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青涩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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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与君初相识 犹如故人归

    我想要的,都会有的,只要我努力过,正如当年复读。

    当烦啦放下手中的手机,突然想起自己当年说过的这句话,心情就如同情人坑里的河水一般,死水一片,古井无波。即便月光拂过,也不起一丝波澜。没人知道在电话里他与小醉说了什么,说实话,连他自己都有些模糊了,不过后来想起,无非是久别重逢的些许呓语,记忆里没有涕泪相随,互诉衷肠,也没有欢喜雀跃,如痴如狂。

    不过,那晚上,月色很美。

    可是月光再美,教室却是回不去了,与其在哪里被贾宝玉那一对虐上一个晚上,倒不如回宿舍去看上一集《我的团长我的团》。他最爱看虞啸卿了,他总觉着,那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军人。

    这样想着,路边的树杈被路灯照下的斑驳似乎也柔和了几分,孟烦了带上笑容,踏上归途。

    “烦了兄!烦了兄!”一声声急切的呼唤出现在幽暗的校园内,四周突然静了下来,只剩那些喊声在烦了的耳边回荡,平添了几分幽诡气息。

    孟烦了心头一紧,头皮有些发麻,从前听说学校选址都是些乱坟岗,万人坑之类的地方,一来是地租便宜,二来可借圣贤之书和学生阳气镇压阴魂怨气,孟烦了吓的暗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上帝啊!真主安拉!救命啊!”

    听老人家说,走夜路时听到有人呼喊,切莫回头,一回头就是祸事。

    “烦了,怎么不理人呢?”

    声音听着有些熟悉,莫非是自己吓自己?孟烦了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不禁一愣,还真是认识的人,正是军训时候同在一列的夏侯瑾轩和陈二狗等人。俱是一脸风尘色,似是刚刚回校。

    “一看你们这副模样,看来多半是刚从润泉回来吧?”孟烦了不露声色的掩藏起自己刚刚的恐惧,下意识的调笑道。

    诸君却莫要不解,润泉雅居山庄却不是什么藏污纳垢之地,这个80年代的宾馆经过一番成功转型成为一座集上网,住店,食宿一体的新式网吧,与金苹果并称西区双吧,可是大大的有名。日常消遣上网之时可以纵情冲浪,若是有远方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亦可与此歇息一宿,堪称是便宜又实惠。

    “是啊,这不,正好遇上你了,烦了兄弟,请你吃宵夜啊?”夏侯瑾轩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微笑道。

    夏侯瑾轩瘦瘦小小,一副复古的小圆眼镜倒是显得有几分书生气,颇有些自来熟的意思。

    孟烦了却自小便不是占便宜的人,闻言温言客套道,“那倒是不必了,相逢是缘,便让我来做东吧。”

    夏侯瑾轩闻言一愣,也不拒绝了,“那多不好意思,既然你坚持,就你来吧,下次我请你。”

    孟烦了眼前一黑,心下暗自吐槽了句,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手?不该是自己推让一下他再坚持一下,然后自己顺势答应吗?

    “完了,果然没好事。”孟烦了嘟囔了两声,他已经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要回头。

    后来孟烦了与瑾轩相处久了才发现他倒是错怪瑾轩了,夏侯瑾轩这人自来熟,喜欢以己度人,觉着相处见高低,应该都不是没有人品的人,何必拘泥于一餐一饭,相反倒是有些欣赏孟烦了的性格。成个损友之交,倒也不妨事。

    损友也好,知己也罢,不过初相识,来日方长。

    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当真是奇妙的紧。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数年之后,瑾轩和烦了都觉着这句话好的很,说不出哪儿好,只是读来舒服。话归正题,那日之后,一方面,瑾轩因那一顿宵夜的关系,对孟烦了有几分热情,有空便带着烦了吃顿好的,而烦了出于回礼的心思回了一顿,如此便成了来往。来往,来往,有来有往,一来二去,两个人便熟悉了起来,到后来慢慢的竟好的如穿一条裤子一般。

    愈是了解,烦了便越对瑾轩感兴趣,他总觉着瑾轩这个人很有意思,他的身上,一定有故事。他相信自己可以挖掘出这家伙的故事。

    很快,机会来了。

    有一天,夏侯瑾轩神神秘秘的拉过孟烦了,“烦啦,陪我去做件事。”

    孟烦了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怎么会放过如此机会,当即心下一动,“什么事情这么怕?还不敢一个人去?打胎还是开房啊?”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瑾轩怎么说,都要往这个方向上面引。

    没曾想,瑾轩闻言却是愣住了,两颊隐隐泛出红来,一双手更是无意识的揉搓起来,像极了向大掌柜讨赏却被发现把柄的小伙计。烦了心下一个咯噔,“你小子不会真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吧?不像不像,那就是去开房?和谁啊?旧情人?新朋友?”

    孟烦了说的已算隐晦,瑾轩却急的一把拉住了他,“不要胡说啊,烦了大哥,不过是个朋友,从上海路过,顺便看看我,我寻摸个地方安顿人家而已。”

    烦了知道,男人说话,十成里头本来就只能信五成,再加上他对瑾轩的了解,至少还得再减两成,如此说来,安顿只怕不假,不过,只怕朋友前面缺个字,或许,缺了俩?

    学生时代,学生最关心的不是学习成绩,更不是家国兴亡,他们只愿关心些雪月风花,琐事八卦,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然而这也是纯洁的一种表示,工作之后所有的纯洁都会变成世俗,未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悲哀。

    烦了好不容易等到这等机会,自然不肯轻轻放过,为了从瑾轩的口中掏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烦了先是陪他用自己个的身份证定了房间,然后便威胁其瑾轩来,“瑾轩,你要是不肯告诉我,我就把这消息散出去,到时候人潮人海的来追问你,你可不要怪我不曾提醒过你啊。”语带调侃,智珠在握,听不出话语中的可信度,却更叫人惶恐,猥琐的像个卖掉最后一个坏西瓜的老农,带着几分聪明气的小狡狯。

    这也是孟烦了聪明的表现,先把事情做了,挟之以恩,再言语威胁,诱之以威,双管齐下,不怕瑾轩不说。

    瑾轩看着孟烦了志得意满的木易,突然很想知道一个问题。

    烦了啊烦了,你说你这个鼻子要是歪了的话你还能笑的这般肆无忌惮吗?

    孟烦了的鼻子终究没歪,反倒是这家伙的嘴歪了,笑歪的。

    “哈哈哈哈,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有几分文艺气息,书友?网恋?分手了前来一见?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废话,你这么说的话,是个人都会觉着有问题了。瑾轩苦笑着,嘴角抽搐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弧度,似是在掩饰自己心内的呓语和尴尬,“其实,不是你说的这样的。”

    话音未落,瑾轩自己却也吃了一惊,不知是因为他的声音嘶哑的像是荒原上盘桓的孤鸦,还是因为连自己都不信自己的辩解?

    不过事情终究是办好了,瑾轩坐在宾馆的床上,静静的思考,思考着自己的过往,带着一丝悲哀。

    夏侯瑾轩生于江南小镇,家中并非豪富,但尚可称殷实,小时候也是生性飞扬,跳脱如兔,若不是一见对他影响极大的变故,只怕这性子便也是定了型,毕竟年少易琢,经历过一番变故后,瑾轩便喜欢静,喜欢一个人,闲时宁愿翻些闲书,只不过四大名著翻过几遍也不曾将红楼梦看完,金庸古龙俱有涉猎,开始爱看金庸,后来更喜欢古龙,很多年后才终于明白不过是一样江湖,两般笔法。

    对此,瑾轩家的老爷子夏侯彰本是鼓励的,他觉着开卷有益,后来直到瑾轩有些魔怔了才后悔不已。所谓开卷有益,那是懂分辨的人能去芜存菁,那等境界即便是《金瓶梅》也能研究出人物风俗,一等学问,所谓真传一句话,假语万卷书。书中所述,无非是人们希望相信也愿意相信的那些事情,瑾轩一股子的囫囵咽下去,只怕是有害无益。

    不过,事有两面,瑾轩得益于此,语文的功底倒是不赖,高中时为了寻一本闲书,莫名其妙便入了一个文学交流群,这才结识了那位姑娘。

    “哒!”一个清脆的响指打在瑾轩面前,瑾轩一睁眼就看到孟烦了那张带着坏笑的大脸出现在眼前,心下怦怦直跳,吓的直接坐了起来,“烦了你干嘛?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瑾轩,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烦了就像是饿了几天几夜的人见到一只烧的喷香流油的黄鸡一样,满眼里都是渴求与欲望。

    瑾轩以手抚额,似是不愿看到烦了,“哪有骗你?我要在这儿等她,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烦了张大了嘴,仿佛能吞下一枚最大号的鹅蛋,“够狠的啊夏侯瑾轩,这河都不见得过得去,你就拆桥?”

    瑾轩微笑着点头,谦恭有礼,烦了却像看见了鬼一样,狡猾的小鬼。

    “不对啊?这都十点了,你那朋友的车几点的?”烦了挣扎着不肯出门,赶紧转移话题。

    “唉,”瑾轩叹一口气,“凌晨两点的,您老满意了吧?赶紧回去吧。”

    听到此言,烦了倒是不挣扎了,安静的出了门,看着瑾轩道别,关门,突然切了一声,“凌晨两点?这路顺的,让人怎么信?”

    瑾轩坐在里面,也不知听没听到这句话,只是呈一个大字躺倒在床上,长叹了一口气。

    他为什么叹气?

    是因为预感到相逢的不顺利?还是心中有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