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光她是个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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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有惊无险

    刚把披肩搭上,苏黎就拽着我进了屋。放下帘子,便径直走到窗前,把窗户死死关好,闩上。

    “以后,该在外头也装上个闩子。”苏黎侧过脸来,朝我轻笑着。

    “表哥是想禁我足不成?”我挑衅道。

    “以后……莫再叫我表哥了,我是你夫君!”苏黎斜斜地靠在窗头,漫不经心的回了我。

    心里一慌,想起了先前心头的疑虑还没解散,只得硬着头皮轻声喃喃:

    “昨天晚上……嗯……可是小桃在旁服侍我?……我看那丫头眼睛红肿,想来是一夜未眠……”我在一旁瞎扯淡。

    “春宵一刻值千金,丫鬟进来捣啥乱啊!都是你相公我在伺候你!”

    我定定的看着他,可是那眼神似正经似戏谑,一时间竟判断不出话语的真假。这个人精!

    “哼!表哥这下可满意了?托表哥的福,李公子也葬身火海,你知我父母已故,在苍岭城早没有家……”不知是由于愤怒还是触景生情,说着说着便真的哽咽起来。

    听到我翻旧账,苏黎只哼了哼:“你就这么肯定那李君蒙就是被我所害?就那么怀疑爷的人品?那么相信他,没怀疑过他?果真女人会为了爱情而变得愚蠢至极!”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你是不懂自己陷得有多深了吧!那个苍岭城翩翩公子迷了你心智是吧?他家有什么?是有百万家资,还是权倾朝野?”苏离一脸不屑。

    一听这话我还真来气!把我当什么呢?我稀罕你家那两个臭钱不成!我一个社会主义熏陶下成长的知识分子,还会畏惧权贵不成?

    “你也承认他翩翩风度不是吗?那么小姐我喜欢美少年有什么不对?是,我就是喜欢他就是爱他,就是对他着迷了,就是愿意嫁他不愿进苏府!”

    “你——这话是从你一姑娘家嘴里说出来的吗?”苏黎顿时气白了脸,大概从没有人敢这般违逆过这位少爷,好一阵才缓过来:“过了我苏府大门的女人……有些事情只怕已由不得你来说愿不愿意了!”

    那霸王将身子倾了下来,眯着眼睛定定看着我好一会,又鬼魅的笑了:“桑儿,我发现你变了,性子开朗了好多啊!恩?”

    热热的气息扑到我脸上,我心虚,跟着脸一红,后退了一步,想要避过他,他手臂一伸手指直掐进我肩坎:

    “平日里你最是文静,何时学会了爬窗?又何时这般嘴馋?逃跑还不忘带点吃食?……若不是那桂花糕引得了蛇虫过来,桑儿你是不是打算学街头流浪的汉子,要在殿春园风餐露宿一晚?”

    我震惊!此时看着那本算迷人的笑脸只有抽拳头砸人的冲动:“你是说,昨晚那蛇,是桂花糕的香味引来的?那桂花糕是你故意叫人送进来的?早防着我有偷跑这一手?”

    “胡说八道!”见我情绪激动,苏黎也涨红了脸,直冲我吼道:“你莫要当我苏黎是小人!我会想到平日中规中矩的大家小姐会逃婚?会让苏家丢这么大的脸,敢让自己闹这么大的笑话?我会往糕点里头使手段不成……平日里心心念念着情郎的名字只顾躲着我的,我怎么发现表妹你有甚喜好?……你怎么不用脑子好好想想!”

    瞬间我也被他唬住了,想想也有一番道理,于是也不回声,只继续听他说道:

    “府上那丹桂花糕,是当今太后娘娘最喜好的点心,只因父王和娘娘是同胞兄妹,老太君是娘娘的生母。姑妈虽贵为国母,却重孝道,那名御厨,正是皇上为讨太后欢心,而送来定王府的。只因为老太君喜檀香,于是那丹桂花糕,皆是用了干檀木细细熏蒸过的……而檀木的熏香,又最易引蛇出洞……如今,你可明白?你倒是真该庆幸自己命大没被那蛇信子蛰到。可知那蛇有三角大头,腹部有黑褐色斑块?”

    苏黎严肃的神情不禁吓得我脸煞白:“五步蛇?”

    小时候就总会听到那些老人恐吓到:小孩子千万别去野地里乱跑!被三角形脑袋的五步蛇咬着了,不出五步就必死无疑!

    “正是那尖吻蝮!你既认得其名字,必也知晓其中厉害吧!敢问桑儿,我会拿人性命开玩笑?”

    我偏过头去,想想自己八成是真误会他了。不过会不会拿人性命作儿戏,我不敢保证……不知昨晚那叫无影的现在怎么样了。奈何不想拉下脸向他道歉,只能是死鸭子嘴硬:“鬼知道表哥你是不是腹黑男呢!”

    “哦?何谓腹黑?”见我语气软了下来,苏黎也玩味的看着我,又恢复了那一脸的不正经。

    “就是伪君子呗!表面上衣冠翘楚,却是满肚子坏水!”苏黎仍是扶着我肩,身上淡淡的柚木香很好闻,我想他定是极爱素净之人。又想起昨天在种满芍药的殿春园里眼泪鼻涕擦了他一身……实在忍不住,“嗤”地一下便笑出声来。

    见我傻笑着苏黎倒也不生气,只又凑近我轻声道:“桑儿,平日里你不是不屑应我一声的吗?如今怎么表哥长表哥短呢?我还以为你想通了呢!害我昨晚……”那股贼笑又拂上来:“也罢,你若愿意唤我表哥,我也就不勉强要听那声相公了!”

    他手稍使了使劲儿,我疼得呲牙咧嘴,表情扭曲的狠狠瞪他。

    苏黎坏笑着松开了手,冲外屋喊道:“采菱采英,为少夫人备好热汤,洗洗干净了,爷不喜邋遢女子侍寝!”说罢故意嫌恶的拂了拂胸前衣裳,仿佛昨日涕泪还残留在那。

    我眼皮直往上翻。侍……侍寝?洗洗干净?……这小子忒欠扁了点吧!不带这么不尊重人的!

    满意的看到了我因恐慌和愤懑而纠结的小脸,苏黎满面春风,笑意盈盈,跨步离去。

    原来新房还不是最里间,绕过屏风另有一内室,奢华的浴池嵌在正中央,已放满了热水,雾气缭绕,温暖如春。

    刚刚谁说不稀罕那两臭钱来着?谁说不羡慕权势来着?反悔了吧!脸红了吧!做少爷小姐就这点好!大米虫,抱着金山银山啃到老!

    衣裳竟褪,我舒服的坐进了池子,舒展了四肢。本来还觉得一屋子人盯着自己脱光光怪不好意思的,可是好说歹说采菱采英她们就是不肯出去,只咽着嗓子道:“若是没有服侍得主子周到,爷会惩罚奴婢们的!”

    为了这些娇滴滴的花朵不被苏黎那辣手给折了去,我只得任她们来来回回在池子周围忙碌。采菱给我递来皂角,将我头发松松绾起不被水浸湿了;采英捧着篮子在池中均匀的铺上一层花瓣。

    “这是是什么花?”我望着采英询问道。

    采英高挑单薄,采菱丰腴健康,总之环肥燕瘦,苏府的丫鬟,上上下下没一个逊色的。

    “回少夫人,这是方才少爷吩咐从殿春园采下的将离。”采英恭敬的答道。

    “将离?”我捧了一手的深红色花瓣轻轻嗅着:“倒是个感伤的名儿,还是唤芍药要好……”

    呵!倒是个应景的名字!我得时刻记着不要被高墙禁锢,时刻铭记:极品帅哥,精挑细选!吊死在一棵树上?该是没这可能。

    “是,少夫人!这芍药有补血通气,治寒热之功效。少夫人尽管多泡会儿,池子里的是活水,自有热水更换的!”

    我懒懒的应了一声,吸着这安神的清香,便闭上了双眼。

    ……

    铜镜足足有一人高。清晰的映出人影,毫不逊色于现代的水银镜面。

    镜中丽人松绾云鬓,闲缀步摇,深紫色抹胸裹紧那欺霜赛雪的肌肤,浅紫流仙裙广袖长垂。小巧的面庞,嵌上那对晶亮的眸子,仿若精灵!

    我有点后悔那晚上竟把自己比喻成喇叭花,现在才惊觉这语桑小姐,说是倾国的牡丹应该也不为过。

    “少夫人可真貌美得紧呢!”采英在一旁兴奋的说道。

    镜中人儿也不禁嘴角微扬,浅浅的酒窝里盈满笑意。

    掌声清脆而又懒散的从室外飘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一惊赶忙收起视线,转身便看到苏黎双手环胸,闲闲地靠在屏风上。

    刚才只顾上自恋,竟没发现他是何时进来的。

    苏黎走了过来,定在我面前,俯下身来往我脖子上蹭了蹭:“这将离花香倒是挺好闻的!”

    不待我发作,又赶忙直起身子替我拢了拢外裳,正色道:“咱们得去给老太君及父王母亲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