个人的事,别难为病人。”

    他揽责上身,她更恼更恨:“好啊,你让她滚!”

    “华菁菁,浴梅是我什么人,你清楚。“

    “我不清楚!”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室,是我儿子的娘!“

    “我和你,登过记注过册!有法律有条文!她……哼哼,不过一张龙凤贴吧?民国几年的老黄历了?所谓的什么三媒六证,不是挨了日本人的枪子儿,也做了解放军的炮灰!”

    庭于希的指尖都在抖,苏浴梅一把攥住了,轻摇一摇。

    “有本事,就让她住在这!你就天天守着,执枪执棒的守,没日没夜的守!千万别合眼,别开小差,要不然,出了什么差错,可跟我四海帮的兄弟没关!”

    “哼!”庭于希一拍床头。

    “于希……”苏浴梅抢在他尚没发作,“我走吧,住得不安生,对病没好处的啊。”

    庭于希沉一会儿脸,对着归嫂:“替太太收拾东西。”

    华菁菁仍黑着一张脸,余光扫见庭于希抓起大衣,料他可能也会跟去,心里又气又懊,日思夜想盼他回来……

    他将大衣裹在苏浴梅身上。

    华菁菁忍无可忍,眼见他们已到门口,顿足道:“好!你有种!我才是你合法的妻子,你走,房契、存折、金条、债券,一分也不许带走!” 弃妇般的女人,只能抓住男人的一点痛脚。

    庭于希绕过她,有人开大门。她突然疯一般扑过去,争抢他手里的小提箱,像抢一根最后的救命稻草:“家里的东西,你不许带走!”

    他没提防,箱子脱手,扣得不紧,东西撒了一地。

    华菁菁愣了。

    他蹲身一件件拾起:“浴梅的几件旧衣服,款式尺寸都不合,你要么?”

    她呆在那里,眼泪怔忡的流。泪光中,看到庭于希揽着苏浴梅的肩,另一手托在她的腿弯,打横抱起。她很习惯的勾住他脖子。

    他的大衣穿在她身上,又长又大,可及脚踝。他低声问:“脚凉不凉?”

    她摇摇头,有些头晕,就转脸窝进他胸口,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