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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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回 种孽缘得恶果陈仓暗度2

第四十六回 种孽缘得恶果陈仓暗度2

男人听得‘女’人哀怨之言,细细想来,确是如此,又见得她粉面挂满泪珠,犹如带雨的梨‘花’,心中不由既愧又惜,且是爱恋,口中只唤了声“絜儿”,便深深地低下头去。

“絜儿”拭了拭桃腮上晶莹的珍珠,莲步轻款,身体如迎风摇曳的柔柳,婆娑舞至男人面前,丹‘唇’间吐出幽怨之声:“狠心贼,奴家今日冒着生命危险,来与你冤家重温旧梦,冤家你竟然硬起心肠来,如此对待奴家,真真让奴家伤心‘欲’绝!”

男人见‘女’人‘花’枝招展,容颜灿烂有如‘艳’阳照耀下的玫瑰,心中不觉又爱又怜,且是又有些酸楚。见得他身子上前一步,伸出双手,轻抚她的香肩,口中发出温柔之声:“絜儿,委屈你了!”

“絜儿”听得个“委屈”二字,樱口之中早已“嘤嘤”地啜泣起来,顺势将温热如火、柔软如绵、润泽如‘玉’的身子紧贴于男人‘胸’膛之上。

男人搂绝世佳人于怀,听她吐气如兰似蕙,又感她‘玉’手轻轻摩挲自己宽阔的‘胸’膛,顿感心‘荡’神驰,热血沸腾,哪里还能把持得片刻?听得他大叫一声,双手将她的身子猛然托起,拥入帐中,宽衣解带,**,成就了好事。

二人诸姿皆用,极尽曲意,兴尽收兵,带着幸福的疲惫,相拥着躺身于‘床’。“絜儿”藤条似的粉颈枕着男人的手肘,樱口之中喘吁吁地道:“乾哥想当皇上么?”

“絜儿,你、你、你说什么?!”“乾哥”好事才毕,身子虽是疲惫不堪,心中却是大感欢娱。他正二目微眯,回味方才的妙趣,猛听得“絜儿”道出此言来,心中不禁大吃一惊,直唬得面如土‘色’,身子剧烈地抖动起来。半晌,“乾哥”身子才停止了抖动,却又“呼”的声猛然坐起,以手捂住‘女’人樱口,颤声道:“不许胡说!你、你、你不想要命了么?”

“絜儿”暗暗地撇了撇‘玉’口,伸出‘玉’手,按“乾哥”身子躺下,娇笑道:“乾哥,亏你还曾是一国之王子,竟然如此胆小如鼠,被吓成了此等模样!”

“絜儿,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岂可随口便说?絜儿忘了当年父王之事了么?”“乾哥”心有余悸,声音抖抖地道。

“哈哈,大逆不道?乾哥真是‘一朝经蛇咬,百年怕井绳’了!”“絜儿”‘花’容舒展,大笑道:“乾哥,当年之势,较之于今日,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了:当年,令尊大人图谋不轨,‘欲’夺僖宗李儇皇位,令尊大人与李儇乃是同宗弟兄,如此犯上作‘乱’,自然是大逆不道的了,僖宗老儿又焉能放得他过?今日,乾哥从梁朝皇帝手中夺回失去的李唐江山,乃天经地义之事,又怎的便是大逆不道了?且是乾哥忘了‘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之言了么?乾哥又怎的便不能做一做皇上?”

“乾哥”心中一动,旋又冷笑道:“絜儿,别异想天开了!皇上谁人不想做,只是以咱们二人区区之力,便可夺取皇帝之位么?”

“哈哈,乾哥只知隐于此处埋头苦读圣贤之书,窗外之事竟是半点也识不得!”“絜儿”大笑一阵,又道:“乾哥,此时朱温老贼已然魂归天国了;朱氏弟兄自相残杀,朱友文命丧朱友珪之手;朱友珪‘欲’谋皇帝位,却寻传国宝等物事不着,却也登基不得,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又如无头苍蝇,团团‘乱’转;朱氏弟兄如此大开杀戒,搅‘乱’宫廷,致使朝野上下一片‘混’‘乱’,人心厌梁思唐。乾哥若乘此等良机,入朝一呼,还怕应者不云集么?”

“絜儿之言虽非无理,但事儿却并非如此简单。”“乾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口中发出惊疑之声:“絜儿,梁太祖共有八位皇子,虽是朱友珪杀了朱友文,八皇子去一,尚余七子,便是朝臣厌朱友珪,便不能由另外六位皇子中拥一位贤者为帝么?焉能说大梁气数便尽了?”

“哈哈,梁太祖共有八位皇子?拥一位贤者为帝?乾哥,见你的大头鬼去吧!”“絜儿”娇笑一声,又道:“乾哥说的可是老皇历了!朱温老贼原有八个儿子是真非假,但朱友裕、朱友孜二人十数年前便被逆贼军毙于池州左近了;前时,又死了个朱友文;眼下,便仅存五子了。此五子中,朱友珪‘性’情凶残,桀骜不驯,且是恣睢放‘荡’,群臣自是不会拥他为帝的;四皇子朱友贞虽是文武全才、满腹经纶,足堪大任,但朱友贞隐居多年,对帝位大概亦是不会发生兴趣的了;另三子却是笨得可爱,平庸得可怜,哪里又值得一提?如此,又焉有贤者可举?此等良机,千载难逢,乾哥便愿意如此轻易放过了么?”

“乾哥”听‘女’人如此说话,却也有动于中。他沉思片刻,又叹声道:“絜儿之言虽是合情合理,只是咱们未有传国宝等物事,不也是登不得大宝之位的么?”

“哈哈,乾哥真是贵人多忘事!老王爷当年因何获罪,乾哥当真便识不得了么?”“絜儿”大声娇笑道。

“絜儿,父王当年获罪于朝廷,乃是有人向僖宗皇爷‘阴’奏一本,诬陷父王预谋造反。此实属无中生有、惹是生非之事!”

“哼哼,乾哥,眼下便只有你、我二人,乾哥还玩邪乎的么?”“絜儿”冷笑一声,又道:“当年,老王爷置办的那些个物事若非被人发觉,被人告了密,乾哥一家能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么?”

“物事?甚么物事?絜儿,乾哥怎的一点亦识不得?”“乾哥”口中发出惊疑之声。

“乾哥,别唱得不像装得倒‘挺’像了!你那点‘花’‘花’肠子,絜儿还识不得么?乾哥既然信絜儿不过,絜儿跟了你还有何意,还是让絜儿去寻那个小乌龟去吧?”“絜儿”樱口中说话,身子“呼”的声坐起,‘玉’手取过衣衫,便向了身子上套去。

“乾哥”一把将她‘玉’手中的衣衫夺下,搂她身体于怀,轻抚着她的石榴‘玉’峰,笑道:“絜儿,如许多年已过,怎的还是昔日的火爆‘性’情儿?”敛了笑容,又柔声道:“絜儿怎知乾哥便将那些物事保存下来了?”

“絜儿”回嗔作喜,‘玉’指在“乾哥”额头上轻点几下,娇声娇气地道:“乾哥,何事能逃过絜儿的法眼?当年,老王爷临刑之前,不是与乾哥耳语了一番么?”她“么”字才出樱口,丹‘唇’便在“乾哥”脸上香了一口。

“好你个小蹄子,真真‘奸’滑似鬼!”“乾哥”心中一惊,旋又笑问道:“絜儿,那些东西可管用么?便不怕被人识出来么?”

“哈哈,乾哥真是杞人忧天!天下第一巧匠制造出的物事,何人能辨别得出真伪来?且是此等形势下,何人又想起去辨别真伪来?何况此时真货又识不得流离何处了!”“絜儿”娇笑道。

“乾哥”沉思片刻,毅然道:“如此,便依絜儿之意了!絜儿,走,咱们这便去取那那些物事去!”当下二人穿衣束带,向了一个去处而来。

“乾哥”二人顺了一个地下通道,七拐八折来到一所库房中。当下“絜儿”以星目瞧了过去,却见房中堆放了传国‘玉’玺、金宝、‘玉’册、龙冠、龙袍及诸司仪仗法物等物事,灿灿地发出耀眼的光芒。

便见得“乾哥”走上前去,取过一条布袋来,俯身下去,便要将传国宝等物事向了袋中装去。

便在此时,忽听“絜儿”樱口中发出惊叫之声:“哎啊,乾哥,有人来了!”

“乾哥”吃了一惊,身子猛然跳起,回过头来,向了后边瞧去。他瞧得良久,却连鬼影儿也不见一个。“乾哥”心中正大感疑‘惑’,陡觉肚皮一寒,心中一惊,低头瞧去,却见一把宝剑正抵于自己腹部,莹莹地发着寒光。“乾哥”心中暗叹一声,口中发出苦笑之声:“絜儿,原来你还是为了那个朱友珪贼子!”

“哼哼,李乾,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絜儿”冷笑道。

“絜儿,那个龟儿子有什么好处,竟然令你如此死心塌地地爱他、为他卖命?”李乾凄声道。

“死心塌地地爱他?哼哼,老娘恨不得杀了那个龟儿子!”“絜儿”厉笑一声,又高声道:“为龟儿子卖命?哼哼,冤家,龟儿子有了此些物事,便可名正言顺地登基为帝了,老娘虽是对龟儿子厌恶至极,却可以靠龟儿子母仪天下!”

“原来絜儿是为了这个!”李乾苦笑一声,又道:“絜儿,乾哥若是当上了皇上,絜儿不是也可成为一国之后了么?”

“哈哈,冤家,你当皇上?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以你一人之力,怎可敌梁朝一国之兵?李乾,真真是痴心妄想、不自量力!”“絜儿”口中发出清脆的笑声。

“絜儿,为何如此待我?絜儿便不念昔日的恩爱之情了么?”李乾心中大感诧异,口中发出哀哀之声。

“哼哼,恩爱之情?李乾,没血‘性’、没骨气的东西,竟然有颜面说出如此的话来,也不怕玷污了这个‘情’字么?当年,老娘与你结为连理,并蒂‘花’开,实指望能同你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白首偕老,共登仙籍,哪料得你为保一命不死,竟然眼睁睁地瞧着那个老贼将老娘糟蹋了!其后,老娘又被迫嫁于那朱友珪龟儿子,使老娘终生不得欢颜!”“絜儿”‘玉’齿咬得“咯咯”作响,恨声道:“李乾,今日,老娘便是报应你来了!”

一位紫衣老者寻至一个去处,忽听一阵轻微的“窸窣”声飘将过来。他心中略吃一惊,循了声起处瞧将过去,却见一丛丛、一片片的翠竹,或娇然如袅袅婷婷的妙龄佳人,或爽然如豪迈活泼的标致男子,或蔼然如稳重和煦的慈祥老者,或灿然如容光焕发的初生婴孩……随着微微清风摇来曳去,翩翩起舞;阵阵清凉、股股幽香,随风飘至,令人神清气爽,直有超凡脱俗之感。无怪乎王维能‘吟’出“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之千古绝唱了。

紫衣老者顺了竹间夹道走了过来。却见于翠竹掩映下,数楹朱红修舍呈现眼前;竹影婆娑,洒于窗前,其趣之妙,自非言语所能形容。紫衣老者疑入仙境,用力掐了一下手背,一阵疼痛发出,才识得身在尘世之中。紫衣老者心中暗叹道:“无怪乎古人道‘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了。如此幽美且富诗情画意之胜境,若是能归隐于此,便终生无憾了;便是能于月光溶溶如水之夜,在此读上一夜书,也不枉来到人世间走一遭了!”紫衣老者正感叹间,忽闻竹影掩映中的一间小房内传出嬉戏声。他心中一惊,却又有些生气,寻思道:“如此佳境,怎来粗俗之声?如此圣洁、幽静之处,被俗人玷污了,岂不可惜?”想至此,心头怒起,飞身上前,伸手于房‘门’上叩打起来。

房内嬉戏声顿止,但良久,却不见有人开‘门’。紫衣老者心中一急,指头便加重了些力气。

便听房内一人大喝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寻到此处来,打扰本小王爷的好事,活腻歪了么?还不快与本小王爷滚开!”

紫衣老者听得喝声,心中更怒,左‘腿’提起,只一脚,便将房‘门’踹了开来。房‘门’才开,紫衣老者便一步闯进房来。紫衣老者立身于房中,抬眼望时,心中顿时吃得一惊,却见一对男‘女’赤条条地躺身于‘床’,正自亲热缠绵。房内、屋外之境如此天壤之别,让人观之,实难接受。紫衣老者见得此等尴尬场面,老脸一红,疾忙转过身子,口中沉声喝道:“青天白日的,做此伤风败俗之事,还识得廉耻么?也不怕玷污了此等仙境么?”

“么”字才出口,便见得男人猛然由‘床’上赤身站起,以手指了紫衣老者,厉喝道:“你是谁,竟敢管老子的闲事,不想要脑袋了么?还不快与老子滚出去!”

紫衣老者尚未搭言,却听一声莺声燕语传将过来:“看来阁下亦是位‘大人’了,自是识得些规矩的了?奴家请问这位大人:奴家与夫君行乐,也是不识得廉耻的么?大人擅闯人房,窥人隐‘私’,便是识得廉耻了么?”

紫衣老者心中一惊,却又无话可话,不禁暗暗称奇。他面上一红,闪目瞧去,却见一位貌若天仙的‘女’郎樱口轻快地翕动着。仔细瞧时,却见她恬静的粉面上杏眼含‘春’、柳眉传情、樱口娇羞;此时,香腮上飞上了二朵红霞,更是‘艳’若桃李、娇如海棠,身子窈窕、娇娆,水晶般发出柔柔之莹光。紫衣老者瞧了一回,疑是遇上了仙人,竟然怔怔地发起呆来。良久,紫衣老者才醒过腔来。当时,他心中寻思道:“老夫身为一方藩镇,执属地内生杀予夺大权,虽是妻妾成群,却无一人及得这‘女’人姿‘色’之万一。老夫若能与她有上一夜之欢,便是立马便大去了,亦不枉虚度此生了!”想至此,心中不由暗叹一声。紫衣老者使劲吞咽了口口水,以手点指二人,口中厉喝道:“你二人死到临头,还如此风流快活,如此狂妄至极,不给你们点厉害瞧上一瞧,便识不得天高地厚了!”

“哼哼,老家伙,有骆驼便不吹牛了,也不怕过堂风大煽了舌头么?你可识得老子是谁么?”男人身子跳下地来,“蹬蹬蹬”地蹦至紫衣老者面前,右手高举,对了紫衣老者便要招呼过来。

“放肆!”紫衣老者老脸一沉,大喝一声,又冷笑道:“哼哼,小娃儿,你不便是豫王李乐之子李乾么?”

李乾见紫衣老者威风凛凛有如天人,又听得他喝声如雷,直唬得身子一抖,手臂早已软了下来,只是‘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你、你竟敢直呼父王名讳,当真狗胆包天!”

“哈哈哈,小王爷,休得狐假虎威,拿令尊大人的名头压人,此时,李乐亦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紫衣老者放声笑道。

“你、你、你说什么?”

“李乾,老夫是说李乐此时已然成了老夫的阶下囚了!”紫衣老者放肆地笑了一阵,又高声道:“小王爷,他话休说,还是考虑考虑如何认罪伏法的为是!”

李乾听得紫衣老者如此说话,识得他大有来头,心中一颤,不觉软了下来,惊叫道:“你、你、你到底是谁?怎的开如此的玩笑?”

“开玩笑?哼哼,老夫军务在身,日理万机,有功夫与你小子磨牙么?”紫衣老者冷笑一声,又肃声道:“李乐谋反,僖宗皇爷以老夫为钦差,来捉拿李乐一家老小问罪。李乾,尔身为皇家宗室,谋反者该当何罪,便是老夫不说,大概你心中亦是明白得紧的吧?”

“你、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么?父王今在何处?”李乾身子一抖,登时瘫卧于地。

“哼哼,李乐现已押出府‘门’,等‘侍’就地正法!”紫衣老者面‘色’一沉,口中发出威严的喝叫声。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紫衣老者“法”字才出口,李乾身子便跪倒于地,叩头如捣蒜一般,面如死灰,口中连声哀求道。

“谋反及谋大逆不道者,其父子皆绞……”紫衣老者冷冷地瞧着李乾,未再说下去。

忽听“扑哧”一声声响传出,俄尔,便有一阵恶臭飘将过来,紫衣老者直被熏得身子连退数步。紫衣老者心中一阵恼怒,‘抽’肋下的剑出来,便向了李乾直刺过来。

“住手!”一声娇呼传将过来,紫衣老者心中猛然一惊,却已收剑住手。

“说吧,只要能留他一命,任何条件,奴家都会答应你的!”‘床’上的佳人粉面一寒,樱口之中发出冰冷之声。

紫衣老者见佳人‘艳’若“猩红点点雪中葩”的大红山茶,又见她俏如“仙姿洒落净无尘”的雪梅,听得她‘玉’音轻吐,阵阵清婉而沁人心脾的香味扑鼻飘将而来,犹听到“答应你”三字时,更是如闻仙乐,心中一‘荡’,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了‘床’边移了过来,猿臂倏张,向了她牙雕似的身子猛扑过来。

却听“啪啪”数声清脆声响传将出来,见得紫衣老者身子尚未触及佳人的身体,老脸上便现出几个五指分明的鲜红掌印来。便听得佳人娇声喝道:“老贼,敢碰老娘,老娘便与你老贼拼了!”樱口中说话,身躯一‘挺’,站立起来,杏眼圆睁,利箭似的目光直向紫衣老者‘射’了过来。

紫衣老者见佳人身子似是柔若无骨、弱不禁风,哪料得佳人会‘玉’手猝出,自是不存防备之心,却被佳人的香掌“‘吻’”了个正着,皱巴巴的面皮上顿感火辣辣地疼痛。紫衣老者老脸上被结结实实地扇了几掌,被打得晕头转向,一时之间,身子怔怔地立于‘床’前,竟然发起呆来。紫衣老者愣得一时,却又大叫道:“好你个泼‘女’人,竟敢对老夫无礼,看来你是存心不想让他活命了!”口中说话,弯腰捡地上的剑起来,对了瘫卧于地的李乾又直刺过来。

“你、你、你放他走,奴家答应你!”佳人樱口说话,左手‘玉’指倏出,点了右臂上的臂中‘穴’,杏眼含泪,身子卧倒于‘床’。

“还不快滚!”紫衣老者以剑指了李乾,怒目直视,口中怒吼道。

李乾听得喝声,瞧了瞧明晃晃的宝剑,心中一抖,虽是心有不甘,却也一步三回头地爬出‘门’去。

紫衣老者见得佳人自点右臂臂中‘穴’,识得她断不会反抗于自己,将手中剑向地上疾速一掷,口中发出一声大叫之声,身子如猛虎扑羊、渴龙赴水一般,猛扑过来。

“絜儿,是李乾对你不起,你、你、你便动手吧!”李乾二目一闭,嘶声道。

“哼哼,李乾,老娘话未说完,你此时便想死么?”“絜儿”冷笑一声,又‘荡’笑道:“李乾,我的儿,你识得老娘是如何嫁于朱友珪那个龟儿子的么?”她见李乾闭目不语,又顾自道:“当年,老娘眼含泪水忍受着那个老贼的**,心中的痛苦之情,自非言语所能形容!事毕,老娘见你这个软骨头已然去远,身子一‘挺’,便一头向了墙壁上撞了过去。那个老贼早已识出了老娘之意,出手如电,一把扯住了老娘的胳膊,点了老娘身上数处大‘穴’,又与老娘穿衣束带完毕,便向了‘门’外大叫道:‘史衙官来见!”听得‘门’外答应一声,见得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走了进来,向了紫衣老者躬身道:‘大人唤史太有何吩咐?’老贼以手指了老娘,大声道:‘史衙官,此位乃是老夫的外甥‘女’,数年前突然失踪,料不得竟然被李乐贼子抢至此处来了,你去寻辆马车来,好生将她送回府中去。’史太应声‘是’,出‘门’去了,旋又返回,将老娘搀上一辆豪华的马车,出王府,去了。

“那老贼随马车来到府‘门’外,挥了挥手,高声道:‘将饮犯一家人等就地正法,不得有误!’道罢,亦顾不得监斩,便随了马车匆匆去了。也是你这个薄情寡幸之人命不该绝,围府官兵见你先这老贼而出,以为你与这老贼大有干系,便任由你去了,哪里又会想到你亦是个正点儿,才使你免了一刀之苦。

“老娘随那老贼来到府中。那老贼将老娘安置于一个僻静、幽雅之处,又解了老娘身上的‘穴’道。那老贼大笑道:‘乖乖儿,此处便是你的窝儿,你看可中意么?’老娘大骂道:‘当千刀万剐的老贼,快放奴家出去!’那老贼‘阴’笑道:‘宝贝儿,出去?你这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儿,本藩又怎舍得放你走?’老娘冷笑道:‘老贼是想娶老娘为妻么?老娘致死亦是不会相从的!’那老贼大笑道:‘哈哈,心肝儿,老夫妻妾成群,老夫又偌大年纪,哪有如此大的‘精’力享用你这个喂不饱的佳人儿?且是你原是老夫的外甥‘女’,你若是与老夫结为夫妻,岂不‘乱’伦了么,岂不要遭人耻笑么?’老娘听那老贼如此说话,惊疑道:‘如此说来,你是要将老娘嫁人了?’那老贼大笑道:‘宝贝儿,老夫怎舍得嫁你出去?‘肥’水不流外人田,老夫拟将你嫁与老夫之子,如此,咱们不便成了一家人了?且是你、我二人不也能朝夕相处了么?如此两全其美之计,宝贝儿以为那又如何?’老娘听老贼如此说话,直气得眼中冒火,当下跳起身子,大骂道:‘老贼,亏你还是朝廷命官,竟然卑鄙无耻至此!你玩‘弄’了老娘的身子,还要将老娘嫁与你的儿子,与牲畜何异?便不怕造孽、不怕天打雷劈么?’那老贼冷笑道:‘宝贝儿,你说,除此可有良策么?’老娘怒喝道:‘老贼,让老娘一死便了!’老娘身子一‘挺’,向了案角一头撞了过去。那老贼一把扯住老娘的衣衫,冷笑道:‘宝贝儿,你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了么?此时,宝贝儿已然是个脏身子了,便是死了,亦是个不干不净的鬼,阎王爷还不将宝贝儿打入十八层地狱了么?宝贝儿,好死不如赖活着,老夫权倾朝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谁敢对老夫不尊、不敬?宝贝儿若是依老夫之意而为,还怕日后未有荣华富贵享用么?’老娘切齿道:‘老贼如此无恶不作,多行不义,便不怕有一天朝廷拿你老贼问罪,老贼你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么?’那老贼‘嘿嘿’笑道:‘乖乖儿,老夫在豫地,跺一跺足,地皮亦会颤三颤的;便是在朝廷上,亦是无人敢轻捋老夫的虎须的,谁又能将老夫怎么样,老夫何惧之有?’老娘冷笑道:‘老贼,话莫要说得太绝了!人在做,天在看,人恶人怕天不怕,多行不义必自毙,恶有恶报,善有善报,等到你老贼恶贯满盈之时,只怕谁也挽救不了你老贼灭亡的命运,老贼你可能死的猪狗不如!’‘哈哈,宝贝儿是在诅咒老夫么?老夫是不怕的,一咒十年旺么!’那老贼嬉皮笑脸地道。老娘见那老贼如此恬不知耻,却也不再搭理那老贼。当时,老娘寻思:‘老娘跑又跑不了,死又死不成,不如暂时顺从了这老贼,日后再慢慢地想法儿报复老贼父子不迟!’想至此,便对那老贼平静地道:‘既然如此,便依你之意了。’那老贼口中欢呼一声,双手将老娘的身子托起,向了空中抛去,接于手中,又将老娘抛上‘床’去……此后,老娘便嫁于了老贼之子了。老娘名为老贼之媳,实是老贼之妾,时时要受那老贼的糟蹋。那老贼权势日增,老娘虽是时时想复仇,却苦无良机,只得罢手。后来,老娘寻思:‘便是老娘此时便复了仇,又有何意?这老贼权势日重,说不定日后便会将唐朝皇帝拉下马,夺了李家天下,做个开国君主,老娘若是靠这老贼之力博一个尊贵无比的身份,尔后,再寻老贼父子复仇,不是更刺‘激’、更有趣么?反正老娘亦不在乎一时半会便报了仇、雪了恨,老娘便再等它一等,又有何不妥?’想至此,便也取消了急于动手之念头。也是老天可怜见老娘,那老贼才当了五年皇帝,便成了熊包、草‘鸡’了,趴下起不来了。老娘识得复仇时机已至,便撺掇老贼之子将老贼送上了西天。这老贼死于亲生之子之手,当真是报应不爽!哈哈,朱友珪龟儿子若是继了帝位,老娘便是名正言顺的一国皇后了!朱友珪这个龟儿子虽是恣睢放‘荡’,却是最听老娘的话的,老娘让他上东,他不敢往西,老娘让他们打狗,他不敢撵‘鸡’。如此,名为朱友珪为皇上,实则是整个天下都由老娘当家作主了!老娘既报了大仇,又得了江山社稷,岂非是件天大的快事、幸事?”

李乾听得“絜儿”之言,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合适的话来说。半晌,才听他叹声道:“絜儿,好个厉害无比的巾帼英雄,竟然具有如此心机,当真令天下男人无地自容!唉,当年之事,罪在乾哥,乾哥亦不想奢求得到你的原谅!絜儿若想要此些物事,便尽管拿去便是了。乾哥此些年间,终日活在内疚、恐惧、悲愤、思恋‘交’加之中,身心疲惫至极,今日也该得到解脱了!”李乾“了”字才出口,便见他身子一‘挺’,猛然向“絜儿”手中利剑扑将过来。听得“噗”的一声声响发出,见得剑尖由李乾背后直穿而出。

“絜儿”对李乾虽是有些厌恶、有些怨恨,但毕竟是与他共同携手走过一段人生之途的,毕竟是与他有过一段爱得死去活来、刻骨铭心的美好时光的,她原来只是想戏‘弄’、惩罚李乾一番便罢手了事,是不想取李乾的‘性’命的;哪料得李乾今日会一扫昔时怯懦的‘性’情,变得坚强起来,竟然自寻短见!芳心之中却也大感悲伤,杏目之中早已流下泪来,樱‘唇’抖动,吐出声“乾哥”来,‘玉’手抱住李乾的身子,樱口之中大放悲声。

此时,李乾鼻中尚有一丝气息,听得哭声,口中吐出微弱之声:“絜儿,乾哥今日终于死于你的怀中了!”他口中说话,眼睛却始终未能再睁上一睁。李乾“了”字才出口,便见他头一歪,口中再也出声不得。

“絜儿”用力晃动着李乾的身子,哭了一回,便取出剑来,掘了一坑,将李乾的尸首葬了。她又哭了一回,当下发出信号,召来随身带来的二名武士,取了传国宝等法物,去了。

她心急如火,施展绝顶轻动,如飞而行;二位梁宫武士功力不弱,亦步亦趋,数时便至宫中。她顾不得喘口气儿,便命张文蔚召集群臣上朝。

前时,朝臣待于金祥殿下,见得朱友珪等在殿上鬼鬼崇崇、惊慌无措之态,便觉有些蹊跷,又听得张文蔚传令回府待命,心中更感狐疑,一路之上,自是胡‘乱’猜测。群臣才及府中,脱了朝服,屁股尚未温热座儿,忽听又传令上朝,只得忙忙取了朝服穿了,拖着个疲惫的身子,懒洋洋地返回朝中,规规矩矩地立于金祥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