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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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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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寒烟一摊手,无奈道:“那可不就是真的要回去了嘛,若你先服了软,太後睿王可真是一辈子都没指望了,且以後轩辕皇帝也不会对你言听计从,皇上,你可要考虑好,所谓一子错,满盘皆输……”话音未落,忽见华洛腾的一声站起,一脸视死如归的神情,豪气干云道:“寒烟,你不用说了,为了太後姐姐,为了这一对感天动地的有情人,我……我赌一把就是。”

    “当”的一声,拿了一盘馒头回来的斐雨被华洛一句话吓得失手将盘子跌的粉碎,馒头也洒了一地,他愕然张大了嘴巴:“公……公子,你要……你要赌什麽?我可要提醒你,咱们俩打赌你可从没赢过,你赌运一向很差啊,再……再考虑考虑吧。”

    华洛一挥手道:“不用考虑了,斐雨,到轩辕桓的寝宫去,我要和他摊牌。”

    素寒烟也随之出来,暗道:“皇上不愧是皇上,关键时候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真是潇洒。”他却不知道华洛如此坚定是因为害怕自己再过一刻锺就会退缩,所谓置之死地而後生,人只有到没有退路的时候才能激发出自身最大的潜力。华洛就打算激发出自己的潜力,冲动的他完全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关潜力什麽事,而且他有没有潜力这种东西还是两说呢。

    轩辕桓此时也没有睡著,烦躁的在地上踱著步子,洛洛会不会对这件事轻易罢手,如果他不肯罢手,自己怎麽办?他很清楚这小东西是他唯一的死穴,但是如果要凭他在自己心中的无上地位来做这件事的文章,那是不可能的,到时自己一定会和他闹不愉快,唉,想想就觉得头疼,天怎麽还不亮,赶快亮了他封赏完睿王就打发他走也就是了。从来不信神佛的轩辕桓破天荒的祈祷起来,希望他和华洛能够平安无事的度过这一晚。

    事实证明,临时抱佛脚是没有用的,就在他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念念有词的时候,华洛已经杀进来了:“轩辕桓,你在干吗,为什麽还没睡?”

    轩辕桓无奈的放下手,该来的还是要来。他回过头,看见忠心的太监总管已经和钱鬼护卫以飓风一般的速度远离了风暴圈之外,而窗外的明月也躲进了云层,心中忽然就有了一种山雨欲来的预感,难道这一次……真的不能善了吗?洛洛啊,求你千万不要挑战朕的底线。

    “洛洛,你怎麽也不睡,过来干什麽?”他温柔的搂住心爱人儿的肩膀,自那一次得到奖赏後,他便得寸进尺,时不时的要在华洛身上不动声色的逞一番手足之快,那个,他承认他是贪心的狼。

    华洛见轩辕桓的目光并没有因为自己柔和可爱的表情就松懈下来进而迷乱,心中也知这次想要故伎重施的话,困难是相当大了。难道……难道真的要使用那一招吗?没错,素寒烟给出的解决办法其实也就是华洛心底万不得已的最後一式。

    两个人的心中都有些畏惧顾虑,一时间谁也不开口说话,华洛偎著轩辕桓,感受著彼此的心跳,真有些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却不知为何心里竟都有些伤感,难道真会是两不退让导致不堪设想的後果吗?心底同时存了这样的疑惑,不由得就更觉害怕。彼此望过去,两人的眼底除了流转著的无限情意之外,就连那缕懦弱退避都是一样的。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华洛想起江湖人的经典台词,立刻豪气冲天,不管了,怎麽说都要赌一把不是吗?再抬头,看向轩辕桓,他缓缓的开口道:“轩辕桓,你……你其实知道我今晚是来干什麽的吧?”

    轩辕桓完全不似以往的花痴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他叹道:“没错,洛洛,所以朕很害怕,因为朕知道,只有这件事,朕是绝不会答应你的。”他见华洛的脸上又祭出深情款款的表情,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道:“洛洛,别浪费演技了,没有用的,以往什麽事都可以让你,唯有这件事……这件事是朕心中的疮疤,任何时候揭起都是鲜血淋漓,所以朕绝不许任何人触及,洛洛,如果你现在乖乖的回风雅楼,明日睿王叔走後,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否则,不要怪朕……不要怪朕无情了。”

    华洛看了他良久,忽然收起了柔情似水之态,眼神却仍是温柔无比,缓缓的开口道:“轩辕桓,你知道……其实我也很喜欢你麽?喜欢到……想做你的皇後的地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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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听说过一句话就可以令风云变色,地陷山崩的吗?华洛就很轻易的做到了,轩辕桓定定的看著他,全身甚至抑制不住的因为狂喜而轻微的颤抖起来:“洛洛……你……你说什麽?”

    华洛对这句话产生的效果看起来还算满意,微微点了点头:“我是说我想做你的皇後,怎麽?你不愿意吗?我知道我是个男人,提这个要求好像很过分……”他话没说完,便被从巨大狂喜中回过神来的轩辕桓一把抱了起来:“不过分不过分,这种要求怎麽会过分呢?朕愿意,朕很愿意,朕是十分的愿意啊洛洛。”

    其实轩辕桓应该感谢在此之前两人之间有过那麽一刻凝重伤感的气氛,否则现在的他恐怕已经处在不知道自己是谁,插上两根羽毛就能飞起来的境地了。他还不敢相信,凝视著华洛一点都没有娇羞之态的脸庞和闪闪发亮的两只眼睛,不住的问:“是真的吗?洛洛,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可别後悔,朕这就下诏书,让他们选日子,来人,把钦天监的监官……”他兴奋过度的语无伦次终止在华洛轻轻放在他嘴唇的两根手指上。

    这个动作实在是十分的亲密旖旎,轩辕桓这回连前後左右都不知道了,听华洛温柔的说:“急什麽,虽然我很想做你的皇後,但是也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嫁给你。”他说这话时情意流转,且毫无脸红心跳害羞娇怯之态,比他的臣子素寒烟可是强百倍而不止。

    “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一千个条件朕都答应。”飘飘然的轩辕桓完全忘记了华洛今晚善者不来的用意,脑海中只回荡著“洛洛会做朕的皇後,他答应做朕的皇後”这一个声音,因此,自然而然的祭出这句经典台词也就是见怪不怪了。

    华洛心中一喜,难道事情就会这麽顺利的尘埃落定吗?他趁热打铁的更加温柔看著轩辕桓:“你应该知道我的条件,我想让天下的有情人都成眷属,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太後与睿王的爱情,玉成他们的好事,只要你答应了这个条件,我就不回山月,永远的和你在一起。”

    要说华洛对於仇恨的力量到底还是估计不足,就见前一刻还不知道自己的手脚往哪儿放的轩辕桓,在听到他这个条件後,弹指间便恢复了冷静,震惊的望著华洛:“你……你要朕玉成母後和王叔?你把他们之间的丑事说成是爱情?”

    “难道不是吗?”心倏的就往下沈,华洛懊恼的发现,这最大的钓饵恐怕也要功亏一篑了。

    “当然不是。”轩辕桓募然一声大吼,一把放下华洛,同时这声音吓得宫外远远看著的刘言和斐雨腿开始哆嗦发软。没敢逃跑的在外间的宫女七个昏倒了六个,足见这吼声的威力之巨大。

    华洛!!!的一连向後退了七步,因为没站住,整个身子又碰上了左边的茶几,他“哎哟”一声呼痛,然後失手打碎了几上的一个花瓶,在捡拾碎片的过程中更划破了两个指头,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伴随著泪花在眼中打转强忍著不肯落下的楚楚可怜之态,整个情景要多悲惨有多悲惨。

    轩辕桓吓得一把过来重又抱起他,手忙脚乱的拿出白绢帮他止血,一边紧张的问:“怎麽样洛洛,还疼吗?找个御医来看看吧。”说著就要喊人去宣太医。自己心里寻思:奇怪,朕根本没用多少力气啊,还是说愤怒之下失了理智,没控制好力道吗?

    华洛委屈的摇头,泫然欲泣的看著轩辕桓,很小声的控诉道:“轩辕桓,你刚才好凶,吓死我了。”语音里恰到好处的带了点哽咽,险些将轩辕桓的一颗心给哭碎了,原本坚定的眼神和无比的愤怒一下子就融化开来。

    “对不起,洛洛,朕……朕不是有意对你那麽凶的。”他小心翼翼的为心爱的小人儿擦去眼眶中的泪水,听华洛期期艾艾的问:“那……那你还要我做你的……做你的皇後吗?”

    “当然了。”轩辕桓轻轻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这是朕今生最大的愿望了,只要洛洛你愿意,朕一定办一个前无古人後无来者的盛大婚礼迎娶你,立你为後。”

    华洛原先的小媳妇形象立刻一扫而光,双眼刷的射出缕缕精光,一下子从轩辕桓的怀中坐了起来,兴奋道:“真的吗?你要立我做皇後,这麽说你是答应我的条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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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智再度回笼,轩辕桓很坚定很冷血的摇头:“不行。”然後又软语恳求道:“洛洛,只要不是这个,你提一百个一千个条件朕都答应,唯独这个不行。洛洛,朕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连朕都控制不住的地步,若换做任何一个人,此时已经被扔到海里喂鲨鱼了。朕说这个没有别的意思,你看你那麽恐怖的计划书朕都给了你一千万两银子,如果不是这个条件太苛刻的话,朕能不答应你吗?求你了洛洛,咱们换点别的不行吗?”

    或许是他软弱的样子真的让华洛感觉到自己有多麽过分,他很同情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那好吧,轩辕桓,我们换个条件,我不用你玉成太後和睿王的好事了。”

    轩辕桓大大的松了口气,一股狂喜瞬间涌上心头,看他的洛洛,多麽可爱啊,当知道了自己的要求过分时,一点都不和自己强嘴,他陷入了巨大的幸福感觉中:“洛洛,你要换什麽条件,尽管说出来吧。”

    “让太後和睿王爷私奔,我要你假装不知道,这总行了吧。”华洛很认真很严肃的提出所谓不同的条件。

    “行……”由於惯性作用直点头的轩辕桓倏的回过神来:“行什麽行啊?洛洛,你是要气死朕吗?”声音再度尖锐起来,立刻将华洛吓回了委屈的小媳妇状态:“轩辕桓,你对我好凶。”他抽抽噎噎的再次指控。

    轩辕桓一惊,连忙将魔鬼形象隐藏起来,祭出前所未有的耐心柔声哄道:“洛洛,不是……朕不是有意的……你看……你这个要求和那个条件根本就没有区别嘛。”

    “怎麽没有区别?”华洛很愤怒的红了小脸:“怎麽没有区别?”他用手指生气的戳著轩辕桓的胸膛:“我原先是要你下诏,让太後和睿王爷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你不答应,好啊,我退一步,让他们私奔,你只要装作不知道就行了,结果你还不答应,是你说过换个条件就行的,现在却耍赖皮,你知不知道‘君无戏言’这个道理啊?”

    轩辕桓觉得自己是历史上唯一一个比窦娥还冤枉的皇帝了,耐著性子解释道:“洛洛,你这只是方式不同而已,本质还是一样啊,睿王和太後的事,是我大风皇室的耻辱,朕绝不可能……”他话没说完,便被华洛愤怒的打断了:“不要说这些,你只说你要不要我做你的皇後?”

    “要。”轩辕桓很干脆的点头,两眼冒出无数的红星星。

    “那你要不要答应我提出的条件?”华洛再度愤怒的问。

    “不要。”轩辕桓同样干脆的摇头,红星星消失不见。

    “要不要我做皇後?”

    “要。”

    “要不要答应我的条件?”

    “不要。”

    ……

    持久的拉锯战过後,两个人都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气喘吁吁的坐下,看的窗外的刘言和斐雨都在啧啧称奇。

    “不错嘛,咱们皇上今天总算是站住了脚,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耶。”率先发表议论的是斐雨。

    身旁的刘言点点头:“恩,不过我也同样奇怪,华公子是提起太後和睿王爷的事後,唯一一个还能活到现在的人呢,看来他果然是魅力无边啊,这场战斗到底谁能胜出呢?”目光转向斐雨,神秘兮兮的凑过去:“喂,要不要赌一个,事先说明,我是绝对忠於皇上的,所以我赌皇上赢。”

    斐雨冷笑著摇头:“未必吧,华公子的威力……哼哼……我赌公子赢。赌金是多少?”

    不说他们两个在这里研究能把两个主子气昏过去的话题,单说华丽的寝宫里,气氛再度凝重起来,轩辕桓和华洛彼此注视著对方,心里都在埋怨对方一点都不为自己著想。对视了半晌,谁也不肯退缩,华洛索性把心一横,恨恨道:“轩辕桓,你真的不答应是不是?那好,我想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并没有我自己想象的那麽美好,那我继续留在大风也实在没有什麽意义了。”

    轩辕桓心一凉,面色沈了下来:“洛洛,你什麽意思?”

    华洛把头一扬道:“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既然你并不是那麽喜欢我,那麽我也没必要为你牺牲山月的皇位,如今实习期满,我要回去了。”这可是最後一张牌了,老天爷可一定要保佑它好用啊。天灵灵地灵灵,华洛在心里拼命祈祷,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

    轩辕桓瞬间红了眼睛,握紧了拳头,咬牙道:“洛洛,你是在威胁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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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洛更加嚣张的一扬头:“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像你这样的大猪头,想等你自己开窍恐怕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只有威胁你了。要我还是要那莫名其妙的仇恨和面子,你自己斟酌。我真不明白你,你说太後姐姐为你付出了那麽多,青春,爱情,智计,幸福……可是你呢?身为她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儿子,你为她付出了什麽?没有,什麽都没有,甚至连最起码的理解尊重都没有。难道太後姐姐她为你放弃了自己的全部,就是想换来你的鄙视不屑和仇恨吗?你就是个大猪头,白痴……”

    “闭嘴。”轩辕桓真的是再也控制不住了,从小到大,哪有人敢对他说出这样不敬的一句话,而华洛竟然一口气说了这麽多句。他气得理智全失,很想吼一句“你要走就走”来表明自己对华洛其实是不在乎的。可是话还没到嘴边,心中的不舍就先涌了上来,何况像他这样英明睿智的皇帝,当然知道自欺欺人的最终受害者还是自己,因此他硬生生的将即将出口的话换成了:“来人。”

    刘言看了斐雨一眼,小声道:“怎麽样,这回我赢定了,华公子能保住一条小命就是上天照顾。”说完紧跑了几步,回头一看,傻了眼的斐雨还在那杵著,连忙回身一拽道:“输了就输了,不过就是一百两银子嘛。你没听到皇上喊人,还不快著点。”说完拖著他小跑著来到殿内,只见最後一个宫女也被吓昏了,他连忙拉著斐雨进去,恭敬道:“皇上,奴才在这里伺候著呢。”啧啧,华公子这回祸闯大了,瞧皇上抓的那麽紧,八成是想掐死他吧。

    轩辕桓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冷冷道:“带他回风雅楼关起来,四周派上几百名守卫轮流值班,若让他跑了,就拿你们是问。”说完使劲抓著华洛不住挣扎的身子,恨恨道:“朕让你逃跑朕让你逃跑,你这一辈子都别想逃出朕的手掌心,这皇後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斐雨,记得让御膳房每天做些好东西,别把他饿著了。”

    “咕咚”一声,刘言将头撞在了柱子上:我的皇上啊,我的主子啊,这就是你的惩罚吗?这就是你的愤怒吗?还真有够别开生面的。

    “刘言,你干什麽?”轩辕桓的喝声将刘言惊醒,他声泪俱下的道:“奴才看皇上与公子争执,奴才一著急,就碰上去了,惊了皇上,奴才罪该万死。”呜呜呜,这都是什麽事儿啊,他的一百两银子啊。

    另一边,华洛见轩辕桓耍起赖来,而自己又挣不开他的钳制,嘴一扁,干脆放声大哭:“轩辕桓,你欺负我,你欺负我们山月国小人穷,你就仗势欺人,想霸占我,你这头大色狼,呜呜呜。”

    轩辕桓连忙腾出一只手擦去他满脸的泪水,歉疚的道:“洛洛,朕知道你委屈,没办法,这事是无论如何不能答应你的,你先回去好好静养两天,等睿王叔走了,你愿意怎麽惩罚朕就怎麽惩罚。”他还想再哄两句,却听斐雨上前禀报道:“皇上,刘言他昏过去了。”

    轩辕桓看了地上躺著的心腹一眼,恋恋不舍的将华洛交给斐雨,一边道:“喊个御医给他看看,这种只有你能做出来的事情他怎麽也做出来了,真是没用的东西。”

    “这种只有你能做出来的事情他怎麽也做出来了。”斐雨羞愧的低了头,暗道皇上竟然已经了解自己到这种地步了吗?他不会也了解到自己之所以坚持住是因为赢了一百两银子吧。

    轩辕桓真动了气,这回就是打死斐雨他也不敢放华洛了,可他还是不放心,到底又派了好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跟著,一路来到了风雅楼,当然,路上诸如“轩辕桓,你这个大猪头,你仗势欺人,你卑鄙无耻,你不要脸的竟然要霸占我……”之类的大骂声可没有间断过,遇上秋天的小风嗖嗖的刮著,那中气十足的声音顺著风向,直传出了十里远,传遍了宫里的每一个角落。

    睿王下榻的轩辕王府内,此时灯火通明,睿王和轩辕老王爷,兄弟两个一别就是十余年,彼此间自然有许多话说,轩辕持却有些心不在焉,不住的向府门口张望,忽见自己爱妻的熟悉身影,立刻喜笑颜开,急急接了出去,先为素寒烟披上一件披风,搂著走进来,这才问道:“怎麽样,你们皇帝有没有说服皇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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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寒烟眉头紧皱,叹了一口气道:“哪有那麽容易的,皇上一气之下说要回山月,结果被轩辕皇帝给软禁起来了,轩辕,我们现在该怎麽办?”

    “什麽?软禁?”轩辕持惊叫出声,立刻引来了两位王爷的目光。他转向轩辕敬,一脸惊讶的道:“爹,皇兄把华洛给软禁起来了。好奇怪,这怎麽会是皇兄做出的事情呢?”

    轩辕敬也是大吃一惊,忙问端的,轩辕持看了睿王爷一眼,期期艾艾的道:“那个……就是山月皇帝听说了王叔和太後的事,非常的为他们打抱不平,立志要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仗著皇兄对他的宠爱,他就把要求提出来了,你们也知道,皇兄自然不会答应了,於是他就软硬兼施,最後说如果皇兄不答应的话,他就要回山月。谁知道竟然被皇兄给软禁起来了。”

    轩辕敬与睿王对望一眼,都惊诧万分,睿王叹道:“虽说是一片好意,本王感激万分,但也太胡闹了,皇上的脾气你们不是不知道,这若让山月皇帝因为我和如玉的事有个三长两短,我心里都十分过意不去,何况如玉。当年被这事牵累的吴大人,只因替我写了那一纸婚书,就险些被皇上凌迟处死,幸得我和如玉想尽了办法,方替他保住了一条性命,如今还在巴蜀那凄凉之地,十余年不得回乡,连祭祖扫墓都不能,每每想起,我总是万分不安。唉,这麽多年了,我和如玉早已心死,俗话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说完转向素寒烟道:“请王妃代我转告贵国皇帝,他的好意,轩辕令不胜感激,只是万万不可再提起此事,真惹恼了皇上,後果不堪设想。”

    轩辕持神色一黯,凄然道:“不是我说皇兄的不是,他英明睿智,确是世间少有,只是这件事做的也太绝情了。想当初王叔你是何等的英雄气概,如今却变得……变得这样……”胆小怕事四字终究不忍出口。却见睿王苦笑一下道:“傻孩子,岁月催人老,王叔在岭南一呆就是十余年,什麽英雄气概也都磨没了。”

    素寒烟道:“只怕未必是岁月磨的,殊不闻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睿王爷对太後的感情,我亦是十分佩服的。否则我能不知这其中的厉害,还怂恿著我们皇上去戳老虎的鼻子眼儿吗?”

    轩辕敬一直未发一语,此时却忽然道:“不必担心,我管保华公子无事就是。皇上向来心硬如铁,我寻思这件事,华公子竟然那样直接的向他要求还没被抓被杀,已是非常之人了。更又提出要回山月,皇上对他的感情哪怕差了一点儿,只怕也早遣回去了,偏偏又软禁起来,可见皇上对他实在是已经爱到了心坎儿里。我自认是了解皇上的,我们且不要担心。”他话音刚落,便见轩辕持笑著道:“我也是这麽说。”

    素寒烟却摇头道:“我们皇上的脾气,我也略知一二,这事必不肯善罢甘休,才我从风雅楼出来,他让我八百里加急去信给二殿下,让把他那只大雕给送来,我倒有些儿猜出他的意思,只是现在不好说。”说完望向睿王爷笑道:“王爷也不必过於伤感了,人说善有善报,你和太後多情至此,老天爷考验这麽久,也该成全。听说王爷明日受封後便要回去是吗?”见睿王点了点头,他又笑道:“那回去後不妨好好收拾收拾,我有预感,不出一年,王爷或许便能奉诏回京长住了呢。”

    睿王何等聪明,一听他这话,便知话内有因,何况刚才说的大雕,他大概也能猜出来用途,刚要再劝,却听素寒烟道:“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王爷且安下心来,由著我们皇上施为吧。将来日久,你或许便会发觉,他并不像你想象中那麽愚笨呢。时候也不早了,爹和王爷也该休息。我和持儿就告退了。”说完与轩辕持相携离去。这里睿王深以为异,待轩辕敬将两人的故事说了一遍,又啧啧称奇不已。不觉天已四更,方胡乱睡下了。

    至第二天,早朝封赏之後,睿王知道轩辕桓便要遣自己回岭南,倒不如主动提出来,还能留些气节颜面。他这麽说,轩辕桓自然高兴,假惺惺的说了一番抚慰之言,只命轩辕持送睿王出城。他这里便赶著往风雅楼而来。

    华洛知道睿王终究被轩辕桓逼走了,不由得放声大哭一通,哪里肯原谅这个混蛋皇帝。轩辕桓软语相求,倒被他狠狠咬了几口,他虽武功高强,奈何华洛身体嬴弱,根本禁不得自己动手,哪里舍得碰他一点儿,如此一来,尽处於挨打地位,不到半天,便被华洛手脚牙齿并用的轰了出来,其狼狈之态无法用言语形容,登时成为宫中的笑柄,只是众人慑於他的冷酷威严,没人敢在他面前取笑罢了。

    轩辕桓虽受了气,却也不著急,心想时间有的是,只要这事儿淡了,自己下功夫好好的哄哄洛洛,还怕他不回心转意麽,何况他也说了,喜欢自己也喜欢到想做皇後的地步。每每思及此处,都得意非凡,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因为对太後睿王的绝情,让华洛下定决心,一场分离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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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睿王离京已两月有余,华洛在轩辕桓的温柔体贴之下也渐渐的“回心转意”,两人“和好如初”。轩辕桓大喜之下,对华洛的看守也就松了,并开始著手准备起与华洛的婚典,此时的他正所谓心愿得遂,春风得意之际,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一想起就要与华洛共结连理,竟忍不住笑出声来,只觉老天爷对自己实在是不薄,却不知就在此时,在风雅楼里,素寒烟带去了一名不速之客。

    “这……这是什麽?”斐雨绕著那大雕足足转了六圈,赞叹不已,只见那雕高约及斐雨的腰畔,一身羽毛油光水滑,显是主人保养的极好,两只雕眼精光闪烁,锋利的喙及爪子,一看便知生性凶猛。

    素寒烟笑道:“这是产自我们山月极北的一种鸟类,名为雕,十分凶猛,也难於饲养,一旦驯服,比猎鹰还要得力。这只雕就是皇上饲养的,你别看皇上和它亲热,你去摸一下试试,保管你胳膊上就得被撕下一块肉来。

    斐雨吓得连忙退了几步,看向素寒烟笑道:“果真是好东西,只怕皇上也会喜欢,他自己就有十几只猎鹰呢,只是和这雕一比,就好比麻雀一般了。”说完看向素寒烟,奇道:“不过公子从那麽远的地方把这雕弄来干什麽?”

    素寒烟道:“皇上说,他已经决定做大风的皇後了,山月交给二殿下治理。只是唯有这雕他养了八年,无论如何不能相舍,因此送信给二殿下,让他将这雕送来,他要在这里继续养著。”说完看了看前面,笑道:“轩辕皇帝今天怎麽还没过来,上次他让我拟一张聘礼单子,我已经拟好了,他不是急著用吗?不如我送给他好了。”说完假意向前走了几步,忽见华洛走出来道:“寒烟,你过来,我有事和你商量。那张礼单让斐雨送去好了。”

    斐雨答应一声,领命而去,这里华洛和素寒烟来到屋里,素寒烟就问:“皇上,都准备妥了吗?”

    华洛依依不舍的点点头,忽然又拉住素寒烟的手,犹豫著开口:“寒烟,这回轩辕桓一定会气疯的,他……他会不会由爱生恨,攻打我们山月啊?”

    素寒烟摇头道:“放心,他已在神前发过誓,有生之年,绝不攻打侵略别国。”

    华洛低下头,过了半晌又问:“那……那他会不会生我的气,不去接我回来了?”

    素寒烟沈吟著点头:“恩,这倒是十分有可能的。”话音刚落,就听华洛急道:“那……那怎麽办?我虽然想帮助太後姐姐,可……可不想赔上自己的爱情啊。”

    素寒烟忙笑著安慰他道:“皇上放心吧,轩辕皇帝爱你至深,不会不去接你的,我刚才是吓唬你呢。时间不多,待斐雨回来,你未必走得了,这种时候不容磨蹭,您还是赶紧上路吧。”说完拽著他手走出屋子,来到那大雕面前。忽觉双手一紧,原来已被华洛握住,只见他一脸的严肃表情,郑重道:“寒烟,这里就托付给你了,你自己要小心,千万别被连累进去,还有,一定要让轩辕持经常在轩辕桓面前时时提起我,别让他忘记。还有,千万让太後姐姐看著,别让宫里进来什麽天香国色叫轩辕桓移情别恋,一定要记得啊。”

    素寒烟直点头:“放心吧皇上,都包在我身上。”华洛这才松开手。

    再说斐雨,拿著礼单送给了轩辕桓,不免便告诉他华洛有一只爱雕,他特意从山月要了来,要在宫里饲养的事。又说这雕如何大,如何精神,如何凶猛。轩辕桓起初还听得津津有味,渐渐的面色就凝重起来,斐雨还没察觉,仍滔滔不绝的说著,忽然听轩辕桓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声:“糟了。”说完也不及喊人,竟提身纵气,用轻功奔出大门,剩下斐雨莫名其妙,不得已也忙和刘言跟了过去。

    眼看离风雅楼还有几丈远,就听得一声高亢的雕鸣,接著一个巨大的身形冲天而起,轩辕桓大吼一声,直扑过去,却哪里够得到,眼看著那大雕直上云霄,转眼间就成了一个黑点,他只觉心中痛极,身形晃了几晃,忙扶住旁边的一棵大树,方不至摔倒,这里斐雨和刘言赶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事,只见轩辕桓握著胸口,呆呆的望著天上,喃喃自语道:“洛洛……你……你怎能说走就走,浑不念素日之情,你……你好狠的心啊。”话音未落,一滴泪已先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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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殿下,你原本不是说要登基吗?怎麽忽然间就改了主意呢?”山月的皇宫里,华越的心腹爱婢小桥一边忙著安排人去收拾华洛的寝宫,一边把心中的疑问向她主子道出来。

    华越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无奈道:“有什麽办法,寒烟来信告诉我说,那个笨皇兄刚刚经历了一场宛如失恋般的打击,我总不能让他回来山月後,又发现自己的皇位也失去了吧,万一他想不开怎麽办?恩,虽然看他平时挺乐观的。但谁也不敢保证人在极度伤心下能做出什麽举动来不是,我是想篡位,但我不想弑君啊,何况那还是我的亲哥哥呢。登基的事,且等缓一缓儿再说吧。”

    小桥点了点头,叹息道:“殿下说的对,不过皇上竟能和大风的皇帝有过一段美好恋情,真让奴婢意外呢,听说那大风皇帝又精明又冷酷,真这样的话,怎麽就能看上咱们皇上呢,呵呵,可见人言不可尽信……”还没等说完,就看见主子吃人般的目光:“你的意思是说,只有笨蛋才会看上皇兄是吗?”

    小桥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道:“奴婢该死,奴婢失言了……”话音未落,华越已挥了挥手道:“算了,起来吧,我也知道你说的对,只不过这种事放在心里想就行了,不该说出来。”

    小桥松了一口气,诺诺答应,二殿下可不像皇上那般一点威严都没有,他平时笑嘻嘻的,可一到关键时候,自有君临天下,顾盼生威的气度。又听华越嘱咐道:“皇兄这回回来定是伤心欲绝,你让人千万注意,不要在他面前提及大风和轩辕桓知道吗?”她也连忙记下。就听殿外一声鸟鸣,华越立刻面露喜色,对小桥道:“皇兄回来了。”说完人已迎了出去。

    只见庭院里果然飞下一只大雕,收了翅膀後稳稳的站在那里,再看死死攀住大雕脖子的华洛,整个人面色青白,嘴唇发紫,头发已经散了,身上厚厚的皮裘从脖子包到脚面,一丝缝隙都没有。看见了华越,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啊,越儿,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我……我以为等不到回来,就冻死在雕背上了。”这里有几个太监宫女忙把他扶了下来。

    华越奇怪道:“怎麽了?这还没到冬天呢,雕儿飞的虽然高些,你也不至於冻成这样。”说归说,这边连忙遣人预备热水。

    华洛直在热水里泡了两个时辰,这才恢复了一贯的神采,虽然疲倦,却掩不住内心的兴奋,拉著华越的手就打开了话匣子:“越儿啊,你不知道,以前我们骑雕儿的时候,不过是玩儿,几里路,所以它飞的低,这回大风距山月路途遥远,它可真是一飞冲天了,大风在我耳边呼呼的刮了两天两夜,呜呜呜,我都差点冻成一个冰人了。”

    华越奇怪道:“皇兄,既如此,你为什麽不在到了山月国境的时候下来呢,骑马或者坐车坐船也都可以回来,不过时间能拖上几天而已,也没什麽大不了的。”

    华洛一愣,忽然捶胸顿足道:“对啊对啊,我怎麽就没想到这个呢,呜呜呜,白白挨了这麽长时间的冻。”就听“哗啦”一声,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华越连人带椅子一起翻在了地上。

    “越儿,你怎麽了?”华洛呆呆的问。看见弟弟爬起身,面上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什麽,只是看皇兄你风采如昔,心中觉得欢喜而已。”老天爷啊,笨蛋就注定是笨蛋吗?我让他到大风,到轩辕桓身边呆了这麽长时间,他怎麽还是这样啊。华越欲哭无泪的想,看来这篡位之事是必须要实行了。想起小桥说的话,他不禁也怀疑起据说英明睿智的轩辕桓的眼光,更怀疑自己的皇兄是怎麽从他手中勒索出一千万两银子来的。

    华洛回到故乡,说不出的高兴,拉著华越说了半夜的话,说的华越实在听不进去了,只得起身笑道:“皇兄啊,你一路辛苦,想必累了,早些休息吧。”却见华洛直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我没累著,倒是雕儿累得不轻,记得让人多喂它点东西。越儿,我告诉你啊……”

    “那……那你也冻著了吧?”华越无奈的搬出第二条理由,皇兄啊,你就没看出来其实是我累了,不想听吗?你,你怎麽还是这麽迟钝啊。

    “没关系,我回来不是洗了热水澡了吗?越儿,我告诉你……”

    华越只得无奈的坐下,直到四更才走了出来,小桥跟在他身後,也是呵欠连连,自言自语道:“这哪里像是失恋回来的人啊,我看明明是比谁都兴奋嘛。”

    56

    华洛只兴奋的在皇宫里呆了两天,就开始闷闷不乐了,早朝也都是让华越代上的。他自己则每天都要往城外驿馆跑两趟。华越奇怪,问他干什麽,他只是支支吾吾的说去散心,其实是去看轩辕桓派来接他的人有没有到。

    不说他在这里望眼欲穿,再说轩辕桓,自那日他亲眼目睹华洛骑著大雕离他而去後,整个人就变了,华洛留给他的“不成全太後和睿王就永不相见”的字条被撕了个粉碎,他没有迁怒素寒烟,只是冷冷的告诉他从此後不许进宫。此後的日子里,他更不许斐雨和刘言在自己面前提起华洛的名字,素寒烟本以为可以一招奏效,谁想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轩辕桓,那麽的深爱著一个人,却能说放下就放下,其冷酷程度轩辕持拍马也追不上。

    “寒烟,你不要再心存幻想了。”一下早朝,轩辕持便对焦急等他的爱妻道:“皇兄是彻底的对你们皇上恨上了,我今早刚提起山月两个字,还没等说华洛呢,皇兄就阴狠的说我如果再敢继续说下去,50军棍,如果以後还不长记性,一百军棍。我知道他的脾性,但凡这样说,那是一定打的,我可不敢说了,依我看,华洛这件事比王叔和太後的事更让他伤心愤恨,这不,今天早朝让户部尚书选送工匠去拆风雅楼呢。”

    “什麽?拆风雅楼?”素寒烟惊叫出声,风雅楼是轩辕桓专门为华洛建造的,如今他竟要拆掉,可见是下定决心与华洛恩断情绝了。

    “对啊,他还让江妃广集天下美女,名门贤媛,我猜著大概他为了彻底的忘掉华洛,所以准备在这些女子中选一个立为皇後了。”轩辕持无奈的对素寒烟耸肩:“唉,看来当初是我们的算盘打的太如意了,皇兄真是比我要绝情的多。他宠华洛的时候比我宠你还要厉害,谁知道一朝分离,竟然就变得这样冷血。我当初误会你那麽深,恨的锥心泣血的,可也是只想著报复,没有要娶亲,彻底忘掉你的念头啊。如今皇兄绝口不提报复两个字,寒烟,我们是过来人,自然知道他是真的要放下了。”

    素寒烟站起身,踱了几个圈子,皱眉道:“实在是出乎预料,看来我们都没弄清楚太後与王爷这件事在他心中的分量,他竟然宁可自己承受生离的痛苦也不肯妥协。最重要的是,他的这份痛看来很快就会消失。可我要怎麽向皇上交代,他现在定是在盼著有人前去接他回来,他还千叮万嘱的让我们多提他,不能让轩辕桓忘掉,还让太後看著千万别有美女进宫,现在可好,这几样全有了。”

    轩辕持道:“是啊,如果皇兄这麽快就可以放下的话,不知道华洛会不会也能放下。”一句话说到了素寒烟的痛处,道:“可不是说的嘛,哪里有那麽容易,像轩辕皇帝这样的人,天下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唉,早知如此,就不让皇上强出头管这件事了。现在太後和睿王没成全,他们两个也……唉……”

    时光匆匆,转眼间过去了一个月,华洛已经派人送了好几封信来问询。素寒烟眼看瞒不过去,心道轩辕桓已经绝情,早晚皇上也会知道。因此狠下心,回了一封信,把事情全部告诉了华洛。

    除夕将近,宫里向来在这个时候都是热闹非凡,何况今年又多了许多秀女,皇上来年春天才会选妃立後,谁也不敢保证这里面哪个人就会成为将来的主子,所以这些女子都得到了很周到的服侍,每日里花枝招展,或在花园,或在宫院里尽情嬉戏著。

    轩辕桓批完奏章出来散心,远远的就听到御花园里的嘻笑声,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刘言趁机上前道:“皇上,这是那些待选秀女在玩乐呢,皇上要不要去看一看,听说周尚书的女儿豔冠群芳,才貌双绝……”未等说完,轩辕桓已挥了挥手,信步又向前走去。

    斐雨闷闷不乐的跟在後面,见刘言退了回来,狠狠瞪他一眼道:“公子对你也不错,你可好,他刚走,你就撺掇著皇上去看别的女人……”一语未了,已被刘言打断道:“你懂什麽?我这是试探知道不?你不用担心,就看皇上这样子,心里头还是惦著公子呢。”说完看轩辕桓走的方向,悄声道:“看到没,这不一步步的就往风雅楼那边去了吗?呵呵,这麽多天,皇上到底还是忍不住。事情有没有转机,就看这一刻了。”

    57

    原本富丽中透著清雅幽芳,堪称巧夺天工的风雅楼,此时已被拆的差不多了,只剩最底下的几根柱子和一溜围墙,轩辕桓走到近前停下,默默的看著,不发一言。

    那些工匠们一见皇上驾到,连忙跪下参见,轩辕桓挥了挥手道:“你们下去吧,今日休息一天,明日当可拆完了。”待工匠们都退了下去,他方才走到废墟中,寻了块大石,早有宫女上前铺了个座垫,又用食盘端上茶水点心。轩辕桓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让朕自己静会儿。”

    刘言和斐雨面面相觑,终究不敢违命,都退了下去,且躲在一棵大树後静观其变。

    轩辕桓慢慢的将这断壁残垣看了一遍,他和华洛一幕幕啼笑皆非的往事,一一从他脑海中闪过,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洛洛,朕说过什麽都可以给你,只除了那一件事,你为何偏偏就非要朕妥协呢?你明知道朕不会妥协,为何还要逼朕,更那般绝情的离朕而去。你来了这麽长时间,朕何曾和你争执过什麽,你的要求,无论多麽过分,朕又有哪一次驳回过,你一点点的得寸进尺,朕就一点点的退让,朕让的甘心,让的高兴,朕活到现在,从来没为谁考虑过,牺牲过,也不曾对谁付出过一丝一毫的真心,只有你,朕自己都承认彻底的栽在你手里了。朕只想让你做朕的皇後,只想对你一个人好,朕以为这一辈子就会这样的过,让著你,宠著你,可为什麽就这一次,朕不肯相让的时候,你就不能退一步呢?你知道太後和睿王的事,朕心里有多痛吗?那是朕的母亲,她已经背叛了父皇,你却还要朕成全他和另一个男人,你不知道这会让朕的心滴血不止的吗?如今,你的离去,又在朕的心上狠狠划了一刀,若说残忍,洛洛你才是最残忍的一个啊。”他一边诉说,一边恋恋不舍的看著这皇宫中最後一处残留著华洛气息的地方。脸上湿漉漉的,他以为是下雨,抬头一看,晴空万里,用手一摸,才发现那是已淌了满脸的泪。

    天色不知不觉的暗了下去,轩辕桓在这废墟之中,竟坐了大半天,连午膳都没有传过,及至夕阳西下,他才终於站了起来,再看最後一眼,喃喃道:“洛洛,朕很想你,可是朕必须忘记。永不相见,呵呵。”他惨笑一声:“那就永不相见吧。”说完毅然转过身,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刘言和斐雨默默的在後面跟著,心情都异常的沈重,他们跟随轩辕桓日久,看他纵横一生,何曾有过这样伤感的时候,而现在他面上的表情,分明是前所未有的决烈,这一瞬间,两人心里涌上来巨大的失落感,知道轩辕桓已经下定决心忘掉华洛,任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了。

    轩辕王府中,素寒烟静静的听著斐雨的话,原本沈重的心又更往下沈了几分,他不知道华洛接到自己的信後会怎麽样,他也会做到像轩辕桓这麽无情吗?如果做不到他该怎麽办?这一生中,素寒烟从未像此刻这样後悔过,难道自己错了吗?固执的想成全太後与睿王,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唉,他早该知道不是所有美好的爱情都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不是吗?他只是让自己的幸福蒙蔽了眼睛,以为天下的有情人都会和自己一样。

    数天後,接到华越的信,言称华洛因为骑著大雕回去,受了凉,吃了几幅药後本来渐渐好转,谁知接到素寒烟的信後,病势竟又复沈重,如今卧床不起,遍请名医,却无良策,更兼药石无效,看来病已渐成,连这封信也要自己代笔,他要自己只转告素寒烟四句话,是“永不相见,生无可恋。不能求全,死亦无怨。”

    素寒烟的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知道华洛前两句是给轩辕桓的,後两句却是宽慰自己。意思是他一心要成全太後和睿王,如今不能成全,就算死了也没有怨言,不关任何人的事。想到华越的话,说皇上病已渐成,万没想到皇上平日里那样开怀乐观,到最後关头竟然也是这样的决绝,他持著信痛哭失声,当下便要人更衣,要亲去见轩辕桓。

    适逢轩辕持刚从宫中回来,见到素寒烟的样子,吓了一跳,待问清原委,忙点了爱人穴道,无奈道:“寒烟,你万万不能进皇宫,皇兄那个人令出如山,他既要忘掉华洛,就不会对你留情,何况他心里定然恨你。”说罢见素寒烟瞪著他,目中似要滴出血来,自己再看了看那信,心下也是凄然,忽然眉头一皱,心里已有了打算,忙命人去宫里悄悄请了斐雨出来,如此这般的嘱咐了一番。

    58

    御书房里,烛火通明,轩辕桓静静的看著书。刘言看了看时刻,已近三更了,於是悄悄的上前道:“皇上,该歇了,明日还要早朝呢。”

    轩辕桓抬起头,问他道:“什麽时辰了?”

    刘言恭敬答道:“已近三更了皇上。”他说完,轩辕桓便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个时辰了,原也该歇了,只是今晚朕这心里不知怎的,总觉心浮气躁的很。”说完站起身,背著手踱了几个圈子。方站定在摆著古玩玉器的架前,细细看了一遍,忽一眼看见那绿玉宝鼎,心有所感,不由得拿下来,在手中反复把玩。想起当日他送给华洛的珍贵古董都被他送了回来,唯独留下这宝鼎当水杯用,这明明是一件哭笑不得的事情,可如今想起怎麽就不免心酸起来。

    刘言看轩辕桓只管擎著那宝鼎出神,心中也惴惴不安,总觉皇上今晚大异於往常,看了看外面天色,又埋怨斐雨,暗道:就算被王爷请了去,也不该到这时候还不回来,正想著,忽见对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不由得一喜道:“这个死鬼,总算回来了。”

    轩辕桓正出神,不妨他突然出声,唬了一跳,手劲一松,那宝鼎便直直坠了下去,“砰”的一声,摔成了两半。

    轩辕桓心神剧震,须知玉之一物,最是脆烈,这一摔下去,必然粉碎。谁料这宝鼎竟整整齐齐的摔成了两半,四周连玉茬都不见一个,他心里也不知为什麽,忽然就慌乱起来,颤抖著手去拾,却总也拾不起来。

    斐雨进来,见到这摔成两半的宝鼎,不由得惊叫一声道:“啊,这不是公子最喜欢的茶杯吗?怎麽摔两半了?莫非它也知道了公子的事,要随之而去吗?真是……”话到此,忽然想起轩辕桓的严令,吓得赶紧捂住了嘴巴。

    轩辕桓只听得一句“莫非它也知道了公子的事,要随之而去吗?”,脑子中“嗡”的一声,呼的一下站起身,紧抓住斐雨,沈声道:“你说什麽?”

    斐雨吓得都结巴了,一个劲儿的眨著眼睛:“没有……没有什麽……没有……”

    “斐雨。”轩辕桓定定的看著他,一字一字道:“朕知道你刚从持儿那里来,是不是洛洛有什麽消息,你赶快告诉朕。”看到斐雨害怕的眼神,他才募然想起自己下的命令,连忙道:“朕赦你无罪。”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说了也可以吧。斐雨心里暗暗的琢磨著,本来王爷就想让皇上知道的不是吗?只是因为怕被罚,让我瞅个机会悄悄的跟刘言说,做出让皇上不小心听到的假相,如今皇上直接问了,还说赦免罪名,那岂不是更好更直接了吗?

    想到这里,才期期艾艾的道:“其实……其实也没什麽了,对皇上来说,还是个好消息呢。就是……就是公子骑雕回去,受了寒,刚刚好转一些,王妃就去信告诉他说皇上已决定与他恩断情绝,永不相见,所以公子的病一下子就重了,到……到最後药石无效,就……就成了不治之症,信今天才到,这会儿……这会儿恐怕是已经……已经不中用了。”说到最後,想起华洛素日的可爱之处,不免就有些呜咽起来,因为轩辕桓在眼前,还不敢大声哭。

    轩辕桓的手渐渐的松了,只觉眼前一片漆黑,他身子晃了几晃,终於没有撑住,一歪身,颓然倒在地上。刘言此时也惊得呆住了,竟忘了去搀扶,眼见著主子倒地,这才醒悟,连忙上前,就见轩辕桓捂住胸口,嘴角边慢慢的渗出一丝血迹,只听他断断续续的道:“心口……心口疼的……疼的厉害,你……你帮我……揉揉。”一边说,又看向斐雨道:“备……备马,朕……要去轩辕王府。”

    斐雨吓了一跳,心道皇上莫非是为公子心痛,只是他这个样子,如何骑得了马,忙道:“皇上,不如乘车……”一语未了,轩辕桓已大吼道:“朕说备马,你想违旨吗?”

    斐雨连忙诺诺答应而去。这里刘言知道皇上心急,连忙扶著他出来,稍顷,斐雨牵了马过来,三人上马,一溜急行,不多功夫已到了轩辕王府。

    轩辕敬已睡下,轩辕持迎了出来,还觉奇怪,心道莫非斐雨这麽快就把事情办妥了,待看到皇兄面色惨白如鬼的样子,不由得也吓了一跳,轩辕桓却哪里理会他,也不避嫌,直奔素寒烟的寝室,进去後劈头就问:“洛洛的信在哪里,信在哪里?”

    素寒烟本就伤感,没有睡下,此时见轩辕桓前来,他心中有气,站起道:“信是二殿下写的,只说皇上病重,时日无多,陛下可不必看了吧。不过皇上倒有四句话,分别是给陛下以及给我的,陛下若想知道,寒烟自当奉告。”

    轩辕桓听见“时日无多”四个字,不觉更加心如刀绞,此时再听说华洛有话给自己,忙问端的,听见素寒烟一字一字道:“皇上说‘永不相见,生无可恋,不能求全,死亦无怨’。”

    59

    “永不相见,生无可恋。永不相见,生无可恋……”轩辕桓缓慢的,一字一字的不断重复著这两句话,越重复心中就越痛。洛洛对他的感情竟然是这样的决绝。永不相见,生无可恋。为什麽这样的爱,他却只以为洛洛是利用自己对他的宠爱来要挟呢?他的洛洛,是真的爱著他啊,而且爱到了这个地步。而自己……而自己……

    素寒烟见他颤抖著身子,冷笑道:“陛下原来这样情深似海麽?我先前听说宫中不许有人说皇上的名字,连风雅楼都拆了,更何况秀女们也都进了宫,来年就要选妃立後。此时又到我这里来惺惺作态干甚?果真觉著对我们皇上有丝儿愧意,不如到他坟前去说,我们皇上既单纯又愚笨,生前已那麽容易的相信了你,义无反顾的付出一颗真心,就是做了鬼,也定是一个痴鬼,岂有不信你的……”

    他话未说完,忽然被刘言打断道:“恕奴才多嘴,王妃请别说了,皇上心里比谁都难受呢。他先前那些看似无情的举动,别人不知,王妃难道还不知吗?还不是因为其实忘不了公子。先前王爷不也是看似无情的对待王妃吗?公子病重,王妃心痛我们也清楚,但在此刻,实在没必要再往皇上心头捅刀子了吧。公子向来乐观开怀,皇上也一定没想到会这样结局。这个时候儿,不说想著怎麽救公子,却在这里埋怨也没有用……”

    素寒烟心头一滞,竟无话可说,半晌方叹了口气道:“还……还想什麽,皇上的病药石无效,我当日还有个阿里法师来救,可皇上又能有谁去救他,只怕这会儿……这会儿……”一语未了,珠泪已滚滚而落。

    刘言道:“王妃且别伤感,您那是天遣,有几个人的病和你相同?难道所有疑难的病都只有那位神人能治不成?不是奴才说狂话,山月国的太医如何能与咱们大风的太医相比呢?把华公子接回来……”他还没说完,已经提醒了轩辕桓,连忙勉强抑制住伤感,正色吩咐道:“持弟,立刻去备几匹汗血宝马,斐雨去请张御医,他若走不动,你就背他过来,朕要星夜赶往山月。”

    不一会儿,诸事已准备妥当,那张御医被斐雨背了,如飞赶来,一路只嚷著“我这把老骨头……”,可笑神态倒冲淡了一些伤感。

    轩辕桓拉过自家兄弟,悄声吩咐道:“朕这一去,不知何时回来,朝堂之上暂由你作主。群臣当无疑惑,就有,母後必定相帮,撑过了这几日,待朕和洛洛回来,好好感谢你。”说完也不待轩辕持反对,来到院中飞身上马,一时间府门大开,几骑马如飞奔去。

    那轩辕持刚回过神儿来,还没来得及哀悼自己的不幸,忽然一转头不见了自家老婆大人,只吓得追出院子,见夜色中一袭白衣分外显眼,不是素寒烟还会有谁。他急得直跳脚,大声抱怨道:“这是怎麽说著,我不但凭空多了一副重担子,如今自己的王妃,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跟著人家跑了,你说你去凑的什麽热闹啊。”一边捶胸顿足不已。

    ××××××××××山月皇宫静谧的寝宫里,华越寸步不离的守著自己的皇兄,看他有一口没一口艰难的咽著碗里的东西,他心里一酸,握住了华洛枯瘦的双手,强笑道:“实在不想吃,就不吃了罢,把药喝了要紧。”

    华洛淡淡的看一眼碗里褐色的浓稠药汁,皱了皱眉头道:“苦的很,何必逼我喝呢。越儿,我知道我是好不了的了,说不定连年也过不去……”话没说完,便被华越打断,急道:“怎麽会过不去?这还有两个月就到除夕了,群臣百姓还等著你与他们同乐呢,快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华洛呵呵笑了几声,看向自己的弟弟道:“是吗?我倒也想与他们同乐,只是这身子恐怕不会轻易遂我心愿了。看你,什麽大不了的事,不过就是一个死字,我还没怕,你倒怕了起来。”说完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喃喃自语道:“这屋里怎麽还是这麽冷,唉,果然世间最温暖的地方,还是那个怀抱。”目光望向窗外,痴痴的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脸上冰凉一片,他才用手拭去,回过身对华越笑道:“我这是怎麽了,明知道他不会来的。越儿,你将来可不许记著你老哥这副可笑的模样,我都已经这麽可怜,再被你记著这副样子,就不止可怜,更是可悲了。”那笑声渐渐低了下去,他垂下头,再也忍不住呜咽之声:“这……这是怎麽的了,明知道是永不相见,怎麽会越来越想他,哪怕只看上一眼,看上一眼再死……不是说了永不相见的吗?他……他是不会来看我的,哪怕我死了……”一边说,一个身子已如筛糠般的颤抖起来。

    华越见他如此,心中大惊,连忙用手去摸他的额头,只觉滚烫炙人,再看华洛,两颊竟微微的露出桃花之色,豔丽无双,他心下大骇,这副模样大异於以往,莫非……莫非是皇兄的大限到了吗?一想及此,心头如刀剜针扎,登时再不敢想下去,只叫快请太医。一边又吩咐宫女拧凉毛巾来去热。

    正忙乱间,忽然一名太监进来报道:“启禀殿下,素公子带了几个人由大风赶来,此时在殿外候旨。”

    60

    华越大喜,复又悲痛不已,忙道:“快宣。”一边拉起华洛的手,哽咽道:“皇兄你听到了吗?寒烟从大风赶回来了,你和他是最相契的,怎也要好起来,解了他的心结才好,否则岂不让他愧疚一辈子吗?”一边说,素寒烟和轩辕桓等人早已进了来。

    轩辕桓已在路上换上了普通服色,因此华越也没看出来,只以为是素寒烟的仆从侍卫,刚要招呼他去看华洛。忽见这个侍卫竟然抢步上前,扶起华洛的手,听他颤声道:“洛洛……”只说了两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倒像是心痛之极的样子,不由得大惊,他是多聪明的人,看向素寒烟,惊讶问道:“莫非……莫非是……”

    素寒烟已知他猜出轩辕桓身份,微微点头,忽见他面色一转,竟是大怒之态,情急之下也不顾君臣之分,忙拉住了他的手道:“殿下请忍一忍,轩辕皇帝虽可恶,但如今能救皇上的,怕也只有他了。”

    华越如何不知这道理,只得把气忍了下去,回头看时,只见华洛已勉强抬起头来,目中尽是惊疑之色,喃喃自语道:“轩辕桓……是你麽?我……我是做梦还是怎的?怎麽会看见你?难不成我已经死了,现在是鬼魂到了你的皇宫吗?”他久病体虚,这几句话说的又快,不由得连连咳嗽起来。只见雪白床单上立刻落下几口鲜血,血色迅速浸染开去,仿若一大朵一大朵盛开的梅花。

    轩辕桓吓得一把搂住华洛,大骇道:“洛洛你怎麽了?是朕,是朕来看你,你没有死,也没有做梦,洛洛,你……你千万不能死,是朕……是朕来看你了啊……”话未完,这平生没有流过一滴泪的君王,竟然泪如雨下。

    刘言碰了碰张太医道:“您老人家别光在这儿发呆啊,也上前看一看,皇上语无伦次了,您不会连诊脉也不记得了吧?”

    一语提醒了众人,轩辕桓连忙道:“对,张爷爷您快给洛洛看一看。”他因当初太後难产,幸得张太医临危不乱,将他接生出来,故此一直尊称他为张爷爷。

    张太医忙走了上来,轩辕桓放下华洛,刚要离开,冷不防华洛那双瘦骨嶙峋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死也不肯松开,他心中一痛,又滚下泪来,连忙重新坐下将华洛半个身子抱在怀里,一边轻声道:“洛洛,朕不离开,朕绝不会离开你的,就算死,我们也死在一起。”说完对张太医道:“就在朕怀里为他诊脉吧。”

    张太医把了一回脉,又让伸出舌头来看一看,这边众人都紧张看他,半晌方见他站起,面色沈重,道:“请外屋说吧……”一语未了,就听华洛轻声笑道:“张爷爷别捣鬼了,有什麽话就在这里说,我在大风皇宫里呆的那些日子,你看我怕过什麽来著,如今想一个死字就吓倒我,也忒看轻华洛了。”

    张太医强笑道:“公子既这麽说,老臣便不瞒著了。这病险得很,九成是救不过来的,剩了一成,也得看天意。如今老臣先开几副药,世间事也难说定,或许奇迹就在公子身上发生了呢。”

    他说完,华洛点头笑道:“多谢张爷爷坦诚相待,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您若说能救过来,我还真不信,如今说剩一成,我倒不免要和鬼差大哥拼一拼。”他一边说,一边已经咳嗽了好几回。张太医忙道:“快别说话,如今不但要用药,精神静养都是要紧的。”一边说一边早开了几张方子,递给一个宫女道:“快按照这个煎来,先看看能不能把血止住,方可行其他的。”众人听他这样说,不由得都把心沈了下去,忽听“扑通”一声,回头一看,原来是轩辕桓,此时放开了华洛,背北朝南的跪在了屋子当中。

    61

    众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刘言赶忙上前欲搀扶起主子,却被轩辕桓摆手制止,只见他举起一只手,目光射向窗外的无尽苍穹,沈声道:“苍天在上,轩辕桓自负聪明,如今才发觉其实蠢笨如牛。竟将母後与王叔一腔深情视之为耻,横加阻拦,致使二人相隔天涯,受尽苦楚。亦惹上苍之怒,洛洛之病,想是由此而来,今我亲历锥心之痛,彻骨之悲,悔之不及。回宫後当大礼成全母後与王叔。望上苍看在我已知悔改之情,使洛洛趋吉避凶,病痛根除。此事皆轩辕一人之过,便有惩罚,亦当全由朕背负。无不心甘情愿。”说完认真的伏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再站起时,借著烛光一闪,众人方发觉他已然泪流满面。当下众人无不落泪,只希望他这番祷告真能感动苍天,让华洛转危为安。

    华洛注目看著轩辕桓,惨笑一声道:“当日为了这事,你都决定和我恩断情绝,因何此时又忽然想通了?”

    轩辕桓含愧道:“洛洛,朕之前与你虽然情真意笃,奈何终究未曾经历生离之痛,死别之悲,即便後来你离去了,朕只当你利用朕的宠爱来要挟朕,没有半分爱朕之心,朕又是愤怒,又是伤心,更兼失望自弃,方才忍痛割爱。谁料你对朕情深爱重,半分不假。朕每每想起你命在旦夕,都觉痛断肝肠,不能自已。如此方醒悟母後与王叔之情,何尝不与朕一样。或许你这场病,便是老天为了让朕警醒才加到你身上的,如今朕醒悟了,你的病也必然痊愈,否则你若去了,剩下朕一个,也必如行尸走肉,孤魂野鬼一般了,还不如与你黄泉路上为伴,相约来生再聚。”

    华洛听他这几句话真情流露,心下更觉凄然,落泪道:“你偏偏这个时候方才醒悟,才来说这种话,存心让我死了也不得安生。放心,我若真活不过来,鬼魂便到你的身边,日日夜夜伴著你,非要吓死你不可。”

    刘言头上滴下一滴冷汗,暗道:妈呀,公子重病之中还是这般不讲道理,真是本性难移啊。忽听自己身边也响起了呜咽声,原来却是斐雨,一个不留神,他已经扑到华洛床边,大哭道:“公子啊,你也不能忘了我,那鬼魂也要到我身边转几圈啊,你放心,我是不怕的……”

    他这一哭,华越的脸登时黑了一半,心道:他们大风是怎麽看病人的,皇兄还没死呢,倒在这里哭起丧来了。满心的不高兴,又不能出口。只能拿眼睛狠狠剜著斐雨。

    华洛看到斐雨,眼睛到亮了一亮,笑道:“斐雨,你也来了?真是的,看见是用官中的银子游玩,就不肯放过,咳咳咳,你放心……”话未说完,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吓得斐雨和轩辕桓都大叫起来。听见一个声音道:“殿下,药来了。”

    华越点点头,一努嘴,宫女忙把药端到华洛床前,斐雨心痛之极,一伸手接了过去,刚要喂给华洛,忽听身边一个阴沈的声音响起:“给朕。”他回头一看,轩辕桓宛如僵尸夺命一般的看著自己,不由得手一哆嗦,忙把碗递给了自家主子。

    刘言又叹了口气:真是的,都到这时候了,皇上还没忘吃醋。那斐雨也是,半点眼色也不长来的,人家主子和华公子正情意绵绵,时日无多之际,你说你跑人中间插什麽杠子啊。

    倒别说,药喂进了华洛的嘴里,竟就再没咳过一口血。众人大惊,暗道这药也太神奇了,莫非真是上天赐福麽?素寒烟一转头,就欲谢过张太医,却听他嘴里念念有词道:“唉呀小可啊,这血是止住了,下一步就应该弄清楚病因吧,你说这是你说的支扩咯血呢?还是什麽风……什麽尖的咯血啊?这个我也不会看啊,吃哪种方子为好呢?恩,那个结核肯定不是,我会诊断痨病……”

    素寒烟听得一头雾水,此时华洛吃了药,渐渐的困倦上来,轩辕桓便留在他身边,将一众人等都赶了出去,独留刘言和华洛宫里的一个小丫头在外面伺候。斐雨本要留下,却被轩辕桓一瞪,毫不留情的赶出去保护素寒烟了。

    这里素寒烟带著斐雨,安顿好後也不顾更深露重,便来到张太医下榻之处,素寒烟就问:“张爷爷,你刚才悄悄叨咕什麽呢?听你的意思似乎也不太会治这病,那因何一张方子就让皇上止血了呢?这其中有什麽不能为外人道的原因麽?”

    62

    张太医被他一问,登时心虚起来,半晌方道:“这话我只说给王妃听,千万别传出去。”说完瞪了一眼斐雨道:“你也一样。”这才道:“其实皇上来这里救公子,实在带错了人,当把我那个徒弟也带来。他的医术高我百倍,只因当日不知为何冻倒在我家门口,适逢我探亲看见,救了下来,他尊称我一声师傅,跟我在太医院,平日不肯治病,只看医书。其实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如今皇上的病止了血就好办,把他带回大风皇宫,我让小可出手,再没有不好的。说到这里,我还要王妃帮帮忙,这秘密我不能和皇上说,只有王妃帮我劝皇上和山月殿下让公子回宫了。”

    素寒烟听他这番话,方才明白,笑道:“既如此,你就放心吧,现在万事都放在一边,治皇上的病要紧。”於是告辞回住宿处安歇,一宿无话。

    再说华洛,自那一晚後果然就不再吐血了,加上轩辕桓通宵达旦的小心服侍,原本吃不下去的东西也能吃下了,且有日渐增多之势。身子就不似先前那般枯瘦。素寒烟见他两颊一天天丰满起来,问过张太医,都觉得时机成熟了,於是挑了个日子,便跟华越说要带华洛回大风。

    华越自然不允,素寒烟无奈道:“既如此,二殿下,我们便去问问皇上的意思吧。”两人来到华洛寝宫,正逢他在床上听轩辕桓讲故事。旁边可怜的刘言一副要昏倒的表情。素寒烟不觉好笑,悄悄碰了碰刘言道:“你的定力越发差了。”

    “这……这没法不差啊王妃。”刘言也悄悄回道:“你说奴才伺候了皇上这麽多年,怎麽就不知道皇上竟然还会讲故事呢。”两人笑了一回,那边华越早已经把话问出来了。

    到这个地步,轩辕桓也紧张起来,生怕华洛恨自己无情,不跟自己回去。却听华洛兴奋道:“好啊好啊,我能走了吗?越儿,你让人把我的东西收拾收拾吧。”

    华越觉得自己的幼小心灵被狠狠的伤害了,不敢置信的看向一脸雀跃神情的皇兄:“皇兄啊,自你回来後,臣弟没有什麽对不起你的地方吧?怎麽你一听说要离开,就像是终於脱离了魔窟一样,你……你……你太无情了吧。”

    华洛这才转换成羞愧的表情看向弟弟,心虚的辩解道:“我不是……我不是想著让你早点登基,名正言顺的治理山月嘛。何况我如果走了,宫里还可以省下一份费用。”他越说就越理直气壮:“你知道,一个皇上的吃穿用度是很费钱的了,最最重要的是,我到了大风,做了皇後,就可以为我们山月勒索到很多的银子,还有粮草兵马等,我还可以让轩辕持把他的作战经验写下来,传授给我们的将军对不对……?”

    轩辕桓听著华洛滔滔不绝的列举著他回大风的理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等等,他的洛洛,该不会是想把大风掏空後,然後反过来侵略大风吧。依照华洛以往的表现,他实在是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

    “好了好了,皇兄,臣弟知道了。”还是一样的白痴啊。华越叹了口气,不明白为什麽轩辕桓身边的那个太监竟会说皇兄擅长扮猪吃虎,这明明就是一头真猪嘛。同情的看向轩辕桓:“轩辕皇帝,既然皇兄这麽说,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的珍惜他,给他一生的幸福。”唉,这大风的皇帝还真不是普通的倒霉啊。

    轩辕桓兴奋的就差没一把抱起华越转几个圈儿了。一迭声的答应著。同样白痴的举动让华洛严重怀疑,这真的是那个威震天下,冷酷无情的大风皇帝轩辕桓吗?

    当下用了两天功夫收拾妥当,轩辕桓一行人成功完成这次山月之旅,率众回朝。因为怕路上过於颠簸,华洛会受不了,所以车子以蜗牛般的速度前进著,众人只当是观光旅游,著实过了一把瘾。

    这日无事,轩辕桓与华洛闲话家常,忽听华洛道:“轩辕桓,睿王此时大概已经接到你的诏书了吧?是不是快到京城了?我们也快点走吧,我还真想念在风雅楼里住著的感觉呢。”

    正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轩辕桓这一惊可非同小可。风雅楼早被他拆了,成为过眼烟云,只是这话如何敢对华洛说,当下心虚的笑了笑,附和了一番。趁著华洛睡觉的时候,连忙来至外面,叫过斐雨道:“快,快回宫去让持儿找出原先风雅楼的建筑图,依样再造一座。听著,要一摸一样,事不宜迟,快去快去。”

    63

    这……这是什麽命令啊。斐雨目瞪口呆:“皇……皇上,刘言已经被你派去宣读召睿王回京的诏书了,我这再一走,谁伺候您呢?”老天爷,可怜可怜他吧,不要让他去对轩辕王爷宣这种命令了,他会被轩辕王爷生吃了的:“皇上,王妃离家日久,让他回去告诉轩辕王爷比较合适。”

    “不行,寒烟要留在这里照顾洛洛,让你去你就去。”轩辕桓不容反驳的下令,开玩笑,就斐雨这个笨脑袋,谁知道什麽时候就会兜出风雅楼被拆掉的事,洛洛还不宰了自己。

    斐雨委委屈屈的快马加鞭离开了。这里轩辕桓问过张太医,得知华洛的病情已暂时稳定下来,短期内当不致有大碍,。於是千请万求的拜托素寒烟,怎麽也要拖几天路程,好给轩辕持充分的时间重建风雅楼。

    素寒烟笑著答应下来,心道:就算走上半年,时间恐怕也不充分吧,呵呵,到时候宫里不知怎麽的乌烟瘴气呢,大家一定都忙死了。

    事实证明,就算是蜗牛拉的车,也总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在路上过了一个虽不热闹但还算温馨的除夕後,又走了一个来月便到离京城不远的郊区,轩辕桓看著华洛兴奋的神情,心中是喜忧参半,明天就到京城了,也不知道持儿的风雅楼建的怎麽样,摆设什麽的都弄齐了没有,有斐雨帮著他,应该不会漏下什麽东西吧。

    这一夜华洛高兴的一夜也没睡著,轩辕桓听他喋喋不休的罗嗦了一夜,心中虽然感到欣慰,却也不免担心他的身体,好不容易天将亮时,才搂著他睡了一会儿。

    次日进京,早有无数官员在宫门外跪迎轩辕桓还朝。轩辕桓简单的说了几句,便让众人散了,这里华洛心里只想著太後和睿王的事,连忙拽住轩辕敬问道:“睿王爷呢?他还没有回来吗?”

    轩辕敬忙看向轩辕桓道:“虽有皇上旨意召他回京,但皇上未宣见,睿王不敢独断前来见驾。”一面说一面偷看著这皇侄的脸色,只见他再无以往那般怒色,心中诧异,暗道:“这华洛真有通天本事,皇上去了山月一趟,竟然想开了,他原先是最忌讳这事的啊。”

    轩辕桓温言道:“王叔既回来了,就先暂住你们府里吧。等朕替他建好了府邸,再令他搬进去,如今朕刚回来,有好多事要处理,宣见就暂等两天也罢了。”说完一回头,看见心上人失望的脸色,不由笑道:“洛洛,朕已经答应你成全王叔母後,你不会连这两天也等不及吧。”一语未完,只见轩辕持满面灰尘的匆匆赶来。

    “咦,轩辕持,你掉到灰堆里了吗?”趁著参拜的时候,华洛已围著轩辕持转了好几圈,忽见他抬起头看著自己,没好气的道:“什麽掉到灰堆里,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华洛更加奇怪。轩辕持则更生气,刚要说“就是为了给你重建风雅楼,我才变成这模样。”忽一眼看见皇兄正杀鸡抹脖子的朝自己使眼色,这才转过弯来,闷声道:“是啊,为了迎接你和皇兄回来,我这不昼夜忙碌嘛,所以就成这样了。”

    华洛还不明白,正要再问,轩辕桓已经做贼心虚的笑道:“啊,洛洛,朕离开了这麽长时间,和持弟有事相商,你先到母後那里坐坐吧。”说完见斐雨也赶了来,忙命他送华洛到月华殿去。

    轩辕持奇怪的看著他皇兄,嘴巴张得可以装一颗鸡蛋:“皇……皇兄,你让斐雨和华洛自己到月华殿?你……”

    “怎麽了?有什麽不对的?”轩辕桓看向弟弟,不满道:“斐雨还能捣鬼吗?大惊小怪的。”

    “不是……你……”轩辕持还要说话,轩辕桓已经不耐道:“先别说这些,朕问你,风雅楼建的怎麽样了?如期完工了吗?”

    轩辕持点头:“恩,昨天刚完工。差点没把我累死,皇兄啊,臣弟我拜托你,下次这种要命的事别再找我了,你不知道我接到斐雨传达的旨意时,实在是很想拿剑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不过因为他也是奉命行事才放过他了呢。”

    轩辕桓笑道:“行了,朕记著你这个大人情,那些工匠都走了吧?可别留在宫里露出破绽。”他刚说完,就见轩辕持的脸上又露出那种奇怪的神色:“皇兄,你去了一趟山月,回来後好像真的是变……变笨了呢,你只想著工匠别留在宫里露出破绽,难道你忘了宫里还有待选的三千秀女吗?若让华洛知道了,呵呵,我简直不敢想象那後果啊。”

    64

    正是霹雳一声震天响,轩辕桓宛如撞树的兔子般傻在那里,一眨眼的功夫,冷汗就流了一身:天……天啊,自己怎麽把这碴儿给忘了,若让洛洛知道自己选了那麽多秀女进宫……啊……这……这後果实在是无法想象的恐怖,而自己……而自己竟然还派了斐雨陪他到月华殿。

    老天啊,让朕死了吧,轩辕桓又急又气,不由得立刻迁怒於弟弟:“那个持儿,你既然想到了,为什麽不早告诉朕?”

    轩辕持哼了一声道:“我是想告诉你啊,可你给我说话的空了吗?这时候倒怨上我了。有这功夫,你还不赶紧去看看呢,谁知道斐雨能不能说漏嘴了?别怪臣弟我不提醒你,到时候你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一句话提醒了轩辕桓,轩辕持看著皇兄恨不得飞跑却又顾忌皇帝形象而不得不迈著沈稳步子的身影,又好笑又好气,自言自语叹道:“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啊……”说完望向旁边,只剩下自家老婆还站在那里,他咳了一声道:“夫人也该回府了吧。”

    素寒烟垂下头,此次不告而别,多少也是有点心虚的。拉了轩辕持的手低声笑道:“自然……自然是要回去的了。”听得轩辕持哼了一声,却一把搂住自己的肩,他便知道夫君的气已经消了,莞尔一笑,两个人相携离去。

    再说轩辕桓,心急如焚的跑到月华殿,正看到华洛在和太後一边说笑,一边让张太医诊脉,旁边一个俊俏的年轻人站在那里,似乎在寻思著什麽,一见到他来,两人连忙退下。不一会儿,张太医复又进来禀道:“太後皇上放心,华公子的病已无大碍了,待臣再配几副药,吃了大概也就好了,只是这病却难去根,春冬二季恐有复发,太後皇上也不必担心,老臣自有法子调治。”

    太後先念了一声佛,轩辕桓也放下心来,华洛笑道:“如此多谢张爷爷了。”待张太医退下,他才转过头问轩辕桓道:“轩辕桓,我刚才来的路上看到几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女子,地位好像也很尊贵,她们是干什麽来的?莫非是选秀吗?”

    轩辕桓心中暗暗叫苦,心道:这怎麽怕什麽来什麽呢,面上连忙陪著笑容道:“当然不是了,那怎麽可能呢洛洛,你知道朕的心中眼中只有你一个人,此情天地可鉴啊。那些女子,乃是江妃家乡遭灾,她的几个好姐妹投奔了她来,她央求朕留在宫中陪伴於她,朕一想,朕以後娶了洛洛作皇後,自然是只专宠你一人了,留著这些女子和她做伴,朕倒也安心些,所以就留下了。”父皇啊,真是感谢你赐给了儿子这麽聪明睿智的脑袋,看看在危急关头这理由编的,那是有鼻子有眼,滴水不漏啊。他这里正得意,就看到太後与斐雨苍白的脸色,心下登时一惊:怎麽,有……有什麽不对的吗?没……没有什麽漏洞啊。

    却听华洛冷笑一声走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腰甜甜问道:“是吗?那为什麽斐雨说是宫里的宫女不够用,所以征集她们来做宫女的呢?”

    这斐雨是吃糠长大的吗?怎麽比猪还笨呢。你们家宫女穿的那麽好,吃的那麽好吗?连洛洛都看出她们地位尊贵来了。轩辕桓恶狠狠的瞪了不敢正视自己的笨护卫一眼:哼,等著吧,这个月的俸禄你甭想要了。脸上又赶紧堆起笑容道:“啊,斐雨他不了解情况,你还不知道他吗?成天只想著银子。”不行,这些秀女得赶紧打发出去,洛洛今天只看到几个,这谎言还可以成立,若看的多了,朕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恩,今晚就让江妃把她们连夜送走,大不了每人多赔些银子也就是了。轩辕桓在心底拼命的拨拉著小算盘。

    华洛冷笑一声道:“那太後姐姐说这些女子是歌舞伶人,因为你没有我在身边,心情很低落,所以召她们进来给你开心解闷的。怎麽,难道说连太後姐姐也不知情吗?”

    轩辕桓的冷汗在头上汇成了欢快的小溪流,是不是……是不是天要亡朕啊,连母後也跟著凑热闹,他的手颤著,使劲的挤出一抹笑:“那个母後,你看你……是不是想错了,孩儿那天不过是说想召一班歌舞来看,不是还没招吗?你怎麽就把她们混为一谈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何况这亲生儿子不久前还下旨玉成自己和睿王爷,怎麽也得维护维护不是。於是高贵优雅诚实的太後不得不撒了平生第一个弥天大谎:“啊,是啊是啊,你看哀家,真是老糊涂了。”

    华洛的目光在他们三人的身上来回梭巡著,恩,真有这麽简单吗?冷不防江妃俏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端庄的面孔上一片焦急之色,进来就道:“太後赶紧去看看吧,几个大臣家的秀女争著说自己才是皇後的不二人选,双方打起来了,臣妾说了她们几句,她们却都是在家里娇惯坏了的,也不听。还是得太後出面,唉,这些女孩子,也太不象话了。”她一口气说完,这才发现屋子里的人都面色惨白的望著自己,皇上更是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表情,怎麽?她……她闯下大祸了吗?

    “轩……辕……桓……,你……给……我……解……释……清……楚……”华洛宛如厉鬼索命一般,一字一字拖著长韵,步步向不断後退著的可怜皇帝进逼。

    “洛洛……那个洛洛……你……你身子还没大好……别……别动气……别……别太累著了……妈呀……”所有的话在看到华洛张开小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的动作後化为一声惨叫。轩辕桓仓惶逃了出去。

    “轩辕桓,你给我站住,你竟敢选秀女……啊?还皇後……你……你给我站住,不许跑……”一追一逃的两道人影绕著皇宫打起了持久战。求饶声,喝骂声顺著风向传出去好远好远。引得太监宫女们都驻足观望:呵呵,皇上和华公子还真是恩爱啊,看来宫里以後又会热闹起来了。

    风儿柔柔的吹著,白云悠悠的飘著,鸟儿欢快的振翅,似乎也为这幕人间喜剧所吸引,久久盘桓在皇宫的上空不愿散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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