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落溟荧之相会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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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引子

    溟荧星域浩瀚无边,在这幽莹的星域中央,有一棵巍峨巨树,其名建木。其叶青,其华黑,其实黄。随着阵阵磅礴的源力波动,一片建木叶悠悠而落,乘九天罡风而下,飘摇弱水之滨,不沉不化,好似沉眠一般,不为万物所查。

    循着弱水柔波,下达九幽冥界,粗重的金属曳地声不绝于耳。一鬼差手执鞭索,呵令亡魂不停向前,不远处即是冥府,一生一世的善恶因果都当在这里偿还消解。

    “哎,吾等鬼差,拘魂摄魄,从未停歇。看这忘川河水,竟是日渐干涸,其间铜蛇铁狗,业已饥肠辘辘。听闻那弱水鸿毛不浮,若是引来注入忘川之中,鬼所到处,必无逃脱之法,也好减了我等碌碌辛劳。”一领头鬼差埋怨道。其后众鬼差连连点头:“正是正是。”“一派胡言!”前方黑白无常喝道。众鬼差两股战战,央告不迭。黑白无常齐声道:“尔等只知耍滑偷懒,却不知那忘川、弱水性本两般,胡乱汇于一处,徒增六界祸乱!想那灵芬元会之时,四族激战,弱水倒灌六道轮回,幸得天神女妭相救,得挽灭生狂澜。尔等如今之言,实乃大逆不道!”众鬼差趴伏在地,战栗不已,半晌才敢发声:“神君教训的是。”

    孟婆遍观三生石上精魂前世姻缘,于一处黯然凝睇,一声长叹:“老婆子我送别亡魂十二万九千六百载,见那尘世间女怨男痴徒惹心烦,唯这一对倒是旷古未有,天地不闻。可叹这世人多言曼珠沙华太艳,曼陀罗华过白,却不晓那彼岸花开,生生世世,情自萦逗缠结,苦无相依之时,奈何桥前空挂牵,孟婆汤视如鸩酒难下咽,枯等何止千年?这冥界风情月债,孤魂野鬼,怨念所执,超度无门,苍生冤孽,绝非仅凭地狱磨折可解。”孟婆转向九幽薮外环绕的鬼雾和玄冥之气,目光又变得尖锐起来:“鬼神虽不如天神地位尊崇,凌驾高空,却也决不与那怨鬼孽妖同流合污!冥界今虽一分为二,间受鬼族与玄冥妖族骚扰挑衅,待到神界复兴,人界壮大之时,即是我等扬眉吐气、铲除奸邪之日!”阎罗十殿内,各王威严的声音回响:“这一干亡魂发配完毕后,开启阎罗往生大阵,重整冥军,以防鬼妖两族异动。”随后,第十殿转轮王自语道:“此番核定发往人道之亡魂,为两元会以来最优,以往的人族翘楚修炼至今也有不少登仙成功,也是各族数番大战,大道轮回之因果。望此升平元会亦有若干人等可成就大道,联合残余神族之力,接应溟荧仙圣镇压安抚,则平定六界之乱可期也。”

    人界般若星上,琳国谷城,将军府袅袅炊烟升起。一个面容有些憔悴的妇人向门外喊道:“伦儿,快别练了,快回来吃饭!”“哎,娘,我就来。”一个身形矫健的少年迈步走进家里。饭桌旁,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问道:“伦儿,我教你的林家枪法,你练得怎么样了?”林伦咬了一大口狮子头,津津有味地说道:“回爹爹,练到最后一式了,再有个三五天就能完全掌握了。”“你可要加紧练习,以后我的将军之位肯定由你继承,若是武艺不精便投身沙场,不但性命不保,更将我们林家三辈子的老脸都丢了!这样,饭后休息半个时辰,你把前十七式练给我看,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我再指点。”林匡训道。林伦目露难色,却不好违拗,只说:“诺。”林氏埋怨道:“老爷,你对伦儿也太严了,他毕竟才十二岁。林家虽然三代行伍,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可也别老是用那些丰功伟绩压迫他,弄不好适得其反。况且,林家也还藏有几卷书简,即便从武不顺,也可从文,教书育人,岂不也是一大好事?”林匡鄙夷地说:“妇人之见!男儿当立志疆场,尽忠义于君前,岂能走那酸腐之道!即便他日惨遭屠戮,也应血染沙场,马革裹尸还,方不负这升平大义。”“又以冠冕堂皇之词敷衍搪塞,血肉之情,倒如同陌路。”林氏小声嘀咕。林伦见父母争吵不休,只得劝道:“孩儿不孝,以后定当立身扬名,功成事就。文武之道,当以武为主,以文为辅,人方兼美。”“我儿此话倒顺我心。”林匡捋着胡须道。林氏也点头笑赞。饭毕,林伦回自己屋里重温了一遍林家枪法,以防半个时辰之后父亲查验时措手不及。半个时辰之后,林匡叫出林伦演示枪法,演毕,林匡呵斥道:“这就是你说的练得差不多了?还剩最后一式就成了?依我看,一式未成!”林伦惊讶得口张得老大。林匡斜觑,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林伦低头不语。林匡沉声道:“我从头到尾演示一遍,你看好。”林伦看着父亲的枪法舞得出神入化,行云流水,力道千钧。林伦只觉周遭生风,树叶沙沙作响,不由得敬佩不已。演示完最后一式,父亲将红缨枪扔给林伦,沉声道:“看清楚了吗?你的问题也不用我明说了吧。”林伦若有所思地说:“看清楚了。依儿愚见,我的问题在于力量有余,灵动不足,容易被别人抓到空隙反击。”“嗯,还有点悟性。”林匡答道,“这最后一式飞龙在天建立在前面十七式融会贯通的基础之上,必须力量、速度兼备方能发挥到极致。最重要的是,使枪者其心须沉,人无锋,而枪有锋,凌空御风,顺势而下,势不可挡。”林伦默默记住父亲的话,从此更加刻苦练习,丝毫不怠。

    转眼间三年逝去,林伦十五岁了。一日,林伦在屋后院里发着呆,心中想着:这后院里的书房从来不见父亲进去,也很少让别人靠近,房门上的锁都生锈了,也不知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还有院子里的这棵玉兰树,每朵花瓣上都有许多黑色斑点,远不如全白的花好看,可父亲却视若珍宝,让我悉心照料,有一回玉兰花莫名枯萎了很多,父亲还忧愁了许久。一次,偶然听到父亲和母亲的私下密语:伦儿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然林家就绝了。林伦心中震动许久……不过,林家枪法我已练至大成,再过几年我也可以从军接替父亲的重任了,有什么秘密肯定都会告诉我。林伦这样想着,对未来充满希望。

    琳国与辛国边境爆发激烈战事,林匡带领三军纵横拼杀,最终虽然大败辛国军队,斩敌军三员大将,却身受重伤,坠落马下。手下士卒不惜一切将林匡带回琳国,皇帝轩辕寿重视非常,不仅请来太医帮太医医治,还赐皇姓轩辕于林家,封林匡为护国大将军兼忠检侯,以表彰其赫赫战功。林匡医治多日无效,不幸死去,皇帝轩辕寿为他发布国丧,极尽隆重奢华。林伦自此接替父亲护国大将军之职,承担起守卫边疆的重任。皇帝轩辕寿见轩辕伦武艺非凡,大有其父少时风范,欣慰不已。自此,轩辕伦久戍边塞,结交了不少酒肉朋友,却少有人知晓他心里的困惑。轩辕伦每每在夜月下,坐听晚砧声,回想父亲的音容笑貌,以及父亲从不曾在自己面前提起的书房内部的典藏、院里玉兰的故事以及林家家族的秘辛。

    在之后长达二十年的戎马生涯中,轩辕伦渐渐代替了父亲在朝野众人心目中古今一等战功的地位,为琳国攻占了周边的五个小国,使琳国日渐富强,人民生活愈加美满。

    一日,轩辕伦发现有辛国侦察兵鬼鬼祟祟地打探消息,便知晓不久后辛国又将犯边。轩辕伦二十年来攻占周边五国,辛国却因奸诈狡猾,不全力死战,始终不能拔取,因此面对这样棘手的敌人,轩辕伦很是谨慎。轩辕伦积极备战,严加戒备,一连十几日,均不见敌军动静。忽有快马来报:“报!皇上病危,急召将军回朝!”轩辕伦震惊不已,只得马不停蹄地赶回朝廷稳定局面。“寡人病入膏肓,命不久已。这家国大统,按理当由嫡长子继位,可明炎太子尚且年幼,须由股肱之臣辅弼,朕才安心啊。”轩辕寿虚弱不堪,够来轩辕伦的手,不住地轻拍着:“卿赤胆忠心,义薄云天,由你辅佐,家国基业永固。”轩辕伦涕泪横流:“臣定不负陛下重托。”言毕,轩辕寿驾崩。

    “时机已到,整顿三军,进攻琳国!”辛国国君章辉命令道。

    辛国与琳国边境烟尘四起,杀声震天。

    “报!辛国御驾亲征,率三军大举犯境,情势危急!”一名斥候快马来报。“趁虚而入,狼子野心!吾今定擒拿章辉,攻取辛国,以祭先皇在天之灵!”轩辕伦愤然。

    轩辕伦急速赶赴边境战场,两军已然开战。幸好轩辕伦事先已严加戒备,将全军分作三股,自己率领中军主力,左右两翼成夹击之势。

    辛国君主喝道:“轩辕小儿,你屡次进犯我辛国皆不成功,而今朕率天降之师御驾亲征,你琳国若不缴械投降,仍负隅顽抗,黎民将遭池鱼之殃!”轩辕伦怒吼:“大言不惭!边隅小国,蝼蚁之众,也敢妄撼我琳国巨树乎?趁上国天子易位之时,图谋不轨,其心当诛!百死难赎!”“哈哈哈!琳国大树将倾!尔等猢狲若不早图后路,悔之晚矣!”章辉蔑笑。

    “章辉贼子,纳命来!”轩辕伦一骑绝尘,手执亮银枪向章辉搠去。“大胆!吾来斩汝!”一名拖着长刀的大将策马而来,挡住了轩辕伦的一击。轩辕伦回转马身,抖开枪花,银光炫目,敌将不备之时被刺落马下。又有三骑飞奔而来,其上三员大将,皆佩长剑,杀气腾腾。轩辕伦策马向前迎去,使出一式横扫千军,三将拔剑撄锋,铿铿作响。毫无喘息之机,三剑明晃晃向轩辕伦劈来,轩辕伦踏马跃起,抨开两剑,借击回之力,拦住另一剑,再圈起一圆,震散三剑,力道大得三将虎口发麻。轩辕伦趁此空隙,大喝一声,跳到一将马后,使出林家枪法最后一式飞龙在天,凌空刺下,该将不及抵挡,血染当场。余下两将见此情状,怒不可遏,挥剑直逼轩辕伦而来。轩辕伦故意作不敌状,向后奔去。二将在后连声大骂:“无胆鼠辈,可敢回身一战!”轩辕伦抓准时机,腰间一沉,上身下压,双手顺势向后一刺,正中一将咽喉。该将气绝坠落马下。“可敢正面一战!”存活的最后一名大将厉声道。“有何不敢!”轩辕伦举臂挺枪向前搠去,敌将挥剑斩来,须臾之间,枪尖已入敌将心脏,而挥来的剑刚碰到轩辕伦脖颈。“四将已死,还有谁?!”轩辕伦大喊。琳国兵将士气大振,更加神勇,浴血奋战。辛国军队尽皆胆寒,萌生退意。辛国君主章辉脸色惨白,见轩辕伦威猛无匹,又向自己袭来,心生恐惧,向后逃窜。“章辉贼子,还不授首!”轩辕伦大喝。章辉吓得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向辛国逃去。轩辕伦也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但是辛国多年以来久攻不下,现在连国君章辉都敢御驾亲征前来犯边,实在是不能容忍。若是不能凭此一战一举拿下辛国,必成自身心病,他国笑柄。况且先皇驾崩,国内局势未稳,如能攻下辛国,必可使邻邦敬畏,缘远来朝,则民心可稳,琳国亦可称霸一方。“即便是虎穴龙潭也要去闯!”轩辕伦下定决心。

    章辉跑到一处高地,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脸色显得格外妖异。“被我猜中了么?果然是有诡计。”轩辕伦自语。章辉阴险地笑着,说道:“你可以去死了。”轩辕伦吼道:“哼!我死也要拉你陪葬!”话音刚落,三个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上都停着一只红色的蝙蝠。轩辕伦心下想:那三只蝙蝠妖艳异常,难道是妖物?虽然疑惑,轩辕伦还是勇敢地迎了上去,三个黑衣人动作迅捷,包围了轩辕伦。轩辕伦知道是高手,便将亮银枪护住身体,高度戒备。

    般若星一念宗,一间禅房内,三位高僧于坐定中缓缓睁开双眼。一位高僧说道:“当年天问老人拜托贫僧照顾般若星上林家一脉,如今林家子孙飘落凋零,唯一的复兴希望就在那林伦身上。”“是啊。可妖族贪嗔之念仍炽,为一己之私,夺林家秘藏,竟设计流毒七国,残害黎民。我等虽不问俗世,可绝不容那妖孽之辈祸乱世间!”另一位高僧说道。第三位高僧点了点头:“也罢。贫僧前去了天问老人一桩心愿,也与那林家结个善缘。至于妖族之事,世人须护,关键之处却还要看这林伦何时参透那命中劫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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