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入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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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要命的学费

李佳妮拎着自己的书包缓缓的向父亲的办公室走去。这条路不知道已经走了多少遍,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是被人赶出来,从这条路上走过去。她看着两旁熟悉的一草一木,心里已经疼的麻木了。母亲狰狞恶心的嘴脸不停的在眼前乱晃,李佳妮抬起手,想把她从脑子里赶走,却怎么也赶不走。

“爸。”李佳妮站在父亲的办公室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父亲打开门,一脸的疲惫,两个眼圈儿红红的,也哭过了,“爸,我回来了。我决定了,我和你过。”

父亲一怔,“这怎么行呢?现在咱们又没有房子又没有钱,你就要考大学了,咱们住哪儿,咱们拿什么交学费啊?”

“爸,我不考大学了。”李佳妮貌似轻松的把书包放在办公桌上,“我可以打工,去赚钱养活你。我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能做。去饭店做服务员啊,去超市做导购啊,实在不行我还能摆个地摊儿。你就放心吧,恶不死咱们的。”

父亲被钉在地上一样一动也不动,他看着女儿,好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你胡说八道什么!上了这么多年的学,就差这一哆嗦了,你竟然和我说不上学了!你知不知道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的心血!当年我们家穷,我就没有去上大学。现在生活好了,有这个条件了,你竟然说不上大学了!没出息!你赶快回去,别让我着急!”

父亲打开办公室的门往外.推着李佳妮,李佳妮几乎要哭了出来,“爸,你别赶我走,我得留下来陪你,照顾你。不然你一个人怎么过啊。爸,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就让我留下吧。”

“不行!以后你要照顾我的日子还.多着呢,你现在就回去,回你妈那儿去!”父亲不由分说的把李佳妮推了出来,狠狠的关上了门。他也心疼,他明白李佳妮心里是惦记着他才这么说的,可是他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她的梦想擦肩而过。他已经做了最大的牺牲,把所有的钱和房子都留给了前妻,就是为了让李佳妮有一个好一些的生活,和其他的孩子一样,上大学,工作,结婚,生孩子。他已经不想去考虑自己的将来了,只要李佳妮好,他就很开心了。

过了许久,外面没有一点儿的.动静了,父亲悄悄的打开门,李佳妮竟然还站在外面,就那么呆呆的站着,一霎那,父亲老泪纵横 ,一把保住了她,“妮妮,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为什么不会去,为什么不回家?”

“爸,我已经没有家了,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从进.往后,我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李佳妮泣不成声,心里的委屈一起涌了上来,她趴在扶起的肩膀上哭着,仿佛一生的泪水都要在今天流尽。

“什么?你妈,你妈她,她把你赶出来了?”父亲隐隐猜到.了原因,他简直恨死了自己,“这个女人的心也太狠了,她拿了房子拿了钱又把你给敢了出来,不行,我得找她去算帐!”

李佳妮冲父亲摇摇头,“爸,算了吧,你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我们找也没有用了。不怕,我们慢慢的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我就不信她能一直这样得意下去!”

李佳妮和父亲.在办公室里住了下来。白天这里有人上班,李佳妮就出去转转,等人家都下班了再回来。她无奈的退学了,就算是在继续下去,父女两个也无能为力承受那么多的学费。父亲看着李佳妮落寞的样子,心里针扎似的痛。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竟然相信了那个女人的话,把一切都留给她。到头来,她却把父女两个都敢了出来,和别的男人在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中寻欢作乐。是自己的软弱和无能害了女儿。父亲整天唉声叹气的提不起精神来,李佳妮只好装出高兴的样子来红他,想办法逗他开心。

有人可怜父女两个,把一所偏僻的旧房租给了他们,每个月只象征性的收五十快钱的房租。搬到新家的那一天,李佳妮乐坏了,她再也不用每天在大街上无所事事的转悠了,每当遇到那些熟人,李佳妮都会觉得自己被人家看扁了。很多时候她也能听到别人小声的议论,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爸,这房子真好,你看,这是厨房,这是卧室,这是客厅!”李佳妮笑着在房子里看来看去。这所房子只有三个房间,两间卧室,一间客厅,厨房在院子里,一切都是那么的简陋,就连自来水也没有,院子当中只有一口井,用水的时候只能从井里打水了。

“来,妮妮,咱们把床放在这边。”父亲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没有人来帮忙,父女两个的东西也不太多。只有两张床和几个椅子。就是这些东西,也不是从母亲那儿拿来的,而是同事们见父女两个可怜,把家里那些用不着的送给了他们。

李佳妮赶紧过去。这是张实木的床,很大很沉,李佳妮咬着牙帮父亲把床搬了进来,两条胳膊像是拖臼了一样动弹不得了,“爸,歇会儿吧,我去打水。”她走到院子里,井沿上一个旧木桶拴着一根长长的绳子。她从来没有用过这种东西,只好拎着绳子,慢慢的把木桶放下去。

第一次通到桶底碰到水面的声音的时候,李佳妮吓了一大跳,拿着绳子的手一松,木桶咕咚咕咚的沉了下去,她连忙拉住绳子,费劲儿的把木桶拎了上来。井水不同于自来水,它的味道是甘甜的,清凉的,聂音音装了一杯,给父亲拿了进去。

“爸,喝水。”李佳妮把水递了过去,又把卷成一团的被褥打开,细心的铺在**,一头倒了下去。

那一晚李佳妮和父亲睡的很熟,都没有做梦。从家里搬出来之后,李佳妮每天都会从梦中惊醒,出一身的冷汗。梦中不是母亲拿着刀要杀死自己,就是自己把母亲给杀了。她知道,是自己太恨她了。父亲也是一样,有好几次她听到父亲说梦话,都是在和母亲激烈的争吵,让母亲把钱拿出来给自己交学费。

有了存身之处,很多的事情就接踵而来了。他们只有几件随身的衣服,做饭的工具都是现买的,更别说别的东西了。眼看天气就热了,夏天的衣服还在家里,李佳妮想去母亲那里一趟,至少要把衣服拿回来。

“爸,我回家一趟,把咱们的衣服拿过来。”李佳妮梳好头发准备出门,父亲拦住了她,“还是我去吧,你去了又要被她欺负了。我脸皮厚,她说几句也没什么的,我习惯了。”

“不行,爸,你还是别去了。我怕你和那谁,那谁,撞上。”李佳妮不想提那个人的名字,她不愿意让父亲去受这份罪,“我去吧,很快回来,你等这我。还有啊,我饿了,快做饭吧!”

李佳妮故作轻松的走了出来,她也不想去母亲家,不想看那些人的脸色。可是她更心疼父亲,只好硬着头皮走一趟。

好不容易敲开了门,一个陌生的女人却挡着门不让进,“你等着吧,你妈不在,等她回来了你再来吧!”

李佳妮蒙了,“你是谁啊?我回家还用你管啊?让开,不然我就报警了!”她仔细的看了看挡着门的这个人,实在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她既不是父母的同事,也不是亲戚。

“哼,你以为你是谁呢,你妈说了,没她的话不许你进来,快走吧!”那人就要把门关上,母亲从里面走了出来,“谁啊,吵什么呢吵。”

“妈,是我。”李佳妮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正常一点儿,“妈,她是谁啊,挡着门不让我进去,还说是你说的!”

母亲朝外面看了一眼,有几个邻居正偷偷的往这边看着,她连忙把那个人拉到了一边,满脸的微笑,“咳,她就是个保姆,乡下来的,不会说话。妮妮,赶紧进来,我还给你留着好东西呢。”母亲亲热的把李佳妮拉了进去,李佳妮心里暗暗的奇怪,昨天母亲才把自己敢了出去,怎么今天又换了笑脸出来。

才关上门,母亲的脸就沉了下来,李佳妮明白了,她这是因为有人围观,才不得不装出笑脸来给别人看,她也不在意,说,“妈,我是来拿我和爸的衣服的,快夏天了,我们没有换洗的了。”

“拿衣服,行啊,”母亲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不过你就不用动手了,小王,你去把那两个衣橱的衣服收拾一样,让妮妮带走。”说着,母亲带着保姆走了卧室的大壁橱前,把里面的衣服都扒拉了出来。

保姆把衣服一件一件的叠起来,正准备用床单包上,可是母亲却关上门,拦住了她,“把那些新一点儿的,贵一点儿的衣服留下来,他也不配穿那样的好衣服,你拿去给你那些亲戚穿吧。”

“真的啊?”保姆脸上乐开了花。她家里穷的叮当乱响,衣服总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现在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肯定不会放过。那些只要能入的了她的眼的,她都理直气壮的留了下来。让她这么一收拾,就剩不了几件衣服了。

“妮妮,收拾好了,你拿走吧。”母亲拎着两个不大的包袱走了出来,扔在了地上,“你以后没事儿就不要来了。还有,这是五百快钱,你别说我狠心,是你选择跟着你爸的,这钱算是我对你的补偿,你拿着吧。”

李佳妮看着仍在地上的两个大包袱,心里很是奇怪。她的衣服很多,怎么会只有这么小的一个包袱。可是她也不能在这儿把包袱打开检查一遍,只好拎起来朝外走,却没拿那五百快钱。

“真缺心眼儿!”母亲见她没拿钱,哼了一声把钱收了起来,让保姆把门关好。李佳妮回头一看,觉得保姆身上穿的那件粉红色的连衣裙很眼熟,她想了半天才想了起来,她穿的那件连衣裙就是自己的那件。

李佳妮叹了口气,却不想和他们去争辩。回到家一看,带回来的这些衣服不是太旧的就是已经破了的,挑来拣去没有几件能穿的。她知道,一定是那个保姆在背后搞的鬼。

“这都是些什么?怎么连你小学时候的校服都拿来了,咱们的那些衣服呢?”父亲着急了,他不知道李佳妮到那边去都发生了些什么,怎么把这些不能穿的衣服都带了回来。

“爸,别说了,是我不好,没有自己去拿,才让他们给糊弄了。好在还有几件能穿的,咱们先凑合一下吧。”李佳妮忍住眼里的泪水,把能穿的衣服捡出来叠好,背过头去擦了擦眼泪。

“他们又欺负你了是不是?”父亲气的浑身哆嗦,“他们这群畜生,连你都欺负。也怪我,要是我去他们一定不敢!妮妮,你别哭,等爸爸挣了钱,再给你买新的。”

李佳妮拉着父亲说,“爸,这不挺好的吗,我有这些衣服就够了,不用再买了,省着钱咱们添几件家具吧,你放心吧,都会好起来的。”

看着李佳妮懂事的样子,父亲的心里不是滋味,他又想到了李佳妮高考的事情,不禁说到,“妮妮,我再去借点儿钱,学还是要上的。咱们省这点儿就行了,等你大学毕业了,咱们就都会好起来的。列宁说过,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咱们的好日子一样会有!”

“爸,别借了。”李佳妮心里一酸,“我知道,咱们现在这个样子谁肯借钱给咱们呢?我可以先去打工,我还小呢,等赚到钱了,明年再考也是一样的,你就别为这件事情操心了。”

父亲低头想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妮妮,不行,不行咱们就起诉她,这个大学,咱们是上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