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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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寿宴

第二天是齐王寿宴的正日子,齐王府贺客盈门。齐王宇文松笑呵呵的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等着儿女们上前拜寿。众人都拜过之后,独独不见溪月。宇文长风有些着急,差婢女去叫溪月,却始终不见她来。

    “少夫人呢?她怎么不来?”宇文长风问婢女。婢女怯怯的看了他一眼道:“二少夫人睡着了,奴婢不敢惊动她。”宇文长风心中一阵恼怒,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睡。难怪那时候母亲要不高兴,说她整天睡到日上三竿,自己一直不忍心管她,她倒越发过分起来。

    “长风,溪月怎么还不来?”璎璎见溪月没来,无意中问了一句。宇文长风沉着声道:“我这就去把她带来。”宇文逸风见他气呼呼往竹雨斋去,像是要兴师问罪,冷冷道:“她怎么就嫁给你这么个人了呢。”宇文长风听了他这话,回过头愤恨的指了他一下,却没有说话。宇文逸风毫不示弱的看着他。

    璎璎见兄弟俩似要起争执,忙把宇文逸风拉走。“三风啊,陪我看看姐夫的寿礼去。”宇文逸风瞟了宇文长风一眼,就跟着璎璎走了。青鸾站在廊下远远地看着他们三人,脸上又浮现出似有若无的笑意。

    璎璎和宇文逸风往后堂去。璎璎问宇文逸风:“你刚才为什么要故意气长风?你们俩兄弟越来越怪。”宇文逸风冷哼一声,道:“谁叫他欺负溪月?”“他什么时候欺负溪月了?再说,他欺负溪月关你什么事,那是他媳妇儿。你管得着吗?”璎璎瞥了他一眼。宇文逸风被她的话噎住了,一时语塞。

    璎璎见到他无语的神情,才笑道:“你别怪我说话直接,这里头的利害关系,你自己想去。溪月是长风的妻子,他们好不好,都不是咱们能指手画脚的。”宇文逸风知道她说的很对,可是心里总有些怅然。璎璎年纪虽不大,却于人情世故上非常通达,她是在点醒自己,不要越陷越深。

    “奇怪了,你这话的意思,竟好像是说我对她有什么想法似的。”宇文逸风眉头一皱,非常直接的点出来。璎璎咬着嘴唇一笑,道:“我没这么说,你别乱想。我知道,你和长风从小是好兄弟,他喜欢的人,你自然也喜欢。这几乎成习惯了,是不是?”“唉,好好,我说不过你,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宇文逸风无奈的耸耸肩。

    他们走了一会儿,看到郗子祈和凤藻兄妹俩从正堂拜了寿出来,忙迎上去。郗子祈道:“今日是令尊的寿辰,我和舍妹过来拜寿,一直没见你,还以为你不在府里。”宇文逸风笑道:“是你没看到我吧,我一直在府里晃悠。”

    郗子祈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悄悄向宇文逸风道:“听说令嫂是有名的美人,怎么不见她?是哪一位?”他捅了捅宇文逸风的胳膊,向他眨眼睛。宇文逸风知道他说的是溪月,故意向着青鸾看了一眼,努努嘴道:“那不是,站在廊下的就是我大嫂。”

    郗子祈瞧了一眼,笑道:“王青鸾谁不认识,我那时常去王家找她的几个兄弟一同出游。你就别跟我装傻啦,你知道我说的是你二哥的夫人,把我大妹比下去的那位。”“哦,你说的是她呀,她病了,没来。”宇文逸风假装恍然大悟,眉眼间却有些笑意。郗子祈惋惜的叹了一声。

    凤藻站在一旁,见二哥和宇文逸风说笑,百无聊赖之下,看了璎璎一眼。究竟这小姑娘是什么人,连着两回看到她和宇文逸风在一处,两人的神情也颇为亲密。凤藻知道,齐王只有两个女儿,一位当了皇后,一位嫁给了长沙王,这小姑娘显然不是齐王的女儿,她会是谁?

    璎璎见凤藻看着自己,也看着她,认出她就是那时在凤凰台被宇文逸风撞了一下,骂他没长眼睛那位蛮横的千金小姐。凤藻见璎璎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忙移了视线。璎璎莞尔一笑,仍是打量着她,见她不时羞怯的看宇文逸风一眼,心中忽然有些笑意。

    “三风,你不去我自己去了啊。”璎璎向宇文逸风喊了一声,宇文逸风笑着向她挥挥手。璎璎这才转身而去。凤藻又看了宇文逸风一眼,却见宇文逸风和郗子祈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注视着璎璎的背影,心里一沉。

    她敲了敲脑袋,想着自己这些日子究竟是怎么了,明明很讨厌那家伙,却总是想见他。见不到他,也常常会想起他。见了他,再也不像之前那样会和他斗嘴,反而想和他说点别的。看到他和别的姑娘在一处,竟会莫名其妙的难过起来。难道,她是在吃醋?

    宇文逸风此时想的却是,一会儿等客人都散了,找璎璎和他一同去探望溪月。不知道溪月的病怎么样了,昨天看她的脸色很不好,这会儿必定已经病得起不来床。

    看到凤藻敲着脑袋,宇文逸风打趣道:“你脑袋疼啊,脑袋疼去看大夫嘛。又不是木鱼,敲两下就会好。”若是在之前,凤藻听了这话必定火冒三丈,此时却仿佛听见了最俏皮的话,只抿嘴笑了一笑。宇文逸风对她的态度倒有些纳闷,以为她必会反驳一番,没想到她只是笑笑,倒有些无趣。

    齐王府的家人来找宇文逸风和郗家兄妹去花厅用膳,说是寿宴已经摆好。宇文逸风要等璎璎,便请郗子祈和凤藻先去。凤藻跟在哥哥身后,心里不是滋味,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宇文逸风一眼。

    宇文逸风本没有在意,忽见她垂首而去,似是非常惆怅,心念一闪,唇边浮现出一丝笑意。聪明如他,如何不知这少女对他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变化。

    竹雨斋内,妩儿正坐在厢房的廊下绣花,见宇文长风进来,忙站起身跟着他进了内室。“你先出去,没我的吩咐,别叫人进来。”宇文长风见溪月纹丝不动的歪在床上,心里怒火更甚。

    妩儿见他脸色不善,怕他和溪月又起争执,忙道:“姑爷,小姐身体不适……”“行了,你下去吧!”宇文长风向她挥挥手。妩儿不敢违命,望了溪月一眼,无可奈何的拨开水晶帘退了出去。

    宇文长风走到床边坐下,压低声音向溪月道:“你总是这样,心里不痛快便不理人。跟我过不去也就算了,今天是父王的寿辰,你这当儿媳的不去拜寿怎么着也说不过去。若是平时,你不爱理那些俗礼我也依你,可今天你不该如此。”

    他见溪月对自己这番责备的话无动于衷,忍着气推了她一下。而溪月此时早已昏昏沉沉的失去知觉,动也不动。宇文长风有些奇怪,扳过她身子来看。见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依稀可见泪珠闪烁,脸颊潮红,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忙把她抱了起来。

    “溪月……溪月……”他抱着她柔弱的身体轻声呼唤她。然而除了沉重的呼吸声,她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腾出一只手试探她前额的温度,才发现她前额烫的吓人,难怪她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宇文长风顿时心疼起来,轻抚着溪月的脸道:“溪月……醒醒啊……不要吓我……来人!快来人!”他放下她,到门口喊人进来。小蝶和妩儿、瑞雪一起围了过来,宇文长风道:“快去请大夫,少夫人病了。还有,去跟母亲说一声,就说我不过去了。”小蝶和瑞雪依言而去。

    吩咐过后,他回到内室,拉过锦被盖在溪月身上。“她病了,你们怎么也不告诉我?也不请大夫?”宇文长风皱着眉嗔了一句。妩儿撅着嘴道:“是小姐自己不让请大夫,说她躺一会儿就好。”宇文长风知道溪月固执,却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身子过不去。

    妩儿见他看着溪月,脸色阴晴不定,大着胆子道:“您整天不在家,奴婢就是想告诉您,也找不到您。小姐都病了两天,您也没发觉。”说完,她哼了一声就走了。宇文长风听出她话里的责怪之意,苦涩难言。

    不一会儿,长公主和菊夫人带着璎璎一同来到竹雨斋。颖夫人和青鸾则留在前堂照应府中来客。菊夫人试了试溪月的额头,惊道:“我的天,溪月的头好烫。怎么会病成这样,请大夫了吗?”她看着宇文长风,宇文长风却回避了她的目光,轻声道:“去请了,大夫还没来。”

    长公主看着溪月憔悴的脸,皱着眉道:“怪不得昨天见她有些不对劲,原来是病了。”菊夫人道:“金陵的天气说变就变,她是外乡人一时适应不了也是有的。估计是前两日下雨着凉了。”璎璎走到床边,也摸了摸溪月的额头,学着大人的语气道:“长风,你也太粗心了。”

    菊夫人拍了下她脑袋。璎璎没好气道:“怎么,我说错了吗,溪月肯定不是今天才病的,他到现在才知道,不是粗心是什么。”宇文长风没有理会她们的对话,只是心疼的看着溪月。

    众人正着急的时候,瑞雪带着大夫从外面进来。大夫替溪月诊了脉,看了她气色,沉思半晌,才道:“少夫人是外感风寒、内滞气淤,吃两副药便可退烧。”瑞雪带大夫到一边开了方子,大夫又道:“照此方抓药,两副药下去,少夫人的寒热自会退去,只是府上要着人好生看护,否则风寒转为肺病可就不好了。”菊夫人忙命人拿着方子去抓药。

    长公主和菊夫人又待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大碍,向宇文长风道:“你好好照看她。本宫和菊夫人还要去前堂招呼来客,有什么事随时向本宫禀报。”长公主先出门去,菊夫人又向璎璎嘱咐了几句,摇摇头看了溪月和宇文长风一眼,才转身而去。璎璎目送着她们离开,却没有和她们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