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血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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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偏远地区的贵客

    二姐一步一顿地慢慢走上前,发现那个满身血污的人头发花白,竟是个老人。

    突然,那人颤了一颤,忽地抬起头来,血痂敷住了脸,看不清长相,只觉得那双眼睛给人一种浑浊而却明**人的怪异感觉。

    二姐吓了一跳,而那人却只是将脑袋摇了摇,似乎看了看周边的环境,便又栽倒下去,彻底没了动静。

    二姐动也不敢动地等了一会儿,而那个人再无其他动静。这时,老三偷摸走了过来,一脸忐忑:

    “姐,咋办?”

    二姐想了想,说道:“抬去客房,至于其他的,再说吧。”顿了顿,指着正准备偷溜的老大,对老大老三二人说道:“你,你,两个,继续蹲,还有一百九十九个!”

    老大老三脸上一片死灰。

    ……

    “呼,爽!”老大此时正靠在檐下的躺椅上,惬意地抚摸着被米饭和咸菜填满的肚子,懒懒的欣赏着这美丽的夜色。

    “呜,大哥,二姐太狠了,”三弟悲哀地坐在旁边的门槛上,带着哭腔抱怨道,“菜都被他们俩吃光了,我们只能吃咸菜下毛干饭,根本就吃不饱。”

    大哥继续惬意道:“你就知足吧,嗝~咱被误了两小时才吃饭,你姐能给咱省点冷饭已经很仁慈了,嗝~”

    “可是我饿。”三弟捂着肚子,可怜巴巴道。

    “桌上不还剩一碟咸菜吗?嗝~”老大又打了个饱嗝。

    老三幽怨地看了大哥一眼,发现他已经舒服的把眼睛都眯了起来,只得从兜里掏出个“充电梳”,转进里屋去给收音机充电去了。不一会儿,屋里便传来了《最爱飞车》的动感音效与四弟的大呼小叫声。

    老大闭着眼聆听着。

    老大感觉日子很美好。

    老大开始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老大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谁在远处呼唤他的名字。一声紧接着一声,飘渺而朦胧,似乎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耳前。

    啊,这银铃般的嗓音,能是谁呢?在这穷乡僻壤里,还有谁会有如此天籁般的嗓音?是市上买米的二丫?还是村东头的寡妇裁缝王嫂?都不像。难道是二姐?不对啊,她嗓子是不错,但特别喜欢骂人……

    等等,二姐!

    他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却看见了二姐居高临下的一张俏脸,脸上充满了戏谑之色,噙着冷笑说道:

    “哟,二丫,王嫂?大哥,你本事见长啊,私生活这么丰富?”

    大哥坐起身来,满脸的正气凌然,缓缓说道:

    “什么私生活?不过是一些平时见面会多聊两句的街坊而已,你不要多想!二姐您这个时候找小的有什么要紧事吗?”简直就是一秒变成狗腿子的典型。

    二姐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转过身来向最里面的堂屋走去,一边不屑道:

    “老娘对你那点破事真是一点都不感兴趣,过来给我搭把手。”

    “好的大王,遵命大王。”大哥一溜烟地爬起身来,一边亦步亦趋炎附势利小人地随声附和着,一边暗自腹诽从下往上看二姐那张脸真丑。

    ……

    待到白崇越醒来时,他听到的第一句囫囵话便让他安心不少,因为这句话很家常,很朴质。他听出这是一个略带低沉的少年男声:

    “诺,就是这个通知单,我想着老三既然各方面都达标了,也考上了,不如就送他去这里读?总不能跟咱俩似的十来岁了还没摸过课本吧?我还期待他能光宗耀祖呢。”

    十多岁,处于变声期,大哥辍学帮助弟弟上学,感人的戏码。白崇越如是想到。

    一时间,房间里没有人发声,整个屋子一片寂静,白崇越也乐得借此机会感知一下周围的环境。

    身上还是有点黏糊糊的,但不憋闷,应该是被简单地擦拭过身体,但衣服又被人重新穿上了,身上那些小玩意儿也还在,想必乡下人不敢动这些他们没见过的造物。

    木板房,灯油的焦味,这家人也不怎么富有啊。也对,凭自己昏迷前看到的些许景象,再结合刚才听到的那句话,估摸着是一个不少于四个孩子组成的家庭,且多半没有大人,那就不足为惧了。

    正默默思考着,他的思绪被另一个悦耳清脆的女声打断了:

    “可是,我们攒下的钱不一定够啊,”女声迟疑了一会儿,继续道,“而且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了,突然要搬去星光城,有点……”

    星光城,我慌不择路居然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了……白崇越先是在内心吐槽了自己的方向感,接着开始了严谨地推理:如果是在星光城,那他们三弟应该就准备就读星光法学院或者第一厨师技校了,嗯,真是严谨地推理。

    男声打断了女声,说道:“这就是偶考虑周到了,嘿嘿吼吼。二姐啊,大哥我就这么给你说吧,俺们一家过去了,一是互相有个照应,二是咱俩可以在星光城找些好活计去搞,大城市可比小城市赚钱来得快多了,什么司机啊,出租车啊,的士啊……各种各样的生意啊!再不济二姐你也可以坐台去赚钱啊!”

    什么逻辑!星光城的活计只有开出租这一条吗?大哥叫二姐去坐台?俺,咱,偶,我到底在哪个国家啊?白崇越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了,兴许是身受重伤,思维缓慢,所以不能理解这些乡下人了。

    没想到,女声沉吟了一会儿,回道:“有点道理啊……”

    哪里有道理啊,你要去坐台啊喂!白崇越呛了一口气,没憋住,忍不住咳了一声。也是他脑子灵活,当机立断微微抬头使劲咳嗽了起来,趁着咳嗽的时候眯着眼晃了晃脑袋,迅速看清了周围环境。

    果然是老式的农户房屋,木质结构,几盏油灯放在各处照明,灯火摇摆不定,床前一个木头削成的圆桌,桌上有一个大茶壶和几个小玻璃杯,桌旁无序的摆放着几把靠椅,之前说话的两人就坐在其中两把椅子上,女孩虽然翘着二郎腿,但勉强还能算端正,男孩的坐姿……不知各位看官童年时是否玩过一个叫做“骑板凳”的游戏,对,就是那个酷似昆楠境的原始丛林的抱树熊最爱做的动作。

    女孩看到他终于“醒”了,显得很是激动,连忙道:

    “老先生,您醒了?”

    白崇越闷闷地“嗯”了一声,用苍老的声音茫然道:

    “这,这是哪儿?”

    天可怜见,他才四十来岁,正值壮年,却因为这头花白头发硬生生被叫老了。

    女孩继续道:

    “这是我家,老先生刚受了伤,想必还很虚弱吧?我刚刚熬了一大锅蟹肉粥,用我大哥今下午捉回来的那只鬼腹蟹熬的,您受了伤,我马上给你盛一碗来补一补啊。崇文,崇文——”

    白崇越这下是真没反应过来,女孩语速太快了,几秒钟的时间,不但把话说完了,还顺带召唤了一个更小的小孩,真是没有戒心啊。

    白崇越装作略有些吃力地开口道:“多谢小姑娘了。请问你们家大人呢?”

    虽然有了严谨的推理,但有些事情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

    “没有。”开口的是骑在椅子上的那个男孩。

    白崇越作惊异状,迟疑道:“那你们……”

    “四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没办法,只能大的顾家呗。”女孩的声音也有点低沉,旋即又开朗道: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呢。我叫薛崇钰,这是我大哥,薛崇语。还有这小子,”她搂起刚走来门口的小孩子,“我三弟,薛崇文,还有个更小的叫崇文,待回头介绍给老先生你认识!”

    老先生又“嗯”了一声,微微扬起头,这才看清了那个小孩的样貌:与兄长相似的淡剑眉,但要稍宽一些;嘴唇绯薄,鼻翼高挺,双耳紧贴,要不是那圆圆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兼之小孩虎头虎脑的天真神态,看起来倒真的颇为威武严肃了。

    薛崇钰见三弟磨磨蹭蹭的,不由得心头火起,厉声道:

    “老三,快给我滚去厨房盛两碗蟹粥给老先生喝!对,就是比你个还高的那口锅!你委屈什么呀你委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老四经常搭个小板凳去偷东西吃啊?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做点小事还不乐意了是吧?哪有你吃的,就今下午那一只鬼腹蟹熬得!好吧好吧别吃多了,先盛两碗过来再去吃行了吧?”终究还是心软了。

    白崇越看着小孩撒欢抛开的身影,再估摸下他的身高,顿时有点无语凝咽。一只鬼腹蟹熬这么多粥,这家子过的是有多苦?

    这时,薛崇钰转过身来,脸笑成了一朵盛放的鲜花,问道:

    “老先生,可以问您一个事吗?”

    白崇岳高冷的点点头。

    “请问,您是一名机甲师吗?”语气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白崇越扯扯嘴角,无奈笑道:“算是吧。”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薛崇钰的手都开始抖了:

    “真,真,真的啊!天哪!我居然见到了一名活的机甲师,简直是……太激动了!老先生你知道吗,我四弟就一直梦想着当一名光荣的机甲师来光宗耀祖。天哪,天哪,天哪!老大你听见了吗?老先生是一名机甲师!”

    老大骑在椅子上也是一脸嗨皮:“机甲!师!”

    白崇越在内心深处感到沦丧: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当然,表面上他还是很萧瑟很寂寞如雪的。

    接下来两人就该问我各种问题了吧?他无奈想到。

    果然,白老先生见老大薛崇语激动地指了他一下,两下,三下……很多下以后,使劲一拍腿,张口就对薛崇钰说:“二姐我也想喝稀饭,我也饿!”

    白崇越感觉自己脑仁的确有点疼,怕是后遗症。

    倒是二姐还处于正常的那种乡下农民见到城里贵族的语无伦次级亢奋中,小手一挥道:“自己去吃。”然后准备对老先生开问。

    “我要二姐亲手给宝宝倒一碗嘛!”老大可怜兮兮的,像一个缺爱的孩子。然后他在二姐发飙前若有所指道:“三弟和小四两人去盛,可能是盛不过来了,就算我过去了,也不太可能吃的到多少了。”

    二姐想到这三个家伙的饭量,突然冷静:“不好!老先生失陪了,我亲自给您去盛一碗。”

    说罢大步流星地向厨房冲去,不一会儿,从厨房传来了二姐银铃般的咆哮声。

    白崇越脸有点抽搐。

    白崇越看到老大也走向房门,但却没有走出去,而是伸手关住了门,门外的声音遍小了不少。他不禁失笑道:

    “你们二姐,平时一定也经常这么吼你们的吧?”

    薛崇语背对着他,声音有点无奈:

    “是啊,每天被骂的可惨了。当然,我们也知道她是为了我们好,她一直对别人很好……对了,老先生,问你个事。”

    “嗯,你说吧。”白崇越老先生表示心情不错。

    “请问,应该怎么称呼您呢?是叫白崇越,还是通缉犯,毁灭者大人,嗯?”

    薛崇语插紧门闩,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盯着脸色骤然变冷的白崇越,直盯得后者脊背发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