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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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回 情生魔魔迷心南柯一梦4

第二十七回 情生魔魔迷心南柯一梦4

“雁‘门’老怪”三人风驰电掣般的追追赶赶,转眼之间,便已然奔出了数十里之程。白衣汉子怀抱一人,黄衣人内伤不轻,二人虽是比“雁‘门’老怪”先行了一步,但“雁‘门’老怪”轻功极高,是以三人之间的距离便愈缩愈短了。看看将要追个首尾相接,忽见由路旁突然蹦出个“黑皮球”来,直向白衣汉子足下滚了过来。滚动之速,快逾流星。

白衣汉子哪料得半路会突然跳出个怪物来,心中大吃一惊,一时收足不住,一头撞在“黑皮球”上,身子被弹了起来,手一松,怀中的白衣‘女’子脱手飞出。

白衣‘女’子身躯看似将要着地,却见“黑皮球”离地跳起,接她身子下来。

便在此时,却听“砰”、“哎哟”二声声响传出,看时,却见白衣汉子的身子重重摔落于地,口中发出一声惨叫之声。

黄衣人见白衣‘女’子身体被“黑皮球”接了下来,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黄衣人向了“黑皮球”仔细瞧将过去,才看清原是一个身子奇矮、奇粗、奇胖的黑衣僧人。

“雁‘门’老怪”三人见了黑衣僧人,不禁哑然失笑:原是黑衣僧人的身子虽是不向上生长,却往横里拼命发展,好像发誓要将长劲全部用于发育肚子上似的,将肚子长成了一个大柳斗;若不仔细瞧去,便看不出大柳斗上还‘插’着麻雀‘腿’似的脚杆、枯枝似的两条胳膊与酸枣似的一颗小圆头。如此模样,整个地瞧上去,却不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黑皮球”是甚?

黑衣僧人见得“雁‘门’老怪”三人瞧了自己瞅个不停,小圆头向前一伸,仰天打了个哈哈,大笑道:“阿弥陀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看的人到哪里都有人愿意看,三位施主也被老衲的漂亮所陶醉了么?”

“雁‘门’老怪”三人听得“黑皮球”之言,但觉心中好笑至极,却又不愿笑出声来,各人以手捂了口,喉间急促地“呼噜”个不住。如此,却被憋得满面通红,额头、脖子青筋‘乱’跳。

“黑皮球”在“雁‘门’老怪”三人面前摇摇摆摆地扭了几趟,大声道:“阿弥陀佛,三位施主何必如此遭罪?想看便看个够,想笑便笑个饱吧,反正老衲是不收钱的!”

此时,便是铁打的罗汉、铜铸的金刚,闻得“黑皮球”之言、见得“黑皮球”直态,若不笑出眼泪、笑掉大牙来,便当真是奇了怪了!“雁‘门’老怪”三人再也忍俊不禁,各个嘴巴大张,大笑出声,直笑得前俯后仰,直身不得。三人笑了一阵,便只见嘴巴大张,却听笑声不见了。原是三人见得“黑皮球”“滚”过之处,硬硬的地面上现出数条沟壑来,深达尺许,识得“黑皮球”乃是身怀绝技的世外高人,三人却又均是识不得他是何方神圣来,各个心中自是大吃一惊。

却见白衣汉子挣扎着爬起身子,抢前一步,跪于“黑皮球”面前,抱了“黑皮球”的两条细‘腿’,悲声道:“大师救小人则个!”

“救施主?施主不是开玩笑吧?青天白日,亦无人劫财害命,老衲救施主作甚?”“黑皮球”面上现出惊讶之‘色’。

“大师,这二个恶贼打伤了小人的妻子,还想取小人的‘性’命,却不是劫‘色’害命么?大师千万慈悲慈悲,救小人夫妻一救!”白衣汉子二目一红,便已然流出泪来。

“阿弥陀佛,施主,你们几位不是一伙的么?你们不是在一起做游戏么,怎的又成了夺妻害命了?”“黑皮球”有皮无‘肉’的面上喜笑颜开:“施主,人生在世,急急忙忙,慌慌张张,东奔西走,‘乱’抓‘乱’挠,争名夺利,到头来却只落得忧愁烦恼,且是终不免要成黄土一抔!如此说来,天也空,地也空,名也空,利也空,身也空,命也空,妻也空,子也空。既然万事皆空,人迟早是要返归极乐世界的,何必在乎多活一时,少活一天?他们既然想取施主的‘性’命,施主给了他们也便是了。施主舍了一副皮囊、一具躯壳,却抛却了一切是非烦恼;他们取了你的‘性’命,亦落得心满意足。如此皆大欢喜之事,施主又何乐而不为呢?”

“大师,小人倒是不惜一死,只是小人去后,家中的老母却又依靠何人养老送终?小人之妻又如何能够独活?”白衣汉子泪流满面,双手将“黑皮球”的‘腿’抱得更紧。

“阿弥陀佛,施主既然说得如此可怜,老衲便与这二位强盗施主商量商量,看二位强盗施主肯不肯通融通融?唉,谁让老衲碰上此事了呢。”“黑皮球”似是被白衣汉子凄苦之态所感,口中叹了口气,身子“滚”到“雁‘门’老怪”与黄衣人面前,合什道:“阿弥陀佛,二位强盗施主怎的如此凶狠,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抢人之妻、毁人‘性’命?二位强盗施主做此惨无人道、伤天害理之事,便不怕下阿鼻地狱么?佛说‘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得放过处且放过,得饶人时且饶人,二位强盗施主能否瞧老衲薄面,大发慈悲,高抬贵手,放她们夫妻一马?”

黄衣人听得“黑皮球”之言,顿足道:“老前辈休听他胡说八道,他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贼子!前辈手中的‘女’子,便是被这恶贼掳来的!”

“雁‘门’老怪”听白衣汉子将自己也说成是强盗,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却又无话可说,只能捶‘胸’顿足地发狠不休。

白衣汉子指了黄衣人与“雁‘门’老怪”二人,声音抖抖地道:“大师看到了么,大师护了小人,他二人不能杀小人,便凶巴巴地发起狠来了!老前辈千万要为小人作主!”

“黑皮球”在“雁‘门’老怪”三人中间来回“滚”了几趟,面上现出为难之‘色’,口中自语道:“哎啊,此事倒难办得紧了!施主说他二人是强盗,他二人说施主是贼人。看来此事老衲是分辨不清了,更是管不了了。罢,罢,罢,老衲既然无能管得此事,便不在此处丢人现眼了,还是回去的为是。”手中托了白衣‘女’子的身子,转身便走。

黄衣人见“黑皮球”要将白衣‘女’子带走,心中大急,身子抢前一步,挡于“黑皮球”的面前,肃声道:“请老前辈高抬贵手,放下手中的‘女’子再走!”

“黑皮球”停住身子,笑问道:“阿弥陀佛,请问强盗施主,与这位‘女’施主是何关系?”

“这个……”

“黑皮球”大笑道:“阿弥陀佛,强盗施主,‘酒为穿肠毒‘药’,‘色’是刮‘肉’钢刀’,强盗施主到了此时,怎的尚是‘**’心不死?难道是脑子进水了吗?”再不理会他人,身子一动,便要“滚”走。“黑皮球”身子“滚”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笑道:“几位施主但请放心,老衲医好了这位‘女’施主之疾,便让她返了回来。”

白衣汉子识得“黑皮球”若是一走,自己落入“雁‘门’老怪”与黄衣人之手,便有吃不完的苦头,受不尽的洋罪了,身子疾忙跪爬几步,挡住“黑皮球”的去路,放声大哭道:“大师,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大师见死不救,岂不有违佛语圣说了么?”口中哀求,额头触地,“砰砰”地连磕响头不休。

“黑皮球”见白衣汉子额破血流,又见他悲痛‘欲’绝,不觉心肠软了下来,叹声道:“唉,老衲虽是不愿杀人,却也不想让别人杀人,看来此事老衲倒真要管上一管了。”

“雁‘门’老怪”见得白衣汉子丑恶之态,心中顿觉厌恶至极,且是怒极,趁白衣汉子跪于“黑皮球”面前,身子暴‘露’出来之机,“呼”的一掌,向了白衣汉子拍了过来。他对白衣汉子恨入骨髓,必‘欲’除之而后快,是以此掌推出,便运足了功力。掌风才出,便击得道旁树枝纷纷折断坠落。

眼见掌风便要击中白衣汉子身子,“雁‘门’老怪”却觉一股大力涌了回来,身子不觉退后数步。

原是“黑皮球”见“雁‘门’老怪”猝然出手,身子一“滚”,挡于白衣汉子面前,替白衣汉子接了一掌。

“雁‘门’老怪”识得自己全力发出的一掌足以将一头大象击飞,但他见得“黑皮球”以身子硬接了此掌,却是若无其事地立于地上,识得“黑皮球”功力实实比自己高出多多。“雁‘门’老怪”平生罕逢敌手,久之便极为自负了,每逢与人‘交’手,对手功力愈强,斗志愈盛。眼下,他的身子被“黑皮球”震退数步,不由的‘激’起了‘胸’中的豪气来。听得他高声叫道:“好和尚,真有你的,老夫倒要讨教数招了!”不待“黑皮球”答话,便吐气开声,双掌齐发,掌势如山,向了“黑皮球”直压过来。

“黑皮球”见“雁‘门’老怪”招式施出,直似大海‘波’涛,掌风汹涌澎湃而来,面上依旧“嘻嘻”地笑着,口中道声“好”,却也不再以身子硬接,且是又不出手招架,只是身子在地上疾速地“滚”来“滚”去。

“雁‘门’老怪”以威猛至极的招式攻出十数招,见“黑皮球”只是躲来避去,却不还手,便也收招住手,大喝道:“老和尚,怎的只躲不攻?”

“黑皮球”乐哈哈地道:“阿弥陀佛,张施主,你打我是打我,也是打你;我打你是打你,也是打我,老衲又何须出手?”

“雁‘门’老怪”听“黑皮球”口中道出“张施主”三字来,心中一惊,诧异道:“老和尚识得张某么?”

“阿弥陀佛,请问张施主,雁‘门’关张朝暾施主是施主何人?”“黑皮球”笑问道。

“乃是先父。”

“阿弥陀佛,如此说来,张老施主仙去的了,老衲失一挚友了。”“黑皮球”面‘色’一肃,口中发出惋惜声。

“雁‘门’老怪”听“黑皮球”如此说话,不由转怒为喜,恭声道:“老前辈怎的识得先父的?”

“九十年前,老衲云游至雁‘门’关,有幸见过令尊一面,‘蒙’令尊瞧得起老衲,切磋过几招技艺,老衲受益匪浅。料不得令尊竟然先老衲而归极乐了。”“黑皮球”笑了笑,又道:“老衲见张施主施出了雁‘门’关张家的祖传绝技‘‘混’元一气功’来,识得张施主定为张家后人无疑,料不得竟是张老施主的令公子。”

“雁‘门’老怪”听得“黑皮球”之言,不由肃然起敬,身子一躬,拱手道:“原来是木艾子大师到了,请恕晚辈不敬之罪!”

木艾子笑道:“阿弥陀佛,老衲如何敢当张施主之礼?木艾子只是一位寻常的佛‘门’弟子,又哪里是什么大师?张施主呼老衲‘木艾子’便是了。”

“雁‘门’老怪”恭声道:“晚辈怎敢?大师,先父在世之日,对大师的人品、学问、武功均是极为推崇的,屡屡对晚辈提起大师之事。晚辈今日有缘得见大师尊颜,实乃三生有幸!”“雁‘门’老怪”乃是天下第一大邪教的教主,素来心高气傲,从不将人放于眼内,眼下对木艾子大师恭敬至斯,亦当真难得了!

白衣汉子见木艾子大师与“雁‘门’老怪”叙上了旧,心中大急,当下叩头有声,以至血流满面。他口中哀叫道:“难道大师与强盗有‘交’情,便要放纵他们为非作歹么?老前辈千万可怜可怜小人吧!”他见木艾子大师无动于衷,又痛哭道:“我那可怜的娘啊,孩儿不能为您老人家尽孝送终了!我那可怜的妻啊,为夫不能为你报仇了!”“了”字才出口,便见他身子一‘挺’,“呼”的声,站了起来,抹了把面上的血水,二目直瞪木艾子大师,口中惨呼道:“大师,与其让小人惨死于贼人之手,倒不如让小人自尽而死好受些!”身子跃起,向了路旁的一棵大树,一头撞了过去。

木艾子大师手掌一伸,吸白衣汉子回来,笑道:“阿弥陀佛,施主莫怕。老衲虽是与这位强盗施主有些瓜葛,但老衲生来做事公正,是不会徇‘私’舞弊偏袒于他的。且是施主如此自寻了断,施主虽非老衲所害,却因老衲救护不力而死,如此,老衲岂不是天大的罪过了吗?”木艾子大师思索片刻,旋又笑道:“三位施主,老衲是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之人,此事老衲既然要管,便要管到底了。只是老衲在未‘弄’清楚真相之前,都是要将三位施主做强盗看待的了。”

木艾子大师话音才落,便听一人哭泣道:“大师,小人乃安份守己之良民,实非强盗!”看时,却见白衣汉子嘴撇似瓢,且是又连连叩起头来。

木艾子大师大笑道:“阿弥陀佛,施主说施主是良民,他们说他们是好老百姓,看来此事只有问这位‘女’施主了。请问三位施主,哪位有解‘药’可祛这位‘女’施主身子之毒?”

白衣汉子抢先道:“老前辈,人是被他们毒昏的,自然是他们有解‘药’的了!”

“哼,做贼心虚!”黄衣人冷笑道。

“恶人先告状!”“雁‘门’老怪”捶‘胸’顿足。

木艾子大师见三人均不承认身有解‘药’,叹了口气,道:“阿弥陀佛,既然三位施主均无拔苦之心,看来只有老衲一尽薄力了。”伸手入怀,‘摸’出一粒丹丸来,纳于白衣‘女’子樱口之中,又以手轻拍她的背心,令丹丸落于她的肚中。

过得片刻,便见白衣‘女’子睁开秀目,以‘迷’惘的目光逐个地瞧了眼前之人一遍,最后便将利箭般的目光直‘射’在白衣汉子脸上,樱口之中发出“嗬嗬”之声。

木艾子大师见白衣‘女’子二目冒火,直瞪白衣汉子,心中一动,当下双手合什,笑问白衣汉子道:“阿弥陀佛,施主,这位‘女’施主对施主如此横眉竖目的,想来施主便是强盗了?”

白衣汉子见得白衣‘女’子苏醒过来,直唬得魂飞魄散,一下子便慌了手脚,虽‘欲’便逃,但畏木艾子神功盖世,又哪里敢挪动半步?正身子抖成一团时,却见白衣‘女’子虽是睁开了二目,但却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怒目而视自己,悬着的心便也放了下来,口中亦吐出一口长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