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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文静传,你还好吗

第38章 文静传 你还好吗

“靠,你什么意思?”常天颉拍拍林冲生的肩头,“老文也是我的弟兄。还是我老婆的教官呢。用你还!”

“走吧。”柳青青也有些哽咽,催促着说。

林冲生发动了机器,车子往前一窜,向着村子开去。

最普通的村子,脏兮兮的大街两边,分列着不同的房子,有的是高屋大房,门前小石狮子蹲坐着,威风凛凛;有的泥房红瓦,瓦楞衰草,瑟瑟发抖;有的破墙摆堵,庭柯杂生,荒草曼立,荒芜多时。时间在这里随意地铺摆着繁盛荣辱与衰败萧条,斑驳着人们的记忆和历史,最荣耀的和最低贱的,都被它践踏在脚下,流失在风里。

朱门高楼转头空,谁见百日红花草,谁见三代久荣人?

车子拐进胡同,树枝低垂,院墙生草,剥落了的泥墙随意地画着地图,越见生活困顿平凡了。

胡同的尽头,临近村外,杂树丛生之中,几间老屋顽强地挺立着,披带着的衰草在风中也有些劲道,摇晃着,不肯落下最后的一点希望。典型的北方民居,大门是两个砖柱子,上面简单地修了一个造型,横七竖八着捆绑着几根木棍,算是栅栏门了。此时歪歪斜斜地半倒着,向里躺着。一个小女孩也就7、8岁的样子,在门口边瞅着,见车子来了,匆忙地往家里跑。

进到院子里,常天颉才真正明白什么叫穷。靠南面的墙边,圈起一个不大的羊圈,里面粪尿烘烘,堆在羊圈的一角。羊圈的一边,是个鸭舍,里面圈养着十几只鸡鸭,东面是三间低矮的茅屋,比常天颉高不多少,进屋子恐怕要低头,里面被炊烟熏地黑乎乎的,往里看,根本就看不清什么,只是隐隐地看到里面炕上堆慢了垃圾一般的杂物,灰尘厚厚的,落满窗台,窗棂子是几根拇指粗的树枝,干枯的树皮还在,节疤的地方,有明显的砍痕,很不整齐,毛边就那么带着,一直到木棍被熏地有些发亮,还微微地挺着,像一根根的刺。西院墙边堆着一大堆的玉米包谷,还带着皮,苍老的红缨子已经发黑,和白褐色的皮相互映衬着,诉说着丰收的不易。

玉米堆前面,有三个人,此时正停下手里的伙计,扭头看着大门口,其中一个就是刚跑进来的女孩。

中间的那个,赫然就是威风凛凛大名鼎鼎的文静传!此刻,被安放在一张木板上,双腿平平地前伸,身子半靠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手里正拎着一个玉米棒子,正要剥皮的手猛然停顿了。

“阿颉?!柳青青?”文静传显然没有想到,林冲生会和他们一起来,兴奋的脸上更多的是意外。门外的车子一响,他就是知道是林冲生来了,但是看到常天颉,他还是非常的意外和高兴的,毕竟生死一场的弟兄,竟然真的出现在眼前了!

“阿颉,你没事了?”文静传显然也知道常天颉受伤以及被牵连的事情,看到他笑吟吟的样子,顿时被感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兄弟,青青,你们……”

“别,别娘们了。”常天颉赶紧拦住文静传的眼泪,“刚才豹子娘们,弄得我这么难受,你又娘们,还是不是兵了!”

“大哥,我对不住你。我都知道了!”文静传轻轻地说。

“操,哪个嚼舌头的混蛋,真他娘的王八蛋!回去好好教训他***。”林冲生一口气骂了起来,柳青青笑呵呵地看着,感觉这才是当兵的。

“哎,都是我不好。连累了很多弟兄。”文静传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眼神里有了一些精气。

“别说了。老文,说说你的情况吧。”常天颉接过大女孩送过来的简陋的木凳,坐在文静传的对面。柳青青则将从北京带来的吃食,递给小女儿,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小手,冰冷的,刺心地凉。

“哎,要不是豹子大哥救了我的命,我早就交代了。现在这样,我很知足了。至少能看着孩子们上学,回来帮她们娘们干点,这么多年,亏欠老婆的,都该还了。可惜,我废了。拖累了她。这么些年,我老爹老娘亏她照顾,现在又轮到我,哎!我……”文静传长叹一声,“我一个大男人,让女人养活,心里难过啊!”

大女儿轻轻地搂着父亲的胳膊,“爹,我不念学了,我养你吧。”风轻轻地撩拨着女孩子额前的刘海,黑红的脸上还带着稚气,但是过多的磨难和艰辛,在她的脸上也刻写了很多的沧桑。见父亲又提起让母亲愤恨的事情,也是父亲懊火的心病,怯怯地说。

文静传没有像以前一样恼火,而是轻轻地爱抚了一下女儿的头,笑了:“不用了。”

柳青青靠在常天颉的身边,将小女孩搂在怀里,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脏兮兮的小脸,很是难过的说:“文大哥,你不是有转业军人吗,何况是你这种情况,难道就没有人管?一点照顾都没有?”

“哈哈哈……”文静传忽然一阵大笑,似乎在他虚弱的心胸里有千万丈豪情迸发,“我文静传,天生怕过谁?!想难死我,哼!老子偏不!不就是钱嘛!想让老子低头,哼!没门!”

林冲生拍拍文静传,“兄弟,没事。我正在争取。没有我,还有阿颉,阿颉答应我照顾你了。你放心,弟兄们是不会忘下你的!”

“豹子,你有事瞒我!”常天颉看着林冲生,“说,到底是什么事?!”

“没什么。阿颉,干我们这行,随时都有可能出事,不安排好老文,我不放心啊。大家兄弟一场,当然要找个可靠的人托付了。就是我儿子,也要托付给你的,可惜,你还没结婚,不能当爹。”林冲生对文静传说,“过两天,我把虎子送你这里住两天。”

“嫂子呢?”柳青青吃惊地看着林冲生,“干嘛不让阿颉带着?”

“阿颉,不方便。”林冲生摇摇头,“我老婆出差了。”

“嘿嘿嘿……”常天颉一阵冷笑,“豹子,是不是文大哥是为了我们才受到这种待遇的?按说你们这种兵,回到地方上,光安置废也不会下来几万,更不用说文大哥这样的干部加功臣了!至少也要有个养老钱吧?为什么会这样?我想知道原因!”

“兄弟,算了。知道了又能怎样?光生气。哥仨好久没见了,好好乐呵乐呵。菊菊,你去喊你娘,说林大爷来了。”文静传赶紧拦挡着说,吩咐小女儿出去。

“嗯。”菊菊很不情愿地从柳青青的怀里爬出来,向门外跑去。

“春妮,你去看看爷爷奶奶,需要什么吗?顺便把你叔带来的东西,送一些让他们尝尝。”文静传看着院子里的地上堆满了他们从北京带来的东西,也不客气,吩咐大女儿春妮去收拾。

“文哥,”常天颉慢慢地坐向文静传,“当我是兄弟,就老实地说,你没怕过谁,是什么意思?有人威胁你?”

“兄弟,事情已经过去了,知道也没有意思。大哥就这命,我已经连累了豹子哥,就别再拖累你了。能来看看哥,我心里就舒坦多了。别胡思乱想了。”文静传摇摇头。

“你认命我不认命!我不仅要闹,还要上访!我非得把这事弄明白不可!”一个大嗓门的女人声从几个人的身后传来,文静传脸色一沉,吼道:“有什么好闹的!丢人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