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释放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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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无处释放的青春柒1

1.无处释放的青春柒(1)

邵美请假回湘西老家凤凰县看她的母亲,我终于感到一种被解放了的幸福。***

偷偷跑去校外一家茶吧读格林斯潘的文章,正在入神,手机响了,是韩雪的电话,整个暑假也不见她来电话,我想她是知道我们开学了才来骚扰我的。韩雪湿漉漉的声音异常动听。她说:“大白天一个年轻模样的男人泡吧,看上去是有些上等,但明眼人都晓得这种男人比一般群众好色。快出来,我请你去大部落吃饭。帐不用付,我跟老板打招呼了。”

韩雪在重庆一家电台工作,主持并播音“青春文学”的栏目。当时是同班同学亚楠介绍我认识的。和亚楠在一起的时候常听他念叨:“声音这么甜美,人肯定也长的美。”我告诉他,韩雪她人长得像鱼。亚楠便说,像鱼的女人大多不错。此后才知亚楠一直暗恋着韩雪,还给她寄了一封酸巴巴儿的书。不到一周就盼到韩雪的回信,感谢他喜欢她和她的节目,感谢他告诉她那么多伤感的心事。虽然字数不多,但亚楠如获珍宝,小心地收藏着。后来亚楠加大马力,写了无数次书连翻进攻,没想到从此再也没有收到韩雪的只片语。

因为常给韩雪播音的节目写稿,韩雪说每次播我的稿子都会让她伤感,并一再提出定要约见我一面。闻之心中大喜,哪能错过如此天赐良缘。在虚荣心的促使下,我请林培去餐馆,买了一瓶酒和两包烟,哄着他吃了一下午,林培才勉强答应借他家的豪宅一用。为了圆满,我再三叮咛已喝的晕头转向的林培:“切记,若问起,对韩雪只说房子是我家的,你是约来陪客的朋友。”林培满嘴油腻地啃着猪蹄子,频频点头。临走时,我又给已喝的晕头转向的林培塞给两包烟,林培见状,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没问题,没问题,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房子就是你的,你爱怎么地就怎么地。”

那天一进门,韩雪像鱼一样在林培家花花草草的院子里游来游去。我跟林培说这个女孩子像鱼。林培趁我上卫生间时出卖了我,连我借他家房子的事都一字没落地告诉了韩雪,她听了后笑了半天。我从卫生间出来皮带还没有系好,她笑着就远远地向我伸出手。我记得我很拘束,握手时腋不的书掉下来,她捡起书说,上中学时她翻看过,难得静下心,《在少女们身旁》只适合中年以上的人看。

后来有一天我偷偷吻着她的梢,平平衡衡地想过,这还不是你见不得男人稳重的缘故。那天林培的父母不在,我们喝了好几瓶波尔多港红酒。韩雪最后定格在我脑海里的画面是——2005年从兰州大学毕业,辛苦经营了整个大学时代的爱正式寿终正寝,伤感兮兮的,一副所有男人都对她不起的模样。我劝她,单枪匹马在社会上闯,凡事能将就就将就。她不信。一条熟透的鱼那样躺在林培家宽大的沙上翻着《礼拜二午睡时刻》。那是加西亚·马尔克斯(garcamrquez,gabriel)一九六二年的作品,八年后因为《百年孤独》的横空出世,这个短篇好像被埋没了,至少我是没有翻过。

挂断电话走出茶吧,韩雪在对边路口等我。她穿条黑不溜秋的裙子,脸画得端端正正,像鱼,有颜色的那种。上回林培酒醒后才知道有些对不住我,当着我的面数落韩雪的种种不是之处,说她就是一条缺乏教养的草鱼,一个女孩子家一点都不懂礼貌,大大列列的就躺在我家的沙上。可我一点也察觉不出,和她在一起,心绪反倒随随便便,谁也不会走进谁,不用伪善,因而也就没必要考虑明天。没有明天人就比较真实。我甚而开始怀疑爱和海誓山盟的关系,怀疑故乡那座曾经让我泪水涟涟的城。我年轻,没必要为我所做的一切负责任。邵美从来看不到这点,每当我流露出玩世不恭的腔调,她就祖母一样告诫我:“《看着眼泪怎样甩碎》播出才三个多月呢!”

这是一家非常有调的西餐厅。我们坐在临街的窗口,窗外是一条安静的小街,可以看到这家餐馆的匠心独具,为了营造气氛而特意在门外铺就的一段小石子路,和十八世纪老欧洲式的铜制街灯,配合桌上摇曳的烛光纯银的餐具和丝绒桌布,舞池中有乐队正奏着轻柔忧郁的蓝调。说实话,就吃饭而,我并不喜欢这种看似罗曼蒂克的烛光晚餐,我推崇的仍是中国五千年传统沿袭下来的亮亮堂堂热热闹闹,推杯换盏觥筹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