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迟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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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1)

    第二天,晨起。

    清晨林间的空气格外洁净,傅悠姒站在院子里,鸟儿在树梢叽叽喳喳的叫着,风有点大,吹得竹林沙沙作响,她长发舞动裙角漫飞。

    慕容奕莘也走出来,走到傅悠姒身边,递给她一杯水。

    “不知道康城和倪姜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时间待久了,不仅心情会变好,精神也会好很多。”傅悠姒说。

    “那你心情好点了么?”是否从离开胤君的痛苦中挣扎出来了。

    “从前也没有不好过。”她很释然的笑笑。

    “我要回去军营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去么?”慕容奕莘想了想问出,他昨夜想了一万种询问的方式,结果还是用最直接的方法。

    “去军营?”傅悠姒惊讶,她想过的所有安排里没有这一种。

    “我怕父亲会因为我逃婚的事情迁怒于你,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被抓走也没人护着你。其实更多的是希望你去军营帮忙,现我们的医疗队和后厨都缺少人手,你去那边,也不会无事可做。”

    “可是……”傅悠姒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这样真的好吗?”

    傅悠姒陷入思绪,她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是不是跟慕容奕莘走得太近了,只是慕容奕莘的真诚和坦荡让她察觉不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而眼下,她确实只是依附着他,她无处可去更无事可做,没有亲人,仅有的那一些些情愫都被她遗留在暮城。

    永远也回不去的暮城。

    那就去军营好了,至少在那里可以帮助别人,起码可以找到自己的价值。反正不在夏胤君的身边,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好。”傅悠姒回答。“我愿意去军营,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密,不让别人知道我与你和慕容家的关系,还有,不能让他知道我在那。”

    傅悠姒这才发现自己连说出不让胤君找到她的勇气都没有,从前是她的仇恨支撑着她,后来便是夏胤君支撑着她,而现在,她不恨了,也离开了夏胤君,生活突然没有了抓牢,整个人也是空空的。

    “我答应你,你想保密的我都会替你保密,你所害怕的都不会发生。”慕容奕莘想不到傅悠姒会这么快就答应了,他也真诚的保证并且一定能做到。

    离别时刻,倪姜把傅悠姒叫到房间里,她们相处的这几日也还算投缘,分别之际总该好好地道别。傅悠姒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改变了,如果是彼时,她怕是话都懒得与他们多说一句吧。

    “本来打算这次同你们一起回军营的,但是想还是等过年的时候和康城一起去探望父亲,毕竟军营重地,康城和我都不便多去。”

    “希望那个时候我还在,还能再见面。这些天谢谢你和康城的收留和照顾。”

    “你别跟我这么客气,慕容的意中人,也是我和康城的朋友。”

    “你误会了,我们只是义兄妹。”傅悠姒连忙解释。

    “了解。”倪姜装作恍然大悟的语气,但她相信聪慧伶俐的傅悠姒,一定是懂得慕容的心。

    傅悠姒不是不聪明,她只是没有多余的思想去揣测察觉除了胤君之外其他人的感情而已。

    “我有一封信,你将它交给倪建华医生,他是我的父亲,是军区的医长。”

    “好的,我会亲手交给他。”傅悠姒接过信。

    “不论怎样,在军营里都要留个心,不要相信除了慕容之外的任何人,战场不比闹市,你一定要保护自己。”倪姜认真的嘱咐。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保护自己的。”傅悠姒会意。

    整理行装,慕容奕莘带领傅悠姒离开小竹林,倪姜和康城一直目送着他们,直到他们消失在竹林小道里。

    汽车已经在外等候,慕容奕莘和傅悠姒坐进车厢,司机开车,一路朝着军营奔去。

    傅悠姒心里依旧迷茫,这天地之大,却没有一条路可以让她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走着。车窗外阳光正好,秋风却钻进车窗摩挲着她的脸颊。深秋意寒,又一年萧条凄冷的光景,与年年深秋静望孤儿院房间外老树枝干光秃,这一年,竟如此漫长,漫长得恍如度过半生的光景,喜怒掺杂哀乐,仇恨萌生爱恋,哪怕从今往后如是过活也没有什么不好,这些记忆,足够咀嚼一生。

    “在军队里,你装扮成我的贴身丫鬟,一来军营不准许女人随意进出,二来你是我身边的人,别人也不敢欺负你。”

    “我暂时不叫傅悠姒吧,军队人多口杂,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在这。”

    “好。”

    “……叫林悠姒好了。”

    到达军营,恰巧夜幕初上,将士们正在吃饭,慕容奕芙带着傅悠姒低调进入。在这一代驻扎区也时日许久,慕容奕莘也是年初刚刚调遣到这里,这是周宁国的地盘,只是他长期留在暮城与外国人周旋,无心战事,已经许久不在军营看到周家军的身影。慕容奕莘是周宁国下属,只是没有特别的大事军营里他还是能做主的,养兵练兵他丝毫不会怠慢。

    慕容奕莘吩咐下属,在他的房间旁边腾出一间房让傅悠姒住,说辞是这样才方便使唤差遣。别人自然不会多问什么,一字不漏的听从慕容奕莘的命令。

    “林小姐,按照慕容少将的吩咐您以后就住在这里,少将还嘱咐您以后用餐不必同将士们一起,而是与少将一起单独在他的房间里。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告诉我,不必客气。”

    “谢谢,我知道了。”傅悠姒点头致意。

    “那林小姐先稍作休息,等晚餐准备好我再过来叫你。”

    这人说完就立刻出去了。傅悠姒四下看看卧室,虽然这里不比慕容家,但是比较外面军士搭建的简易居住地已经好太多了。来的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礼貌有加,她不过是以慕容奕莘的丫鬟名义来的,竟然是这种待遇,可想而知,慕容奕莘在军营的权势和威望。

    慕容奕莘手下的人当然也不笨,纵然陆妮姗跟随他这么多年,也未曾见过他如此细心为她周全。

    晚餐时间,傅悠姒被召唤到慕容奕莘的房间里,她在餐桌前坐下后,其他人都纷纷退下,关上门。

    “奕莘,其实你不必这样,我希望与大家都是平等的待遇,你给我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我已经和感激了,我不想引人瞩目。”

    “你不用担心,军队里纪律森严,也不会有闲人闲言碎语,你安心住下去,听从我的安排,不会有事的。”

    傅悠姒见慕容奕莘这样说,也没再多纠缠下去。

    “待会你能带我去见倪姜的父亲吗,倪姜让我给他带一封信。”

    “倪医长还在北营,大概半个月之后才会回到这里。”

    “嗯,他来的时候你告诉我一声。”

    “好。”慕容奕莘应答着。他同时开始担心,医长回来的时候,陆妮姗必定也会跟着一起回来。他那天为了激怒父亲说了很多伤害妮姗的话,他确实还欠她一个解释和一句对不起。

    他也觉得,他不娶妮姗,依然还有千千万万种可以对她好的方式,所以也一直没有把逃婚这件事放在心上。

    第二天,傅悠姒丝毫没有懈怠,去厨房和洗衣房帮忙,与将士们友好的相处,不到一天,大家都对这个勤劳温顺的林小姐赞不绝口。晚餐的时候,慕容奕莘派人去唤傅悠姒共餐,傅悠姒告诉来的人,她早已跟大家在一起吃过了。

    慕容奕莘听到下属的汇报,许久之后便是会心一笑,她比他想象中有更强大的内心和适应能力。如此这样,他便更加安心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慕容奕莘忙于军事,傅悠姒也在营中各处奔走着,洗洗涮涮缝缝补补,大家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都会想到去找林小姐。偶尔慕容奕莘来看她,也会帮忙一起洗盘子、晾衣服,她宠辱不惊的对他微笑,也不介意外人讶异的眼光。

    傅悠姒后来回想,她一生中最轻松平静的日子就是在军营的那段日子,力所能及的帮助别人,不是谁的负累,没有心理负担。

    慕容奕莘也日渐轻松,他一天一天看着傅悠姒脸上过去的阴霾和忧伤慢慢的消失,交换而来的是平静温和与世无争。

    他一直告诉自己,终有一天,她会忘记夏胤君,她会习惯这里的一切包括他。她会看到自己的真心,一直以来,他都是把真心捧在她面前的。

    时间飞速的过着,大约十一二日之后,倪建华的医队从北营到这边跟慕容奕莘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