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魔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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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康复

    丁箩忌醒来时,觉得眼前白晃晃的,晃得他又把眼睛闭上了。鼻子里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不舒服的,但是,是什么味道呢?好像很久以前闻到过,但他想不起来。这股味道使他试图走到旁边去,不想再闻它,但他刚一迈腿,就摔了一跤,跌进一个黑洞里,他吓得大叫一声,四肢拼命挥舞,好像想抓住什么以免自己掉到那深不可测的洞里,然后他发现自己在一间充满亮光的房间里,躺在床上。原来刚才他在恍惚中睡着了一秒并立即进入梦中,现在他彻底醒过来了。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满鼻子是来苏水的味道。然后他见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正笑咪咪地向他走来,她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男医生。

    “他终于醒过来了!”护士兴奋地转身向后面的男医生说道。

    丁箩忌听到她的声音嫩嫩的,才注意到她的娃娃脸,“可能是个实习生。”丁箩忌心里想。这时两位白大褂已经走到他的病床前。“你刚才做恶梦了吧?我听到你喊好大声。”小护士的头略低向丁箩忌,还是满脸微笑地问道。

    “哦,是啊。”

    “给我看看你的情况。”男医生说。“小敏,你把被子掀一下。”然后,医生只是大概看一下他,没有检查什么,而是先问道:“你觉得哪里疼吗?”

    “好像没有啊。”丁箩忌说。这时,医生才轻轻按了一下他的膝盖那里,问道:“疼吗?”

    “嗯,好像有一点点,你们帮我包了纱布是吗?”丁箩忌说。

    “就是一点皮外伤,估计会有点脑震荡。”医生好像对丁箩忌,又好像是对护士小敏说。“你觉得头晕吗?”他接着问丁箩忌。

    “好像有点。”

    “恶心吗?有没有想呕吐的感觉?”医生继续问。

    “没怎么觉得,我就是觉得想睡觉。”丁箩忌说。

    “好的。”医生又转向小敏说:“问题不大,但也要留院观察几天,三天吧,至少。病人可能会有点嗜睡,这是正常现象,不过也要注意观察。”

    “你很幸运,从那么高的山上掉下来,却恰好掉到那么大的充气房上了。你睡吧,休息也是一味好药,对恢复身体很有用。”对着丁箩忌说完这句话,医生就离开了病房。

    “你是怎么从山顶跌下来的?”医生走后,小敏见丁箩忌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天花板,没有睡觉的意思,就和他说起话来。

    “我爬到山顶,想往前走两步看看河边的风景,明明眼前是石头和草,但不知怎么我一踩上去就往下陷,我另一只脚一蹬,整个人就翻下去了。我还以为我掉到一块海绵上,不过那时我已经晕得难受死了,觉得脑子迷迷糊糊的了,再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丁箩忌说了这话以后,又觉得不对,好像刚才他说的那个山顶不是在鹿城,而是在老家的一座山?那我什么时候去爬山的?刚才?好多年以前?昨天?丁箩忌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总觉得好像还有点什么事情,但是,他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事情。就好像他自己的脑袋在和自己捉迷藏一样,而在他脑海的一个角落,他觉得自己好像在那里焦急地蹦蹦跳跳,似乎他明明看见一个黑洞在他脚下,他一跳而避开了它,但古怪的是,那黑洞并没有被他跳过,每次他往前一跳以后,那黑洞不是在他后面,而是在他的前面,正在向他张开大口,随时可能吞没了他,他只能不停地跳啊跳,那种如影随形的焦虑感时刻在折磨着他,直到他又堕入梦中。

    丁箩忌一直在病床上睡了三天,直到第四天早上,他终于醒过来了,那是一个大晴天,小鸟儿早早地就在窗外的桂树枝头叽叽喳喳,树枝在风中轻轻摇摆,把阳光在绿色叶子上晃来晃去,就好像长了一树的金子。一只小八哥在枝叶的深处叫得特别响亮,丁箩忌正在努力用他的目光捕捉八哥的身影时,他听到嚓嚓嚓的脚步声正在向他住的病房走来。丁箩忌转头向门口看去,正好与探个头进来瞄的小敏四目相对,令他奇怪的是,小敏的头又缩回去了,既没有与他说话,也没走进来。可是,他的疑问五秒钟后就有答案了。只见阿关、大陈等等原先在赶工程时一起做工的小伙伴一共六、七个人和小敏一起涌了进来。原来小敏刚才是先观察看丁箩忌醒了没有。

    “肯定没问题了,我打包票,马上就可以出院,我一看阿丁的气色就知道,好得很呢。”大陈的大嗓门让人一听就知道他的性格,就是个喜欢说满话拍胸脯的人,是个直性子,也是个容易感染别人的人。

    病房里一下子喧闹起来,凑巧同病房的另外三个病人都被推出去做各种检查去了,所以没有影响他人,他们就尽情地表达起他们的关切、欢欣来。他们把各种零食往丁箩忌床边的小桌上堆,往护士小敏的手里塞。阿关边递零食一边对小敏说“谢谢你啊,美女护士,要不是你打电话,我都不知道阿丁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才三十五岁,却非要工友们叫他老严的中年人对丁箩忌说:“第一次你昏迷了两天都没醒,全靠这位美女护士在你的口袋里发现阿关的名片然后给阿关打电话。哎,其实名片是个好东西,像阿关这样,随时给人发个名片,找工都容易得多,我以后也要搞个名片。”老严还要说时,被名叫阿黑的工友抢了话头过去,说:“开头两天我们都轮流来看过你好多次呢,后来那次说你醒过来了,然后没有大问题,只是需要静养,不要打扰,我们才放心了。后来每天来的工友都说你在睡觉,没事,叫我们放心。现在好了,你终于恢复过来了。”

    丁箩忌说:“你们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好感动,见到你们我都高兴得什么似的了,怎么还要你们破费拿礼物来?你们带回去给小孩吃吧,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

    “阿丁,你全都收下,不用客气,不要讲什么破费的话,这是我老表开饭店兼超市,送的,你看,每个包装袋上都贴有他家的广告,你要是吃不完拿去送给亲戚朋友,也算是帮他做广告。所以你不要推辞了。”大陈说。

    等大家都寒喧过后,阿关从包里拿出一个裹了好几层完全看不出里面装什么的塑料袋,略有几分小心地递给丁箩忌,说:“阿丁,我们昨天才领到工钱了。这是你的那一份,一共三万五千,你数一下。”丁箩忌坐在床边上,把塑料袋接过来拿在手上,说:“不用数了,你数过就行了,我相信你。”阿关和大伙儿都说,“数一下,数一下,钱这东西讲不清楚的,当面数过,你心里舒服,阿关和我们也都舒服。”丁箩忌见如此说,就把钱全都清点一遍再收好,连声对大家说谢谢。然后阿关说:“我今天下午四点钟坐飞机去上海,有个亲戚在那边帮我找到工了。我们几个都说好了,等下一起去吃饭,然后他们到机场送我。明天,大家又要各自去找工了。我们希望你也和我们一起乐一天,怎么样?”丁箩忌欣然同意。当下就从那工钱里拿出一部分去结了所有的住院费检查费医药费等等。丁箩忌和大家一起先到银行,把剩下的钱大部分都存到她妈妈的异地卡上。然后去找了家叫做“野生**”的菜馆,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地玩儿了半天,然后打两辆出租车去了鹿城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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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