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祭大典
白石城外九十里，有个叫青羊坳的小村落，每年重阳前夜，这儿都会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生祭典礼。
所谓生祭，便是为活人举办葬礼的意思！
斜阳西沉，暮色笼罩大地，于村口谷场，数以千计的游人翘首苦盼着。等到酉时三刻，一声炮响后，坳中的杨氏祖祠便亮起了白灯笼。
在惨淡之光的照映下，祖祠大门缓缓开启，走在排头的，是一个年约八九岁的小男孩。那孩子身穿素衣，腰系麻绳，手中提着一盏引魂灯。在男孩的身后，有两队青壮紧紧跟随，左边的一队持红绿双色的哭丧棒，右边的一队捧黑底金漆的灵位牌。
青壮们两人为一行，共计请出了二十六尊灵牌，他们一步一叩首，走的极沉重。有懂行的指指点点，小声道，“二十六尊灵牌，这代表着今年的生祭大典结束后，青羊坳将有二十六位老人要离世啊。”
“莫非这儿的村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们咋知道此夜之后会有二十六位老者将离世呢？还有零有整的，我看是故弄玄虚吧？！”
“重阳敬老的方式有很多，这种送葬的形式实在太晦气，唉，明年打死我都不来看了，太不吉利了！”
哇...
无视看客们的闲言碎语，游行队伍一路向西，在路过一户挂着白幡的院门前，他们停了下来。见此一幕，游人抓耳挠腮，正当他们准备窃窃私语的时候，村民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而后哭成一片！
在歇斯底里的哭声中，有一位五十出头的老者走出院门，那老者穿着一身崭新的寿衣，显得很精神，只是在发红的眼眶中，人们看出了他的忧伤与无奈。
老者身后，跪了六七个人，大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的老妇，看模样应该是这老者的妻子。搀着老妇的是三个青壮，他们一口一个阿爸，阿妈，叫的极为凄惨。受大人的影响，有两个四五岁的孩子也在嚎叫着爷爷，爷爷，你不要走！
穿寿衣的老者吸了吸鼻子，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游行队伍中，在祭祀的带领下，他来到一口棺材边。
抚摸了许久，老者叹了口气，而后便躺了进去。
棺材不封盖，村民三叩首，当游行队伍再次前行的时候，院中七人也抹着眼泪地汇入了人流。
就这般走走停停，送葬队伍越聚越大，待到亥时一刻，二十六口装满了活人的棺材便停在了村头谷场的中央。
望着棺材中泪流不止的的老人们，有看客心痛地骂道，“什么狗**俗，为了赚钱就这么昧良心，你看这些老人家，一个个被折腾的，尼玛这些不肖子孙，实在是该死！”
“重阳是尊老敬老的，这青羊坳却反其道而行之，官府就不管吗？！”
“唉，唉，你们看，这帮畜生在钉棺材板呢！”有不明就里的游人急了，大声道，“把活人钉在棺材里，这是要干嘛啊？”
“不懂了吧，子时一到便要封棺下葬了，这是青羊坳的规矩！”
“活埋啊？”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怕闹出人命，有年轻的游客想蹿出去制止，却被同伴拦了下来，“没见过世面吧？你丫冲上去想干嘛，找死吗？”
“他...他们在杀人呢！”
“我知道在杀人，但你救不了！”有明白个中缘由的摆摆手，道，“这是圣旨，是天命，谁也不能违背！”
“哪朝的圣旨啊，我怎么不知道？”
“高祖武皇帝的圣旨，已经延续三百多年了，叫你多读点书，你不听，得，这下露怯了吧？”那明白人小声继续道，“不要觉得他们可怜，我跟你说啊，这就叫报应，该他们有此一劫！”
“哎呦我去，还扯到报应了，大哥，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你看谷场正中有两口规格极高的棺材，瞅见了吗？就是那刷了金漆的，啧啧...那可是地地道道的金丝楠，”没有理会同伴的疑惑，明白人自顾着酸溜溜地感慨道，“按我帝国律法，只有王一级的才配使用金丝楠，便是公爵，侯爵也不能用，用了便是逾制，抓着要剁头的！”
“那他们怎么敢用？”
“为什么不敢，若三百年前他们的老祖宗不犯浑，此刻这帮孙子也都是一等一的皇族贵胄呢！”
“皇族？哥，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
“三百年前，大炎帝国入侵咱泰坦，三个月不到便占下我半壁江山啊，”明白人科普道，“后来武皇帝登基，御驾亲征，把大炎打的是屁滚尿流，眼看就要收复西北全境，不料盟友在关键时刻背叛了我们，喏，就是这奥斯利亚王国的皇族，他们背后插刀子！这帮孙子，偷偷放走大炎的储君不说，还烧我们的粮草，为此武皇帝差点丢了命！”
“历史书上说过这事，哇擦，原来他们就是奥斯利亚王国的余孽啊！”
“可不嘛，好在天佑吾皇，”仿佛说书一般，明白人吐沫横飞，道，“和大炎休战后，武皇帝便踏平了奥斯利亚。作为惩罚，武皇帝下了一道圣旨，规定奥斯利亚人只能活五十五岁。所以啊，你看这二十六口棺材，全是给刚满五十五岁的老遗毒们准备的！”
“够狠，不过我喜欢，”游人很是解气地说道，“让他们活到五十五岁，简直是仁慈的有些过分了，唉，我就不明白了，对于这种不忠不义的小人，陛下为何还要保留他们王一级的丧葬待遇呢？”
“这是在羞辱他们，”明白人指着谷场正中，那打着白灯笼的小男孩，笑道，“兄弟，瞅见那小狗杂了吗？他便是青羊坳杨氏一族的少族长，今夜之后，老族长一死，他便是奥斯利亚人的新王！等他再长个五六年，到娶亲的时候，唉，兄弟你可就有福了。”
“他娶媳妇关我什么事？”
“武皇帝的圣旨里还有一条，规定奥斯利亚人娶妻，其初夜权归咱泰坦人所有，”明白人舔了舔嘴唇，嬉笑道，“你就不想尝尝王妃是什么滋味吗？回头我带你去白石城的拍卖会开开眼，运气好的话，你要买下王妃的初夜权，这便是你人生的巅峰时刻啊，嗯，就算抢不到王妃的初夜，得了其他的也不错啊，毕竟都是皇族呢！”
“哇擦，这也行？”
“是啊，所以青羊坳有两大奇观，一是葬活人，二是摔婴儿，”明白人激动道，“因为初夜不归自己，所以青羊坳的男人便会将头一胎出生的婴儿摔死，嘿嘿，这下你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管青羊坳叫狗杂村了吧？”
“明白是明白了，可总感觉有点不人道，毕竟犯浑的是祖宗...”
“你要这么想，便显得格局太窄了，难成大器啊，”明白人鄙夷道，“跟小人还谈什么礼义廉耻？虚伪！”
(本章完)
所谓生祭，便是为活人举办葬礼的意思！
斜阳西沉，暮色笼罩大地，于村口谷场，数以千计的游人翘首苦盼着。等到酉时三刻，一声炮响后，坳中的杨氏祖祠便亮起了白灯笼。
在惨淡之光的照映下，祖祠大门缓缓开启，走在排头的，是一个年约八九岁的小男孩。那孩子身穿素衣，腰系麻绳，手中提着一盏引魂灯。在男孩的身后，有两队青壮紧紧跟随，左边的一队持红绿双色的哭丧棒，右边的一队捧黑底金漆的灵位牌。
青壮们两人为一行，共计请出了二十六尊灵牌，他们一步一叩首，走的极沉重。有懂行的指指点点，小声道，“二十六尊灵牌，这代表着今年的生祭大典结束后，青羊坳将有二十六位老人要离世啊。”
“莫非这儿的村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们咋知道此夜之后会有二十六位老者将离世呢？还有零有整的，我看是故弄玄虚吧？！”
“重阳敬老的方式有很多，这种送葬的形式实在太晦气，唉，明年打死我都不来看了，太不吉利了！”
哇...
无视看客们的闲言碎语，游行队伍一路向西，在路过一户挂着白幡的院门前，他们停了下来。见此一幕，游人抓耳挠腮，正当他们准备窃窃私语的时候，村民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而后哭成一片！
在歇斯底里的哭声中，有一位五十出头的老者走出院门，那老者穿着一身崭新的寿衣，显得很精神，只是在发红的眼眶中，人们看出了他的忧伤与无奈。
老者身后，跪了六七个人，大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的老妇，看模样应该是这老者的妻子。搀着老妇的是三个青壮，他们一口一个阿爸，阿妈，叫的极为凄惨。受大人的影响，有两个四五岁的孩子也在嚎叫着爷爷，爷爷，你不要走！
穿寿衣的老者吸了吸鼻子，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游行队伍中，在祭祀的带领下，他来到一口棺材边。
抚摸了许久，老者叹了口气，而后便躺了进去。
棺材不封盖，村民三叩首，当游行队伍再次前行的时候，院中七人也抹着眼泪地汇入了人流。
就这般走走停停，送葬队伍越聚越大，待到亥时一刻，二十六口装满了活人的棺材便停在了村头谷场的中央。
望着棺材中泪流不止的的老人们，有看客心痛地骂道，“什么狗**俗，为了赚钱就这么昧良心，你看这些老人家，一个个被折腾的，尼玛这些不肖子孙，实在是该死！”
“重阳是尊老敬老的，这青羊坳却反其道而行之，官府就不管吗？！”
“唉，唉，你们看，这帮畜生在钉棺材板呢！”有不明就里的游人急了，大声道，“把活人钉在棺材里，这是要干嘛啊？”
“不懂了吧，子时一到便要封棺下葬了，这是青羊坳的规矩！”
“活埋啊？”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怕闹出人命，有年轻的游客想蹿出去制止，却被同伴拦了下来，“没见过世面吧？你丫冲上去想干嘛，找死吗？”
“他...他们在杀人呢！”
“我知道在杀人，但你救不了！”有明白个中缘由的摆摆手，道，“这是圣旨，是天命，谁也不能违背！”
“哪朝的圣旨啊，我怎么不知道？”
“高祖武皇帝的圣旨，已经延续三百多年了，叫你多读点书，你不听，得，这下露怯了吧？”那明白人小声继续道，“不要觉得他们可怜，我跟你说啊，这就叫报应，该他们有此一劫！”
“哎呦我去，还扯到报应了，大哥，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你看谷场正中有两口规格极高的棺材，瞅见了吗？就是那刷了金漆的，啧啧...那可是地地道道的金丝楠，”没有理会同伴的疑惑，明白人自顾着酸溜溜地感慨道，“按我帝国律法，只有王一级的才配使用金丝楠，便是公爵，侯爵也不能用，用了便是逾制，抓着要剁头的！”
“那他们怎么敢用？”
“为什么不敢，若三百年前他们的老祖宗不犯浑，此刻这帮孙子也都是一等一的皇族贵胄呢！”
“皇族？哥，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
“三百年前，大炎帝国入侵咱泰坦，三个月不到便占下我半壁江山啊，”明白人科普道，“后来武皇帝登基，御驾亲征，把大炎打的是屁滚尿流，眼看就要收复西北全境，不料盟友在关键时刻背叛了我们，喏，就是这奥斯利亚王国的皇族，他们背后插刀子！这帮孙子，偷偷放走大炎的储君不说，还烧我们的粮草，为此武皇帝差点丢了命！”
“历史书上说过这事，哇擦，原来他们就是奥斯利亚王国的余孽啊！”
“可不嘛，好在天佑吾皇，”仿佛说书一般，明白人吐沫横飞，道，“和大炎休战后，武皇帝便踏平了奥斯利亚。作为惩罚，武皇帝下了一道圣旨，规定奥斯利亚人只能活五十五岁。所以啊，你看这二十六口棺材，全是给刚满五十五岁的老遗毒们准备的！”
“够狠，不过我喜欢，”游人很是解气地说道，“让他们活到五十五岁，简直是仁慈的有些过分了，唉，我就不明白了，对于这种不忠不义的小人，陛下为何还要保留他们王一级的丧葬待遇呢？”
“这是在羞辱他们，”明白人指着谷场正中，那打着白灯笼的小男孩，笑道，“兄弟，瞅见那小狗杂了吗？他便是青羊坳杨氏一族的少族长，今夜之后，老族长一死，他便是奥斯利亚人的新王！等他再长个五六年，到娶亲的时候，唉，兄弟你可就有福了。”
“他娶媳妇关我什么事？”
“武皇帝的圣旨里还有一条，规定奥斯利亚人娶妻，其初夜权归咱泰坦人所有，”明白人舔了舔嘴唇，嬉笑道，“你就不想尝尝王妃是什么滋味吗？回头我带你去白石城的拍卖会开开眼，运气好的话，你要买下王妃的初夜权，这便是你人生的巅峰时刻啊，嗯，就算抢不到王妃的初夜，得了其他的也不错啊，毕竟都是皇族呢！”
“哇擦，这也行？”
“是啊，所以青羊坳有两大奇观，一是葬活人，二是摔婴儿，”明白人激动道，“因为初夜不归自己，所以青羊坳的男人便会将头一胎出生的婴儿摔死，嘿嘿，这下你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管青羊坳叫狗杂村了吧？”
“明白是明白了，可总感觉有点不人道，毕竟犯浑的是祖宗...”
“你要这么想，便显得格局太窄了，难成大器啊，”明白人鄙夷道，“跟小人还谈什么礼义廉耻？虚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