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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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遇刺

138遇刺

夕阳仍半挂在天际喷膘霞,尚未完全落下,正是酒楼最热闹的时段。荣华楼一反往日的人声鼎沸,一刻钟之前,客人已经全部离开,掌柜也不再招待上门的宾客,而是催促厨房的掌勺大厨拿出看家本事来,得罪县令大伙儿都没好果子吃。

几顶官轿停在荣华楼门前,显然是今晚的主角到了。平时耀武扬威的县太爷苟良竟然低头哈腰,而他面前的青年配着一把黄金剑,他生得有几分妖异,蓝黑双瞳,古铜色的长发,在一堆黑发黑眼黄皮肤的普通人里不免显眼,周身的尊贵气度更令人侧目。无疑,这位天生异相的青年正是当朝太师,宇文拓

一群人鱼贯走进早准备好的大厅内,为了招待宇文太师,苟县令直接下令包场。

隔着薄纱屏风,艾特拉只能隐约看见外头有几个人影走过,坐上首座的人身上的气息明显与常人不同,既非仙气也非魔气,和她手下的凤凰琴有几分相似。当然,长期放置于羲皇殿的凤凰琴灵气更为醇厚明澈。

想归想,艾特拉并没有搞小动作,老老实实弹她的琴。反正不管是仙灵也好,鬼魅也罢,都与她无关。她巴不得麻烦少一点,伏羲的交接工作也能快一点。

苟县令正让上菜,异变陡生,长相腼腆老实总低着头的店小二借着上菜靠近宇文拓,端着托盘的手猛地一翻,满碗滚烫的热汤直泼上去。然而宇文拓不是省油的灯,一个闪身避过汤水,不等刺客店小二拔出藏在袖里的淬毒匕首,宇文拓夺过身侧侍卫的长剑,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

随着宇文拓抽剑的动作,鲜血喷洒而出,大厅内顿时惊叫声此起彼伏。钱掌柜从店小二出状况时就冷汗直流,他为防万一叫人监视琴姬,不料刺客却是他叫来端菜的老店员,心里直叫“完了完了”。又见了宇文太师杀人的场面,终于大脑不堪重负幸福地晕厥过去。

惨叫声像是一个信号,马上有一群黑衣杀手从屋顶、窗外、走廊处跃出,武器锋刃上的暗绿是毒,而且必定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荣华楼的店员和舞姬乱作一团,混入其中几个刺客也趁人不备放冷箭,跟随宇文太师的侍卫有几个就是这么中招的。苟县令带来的几个仆役都抖成软脚虾,差点拿不住手里的刀,腆着肚子的苟县令急忙躲到他们背后,相信如果不是宇文太师正好站在他前面,他更想直接缩到桌底下。

刺客的目标毫无疑问是宇文太师,而当事人的宇文拓却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稳,面对一片刀光剑影,他镇定自若地抽出轩辕剑应战,手起刀落必定带上一簇喷洒的鲜血,仿若红梅滴落,生命消逝也成了一种目眩神迷的绚丽。同时不忘叫随他出门亲信上官震远带侍卫封锁荣华楼,不让任何一个刺客逃走。

被派来刺杀当朝太师的刺客,身手定然是不凡的,为了这一次的刺杀他们做足了准备。但宇文拓的剑更快,几乎没人能看清他的动作,几条生命已然被收割。轩辕剑不愧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剑光犹如神龙气势磅礴,配上宇文拓翩若惊鸿快如闪电的身手,确实是当世罕见的高手。

艾特拉看得很过瘾,魔女对鲜血有特殊的偏爱,充满生命的鲜红流出,最终会干枯成死亡的黑。她曾经畏惧黑暗,如今,她享受黑暗,也迷醉于血红。

混乱中挡在身前的屏风不知被谁撞倒,屏风后的空隙也成了战场的一部分。刀剑无眼,艾特拉将凤凰琴抱在胸前,表现出琴姬该有的柔弱往角落里躲,她的动作不快,但每一次都恰到好处险险避开从身旁挥过的刀锋,毫发无伤。

宇文拓无愧他“天下无敌”的头衔,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结束了这场暗杀。今晚行刺的杀手无一人能逃脱,其中有半数是死在轩辕剑之下,宇文拓没有赶尽杀绝,可这批刺客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被擒之后马上咬破藏在牙齿间的毒药自尽。

“太师大人,您没伤着吧?”等胜负分晓,苟县令才拍着惊魂未定的心口,颤巍巍从仆役背后走出来,指着刚从昏迷中悠悠转醒的钱掌柜喝到:“来人,把这荣华楼的贼匪给本官抓起来,押入大牢严加拷问”

刚醒过来的钱森激灵一下清醒,待听清苟县令的话,立时吓得三魂飞了六魄,恨不得险些又晕过去。只见他涕泪横流大声苦求:“冤枉啊小人冤枉啊宇文太师明鉴,县太爷明鉴,小人实在是冤枉的啊”

危机过去,苟县令把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又按回胸腔,转眼重新摆起官威:“你这刁民竟敢勾结刺客行刺朝廷命官,死到临头还嘴硬,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到了大牢里有你好受的依我看衡山路口那怪物石雕也是你们弄来的,吓得猎户砍柴郎都不敢上山了”

闻言艾特拉撇撇嘴,原来罪名还可以这样叠加,那要是天上光下雨不打雷,是不是也要怪钱掌柜没有拿着菜刀砍电线一路刀光带闪电?

宇文拓听了苟县令的话也皱了皱眉,这苟县令在职期间毫无出彩的政绩也就罢了,还能说他这官平庸,没想到竟是个昏庸的。这等昏官只会败坏朝廷基业,回头把他撤职查办,府衙的卷宗也要重新调查才是。

可惜苟县令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仍旧把自己受惊迁怒给在场的平民,直嚷嚷叫着要封掉荣华楼,从掌柜到跑堂的统统问斩忽而瞧见站在墙角的艾特拉。

苟县令是荣华楼的常客,自然见过荣华楼的琴姬柳柳。今天柳柳不在,反倒多了个没见过的美丽琴姬,刚经历一场刺杀的苟县令好像抓到什么把柄。

“来人啊,把那个琴姬也抓起来”苟县令得意地扬起下巴对钱掌柜说:“她根本不是荣华楼的琴姬柳柳,定是你们安排来顶替柳柳,伺机刺杀太师大人的刺客这点锌俩也想瞒过本大人?不自量力”

“不是啊,大人柳柳她今日身体不适,这位是从蓬莱国来的琴姬,因得了大人您的吩咐,小店特地重金雇她为宇文太师演奏助兴的啊”钱掌柜急忙申辩,就怕县令把他定了谋反罪,那可是要诛连九族的重罪

苟县令其实也没把艾特拉当做刺客,那柔媚如花的面庞,盈盈纤细的腰肢,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习过武的狠毒刺客。再一听钱掌柜说她是外乡人,更是心痒难耐,要不是碍于宇文太师在,估计他就要喊人把她带回自己的私勖生“审问”了。

魔女的媚态足以令任何正常的男人心猿意马,妙仙镇不过是个小地方,苟县令恨不得把一双眼睛都粘到她身上去,瞧他口水快滴下来的猪哥样就知道这厮在yy。

可惜……苟县令偷瞄了宇文拓一眼,暗自气恼宇文太师碍事,不然他早把这体态风流的尤物弄回去搓揉一番现在只能委屈美人到牢里呆几天,等宇文太师一走,他正好给美人开开恩,作为报答让美人伺候他几天也不过分吧,嘿嘿……

打着好算盘,苟县令故意板起脸呵斥:“什么蓬莱国的琴姬,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她一来,刺客就跟着来,她跟刺客肯定是一伙的带走”

如此二缺的人居然是个县令,艾特拉觉得古代的官僚制度真是神奇的东西。她只是喜欢看戏兼热爱八卦,没有蹲汹屋自虐的爱好,反抗是必须的

幸好艾特拉爆发之前,宇文太师制止了这个荒唐的县令。

说来凤凰琴这么浓郁的灵力,除了普通的凡人都能感觉到,正因为这个原因,艾特拉带巺芳一路走来都没有妖怪敢跳出来骚扰。如果面前是一杯水,它们会毫不客气端起喝了,但面对一片汪洋时,相信它们绝对没有跳海自杀的意愿。何况纯净的天界灵气对妖魔鬼怪有压制作用,比杀虫剂的效果还要好。

宇文拓身为昆仑镜的转世,从他进了荣华楼起就感觉到那无比纯净的灵气,直到看见凤凰琴时他更确定那绝非凡物,很可能就是他寻找多年的上古十大神器之一。而且那琴姬也不是普通人,她刚才躲避刀剑的轻灵身法,多半是个隐世的高人。

上古十大神器中唯一的琴,就是传说中伏羲神制造的宝琴,据说有控制心灵的力量。倘若那真是伏羲琴,那琴姬能弹奏它,就是它的主人了,他需要她的帮助。

宇文太师亲自走到艾特拉面前,问:“姑娘,敢问你的琴可是伏羲琴?”

艾特拉一愣,旋即掩唇笑道:“宇文太师好眼光,不过‘伏羲琴’泛指青帝伏羲所制之琴,我这把琴乃是其中一把——凤凰琴。”

这下轮到宇文拓为难了,上古十大神器按理说应该是独一无二的才对。又问:“听姑娘的口气,伏羲琴难道不止一把?”

“这是自然。青帝伏羲擅琴,亦擅制琴。”要知道在没当上天帝之前,伏羲闲来无事就会弹弹琴自娱自乐,上古时有没有乐器专卖店,想弹琴当然是要自己动手做了。“不过,我这把凤凰琴是最好的一把。可惜刺客太扫兴,不然我今天可奏完一曲供宇文太师品评。”

听了这话宇文拓放下心来,要是伏羲大神制的琴都是这个标准,那就太逆天了单说这把凤凰琴,灵气浓度已经超越他所持有的十大神器之首轩辕剑。

“品评不敢当,姑娘如何称呼?”

“唤我琴姬即可。宇文太师莫不是想找伏羲琴?那我可要苦恼了。”

“我绝无此意”宇文拓直言道:“此琴唯有姑娘能奏。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请姑娘随我回洛阳,事后必有重谢。”

不但要琴,还要能奏琴的人吗?

艾特拉看了眼宇文拓和他手上的轩辕剑,歪了歪头说:“听闻宇文太师在收集上古神器,我可否知道宇文太师要我与凤凰琴做什么?”

“此事事关重大。”

言下之意,是等她加入后才详细解释?艾特拉一挑眉,说:“我观宇文太师是做大事的人,遗憾的是你眼中没有野心,我还真猜不出你想做什么。罢了,反正我也只是一个琴姬,答应你未尝不可,但愿不会太无聊才好,太师可以把你的剑收回去了。”

被她点破,宇文拓面上闪过一次局促,很快又不见,他依言收起了轩辕剑。他看得出这位琴姬和刚才的刺客无关,否则那些刺客不该打断她的弹奏。

“我们要尽快启程会洛阳,明早动身。姑娘有什么需要打点的?”

艾特拉想了想,说:“我是和一个女孩同来的,敲今日她的亲友找到她了,我且回去跟她道声别,明早去府衙找太师大人可好?”

宇文拓点点头,留下两名侍卫美其名曰“保护她”,便带着一群人转身离去。

临别,苟县令还依依不舍地看了艾特拉一眼,内心大叹美人与他无缘。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再好色也不敢跟宇文太师抢女人啊。

没想到啊,宇文太师也不是那么清高嘛。话说回来,他两天前刚买了怡红院今年新选的花魁彩媚,原本怕被家里的婆娘发现,偷偷安置在外宅,这两日公务繁忙还没来得及品尝,正好送给宇文太师。要是彩媚把宇文太师伺候好了,没准太师一高兴就给他升升官……哈哈哈,厩里的花楼才是美人云集的极乐世界啊

苟县令不知道,他讨好宇文太师的举动分明是给他自己送棺材。看着苟县令送到他房里骚首弄姿的瘦马花魁,宇文拓脸色青了好一阵子,毫不留情地下令收押苟县令,并派人对其在位期间的所作所为进行深入调查。

别说苟县令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就算他没有犯错,那也只是还没来得及犯错,宇文拓身为太师,一个官员的任命他还是有权决定去留的。

那侍卫送艾特拉回了客栈,又转身去找客栈掌柜要了她隔壁的房间,打定主意要就近“照顾”以防不测,更不可以明天找不到人

艾特拉推开门一看,发现句芒不知去哪里了,房中只有套着巺芳马甲的太子长琴软软睡在**。

见是她,太子长琴淡淡的问:“琴姬,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抱歉,小公主让你担心了。”艾特拉将琴挂到墙上,走到床边查看太子长琴:“你觉得好点了没?木正先生走了吗?”

“你迟迟未归,木正出去找你了。这儿毕竟不是蓬莱,人心难测,琴姬还是小心点的好。”

艾特拉笑着点点头,替他抚开额前的碎发,说:“我本来就不是蓬莱人呀。小公主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是长大了,看样子出来一趟也是有好处的。倒是辛苦木正先生了,待会儿我让店小二去通知他不用找了。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小公主知道大隋如今国内的情况吗?”

“……略知一二。”

“宇文太师呢?”

“自是知道的,坊间有传闻‘天下无敌,宇文太师,妖瞳不死,隋家莫亡’,大隋能有今日少补了他的功劳。”

“正是了。今晚我去吃个饭,不巧就碰上了这位,宇文太师力邀我同去洛阳,明日启程,我怕是不能陪同小公主了。”艾特拉把“力邀”二字咬得极重,“小公主不妨实话告诉我,你和木正的交情可以信任吗?”

“你想把我托付给木正?”

“是的。你现在身体不爽,正需要人在旁边照顾,何况你是第一次离开蓬莱,对大隋的情势也不了解,我得找个信得过的人照顾你。人间已无我的亲人,我离乡多年,往昔那些朋友也联系不上了,我没有把小公主的身份告诉宇文太师,他终究是大隋的太师。如此算来,只有木正可以考虑了。如果他也不行,那我只好去求宇文太师护送你回蓬莱。”

听她说要走,太子长琴心中有些不快,她总给他奇异的熟悉感,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但直觉他是在乎她的。还有那把凤凰琴,更是有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他正想探探这神秘的琴姬,偏偏她说要走了,还是不能拒绝的理由,真可惜啊。

“木正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太子长琴说。

唉,果然啊,太子长琴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如今居然跳到坑里还不愿意爬起来。艾特拉暗自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点头:“好吧,那明日木正过来,我再跟他细说。不过小公主,等你身体好些最好还是写封信请人送回蓬莱给你的父王母后,万事小心为上。”

见她怀疑木正,太子长琴有些不高兴,转念一想她也是为他好,便顺从地答应下来:“琴姬此去洛阳也要小心才是,可知宇文太师所为何事?”

“唉,我有问过,但他只说了事关重大。”艾特拉将在荣华楼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跟太子长琴说了一下。

“也就是说宇文太师认为你的琴是他寻找的神器,才要带你去洛阳?”太子长琴也觉得那把琴不凡,非常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也许真是仙家的宝物流落人间。

“若真是那样还好,怕只怕宇文太师认为我跟今晚袭击他的杀手是一伙的,我来妙香镇的时间实在太不凑巧了。”

见艾特拉一副认命的样子,太子长琴又学着巺芳公主的模样安慰了她几句,艾特拉则叮嘱太子长琴万事小心,最好尽快回蓬莱去,身为蓬莱公主自然是回自己的国家去最安全。

天色渐晚,太子长琴虚弱的身体很快就撑不住困意,沉沉睡过去。艾特拉对着他现在的模样看了几眼,又叹了一声,给他盖好被子,这才吹熄了蜡烛,回到自己的**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