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省城履职
wed oct 28 16:18:16 cst 2015
56．就在汪前进一行送阮岳山回家的时候，徐帆已经在岳母家里。
徐帆的父母都已过世，回老家已找不到那份温情，找不到那份慰籍。他决定和妻子、儿女回岳母家过年。他怕阮岳山收到信息后去找他，他不想再面对他们，好不容易做出的辞职决定，他决不会轻易改变。
那晚，徐帆同样喝了很多酒，原本少言稳重的他不时发出对人生的感慨，妻子知道他心里的苦，没有制止他，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和陪着他的亲戚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那些看似没有任何意义的话。
第二天，又下起了大雪，徐帆睡得很晚才进来，他有个习惯，工作的时候可以连续两三天不休息，一到周末便关闭手机，可以一直睡到次日傍晚时分。
家里人都知道他的习惯，所以也没有人来喊他起床。
晚饭过后，本来说好自己一家人打麻将，恰好来了几个邻居，叫嚷着要和徐帆打牌。出于礼貌，徐帆没有推辞。他并不爱好打牌，只在过年时和家里人一起偶尔玩玩。
那晚，几个邻居开出的赌注不高但也不算低，一开局便来势汹汹，不到一个小时，徐帆便输三百多，好在他心态平和，出牌迅速，掏钱也爽快。慢慢地，徐帆的牌势越来越好，即使胡乱出牌差不多四局也有三局胡牌，不到十一点，他已经赢了近一千，几个邻居再也沉不住气，拼命碰牌、吃牌。这样一来自然徐帆摸牌的机会就少了，他也无所谓，依就随意出牌，他甚至想输几把牌，把钱让他们赢走，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赢他们的钱。但那晚的牌确实邪门，无论徐帆怎么打，赢牌的次数居然有增无减，十二点左右，邻居们已经有点撑不住了，好在岳母已经准备了丰盛的宵夜，招呼大家先吃点东西再接着玩。邻居们如临大赦，连忙停下手中的牌，吆喝着往餐厅走去，徐帆最后站起来，将赢下的钱塞进口袋，走过去陪他们喝酒、吃宵夜。
几位邻居也是有意思，或许因为打牌输了钱，便拼命地喝酒，拼命地吃菜，一直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直到一个个东倒西歪地离开。
岳母走出去关好大门，一家人都围着徐帆问到底赢了多少钱，徐帆将钱全部掏出来放在餐桌上，先抽出几百塞在岳母手中，“妈，这钱您拿着，这么晚还要给我们弄东西吃，真是太辛苦您了。”
岳母开始坚持不要，禁不住所有人的劝，便将钱捏在了手中，“帆儿运气这么好，今年一定万事顺利发大财！”
徐帆也很高兴，他对岳母的感情发自内心，他知道在岳母的眼中他并不是女婿，而是她的亲生儿子，每次他来，老人家都是陪到很晚，安排宵夜已经成了老人家的必修课程。
女儿将桌上剩下的钱数了数，问徐帆有多少本钱。
徐帆想了想，说，“三、四百吧？”
“啊，赢了这么多，除掉四百，还有差不多两千呢。”
这是徐帆打牌以来第一次赢这么多钱，感到很开心，其实于他来说，赚多少钱并不重要，只要能赢，发个好利市才是最重要的。说不定，今年真是自己转运的一年啦！
他本来打算给小孩子们都发点钱，被岳母制止了，“这代表你的财运，要发红包也等到明天吧。”
徐帆看着岳母认真的神情，呵呵一笑，“也好。”然后故作怕抢的样子将钱从女儿手中拿过来，一把塞进了口袋。
一群孩子齐声起哄，“明天记得给我们发红包哟！”
“记得，记得！不过是十点钟以后，你们可不要在十点之前来吵醒我，谁吵我就不给谁发红包。”徐帆得意之中差点忘记了自己姓什么。
也许是白天睡得太晚，也许是太过兴奋，徐帆没有半点睡意，便借口宵夜吃多了，让大家先去休息，他再看看电视消消化化。
所有人都打着哈欠走进各自的睡房，岳母给他端来一杯刚泡好的浓茶和一盘水果，然后把一瓶开水放在旁边，嘱咐他不要看得太晚，才走进房间去休息。
中央台又在重播春节联欢晚会，徐帆看了两个节目便不停地换台，他感到春晚的节目远没有以前那么好看，搞笑的氛围是多了，但似乎缺少真正让人心动的内容。
好不容易调到少儿频道，刚好在播放《神探狄仁杰》，这正好对他的胃口，便放下手中的遥控器，认真地看起来……
徐帆还是走了。深圳和田公司自然不好意思再去，虽然赵文华董事长偶尔也还跟他联系，但他知道，现在自己成了落魄之人，再去履职已经比不上先前的风光。三水公司虽然多次真情邀请，但毕竟是求索公司的合作单位，跑去上班肯定不合适。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去百货连锁公司总部任人事总经理。
他到了百货连锁公司总部才知道是谁推荐了他。居然是自己十多年前的学生常欣欣，她现在担任集团总经理助理。时隔经年，徐帆只觉得眼前这位女白领有些面善，却怎么也想不起她是哪一届的学生，常欣欣倒是很大方，热情地把徐帆送到高管公寓区，他安排在二楼靠东边的套间，这是一套两室两厅的经典公寓房，带卫生间和单独的浴室，设备一应齐全，室内窗明几净，两间卧室和客厅都摆着盆景，让人位感温馨。
常欣欣呵呵一笑，“这是公司配给您的住房，里面的布置都是我自作主张安排的，不知道您是否满意。说实话，当我听说您答应来公司任职，我心里特别高兴，以后又有机会向您请教了。”
徐帆也报之一笑，说，“小常，真是辛苦你了，请教谈不上，你已经是公司高级管理人员了，以后还靠你多多关心老师呢。”
“原本公司今晚安排晚宴为您接风，但董事长临时有事出差了，委托我先接待您，等他回来再为您补办欢迎宴会。”
“谢谢！你代我谢谢董事长，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样吧，您先休息一下，等会下班后我来接您，吃饭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我陪您一起走过去。”
“好的，你先忙。”徐帆是个腼腆的人，尽管是跟自己的学生呆起一起，他也感到有些拘谨。
常欣欣走后，徐帆再次在每个房间里巡视了一遍，物件的摆放，室内的点缀无不体现常欣欣的细心和热情。
春天真真切切地来到了身边，鹅黄的叶蕾儿挂满了枝头，浅绿的小草堆满了眼帘。他站在阳台上，望着外面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高大的桂花树离阳台不过咫尺之遥，他伸手就可以摘到树上的叶子。现在还不是桂花盛开的季节，但他可以想像桂花盛开时满室的芳香，那是一种多么令人陶醉的景象。他喜爱养些花草，其中也包括养几株可以盆栽的桂花，常欣欣也许还记得当年自己在学校里养花的情景，所以才特意安排他住在这桂树环绕的公寓里。
毕业后他就在县里的一所中学任教，其时他的年纪比班上的学生大不了三五岁，他广博的知识，幽默的语言，创新的授课模式深受学生喜爱。那时他还没有成家，除了周末大多时间都住在学校，他喜欢在课后跟学生聊天，打球，甚至玩一些过家家的游戏，多数时候学生都把他当成大哥哥。后来慢慢地进入了管理层，上的课越来越少，进课堂的机会也就不多，但他特别留恋课堂，特别留恋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学生。由于身份的变化，学生在他面前也不再像从前那样随意，更多的是敬而远之，他非常失望，多次向校长提出不愿意从事管理，愿意当一名普通老师。校长每次都是一笑，年轻人啦真是不懂事，这是在培养你呢。多少人想进管理层都进不来，你进来了还想出去。徐帆只能苦笑，因为他已经深刻体会了“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常欣欣是他参加工作第二年的毕业生，那时候班上八十多个学生，女生占了三分之二，典型的“阴盛阳衰”，他那时当班主任，教语文。徐帆上课跟别的老师有些不同，从不照本宣科，每次上课都是手上拿着两支粉笔，一支白色粉笔，一支彩色粉笔，并不带教材。上课的时候全凭记忆，让学生翻到哪一页，看到第几行，从没有出错，常常让学生和同事叹为观止。他的教学方式是典型的素质教育，重在培养学生的自学能力和拓展学生的视野。教育局的领导来检查，他的备课本上只有廖廖数语，根本不符合上级规定，有心处罚他，却又无从下手，因为他所教的科目几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成绩差的学生和不会写作文的学生到了他班上很快就会爱上语文课，会写一手好文章。所以到后来，检查的人都很少看他的备课，只是偶尔去听他上课。在那片面追求升学率的年代，人们还不敢大肆宣传素质教育，他授课的好坏也很少听到评价。倒是每学期开学时，家长拼命找校长说情，要把孩子送到他班上来，搞得一位快要退休的语文老师意见很大，还差点引发争执。
56．就在汪前进一行送阮岳山回家的时候，徐帆已经在岳母家里。
徐帆的父母都已过世，回老家已找不到那份温情，找不到那份慰籍。他决定和妻子、儿女回岳母家过年。他怕阮岳山收到信息后去找他，他不想再面对他们，好不容易做出的辞职决定，他决不会轻易改变。
那晚，徐帆同样喝了很多酒，原本少言稳重的他不时发出对人生的感慨，妻子知道他心里的苦，没有制止他，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和陪着他的亲戚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那些看似没有任何意义的话。
第二天，又下起了大雪，徐帆睡得很晚才进来，他有个习惯，工作的时候可以连续两三天不休息，一到周末便关闭手机，可以一直睡到次日傍晚时分。
家里人都知道他的习惯，所以也没有人来喊他起床。
晚饭过后，本来说好自己一家人打麻将，恰好来了几个邻居，叫嚷着要和徐帆打牌。出于礼貌，徐帆没有推辞。他并不爱好打牌，只在过年时和家里人一起偶尔玩玩。
那晚，几个邻居开出的赌注不高但也不算低，一开局便来势汹汹，不到一个小时，徐帆便输三百多，好在他心态平和，出牌迅速，掏钱也爽快。慢慢地，徐帆的牌势越来越好，即使胡乱出牌差不多四局也有三局胡牌，不到十一点，他已经赢了近一千，几个邻居再也沉不住气，拼命碰牌、吃牌。这样一来自然徐帆摸牌的机会就少了，他也无所谓，依就随意出牌，他甚至想输几把牌，把钱让他们赢走，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赢他们的钱。但那晚的牌确实邪门，无论徐帆怎么打，赢牌的次数居然有增无减，十二点左右，邻居们已经有点撑不住了，好在岳母已经准备了丰盛的宵夜，招呼大家先吃点东西再接着玩。邻居们如临大赦，连忙停下手中的牌，吆喝着往餐厅走去，徐帆最后站起来，将赢下的钱塞进口袋，走过去陪他们喝酒、吃宵夜。
几位邻居也是有意思，或许因为打牌输了钱，便拼命地喝酒，拼命地吃菜，一直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直到一个个东倒西歪地离开。
岳母走出去关好大门，一家人都围着徐帆问到底赢了多少钱，徐帆将钱全部掏出来放在餐桌上，先抽出几百塞在岳母手中，“妈，这钱您拿着，这么晚还要给我们弄东西吃，真是太辛苦您了。”
岳母开始坚持不要，禁不住所有人的劝，便将钱捏在了手中，“帆儿运气这么好，今年一定万事顺利发大财！”
徐帆也很高兴，他对岳母的感情发自内心，他知道在岳母的眼中他并不是女婿，而是她的亲生儿子，每次他来，老人家都是陪到很晚，安排宵夜已经成了老人家的必修课程。
女儿将桌上剩下的钱数了数，问徐帆有多少本钱。
徐帆想了想，说，“三、四百吧？”
“啊，赢了这么多，除掉四百，还有差不多两千呢。”
这是徐帆打牌以来第一次赢这么多钱，感到很开心，其实于他来说，赚多少钱并不重要，只要能赢，发个好利市才是最重要的。说不定，今年真是自己转运的一年啦！
他本来打算给小孩子们都发点钱，被岳母制止了，“这代表你的财运，要发红包也等到明天吧。”
徐帆看着岳母认真的神情，呵呵一笑，“也好。”然后故作怕抢的样子将钱从女儿手中拿过来，一把塞进了口袋。
一群孩子齐声起哄，“明天记得给我们发红包哟！”
“记得，记得！不过是十点钟以后，你们可不要在十点之前来吵醒我，谁吵我就不给谁发红包。”徐帆得意之中差点忘记了自己姓什么。
也许是白天睡得太晚，也许是太过兴奋，徐帆没有半点睡意，便借口宵夜吃多了，让大家先去休息，他再看看电视消消化化。
所有人都打着哈欠走进各自的睡房，岳母给他端来一杯刚泡好的浓茶和一盘水果，然后把一瓶开水放在旁边，嘱咐他不要看得太晚，才走进房间去休息。
中央台又在重播春节联欢晚会，徐帆看了两个节目便不停地换台，他感到春晚的节目远没有以前那么好看，搞笑的氛围是多了，但似乎缺少真正让人心动的内容。
好不容易调到少儿频道，刚好在播放《神探狄仁杰》，这正好对他的胃口，便放下手中的遥控器，认真地看起来……
徐帆还是走了。深圳和田公司自然不好意思再去，虽然赵文华董事长偶尔也还跟他联系，但他知道，现在自己成了落魄之人，再去履职已经比不上先前的风光。三水公司虽然多次真情邀请，但毕竟是求索公司的合作单位，跑去上班肯定不合适。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去百货连锁公司总部任人事总经理。
他到了百货连锁公司总部才知道是谁推荐了他。居然是自己十多年前的学生常欣欣，她现在担任集团总经理助理。时隔经年，徐帆只觉得眼前这位女白领有些面善，却怎么也想不起她是哪一届的学生，常欣欣倒是很大方，热情地把徐帆送到高管公寓区，他安排在二楼靠东边的套间，这是一套两室两厅的经典公寓房，带卫生间和单独的浴室，设备一应齐全，室内窗明几净，两间卧室和客厅都摆着盆景，让人位感温馨。
常欣欣呵呵一笑，“这是公司配给您的住房，里面的布置都是我自作主张安排的，不知道您是否满意。说实话，当我听说您答应来公司任职，我心里特别高兴，以后又有机会向您请教了。”
徐帆也报之一笑，说，“小常，真是辛苦你了，请教谈不上，你已经是公司高级管理人员了，以后还靠你多多关心老师呢。”
“原本公司今晚安排晚宴为您接风，但董事长临时有事出差了，委托我先接待您，等他回来再为您补办欢迎宴会。”
“谢谢！你代我谢谢董事长，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样吧，您先休息一下，等会下班后我来接您，吃饭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我陪您一起走过去。”
“好的，你先忙。”徐帆是个腼腆的人，尽管是跟自己的学生呆起一起，他也感到有些拘谨。
常欣欣走后，徐帆再次在每个房间里巡视了一遍，物件的摆放，室内的点缀无不体现常欣欣的细心和热情。
春天真真切切地来到了身边，鹅黄的叶蕾儿挂满了枝头，浅绿的小草堆满了眼帘。他站在阳台上，望着外面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高大的桂花树离阳台不过咫尺之遥，他伸手就可以摘到树上的叶子。现在还不是桂花盛开的季节，但他可以想像桂花盛开时满室的芳香，那是一种多么令人陶醉的景象。他喜爱养些花草，其中也包括养几株可以盆栽的桂花，常欣欣也许还记得当年自己在学校里养花的情景，所以才特意安排他住在这桂树环绕的公寓里。
毕业后他就在县里的一所中学任教，其时他的年纪比班上的学生大不了三五岁，他广博的知识，幽默的语言，创新的授课模式深受学生喜爱。那时他还没有成家，除了周末大多时间都住在学校，他喜欢在课后跟学生聊天，打球，甚至玩一些过家家的游戏，多数时候学生都把他当成大哥哥。后来慢慢地进入了管理层，上的课越来越少，进课堂的机会也就不多，但他特别留恋课堂，特别留恋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学生。由于身份的变化，学生在他面前也不再像从前那样随意，更多的是敬而远之，他非常失望，多次向校长提出不愿意从事管理，愿意当一名普通老师。校长每次都是一笑，年轻人啦真是不懂事，这是在培养你呢。多少人想进管理层都进不来，你进来了还想出去。徐帆只能苦笑，因为他已经深刻体会了“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常欣欣是他参加工作第二年的毕业生，那时候班上八十多个学生，女生占了三分之二，典型的“阴盛阳衰”，他那时当班主任，教语文。徐帆上课跟别的老师有些不同，从不照本宣科，每次上课都是手上拿着两支粉笔，一支白色粉笔，一支彩色粉笔，并不带教材。上课的时候全凭记忆，让学生翻到哪一页，看到第几行，从没有出错，常常让学生和同事叹为观止。他的教学方式是典型的素质教育，重在培养学生的自学能力和拓展学生的视野。教育局的领导来检查，他的备课本上只有廖廖数语，根本不符合上级规定，有心处罚他，却又无从下手，因为他所教的科目几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成绩差的学生和不会写作文的学生到了他班上很快就会爱上语文课，会写一手好文章。所以到后来，检查的人都很少看他的备课，只是偶尔去听他上课。在那片面追求升学率的年代，人们还不敢大肆宣传素质教育，他授课的好坏也很少听到评价。倒是每学期开学时，家长拼命找校长说情，要把孩子送到他班上来，搞得一位快要退休的语文老师意见很大，还差点引发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