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第四十回
帐簿没有问题,沈梅君犹疑不定,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想不出所以然。
傅太太离开后没有再回来,午膳时间到了,这几日沈梅君都是到聚石斋和阎石开骆青意一起用膳,今日中午她不打算去聚石斋了,想回流觞轩,看看傅望舒在不在,把心中的疑惑和傅望舒说一说。
沈梅君在流觞轩门外遇到傅。
“梅君,那事儿真谢谢你了。”傅昨晚来过,那时沈梅君与傅望舒在房中,她便走了,还来不及向沈梅君道谢,当下拉住沈梅君,眼圈儿红红不停道谢。
“三姑娘是大少爷看重的妹妹,应当的。”沈梅君笑道。
自己若是嫁给傅望舒,便是傅的大嫂,做这些应当的,这些想着,粉颊不自觉红了。
傅看她眼神迷朦脸泛红霞,手里帕子甩打过去,打趣道:“想我大哥了?”
沈梅君正自情思萦逗缠`绵婉转,闻言臊得脸低了又低。
“我刚从院子里出来,我大哥不在。”傅笑道。
“大少爷没回来吗?”沈梅君很失望。
“昨天刚见着,这就想念了,我真羡慕你。”傅笑着,声音微有怅然,手指绞着帕子。
沈梅君从羞臊中回神,看傅手指绞转着,竟像是在划着石字,心念一动。
傅想嫁给阎石开,也许不只是要逃避贝家的亲事。
二姨娘不着调,傅却一惯的稳重端方,模样儿也好,这日穿着水红绫子上衫,青缎子百褶长裙,挽着粉绉披纱儿,肌骨莹润白腻,虽不是绝色佳人,却也百里挑一了。
这般花容月貌嫁个傻子委屈了。
可是,自己觉得傅配阎石开委屈了,若是傅自己愿意的呢!
“梅君要去聚石斋看看,给聚石斋添几样玩物,三姑娘可有空陪梅君走一趟?”沈梅君笑道。
傅若是顾着姑娘家的闺礼拒绝,她便不需再去思量,若应下了,十之八-九便是自己猜测的那般。
“要添什么?”傅问道,没拒绝没答应,却抬步往聚石斋走。
真是自己猜测的那般,沈梅君心头了然,跟着走,笑道:“还没定,请三姑娘帮着参详,看增加什么好。”
两人说笑着走进聚石斋,厅里已摆开膳食,阎石开坐桌前不情不愿扭着身体,闹脾气不想吃饭,青意站桌前半弯着身体在哄劝他。
沈梅君咳了一声,不说话,要看阎石开是不是如自己所想,对傅有不一样的感觉。
阎石开听到咳嗽声转头看来,高兴地叫道:“沈……”
沈姑娘三个字没说完,他的目光落在傅身上,极欢喜地叫道:“香香的姑娘,你来啦。”一面说,一面朝傅飞奔过来。
院外廊下站着服侍的下人,不能给他在人前抱住傅又是亲`亲,沈梅君早准备着,抓起傅,身体一侧,两人避过飞扑过来的阎石开进厅中去。
背后强劲的力道袭过来时,沈梅君脑子里还在想阎石开每次见傅便想亲傅的事,看来以后给阎石开和傅见面前,得先让闲杂人等退开。
迅猛而有力的拳头砸到背上,沈梅君被打得整个人仆倒地上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发生什么事了,耳中只听得傅凄厉地喊道:“住手,住手,你干什么?快来人啊,拉开他。”
沈梅君艰难地转过头,她看到阎石开双眼充血似赤红,高高攥起的拳头青筋突突,拼了命要推开挡在自己身上的傅,要把拳头砸向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沈梅君不知道,但是,一上午的不安在此时突然落在实地,她明白了,阎石开此时的突然发狂定与傅太太有关。
阎石开那样子看起来神智尽失想把自己打死,但是,却舍不得动一下挡着自己的傅。
聚石斋的丫环和婆子涌了过来,要拉扯开阎石开。
拉不开的,看阎石开此时的样子,那力气打断一棵大树打倒一堵墙都有可能,激烈的拉扯反而会让阎石开更加发狂,沈梅君拼尽全身力气大声道:“不要过来。”
让阎石开冷静起来是关键,沈梅君急切地思索着,眼睛转动间落到院墙根的水缸上。
骆青意已冲过来了,想拉开阎石开,沈梅君不让拉,急得面色惨白,看到沈梅君视线凝在水缸上,下意识便奔过去拿起木桶,舀了水往阎石开头上泼去。
哗啦啦水流淋了阎石开满脸满身,也冲了不少到傅沈梅君身上,沈梅君眼睛涩痛,强睁开眼看到阎石开神情有些愣,眸子里的赤红在瞬间褪了不少时,大喜,高叫道:“青意,再泼水,大家一起泼。”
一桶桶的水泼到阎石开身上,阎石开整个人都是水,地上的傅和沈梅君也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水缸里的水用尽了,阎石开眸子里的赤红已消失,拳头也收起来了,两手垂到身侧,怔看着沈梅君和傅,嘴唇扁了扁,好半晌,道:“香香的姑娘,沈姑娘,你们身上的衣服怎么都湿了?我的怎么也湿了?”
这是恢复正常了,傅失声痛哭。
“梅君,我吓死了。”骆青意也哭了起来,浑身颤抖,抱起沈梅君,边哭边道:“梅君,咱们把阎少爷送回阎家去吧。”
“我不回,我乖乖的不行吗?”阎石开一旁听了,高声大叫,狠瞪骆青意,坐到傅身边一手扯傅袖子撒娇,“香香的姑娘,你最好了,你让沈姑娘不要赶我回家,好不好?”
“梅君,你看怎么办?”傅也不知如何是好,哭着问沈梅君。
沈梅君背脊痛得身体连坐都无法坐直,靠倒到骆青意身上,强撑着想对策,刚才倒地时撞到头了,脑袋一阵阵剧痛晕眩。
要不要送阎石开回府是后面的事,眼下得先解决他突然发狂这件事。
这么大的事不上报不行的,可是,使坏的肯定是傅太太,原因不明时上报接下来只怕很难查出真相了。
沈梅君想起傅望舒对地毯事件的分析,暗叹自己错了一步好棋,那时若是如傅望舒所言使傅老太太对傅太太产生怀疑和不满,此时便可请傅老太太作自己靠山了。
没有前嫌,只将今日之事禀报,傅老太太不会想着是傅太太使阴招,只会认为自己治家无力。
脑袋扑咚重锺击打似抽痛,背部更是痛得实在支撑不住,沈梅君无力地道:“青意,吩咐大家先不要声张,你静悄悄去请秋梦过来。”
秋梦过来得很快,路上青意已把事情说了,秋梦惊得脸色煞白。
沈梅君已给傅招呼人扶进屋里躺软榻上,寻了套骆青意的干净衣裳换上了,见秋梦来了,沈梅君挥手让其他下人散去,只留了骆青意傅在屋里,小声道:“这事我猜和太太有关,不过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你使春云去和大少爷把说一声。”
周身无一处不难受,尽管傅望舒喝斥过许多次要她自己学会飞,此时此刻,沈梅君还是渴望傅望舒就在身边,给自己温暖依靠。
秋梦应下,又道:“我再使人去请大夫给你诊视一下,只是,这事要向老太太和太太禀报吗?”
沈梅君沉默,最好是等从阎家那边了解到阎石开因何突然狂性大发,查清真相后再把事情上报。
可是,不禀报当家人先告知阎家此事,显然又是不行的。
秋梦和傅也想到其中机窍,两人一齐颦眉,半晌,傅道:“不然,我假装没发生此事,找个借口把老太太和太太哄出府去玩。”
“有借口吗?”沈梅君眼睛一亮。
“有,我听大哥说过,他想把傅氏商号打出全国上下皆知的名气,要办一个秀足会,评点最美秀足,初选便在这几日,老太太年轻时有一双美足,现在年纪虽大了,一双足还是保养得很美很好看,对秀足会很感兴趣,我掇揣她带着太太去走走,想必能成。”
“如此,有劳三姑娘。”沈梅君很高兴,吩咐青意:“你打听得三姑娘陪着老太太和太太出门去了,便去上房禀报此事,自然是扑空了,没办法,着急之下只好先赶去阎家,将刚才发生的事向阎老太太禀报。”
傅和秋梦骆青意三人分头去行事,阎石开乖坐一旁,连动雕刀都不敢,沈梅君想起他午膳还没吃,叹了口气,让他喊欢儿进来服侍他吃饭。
那晚烧地毯后,沈梅君让骆青意挑个伶俐的丫环去议事厅禀报,从那日欢儿的言谈举止看,这个丫环是个能言会道机灵的。
阎石开吃得很快,根本不需人服侍,欢儿装了饭夹了菜端到软榻前。
“沈姑娘,你也没吃吧,来吃一点。”
沈梅君想坐起身,背脊刺痛难忍,整个上半身体根本无法支撑坐着,叹了口气不坐起来了,让欢儿喂自己。
心事重重,又兼伤痛,沈梅君只吃了几口饭便没吃了,大夫还没来,骆青意和阎家人也没回来,沈梅君闭了眼休息。
阎石开发狂时力气真大,若不是有傅挡着,自己已给他打死了。
看起来,他真的很喜欢傅,狂性大发时还能不舍得动傅一下。
然而,这么一个正常是是傻子,不正常时是疯子的人,傅还是不要嫁给他的好。
沈梅君思索着,脑袋越来越沉终是失去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糊里沈梅君忽听得傅望舒低沉的声音:“大夫,没办法救治了吗?”
“没办法。”陌生的声音道:“这位姑娘脊柱给巨大的力道击得骨折了,即便固定重新驳接,以后也只能一直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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