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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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回 情也空色也空万般皆空1

第三十一回 情也空色也空万般皆空1

周德威还在五岁之时,便被皇帝李儇送往少林寺修习文章武功,师承少林寺掌‘门’人天断大师。少林寺自昙宗等十三棍僧救护唐太宗李世民以来,与唐廷关系一向极为融洽,是以僖宗皇帝才送周德威去少林寺了。因周德威乃是皇上亲送入寺的,是以少林寺全寺僧众对他均是极为敬重的,天断大师更是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周德威天赋异禀,又勤奋好学,随天断大师苦修之余,或向师爷、师叔、师兄们请教,学上几招绝技,或自己寻些文章、武功秘籍,研上一研。少林寺源远流长,少林武功更是博大‘精’深,武功秘籍自是多如牛‘毛’,如金钟罩、铁布衫、《易筋经》之类的绝世武功或秘籍,均可寻到。周德威身处如此环境之中,自是如鱼得水,加之他素有“学癖”,竟至废寝忘食之地,是以他文章、武功突飞猛进。

转眼便过十载。十年间,周德威尽得少林寺武学‘精’髓,文章亦至一定的火候。天断大师见周德威学已大成,他又是皇家之人,哪里还敢再留他?便亲自送周德威下嵩山,离少林,返回唐宫。

僖宗皇帝见周德威学成归来,龙心大喜,亲自召见了他,着实勉励了一番,便御封他为大内‘侍’卫总管,将整个宫廷的安全护卫之任尽托与他;又将一块纯金令牌赐了与他,特许他于非常时期,可调动天下兵马。

周德威初入宫廷,便受如此隆恩,对于一个初入道的雏儿说来,尊荣之隆,亘古未有。大内‘侍’卫之中,自不乏江湖数十年的高手,今见得自己日后要听命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小孩儿,心中又焉能服得?便也处处与周德威作对,故意刁难于他。周德威何等之人,怎能识不得众人之意?只是不动声‘色’。其后,在唐宫的几次公案中,周德威以谋略与武功折服了江湖道上的诸多高手,才使得大内高手对他刮目相看,且是衷心钦佩。因了此些公案,周德威声名大震,身价倍增,皇上对他更是恩宠有加。

周德威既然身受皇上殊恩,便要知恩图报,效忠于皇家了。他虽然身为大内‘侍’卫总管,手下护卫如云,但每日夜间,必要亲自巡查一遍,以防意外。是夜,周德威巡至一个院落外,忽的心血来‘潮’,便产生了一种非要进去一观不可的愿望。虽是皇上曾多此告诫于他,其他去处,他随意可走,只有此处是万万不可进入的。但人偏偏是如此奇怪的,越是不让去之处,便越是想去此处走上一趟;越是不想让知道的事情,便越是想探个究竟。当时,周德威心中寻思道:“我只进去瞧上一瞧,便立马出来,又不作他事,料也无妨,难道还要担上血海的干系不成?且是皇上和他人亦是识不得的。”想至此,便施展轻功,跃进院中。

周德威才落足站稳,尚未起步,忽听正房内似有人声。他心中顿感惊奇,寻思道:“如此三更半夜的,怎的尚有人说话?”他好奇心起,亦不声张,施展轻功,掠至窗下。他以手指蘸了些唾沫,将窗纸浸湿,戳了一个小‘洞’,闭了一目,以另一目向了房中望将过去:但见屋中灯火明亮,一张大‘床’上坐着一位三十余岁的绿衫‘妇’人,面前立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却见绿衫‘妇’人鬓边虽是有些华发,却是面如芙蓉,杏眼桃腮,朱‘唇’樱口,依然不减当年的风韵,想见昔日定是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般的绝代佳人了;绿衫‘妇’人似是才说完了些什么,端起茶盅来,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

周德威见得绿衫‘妇’人二人大有“白首宫‘女’在,闲坐说玄宗”之势,心中暗觉好笑,又怪自己好奇心太盛,竟无缘无故地来到此处,看这无趣的“热闹”。他正‘欲’转身退去,忽听小宫‘女’抖声道:“娘娘,奴婢想问娘娘一事,请娘娘赦奴婢无罪!”

周德威听小宫‘女’呼绿衫‘妇’人为“娘娘”,心中吃了一惊,寻思道:“如此僻静之处,人迹罕至,怎的还藏着个‘娘娘’?何以昔日从未听人说起过此事?”便也不愿急于离去,又俯下身子,静待绿衫‘妇’人说话。

见得绿衫‘妇’人以手抚了抚小宫‘女’的头,笑‘吟’‘吟’的道:“孩子,有话便说便是了,我怎会怪你呢?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孩儿家呢?”

周德威听绿衫‘妇’人对小宫‘女’说话,竟似说给自己听一般,心中倍感亲切,便又用心听了下去。

便见小宫‘女’以手拭了拭眼角,又很快地展颜一笑,恭声道:“娘娘真好,苍天定会保佑娘娘一生平安的!”她敛了笑容,又认真地道:“娘娘,其实奴婢这句话已经憋了好几年了!”

“好孩子,也真难为你了,亏得未憋出‘毛’病来,不者,不便是我之过了么?”绿衫‘妇’人慈祥地一笑,柔声道:“孩子,有话尽管说便是了。”

小宫‘女’似是想着该如何说话才好,过了一会,才小心地道:“娘娘,奴婢自‘侍’奉娘娘的那一天起,便觉得有些奇怪,当时奴婢想:‘宫中的宫殿多如天上的星星,怎的皇上让娘娘一个人住在此偏僻简陋之处?’但奴婢是识得宫中的规矩的,是以又哪敢多嘴一问?奴婢‘侍’候娘娘数年,见娘娘‘性’情温柔,待人和蔼,从不将奴婢作下人看视,只是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是以奴婢今日才敢斗胆请教娘娘了。”

小宫‘女’语音未落,周德威便瞧见绿衫‘妇’人的身躯猛然一颤,又见她“呼”的一声,站起身子来,旋又坐下,身体抖个不住,识得小宫‘女’定是说中了绿衫‘妇’人的痛处,才令她心中大为震动的。当时,周德威寻思:“是啊,这小宫‘女’并未说错什么话呀,换了别人,谁都是会如此问的啊,怎的她竟然如此震惊?”

小宫‘女’见绿衫‘妇’人如此模样,识得自己问到了不该问的事儿,心中一慌,疾忙跪身于地,诚惶诚恐地道:“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多嘴了,真正该打!”伸出手来,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嘴巴。

绿衫‘妇’人轻咳数声,似是在稳定心神,又以手拍了一阵‘胸’口,才使自己平静了一些。绿衫‘妇’人‘玉’手扶起了小宫‘女’来,又轻轻弹去小宫‘女’身上的尘土,面上现出些苦笑之‘色’,听得她涩声道:“孩子莫怕,这也怪你不得。”她长叹一声,又道:“孩子,我居于此处,原是自愿的,并非是皇上贬我至此的。”

“什么?娘娘自愿居此?”小宫‘女’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吧,口中发出惊叫声:“娘娘放着金碧辉煌的宫殿不住,怎的却愿意居此简陋的小屋之中?”

绿衫‘妇’人听得小宫‘女’发问,粉面上现出一丝为难之‘色’,但终于道:“我住在此处,原是为了保住我肚子中的孩子。”

“为了保住孩子?娘娘此话何意?”

绿衫‘妇’人不接小宫‘女’的话,只是轻声问道:“孩子,你识得我是如何入宫的么?”

“娘娘这话倒是问的奇怪了,哪个娘娘不时被千挑万选才进入宫廷的么?难道娘娘还例外么?”

忽见绿衫‘妇’人身子“腾”地站起来,以金莲顿得地面“啪啪”作响,秀眉紧蹙,樱口中发出恨恨之声:“我、我、我是被、被、被皇上设计霸占的!”绿衫‘妇’人原想说“被李儇设计霸占的”,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李儇”吞下肚去,换成了“皇上”二字。

小宫‘女’与周德威的身子均是一震,心中寻思道:“怎的皇上亦做抢男霸‘女’的卑鄙勾当?”此时,小宫‘女’哪里还敢再问,二目只是怔怔地瞧着绿衫‘妇’人,面上满是惊疑之‘色’。周德威虽是极‘欲’知道下文,却又不便起身,直急的头、面之上热汗直流。

便见绿衫‘妇’人在房中急促地走了几趟,似是借此发泄‘胸’中的愤懑之情,终见她身子又坐回‘床’上。绿衫‘妇’人平静了一下心绪,轻声道:“孩子,这事既然已经说了,索‘性’便让你知道个明白,也免得你会闷出‘毛’病来。”

绿衫‘妇’人叹了口气,又道:“我在入宫之前,便已然有了身孕,正是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才请求皇上让我住到此处来的。”

“娘娘,那孩子呢?”

“自然是活下来了。”绿衣‘妇’人面上的神‘色’说不清是喜、还是戚,抑或是欣慰。

“娘娘,那孩子既然非是皇上的血脉,皇上如何便能容忍他活于世上?”

“孩子,识得爱屋及乌之理么?皇上所以能容下我的孩儿,原是为了讨我欢心!”绿衣‘妇’人回忆道:“十数年前,皇上设计夺了我身,数次临幸,见我只是默默地承受,却从不稍假辞‘色’,便也觉无趣。皇上识得我的心尚属我的夫君,却也无可奈何,只是此后便渐渐地来得稀少了,我倒也落得清静了许多。皇上为买我心,问我有何心愿。我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儿,便求皇上为我于僻静之处专修一院,以待分娩。皇上倒也是半点不肯拂我之意,便于此处造了一院,让我住了进来,以盼我日后回心转意。此些年间,皇上亦曾来过多次,却均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我住进此院数月,便生下一个男婴来。皇上爱屋及乌,非但未伤害我的孩儿,反对他十分喜爱,胜似亲生。”

“娘娘,如此说来,那孩子现在想必便在宫里了,怎的不与娘娘同住一处?且是亦不见他来看过娘娘一次?”小宫‘女’心中大感疑‘惑’。

绿衣‘妇’人悲声道:“那孩子生下来不久,便被皇上抱走了。当时,我也不知他去了何处,只是后来,才听人说他在五岁之时,被皇上送往嵩山少林寺去了。可怜我们母子十数年来竟未能见过一面!”说至此,便见她以衣袖拭了拭眼角。

周德威听至此处,身子不觉一震,口一张,险险的便要惊叫出声,却又以手捂住。

小宫‘女’轻声道:“娘娘既然不愿与那小孩儿分开,皇上对娘娘亦是言听计从的,那娘娘为何又同意皇上将小孩儿抱走呢?”

“孩子,我虽是身处皇宫,却是如同一个弃人,那孩子若是如此的随了我在身边,岂不耽误了他的前途、毁了他的一生了么?是以我虽是不愿忍受离别之苦,但又有何法?”

小宫‘女’歪头想了一阵,笑道:“娘娘,二年前,宫中来了个武功高强的少年,听说便是由嵩山少林寺来的,娘娘何不向他打听一下你的孩子的消息呢?”

便见绿衣‘妇’人猛然站起身子,一把抓住小宫‘女’的肩头,语声急促的道:“‘春’儿,你识得他叫什么名字么?”

‘春’儿似是被绿衣‘妇’人抓疼了,咧了咧嘴,发出“哎哟”一声大叫之声,旋又笑道:“娘娘,看把你急的,好像他便是你的孩子似的!娘娘,那少年名叫周德威,被皇上钦封为皇宫‘侍’卫总管。”

“‘春’儿,你说什么?”绿衣‘妇’人身躯一抖,抓于小宫‘女’‘春’儿肩头的‘玉’手不觉滑了下来,丹‘唇’启动,惊叫出声。

‘春’儿见绿衫‘妇’人二目痴呆,朱‘唇’颤动,‘花’容变青,心中有些害怕,颤声道:“娘娘怎么了?”疾忙伸手搀了绿衫‘妇’人的身子,急促道:“娘娘身子不适么?奴婢伺候娘娘歇息了吧。”

绿衣‘妇’人身躯瘫坐于‘床’,却是哆嗦个不停,朱‘唇’抖抖,颤声道:“是他,是他,必定是他!”

‘春’儿见绿衣‘妇’人似着了魔一般,心中更怕,硬着胆子问道:“娘娘,是谁?”伸出小手来,在绿衫‘妇’人身体上轻轻‘揉’搓着,拍打着。

半晌,绿衣‘妇’人才平静下来,拭了拭桃腮上的泪珠,欷歔道:“‘春’儿,周德威便是我那可怜的孩儿!”

周德威如遭雷击,身子猛然一震,双‘腿’抖抖的,几乎站立不住。他在‘腿’上狠命地拧了几把,才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春’儿亦吃一惊,良久,才小声道:“娘娘,如此说来,娘娘原来的夫君定是姓周了?他眼下又在何处?”

见得绿衣‘妇’人身子猛然站起,旋又坐了下来,才坐下又站起,才站起又坐下,如是数次,才安静下来。绿衫‘妇’人稳了稳心神,悲声道:“‘春’儿,我的夫君亦非姓周,周德威乃是皇上为我的孩儿取的名儿。”

“娘娘,天下的姓氏数以百计,皇上何以便取周姓?”‘春’儿口中发出惊疑之声。

绿衣‘妇’人恨声道:“皇上为掩人耳目,且是为了顾及自己的名声,对外便假托此子乃驸马周任之子了,是以便为他取名周德威了。”

周德威听至此处,再也忍耐不住,身子一‘挺’,蹿至‘门’前,只一脚,便将房‘门’踹了开来。他猛的冲进房来,对了绿衣‘妇’人大吼道:“你、你、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么?”

‘春’儿见周德威突然跳进房来,又见他黑森森的有如凶神恶煞,直唬得面如土‘色’,口中“嘤咛”一声,身子爬到绿衣‘妇’人的身后,小鹿也似抖动不休。

绿衣‘妇’人见得一个黑黑的“怪物”直闯而入,芳心大吃一惊,丹‘唇’抖动,才要张口大呼,但仔细地向了“怪物”瞧时,张大的樱口却已呼声不出。此亦是一瞬间之事,旋见她以二目呆呆瞧了周德威,半天竟不动一动眼珠,樱口中发出讷讷之声:“像他,像他!”

周德威被绿衫‘妇’人瞧得心中发‘毛’。他避开绿衫‘妇’人的目光,壮了壮胆,又高声喝道:“你、你、你怎的不回我的话!”

绿衣‘妇’人直如未闻,只向周德威招了招手,轻声道:“你过来。”绿衫‘妇’人声音虽然不高,且是面无表情,但周德威听于耳中,却觉得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身子似被人牵着一般,竟不由自主地走到她的面前来。

绿衣‘妇’人恢复了原来慈祥的笑容,柔声道:“我的话,你都听到了么?”她见周德威点了点头,又小声道:“这便好。”说着话,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物事,递与周德威,粉面含了微笑,轻声道:“你日后若是能见到你父亲,将这块‘玉’佩‘交’与他,便说唐朝皇帝虽是夺走了我的身子,却未能得到我的心。”‘玉’面一肃,又郑重的道:“孩子,你能叫我一声娘亲么?”

周德威只感心中一片茫然,却不知说什么好,亦不识想什么对,只是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绿衣‘妇’人芳心之中一阵酸楚,眼泪便又流了出来,但很快地,便止住了泪水,凄然道:“我所以忍辱偷生十数年,便是为了盼你长大‘成’人,将此事告于你知道;眼下,你既然已经晓得了此事,我的心思便了了,亦无遗憾了,可以心安理得得走了!”绿衫‘妇’人“了”字才出丹‘唇’,便又听见她樱口中发出一声惨叫之声,见得她的身子跌倒于地。

周德威心中大惊,一个箭步蹿至绿衣‘妇’人的面前,抱她身体起来,看时,却见绿衫‘妇’人‘胸’膛之上‘插’了一把短剑,血正顺了剑身向外流淌。周德威虽是近在咫尺,又有一身伏虎降龙的本事,却也无法阻止她自戕。他见绿衣‘妇’人不惜以生命来换取自己的信任,识得绿衫‘妇’人确是自己的娘亲无疑了,不由痛叫一声:“娘亲!”眼中便已流下泪来。

绿衣‘妇’人听得呼声,费力睁开眼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声音微弱地道:“孩子,你终于叫我娘亲了。娘亲好高兴!”头一歪,又闭上了秀目。周德威用力摇晃着绿衫‘妇’人的身子,连声唤道:“娘,你不能走!娘,你不能走!你还未告诉孩儿我爹是谁?”此时,绿衣‘妇’人已是奄奄一息,她虽是听见了周德威的呼声,却也是睁眼不得了,只是使劲地吐出几字来:“他是、他是……”却再也出声不得。

周德威痛不‘欲’生,口中惨叫一声,一跤跌倒于地,昏厥过去。不识过得多久,周德威醒转过来,睁开眼瞧了瞧,见怀中还抱着母亲的身子,便挣扎着爬了起来,慢慢地放她身躯于‘床’。他跪身于地,磕了几个头,便猛然跃起,口中狂叫一声,似吃了死孩子的野狗,紧瞪赤红的二目,大张如盆血口,发出“嗬嗬”的怪叫声,身子在屋中疾速的蹿来蹿去。

且说‘春’儿一个小小孩儿家,见得绿衣‘妇’人‘胸’膛之上‘插’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剑,鲜血正由伤处汩汩地流出。如此阵势,她又哪里见过?竟唬得心胆俱裂,口中发出一声惨叫之声,身子“扑通”一声,摔倒于地,登时失去了知觉。待她醒来,却见周德威的身子正疯狂地蹦来跳去,却又吓得魂飞魄散,口中惊叫一声,爬起身子,便‘欲’逃走,但却两‘腿’战战,哪里又能挪动得半步?

周德威被‘春’儿的惊叫声惊醒,便听他口中发出一声狞笑之声,蹿至‘春’儿的身后,一把抓住她的背心,提她起来,口中怪叫一声,将她的身子狠命向了院中抛去。听得一声惨叫声发出,见得‘春’儿已然是脑浆迸裂了。

周德威蹿出院‘门’,径向一个去处直扑过去。他本是皇上倚重之人,宫中自可随意行走,各处无所不知,无所不到,是以他未费多大事儿便来到一座宫殿前。他到了宫‘门’口,只一脚,便将宫‘门’踹了开来。此时,天气已至‘交’五鼓之时,曙光早现,周德威借了晨曦向了宫内望将过去,却见一个弥勒佛似的大胖子正由几个宫‘女’伺候着篦洗。他见了大胖子,身子冲前一步,以手中剑指了他,口中厉喝道:“昏君,你干的好事儿!老子找你算账来了!”

“弥勒佛”见得周德威手持利刃,破‘门’而入,又凶神恶煞般地对了自己说话,心中大吃一惊,面上却依旧笑嘻嘻的,只是口中愕然道:“周总管,大清早的,持刀‘弄’杖的,小心惊了寡人之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