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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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摆脱小纪,韩明生松口气,“今天晚上可否单独见面?”

    “我妹妹要请我喝咖啡。”

    韩明生啼笑皆非,“替她找一个男朋友,叫他陪她喝咖啡。”

    尹白扬起一条眉毛,“她要努力学业,最近三五年都未搞男女关系,不要开玩笑。”

    韩明生凝视尹白,“你好像一只母鸡维护小鸡似保卫她。”

    尹白没有生气,笑问:“是吗,你觉得是?或许是。”

    “她一定是个可爱的妹妹。”

    “当然。她问我,是先有那么多的头要洗,超级市场才有堆积如山的洗头水,抑或见到那么多的洗头水,人人才开始洗头,多么有趣。”

    “尹白,希望你不要把人当作小玩意。”

    “韩明生,你岂敢质疑我对妹妹的感情。”

    “请你镇静一点。”韩君不住拍尹白的肩膀。

    尹白问:“你想不想见她?”

    “才不,我会妒忌。”

    韩君走了尹白才松口气,闻说许多有办法的女子可以同时应付三五七位异性,真是天赋异禀,尹白吃不消这种艳福,一个过去男友,一位现任朋友,已经使她精神紧张,腰骨发痛。

    匆忙去到约定的地方,只见描红已经坐在那里,但是神色略见惊惶,有个陌生男子正趋前与她说话。

    岂有此理,大胆狂徒,尹白连忙走过去,竟在公众场所调戏良家妇女,吊其膀子,敢情是活得勿耐烦了。

    描红看见尹白叉着腰站在那男子身后,一松弛,便忍不住笑出来。

    那男子会讲普通话,正欲进一步说出他的意愿,尹白已经把领班请来,叫他走开。

    他犹自辩曰:“我不过想问一问这位小姐可愿意做女演员。”

    “不,我们不做女演员、女明星,或是女戏子,或是你可以想像的同义称呼,我们只想好好喝一杯柠檬冰茶,请你退下。”

    那人讪讪回座。

    描红不忍心:“也许他有诚意。”

    “他们都是披着人皮的狼,有什么真心?”一说出口,尹白才觉得这个控诉太严重,吐了吐舌头,笑起来。

    描红也笑问:“可有人叫过你做明星?”

    尹白摇摇头,落实地答:“从来没有。”

    描红不相信,“怎么会?”

    “像我这样类型的女孩子太多,你抬头看看,单是银行区起码三十万名。”

    描红低头吸了一口冰茶,“在自由市场做演员,收入一定不菲。”

    “是:一排排失败的骷髅顶住一两个红透半边夭的偶象,我才不要冒这样的风险,成败机会率差异如此大的行业,其中竞争之惨烈黑暗,可想而知。”

    描红点点头,“肯定是。”

    “你想都不要想。”

    描红心里存着一个问题已经很久,索性趁这个时候问了出来:“尹白,怎么不见纪敦木君?”

    尹白一怔,刹时间无限惆怅涌上心头,勉强笑着,“你倒还记得这个人。”

    描红见到这个惨淡的表情,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真可惜,纪君堪称是一个翩翩美少年,即体贴又会玩,描红十分留恋这样的姐夫,要什么,只要同他说一声,略见唯唯诺诺,便叫姐姐去督促他,比拥有兄弟还强,因为兄弟最终会成为别人的姐夫,为别人疲于奔命。

    描红咕哝,“我不相信他会找到比你好的人。”

    尹白干笑数声,“有,许多人都比我好。”

    “他会后悔的。”

    尹白摇摇头,大都会的男女关系十分先进,因地位平等,不分强弱,互不拖欠,一旦分手,谁也不会祝福谁,还有,谁将来反悔,都于事无补,感情的投资亦与外币股票的投资一样,蚀了老本,只怪眼光不够,不能怪美金蓝筹不听话没良心。

    这点,将来要好好同描红解释,不然的话,还真的不配做时髦女性。

    反正在讨论私人感情问题,尹白用英式口吻问:“这次南下,你有无需要向任何人说再见?”

    描红涨红了面孔。

    “他一定很伤心吧。”

    描红黯然低头。

    原来她的憔悴尚有许多因由。

    尹白叹口气,“生活中充满了‘你好’‘再见’,我们每个人过的,都是迎送生涯。”

    描红忍不住笑,“姐姐,我真爱听你说话,一句是一句。”

    纪君不在,尹白已经失去大半幽默感,描红不敢说出来,原本,小纪答应带她们到夜总会及的士高观光。

    描红说:“姐姐,你不愁没有新朋友。”

    但是,已经不是那个人那回事那股滋味。

    尹白看着二妹付了帐,便离开咖啡店。

    那位星探犹自瞪着描红端详。

    经描红一点题,尹白也开始怀念那辆小小的红色跑车。

    尹白的内心其实没有外表一半那么潇洒,但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父母姐妹在内。

    一连串的饯行使沈家三口疲于奔命,总而言之,吃完又吃,吃了再吃,鲍参翅肚实在油腻难以消受,只得频频冲果子盐帮助消化。

    许多时候,描红留在家中,与家务助理作伴。

    她迷上了英文电视节目,补习完毕,学生走后,便静心欣赏,有不明之处,尹白回来,同她讨论。

    沈太太暗暗留意越发觉得这样聪敏好学,言行谨慎的女孩子实属少有,寄人篱下,而能做到不卑不亢,真正难得,这样的性格如属天赋,那是家教好,假使是后天培养,便是工心计。

    无论如何,皆是人才。

    有一夜,描红在看新闻报告,电话铃响,女佣正在淋浴,描红便去接听。

    “沈公馆。”

    那边问:“尹白?”

    他认错了人,描红却不会,“你是纪先生。”

    “噫,你是哪一位?”

    描红一乐,莫非事情尚有转机,连忙答:“沈描红。”

    “唉呀,你们三姐妹的声线一模一样,你是几时来的?”

    “有一段日子了,姐姐出外应酬,要不要留话?”

    “稍后台青与你们会合,可就热闹了。”

    描红一怔。

    台青要来是谁告诉他的?

    是尹白吗。